降龙悍丫头 第九章

姜氏恐惧的看着气若游丝的秦功,即使将裙摆撕成一条条的绑在他的腰月复上,依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不停的流血。

“秦大哥,你不能死……”她低声饮泣道。

他微掀眼皮,蠕动死白的嘴唇,“我、我还不能死……玲珑……我要见她……我有话……要告诉她……”

姜氏无奈的说:“可是,玲珑现在人在宫里,要怎么通知她?”

秦功勉强的用手肘撑起自己,“我、我必须见她……”

“秦大哥,你不要乱动!”姜氏无措的哭喊。

“弟妹,我、我对不起你……”

她摇落一串眼泪,“秦大哥,你在胡说什么?是我对不起你才对,要不是为了救我,你怎么会伤得这么重?是我连累了你。”

“不……不是这样的……”秦功艰难的吞咽下唾沫,“我……没有你想象的那、那么好……我是个罪、罪人……”

姜氏只是哭泣,却无从帮起。

“娘——”冷不防的,姜氏依稀听见洞外的叫唤声。是女儿的声音!

“玲珑!”姜氏确定没有听错,当场喜极而泣,“秦大哥,玲珑她找到我们了,你忍着点,我去找她。”

玲珑在岐岖的山路上疾走着,迈步狂奔向目的地,直到见到娘亲毫发无损的出现在眼前,她才敢放声痛哭。

“娘,您没事——”她飞扑进娘亲温软的胸口嚎啕大哭,“您快吓死我了,真的要吓死我了。”

姜氏也哭得连声音都哑了,“娘也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玲珑眼底饱含恨意的问道:“娘,是谁?”

“是三王爷,他找到我们了。”姜氏飞快的抹去泪水,“先别说这些,你秦伯伯受了很重的伤,你快想办法救救他!”

玲珑闻言心中大惊,赶紧和娘亲进洞救人。

“秦伯伯,我来了!”看见宛如一具苍白死尸躺在地上的秦功时,玲珑的眼泪再次扑簌簌的流下。“我不会让你死的……”

母女俩合力将秦功扶坐起来,玲珑盘腿坐在他身后,运气为他疗伤。

姜氏守在洞口,随时留意外面的情况,免得打扰到他们,至少这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事。

时间慢慢过去,在玲珑倾注全力护住秦功的心脉时,只剩一口气撑着的秦功霍地动了躯,逸出微弱的喘息,震散的三魂七魄暂且得已聚集在一块儿。

“玲、玲珑……”

玲珑眼眶含泪的轻唤,“秦伯伯,我在这里。”

秦功费力的睁开双眼,将焦距定在她满是关切与悲伤的小脸上,“老天爷终……终究大发慈悲,要……要给我……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秦伯伯,你要保留元气,我现在就进城帮你找大夫……”玲珑泣声道。

他泛出浅浅的苦笑,“我、我已经不行了……”

玲珑扁起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弟、弟妹,我好渴……”秦功将视线调到姜氏身上,费力的说。

姜氏擦着泪,颔了下首,“好,我出去找水。”

支开了姜氏,秦功一脸惭愧的瞅着爱之如女的玲珑,艰涩的开口,“秦伯伯有一些话要、要告诉你……你仔细听好……不要阻止我……让我把话说完……不然,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

“秦伯伯要说什么?”玲珑忧伤的问。

他在几声剧烈的咳嗽之后,吐出内心最深最重的愧疚,“咳咳……你爹……你爹当年到王府里卧底……当大内密探……是我泄漏的秘密……是我害死他的……”

玲珑闻此言傻了、呆了,只是不住的摇着头,摇得好凶。

“骗人!我不信!”

