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过神,想到要追上去时,发现房门落了锁,摆明了今晚不想面对他、听他说任何一字一句。
斑以翔完全无法置信。
她居然锁了门!从他入住以来,从不曾锁过房门的她,居然对他上了锁,将他隔绝在外!
“湘湘,你开门!”
“回你房间睡,我要休息了。”
“……”头一回吃到她的闭门羹,味道真差。
结果当晚,他失眠了。
“你相信吗?她居然这么做!”他不满地控诉。
瞥视他耿耿子怀的表情,小罗失笑。“她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我不喜欢她避而不谈的态度,心里有什么不满,摊开来说得清清楚楚不是很好吗?”
“所以她不爽地对你开骂,叫你以后少碰她的手机,少管她要跟淮出去,这样你就比较能接受了?”高以翔一窒,答不上话。
“看吧!你还是会不痛快。其实你不能接受的,是她也有脾气、她也会反抗你,让一向处于主导地位的你难以适应。”依他看,这男人是被湘君宠坏了,什么事都顺着他,要换作其它女人早对他翻桌了
,何况只是赶出房门而已。
是这样吗?他真正懊恼的,是向来性情温驯的她,不再温柔以待?
那晚至今已经三天了,他们之间的气氛低迷,她没有跟他吵,也没有人再提及类似话题,但感觉上就是……有那么一点点1畺凝,除了日常生活的必然对话,她几乎不说话,好像一夕之间,他们变得无
话可说了。
“既然这样,我手边有个案子你接不接?”小罗又问。
“我答应湘湘要休息一年在家陪她,其它的都!”
“一个礼拜而已啦!是巴黎的时装展,主办单位很有诚意,找我接洽了好几次,我本来没有要告诉你的,可是,你知道的,有时候总要卖人家一个面子,在这个圈子总不好得罪人……”小罗也很无奈,又要帮他打点人脉、又要顾他的意愿,交情太好就是这样,唉!经纪人难为。
“好,我知道了。日期、机票时间,确定再告诉我。”
“你答应了?”“不然我有那么难商量吗?”干么一副他很龟毛难相处的样子?
“不是啦,我是觉得,你最好还是先和湘君把话谈清楚,不要在这么不愉快的情况下走人。”总要顾下湘君的心情嘛!他点头,沈声回应。
“我会跟她说的。”稍晚回到家时,客厅小灯亮着,餐桌上多了只装着女乃酥饼干的玻璃罐,他看了三十秒,才搁下钥匙,换上室内拖鞋。房门是虚掩的,他想了一下,推开,在妆台前找到她的身影。
“还没睡?”
“嗯。”她轻应了声,没抬头。
他知道她有写日记的习惯,知道放哪里,从不碰那个抽屉,他们都相当尊重对方的隐私权。
“那个……我有事跟你说。”她停笔。“你说,我在听。”
“我……接了一个案子,大约下礼拜得去一趟巴黎。”他看见她表情僵住。
“不是说要休息一年?”才三个多月而已呀?
“小罗推不掉。”他赶紧补充:“不过——”
“算了,那不重要。”她旋即接续,神态洒月兑地说:“你去吧!我会照顾自己。”一个礼拜就回来了。这句话卡在喉咙里。
她淡然的反应,感觉——很没关系。
算了,反正一个礼拜而已,说不说的确不是很重要。他顿了顿,又问:“你还在生气吗?”他的确不想带着不愉快的气氛上飞机,子是试图把心结说开。
“接你的手机是我不对,也不该妄加揣测你的意愿,不过那也是因为关心,我总是会忘记,你不喜欢我太干预你的事情,下次我一定会记得,你——”
“以翔。”她回眸,淡淡地打断。“我们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吗?”看她的神情,不像是生气,倒像是……很深沈的无力感。
“……”这代表气消了,还是没有?
“……对不起。”连他都不知道,这句道歉是为了什么,只是她那样的表情看在眼里,让他心房莫名疼痛,觉得自己愧她甚深。
后来,高以翔还是离开了。
下班回到家,迎接她的是一室冷寂,看着又回复到空旷的房子,她已经学会不失落。真的,她习惯了,次数已经多到连痛都可以麻痹。她不想教他为难,所以在面对他说要走时,学会嘴角带笑,用云淡风轻的姿态面对,然后再将泪水倾泄在他离去后的空寂枕畔。
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在两人关系紧绷时,他依然可以说走就走,毫不顾虑她的想法,是他真的太无所谓,还是吃定她走不开?
这一次,又要再等多久?
她还得用多少青春,虚掷在没有回应的等待上?
她已经没有答案了一说是一个礼拜,但繁杂琐事加上订不到机票,高以翔晚了四天。
到家时,是晚上七点。站在门口时,他留意到门外摆着陌生的男性皮鞋,掏钥匙的手停住。
她有客人吗?饭菜香适时飘进鼻翼,没一会儿,大门由内打开,他直觉回身闪避,看见男人提着一袋垃圾出来。
他们这里垃圾车准时七点到达,晚了就得自己追,他就追过好几次。
男人追完垃圾车回来,他终于能在较亮的光源处,看清男人的相貌。
很斯文的长相,高高瘦瘦,戴着一副金框眼镜,看起来颇具书卷气,他回想起男人说话温润有礼的音律,搭上了眼前这张清俊的面容。
是湘湘常提到的那个人吧?他后来知道,那人叫徐靖轩。
若此人在追求她,那无疑是个优秀的对象。
他想了一下,决定识相些,不去打扰他们的晚餐约会,还是等客人离开之后再说吧。
这一等,就等到晚上十一点,直到里头最后一盏灯也熄了。他苦笑,觉得自己站在外头喂蚊子一晚的行为,简直像个笨蛋一样。他转身离开。
回来之后的一个礼拜,他不曾与她联络。
一开始没让她知道,后来也就更不会说了,同时也交代小罗不许透露。
“为什么?”
“她现在身边有人陪着,我在哪里,不重要。”可以留过夜的交情,已经不仅仅是追求阶段而已了。
小罗上上下下、很专注地打量他,似乎在研究里头有没有醋味。
“你很不爽?”
“没有,只是不好妨碍她。”如果她目前有了交往的对象,再与他同居,听起来似乎不伦不类,难保不会吓跑人家。
他最不愿意做的,就是破坏任何一丝能令她幸福的可能性。
小罗一脸不可思议。“有没有人像你这么大方啊!”女人都快跟人跑了,还顾虑帽子颜色够不够绿、戴得端不端正?”
“一直以来,她尊重我的思想及生活模式,我当然也会尊重她的选择。不跟你瞎扯了,有没有什么适合的Case可以接?最好是时间长一点的。”
“你不是要休息一年?”
“那时是想多点时间陪湘湘,现在不需要了,找点事情来忙也好。”怎么?想用工作来逃避现实吗?
小罗不打算说出口,说了他也不会承认。
“是有个团队正在进行热带丛林的生态研究,他们有找我洽谈过,需要一个摄影师做纪录片,但为期长达一年,而且那种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我不认为——”
“好。”
“什么?”小罗愣住。
“我说好,我接。”
“你…不是,以翔,我觉得你还是跟湘君商量一下,这……一年实在……”小罗愣得有些语无伦次。
“不用了。”她现在应该正需要时间与空间,与那个人培养感情,专心谈她人生的第一场恋爱,他不想打扰她。
看他意念坚决的表情,小罗心知多说无益,他是听不进劝了。
唉……他有预感,这会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最后倒霉的还不是阮湘君那个可怜的女孩。阮湘君二十二岁那一年,原以为是暂别,却成了分离时日最长的一段纪录,期间长达一年,几乎断了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