“我嫉妒你爹……我们两个同时爱上你娘……你娘却选择嫁给他……所以,当我知道你爹……答应先帝混进王府……我……我不是人……我连禽兽都不如……当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而赶着通知你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秦功一字字的道出事情的真相。

“我不要听!不要说了!”玲珑捂住耳朵叫道。

秦功却置若罔闻的继续往下说:“你爹居然在临死之前还要我……代他好好照顾你们母女……居然拜托我这个凶手……我却没有勇气承认……我是个小人、懦夫……我不配你们对我好……”

“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爹?为什么?”玲珑揪住他的衣襟哭喊着,“这些年来你教我武功,在我心里,你等于是我的师父,是我另一个爹啊!我这么相信你,为什么是你害死我爹的?为什么?”

他的唇角溢出一行鲜血,哀戚的说:“我、我没有资格乞求你们原谅,我是死有馀辜……这些年我一直没忘记要……杀了三王爷为……为你爹报仇……”

玲珑充满恨意的讥刺,“可是你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做,因为你懦弱怕死!”

“是……你骂得很对……我是懦弱……怕死……可是我终究还是……还是做对了一件事……”秦功虚弱的举起右手,指向山壁,“你过去……模模看……有块凸起……把它挪开……”

尽避再不情愿,玲珑还是强忍着悲恸,照他的意思去做。

在山壁上模索了一阵子,她果然找到一块特别凸起的地方,费了一番气力才将它移开,原来里头已经被挖空出个暗格,她取出一只铁盒。

“是这个吗?”

秦功示意她打开,里头是一张牛皮纸。“这上头画的……是王府的地形……是你爹所绘……做着圆形记号的地方是……咳咳……是三王爷居住的楼阁……画着三角形的则是密室所在……里头放着一只私造的镇国玉玺……是他想在登基那天用的……只要找到它,就、就能证明三王爷意图造反……”

玲珑忿忿的哭叫,“你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如果把东西交给你……你……你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冲进王府,我、我不能让你涉险……”秦功的视线开始模糊,看不清楚她的脸孔了。“你爹临死之前对未能……完成先帝交付的使命相当引以为憾……我没用……帮不了他……现在你进了宫……皇太后又那么喜欢你……你可以把真相说出来……咳咳咳……哇!”喉中一阵腥甜,一大团鲜血从口中涌出。

“秦伯伯!”玲珑慌忙的扶着他躺下,就算再恨他,想到这些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份感情一时也抛不下。

秦功眼神焕散的看着上方,“你、你还愿出息喊我一声秦伯伯,我……已经心满意足了……现在我……该去见你爹……亲自向他……请罪……”

玲珑哭哑了嗓音,拚命摇着他的肩,“秦伯伯,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原……原谅我……”秦功微张着双眼,咽下最后一口气。

玲珑啜泣的低喊,“秦伯伯!”

一双女子的绣鞋来到秦功身边,姜氏泪如雨下的看着断气却不肯瞑目的秦功。

“娘,您都听见了?”玲珑仰起泪颜问道。

姜氏任珠泪淌了满腮,缓慢的蹲来,用手心由秦功的额头轻轻拂下他的眼皮。

“我原谅你了,秦大哥。”

当手心拂过,秦功彷佛听见了她的话,不再有遗憾的合上眼睑。

♀♀♀

纳蓝刚下早朝,就听说皇太后有急事要见他,于是命轿与转向南熏殿。

“儿臣向母后请安。”

皇太后脸色凝重的甩了下绣帕,口气急促的问:“不必多礼了。皇上,你可知道玲珑上哪儿去了?”

“她不在凤鸣殿吗?”纳蓝狐疑。

皇太后不安的摇头说:“就是不在,哀家才着急!罢刚已经派人去问过,听宫女说,昨天夜里大约丑时左右,玲珑便突然出宫去了,而且没有交代去处。”

“为什么没有人来通知朕?”纳蓝不悦的质问。

小顺子缩了缩脖子,“奴、奴才这就去问个明白。”

“不用了,哀家大概猜得出她会上哪儿去。”皇太后眸底含忧,眼神掠向殿内的宫女、太监,“没你们的事,全都下去!”

纳蓝一个箭步上前,“母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哀家有件事始终没有告诉皇上,看来今天不说是不行了。”她将纳蓝拉到身边坐下,在心中琢磨着该从何说起。“其实,玲珑她爹不仅曾救过先帝,和先帝更是一见如故,还结成知己。公孙霨是个充满正义感的大好人,当时先帝曾接获密报,密报上说三王爷,也就是你三皇叔,在暗地里招兵买马,企图起兵造反,让先帝十分困扰和为难,而公孙霨从先帝口中得知这件事,便自告奋勇,愿意混进王府卧底,替先帝搜查证物,结果……唉!”

纳蓝的心往下一沉,“结果被三皇叔识破了?”

“也不晓得是谁泄漏了公孙霨的身分,他就这么白白牺牲了。先帝失去一位至友,为此自责不已,终日郁郁寡欢,一心只想补偿公孙霨的遗孀和年幼的女儿;偏偏她们母女俩又极有骨气,就是不愿意接受先帝的帮助!从此隐姓埋名,不知所踪。直到半年前哀家才得知她们的下落,千番百计把玲珑弄进宫来,就是希望皇上能代替先帝好好照顾她们,可是哀家却漏掉了一个最重要的事……”

“母后快说!”纳蓝直觉的催促道。

皇太后气恼自己真应了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句老话。

“哀家是担心玲珑那孩子想为她爹报仇。原本,哀家有派人在她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随时去看看她娘有什么需要,但今早得到回报,才知道那儿似乎出了事,哀家就怕是你三皇叔下的手,宫里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了他布下的眼线,玲珑的身分只怕已经曝了光,哀家想帮她们,却还是害了她们……”

纳蓝气急败坏的叫嚷,“这种事,母后为什么不早点说?”

“依皇上这么毛躁的个性,哀家能说吗?要是把你三皇叔逼急了,难保不会提前造反,皇上有那个能力和智慧治得了他吗?到时只怕连命都保不住,整片江山就落在他手中了。”

纳蓝登时语塞,“那朕该怎么办?母后,您教教朕,朕该怎么做才好?”

“你是皇上,该怎么做全看你了。”皇太后沉声说。

纳蓝露出彷徨无措的神色,“朕……朕只怕做不到。”

皇太后坚定的瞅进他的眼底,为他打气加油,“也许这就是上苍对皇上的考验,皇上要对自己有信心。”

直到此时此刻,纳蓝才有身为一国之君的自觉,过去总以为天下是他的,文武百官和百姓理所当然要对他忠心不二,一张龙椅坐得稳稳当当,每天只要批几份奏章,不高兴就砍几颗脑袋,凡事有人伺候,没有人敢违抗他,可是,如今遇到大事,他居然不晓得该求助于谁,不知哪位大臣是真正的忠诚可靠,他这个皇帝也不过是虚有其表、不堪一击。纳蓝为自己过去的无知感到悲哀。

“朕需要仔细的想一想……”他口中低喃,像抹游魂似的踏出南熏殿。

皇太后虽然忧心忡忡,可是却为纳蓝的适时醒悟而高兴。

只要能渡过这个难关,她相信儿子定可以成为一个明君,她也就可以真正的放心了。

♀♀♀

回到御书房的纳蓝马上振笔疾书,一连写了三份,然后分别在末了处盖上皇帝的玉印,吹干之后,还谨慎的用腊密封,并在信封上注明对方的姓名。

“将这两封密折尽快送往目的地。”他尊贵的俊脸上露出不曾有过的端严权威,“这事要秘密,最好派你的亲信去。”

小顺子恭敬的接下,一看上头的人名,怔了怔,“杨丞相?还有兵部尚书卢大人?皇上不是对这两位老臣十分反感,他们屡次向皇上谏言,都惹得皇上龙颜大怒,皇上为什么会选上他们?”

纳蓝脸上有着淡淡的羞惭,“朝廷里有多少大臣,各个只会巴结讨好朕,净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也只有他们敢正面指责朕的不是,敢说出真心话,以前朕不懂,以为他们是故意和朕作对,现在才真正的体会到忠言逆耳。朕曾让他们大失所望,只盼还来得及挽回他们对朕的信心。”

小皇帝终于长大了!小顺子安慰的想。

纳蓝又将另一封密折交给他,“还有,以八百里加急将它送往边关,亲手交到屠老将军手上,他年轻时曾和先帝一块儿出生入死,对朝廷的忠肝义胆,没有人比得上,相信他绝对会帮朕。”

“是!奴才立刻去办。”小顺子半弯着身,一步步退出御书房。

想到随时有可能引燃的风暴,纳蓝有着从未有过的惊惶。以前的他太自以为是,从未想过身为皇帝该负起的责任有多大,希望他的觉悟不会太迟。

♀♀♀

申时过后,小顺子见到失踪两天一夜的玲珑出现在眼前,他情不自禁叫了起来,“我的好姑娘,你跑到哪里去了?都快把咱家给急死了!你再不回来,咱家就真的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玲珑浅浅一笑,“对不起,顺公公,让你担心了。”

“最担心的不是咱家,是皇上。”他往御书房一指,“你快进去见皇上,只要见你完好无缺的回来,皇上才能安心处理国事。去、去,快进去。”

正伏在桌案上、手持朱砂笔专心批阅奏章的纳蓝听见嘈杂声,正想抬头训斥两句,陡地见到玲珑站在门口,朝他漾开柔柔的笑颜,他就“砰!”的一声弹离龙椅,天大的事也暂时丢在脑后了。

他一把将她抱个满怀,说出心中的恐惧,“朕好怕你不回来……”

“我……”纵有千言万语,她也只能梗在喉中。

他将脸埋在她肩窝上,“母后把一切的事都跟朕说了,为什么要瞒着朕?为什么不说出来好让朕帮你?是不是因为朕这个皇帝让你觉得不能倚靠?”

玲珑喉头一梗,“他是皇上的三皇叔……”

“只要是真的想造反!朕不管他是谁,照样可以办他。”纳蓝决断的说。

“皇上有证据吗?”

“呃!目前还没有,不过,朕已经派人盯紧王府的一举一动,只要找到证据,便可以将他打入天牢,你再给朕一点时间。”

玲珑深深的望进他的眼里,“只要证据确凿,皇上真的不会循私?”

“君无戏言,朕可是皇帝,当然不会出尔反尔了。”

纳蓝的保证顿时让她勇气倍增。“有皇上这句话就够了。”只要她能拿到那枚三王爷私造的玉玺,就不怕他狡赖,即使最后依然判不了他的死罪,至少可以削去他的爵位。

纳蓝盯紧她蒙上雾气的杏眸,“你爹的事有朕作主,绝对会还他一个公道,不过你要答应朕不会乱来。”

玲珑静静的注视他飒爽英挺的五官,“我答应你。”

“等三皇叔的事解决了,朕要立你为后。”纳蓝眉开眼笑的握住她的小手,笑得像个得到礼物的大男孩,“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比武,朕就不信一辈子都不是你的对手。”

玲珑将伤痛藏匿在笑靥后面,“皇上想打赢我,可得再多多努力了。”

纳蓝朝她龇牙咧嘴,虚张声势道:“不要太得意了,总有一天朕会打败你,到时你得乖乖的向朕求饶。”

“那种事恐怕不太可能发生。”玲珑不禁忘了伤痛,忍俊不住的说。

他挑了一下届,坏坏一笑,“你敢看不起朕?朕就算打不过你,不过有招拿手绝活一定可以嬴得了你。”

玲珑似乎也猜到他想做什么,又叫又笑的推他,“皇上,这里不行……”

“朕说可以就可以。”纳蓝俯下头要亲她,一声轻咳打断他们的调情,让他相当不爽,口气也不太好,“什么事?”

小顺子呐呐的说:“启奏皇上,杨丞相求见。”

“皇上有正事要办,那玲珑先出去了。”玲珑深知进退的说。

纳蓝有些不舍的放开她,“朕晚点会去看你。”

走到门口,玲珑回眸一笑,那笑意带着诀别的意味。

可惜,一直到入夜,纳蓝都待在御书房和杨丞相以及几位大臣密商,而错过了阻止玲珑夜探王府的行动。

抓贼要抓赃,没有证据就判不了三王爷的罪,玲珑想了很久,毅然决然的将地形图褫在怀中。即使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

♀♀♀

有了地形图,的确让玲珑省了不少事,只要避开守卫,一定有办法进入藏放私进玉玺的地方,就算有再大的风险,她也必须孤注一掷。

穿越了重重的关卡,终于来到目的地,距离杀父仇人如此近,玲珑恨不得挖出三王爷的心脏。蓦地,底下掀起不小的骚动,让她心底打了个突,以为泄漏了行藏,马上伏低身子。

侍卫统领匆匆来报,“启禀王爷——”

“三更半夜有什么事?”

一声厉斥从屋里传出,接着三王爷的脸孔出现在亮处,让玲珑登时红了眼,如果眼光可以杀人,他早就死了千百次了。

“王爷,刚刚抓到一名刺客,请王爷定夺。”

三王爷露出讶异的神情,“刺客?在哪里?”

“就在前院。”侍卫指个方向说。

三王爷瞪大眼,恼怒的哼了哼气,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连本王的王府也敢闯!本王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角色。”

伏在屋檐上的玲珑不禁扼腕,也只好跟着他们去,来到前院,就见一大群人各个张牙舞爪般的看守着猎物,而猎物被困在中央,吓得猛打哆嗦。

玲珑只觉得对方身形有点眼熟,不由得再往前靠近些,而对方正好抬起布满泪痕的脸蛋,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差点叫了出来。

沉香?!

怎么会是她呢?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爷,她就是属下刚刚抓到的刺客。”侍卫统领说。

三王爷眼光转为狠戾,“是谁派你来的?”

“我不是刺客、我不是……三王爷饶命……我不是……”沉香哭得气都喘不上来,显然受到极大的惊吓。

侍卫统领喝道:“王爷在问话,还不快老实招来!”

沉香倏地哇哇大哭,“三王爷饶命……我真的不是……姑娘,你在哪里?快救救奴婢……奴婢好怕……”

怎么办?玲珑在内心挣扎着该不该现身。

三王爷换上和蔼的面具,“不要怕!只要你老实招出来,本王可以放了你。”

“我不能说,不能说……”沉香摇着头,昏乱的叫道。

尽避吓得半死,沉香还是没有说出她的名字,玲珑无法做出违背自己良心的事,要是为了报仇而袖手旁观,就算真能定了仇人的罪,心中也会留下遗憾。

侍卫统领一旁插嘴道:“王爷,把她交给属下严刑拷打,不怕她不招。”

“不要、不要……”沉香浑身颤抖的哭叫。

“住手!”玲珑银牙一咬,提气纵身而下。“她是无辜的,放她走!”

沉香惊恐的抱住她,“姑娘,奴婢不想死……”

“沉香,你怎么也出宫了?”

沉香抽抽噎噎的说:“奴婢是瞧姑娘神色有异,实在不放心,所以、所以就偷偷跟着,谁晓得就走到这儿来了,让他们当作刺客抓到了……”

三王爷在侍卫围成的人墙中问道:“本王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没错,我和王爷曾在宫里见过一次。”玲珑冷冷的说。

三王爷“哦”了一声。“本王想起来了,你就是公孙玲珑,皇太后属意的皇后人选。公孙姑娘身穿夜行衣,半夜潜进本王的王府,不知意欲为何?”

玲珑眼光清冷的瞅着他伪善的假面具,“想向三王爷讨个公道。”

“什么公道?”

“三王爷还要再装下去吗?”

“放肆!不得对王爷无礼!”侍卫统领大喝。

“没关系,让她说下去。”三王爷扬起手比个手势,一副宽容的姿态,“本王装什么了,你就别拐弯抹角了。”

玲珑恨恨的说:“不要再装蒜了!三天前是你派人追杀我娘和秦伯伯,想斩革除根、永绝后患,可惜我娘没死,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三王爷一怔,“你在说什么,本王一个字也听不懂,谁要追杀你娘?本王又不认识你娘,为什么要杀她?二还有,『斩草除根』这四个字太严重了,本王就更不明白了。”

“你还敢否认?五年前我爹死在你手上,你怕他向我们泄漏过什么秘密,所以一直在找我们,就是想杀人灭口,幸好老天垂怜,才让我们母女得以平安的存活至今。这一回,我要代替我爹揭发你的阴谋。”

三王爷的眉头一拢,“本王杀了你爹?这从何说起?”

玲珑气愤的挥动小拳头,“不要说你忘了公孙霨这个人了。”

“公孙霨?!”三王爷喜出望外的大叫,“原来你是公孙霨的女儿,本王早该看出来了,你们父女俩眉宇间同样都有着一股英气,无形中让人产生一种信赖感。好了,你们可以退下,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

围起的人墙这才稍稍退到数尺远的地方。

“你终于承认杀了我爹了?”玲珑只想听这个答案。

三王爷惊愕无比的瞪大眼珠子。“你爹死了?怎么会?他是怎么死的?”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玲珑咬牙道。

他仍是一副无辜状,煞有介事的问:“要本王承认什么?你爹的确在王府里担任过护卫的工作,可是就在五年前的某个夜里突然失踪了,什么话也没交代,本王也派人找过他,可是一直没有他的下落。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死呢?是谁下的毒手?”

“除了你还有谁!”玲珑嘶吼一声,霍地拔剑出鞘,“我今晚来这儿就没打算回去了,我要亲手为我爹报仇!”

霎时,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等一下,我们之间似乎有很大的误会。”三王爷中肯的说:“本王相当欣赏你爹的能力,还想好好的提拔他,甚至引荐他到宫里当差,怎么可能会杀他呢?恐怕是有人故意扭曲事实,硬要把罪名栽在本王身上,你可别上了他人的当。”

玲珑惨笑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番鬼话?我可不是三岁小孩,随便哄哄就信了。”

“那要本王怎么说你才会信?”三王爷一脸无奈的表示,“本王位高权重,又和你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这事传出去可不好听。”

“那是因为你知道我爹是先帝安排在你身边卧底的密探,为了怕我爹找出你造反的证据,所以你就杀了他。”

三王爷登时翻脸,怒不可遏的低斥,“本王对先帝一向忠心,对江山、对社稷,可以拚了这条老命不要,什么都可以豁出去,谁敢说本王有反叛之心?你说这句话可要有凭有据,否则本王绝不轻饶。”

“我当然——”不知是福至心灵,还是其它的原因,玲珑忽地把话吞回去,觉得不该太早掀开底牌。“当然没有,不过我会找到的。”

他佯叹,心中却冷笑着。“看在和你爹主仆一场的情分上,本王原谅你这一次,下次要是再听见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休怪本王不念旧情。你走吧!”

玲珑好不甘心,却也明白此时此刻也奈何不了他。

“姑娘,我们还是快走吧!”沉香扯了下她的衣角,怯怯的说。

玲珑的拳头握了又放、放了又握。“我们走!”

侍卫统领在两人离去之后,轻声道:“王爷,纵虎归山恐怕……”

“本王的府邸可不是任人来去自如的地方,自然有人会替本王料理她。”

若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都对付不了,如何成就霸业?三王爷阴阴的笑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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