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惊吓的赵依依害怕得只想待在父亲身边。於是她怀著惴惴不安的心,故作镇定地上了四十六楼。
进了总裁办公室,里头的气氛正火爆,赵依依白著小脸,静静地走到父亲身边。
“你来得正好!我们把话说清楚!”高天临一见赵依依进来,立刻生气地对她吼。
他怎么也想不到,老迈的赵四海难得从研究所出来,竟是来逼婚的,还硬说他毁了他女儿清白,无论他怎么解释,顽固的赵四海都要他负责,就连父亲高正琛出面,赵四海也不肯妥协。
“天临,有话好好说,别吓著赵小姐,你看她脸都被你吓白了。”高天杰怜香惜玉地劝道。
“会怕最好!”高天临把赵依依拉到赵四海面前。“今天赵老师在这里,我们就一次把话说清楚。”
“说、说……说什么……”受到惊吓的她,满脑子都还是刚才那血淋淋的一幕。
“你跟赵老师说,我和你是清白的,什么都没有!”
“我……”赵依依看向父亲,不敢承认自己骗了最疼她的父亲。
看了女儿的表情,赵四海明白了。顿时,他觉得心好痛,他的女儿怎么会这么不像话,为了得到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连这种谎言也说得出来,还让他理直气壮地上门要高天临负责,他的脸都让女儿丢光了!
他叹了一口气,转头向高正琛说道:“高老呀,今天真是让你看笑话了。”
“哪儿的事。”高正琛不在意地笑笑。几十年的老朋友了,他也不想为了这种事破坏情谊。
“天临,我……”
“对不起,老师,你也知道我个性冲了点,又最讨厌人家栽赃、误会,所以刚才说话大声了点。对不起。”高天临抢著道歉。毕竟,赵四海是他的恩师,他没理由让老师道歉,更何况,这整件事情都是赵依依一个人惹出来的。
斑天临的懂事更令赵四海汗颜。
“依依,还不快向大家道歉!”
“对不起。”还在惊吓中的赵依依一反常态地听话。
斑天临马上发现她的反常,平常就算是她的错,她也会呼天抢地,又哭又闹的,怎么今天这么安静?
他狐疑地看著她,但赵依依却闪避著高天临的眼神。
“你又做了什么事!”高天临大胆猜著。
被高天临一吼,赵依依以为他发现了,害怕的泪水立刻滚了出来。
“没有,不是我,是……是她自己想不开的!”害怕极了的她,只想把一切责任推到沐融身上。反正沐融什么都不怕,也不差这一件!
“什么意思?说清楚!”高天临直觉应是沐融出了事,他著急地朝她吼。
“赵小姐,你裙子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高天杰赫然发现她裙上的斑斑血迹,刚才一阵混乱,没人注意那么多。
斑天临看到,心脏差点没休克。
他抓著她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沐融呢?你把沐融怎么了?”
“不是我,是她自己想不开割腕自杀的!”赵依依太害怕了,胡乱说谎。
“自杀?!你说沐融自杀,这怎么可能!”高天临完全不相信。
“她……她知道我要嫁给你,所以……所以……”她还在说谎。
“她人呢?”
“医院。”
得到答案,高天临马上奔了出去。
医院里,沐融做了缝合手术,也输了血,目前正躺在病床上休息。
斑天临赶到医院,看到熟睡中的沐融脸色苍白,不禁心如刀割。他握住她的手
“沐融,你为什么要这么儍?我爱的是你,要娶的也只有你,难道你不明白吗?”
他好自责。都怪自己一时意气用事捉弄她,让她误以为父亲决定要他娶赵依依,而他也不反对,如果沐融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想活了。
“沐融,你醒来好吗?只要你醒来,任你怎么打我、骂我都没关系。”
自傲的高天临因害怕而滴下了泪,一滴滴热烫的男儿泪滴在沐融脸上,吵醒了沐融。
“天临?”沐融一睁眼开就看见伤心的高天临,正伏在她身边哭泣。“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哭?”
“你终於醒了!”高天临立刻紧紧地抱住她。
“我又没事,为什么不醒?”沐融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这个小坏蛋!我许你再做儍事!”
“喂!你愈说我愈糊涂了,说清楚啦!”
“其实我爸说要帮我和赵依依举行婚礼,只是想考验你为爱的勇敢程度,还有能不能独当一面,做一个称职的高家媳妇。而我因为气你,所以就没戳破我爸的目的,也想看看,你这次到底能不能为爱捍卫到底。”
“厚——原来你们父子联手来欺骗我!”沐融不依地叫道。不过知道实情后,她的不安散去了。
“不是的。”高天临急急解释。“本来要对你说的,结果就刚好接到大哥的电话……”他顿了一下,责备道:“你为什么就不等等我?为什么要想不开割腕自杀?难道没有我,你就不管你爸和融雪了?”
“割腕自杀?!”沐融失笑。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故事是谁编的。
“我都快吓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这件事纯属意外,是我不小心跌倒,手划到地上的水晶碎片,才会受伤的,我才不会为你自杀呢!”沐融为赵依依掩饰实情,因为事情过了就算了,而且赵依依也是无心的。
闻言,高天临更是自责。
“都怪我!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摔东西了!”高天临作势要抱起她。“我们走吧。”
“去哪儿?”
“我带你去住特等病房。”让她委屈地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高天临会更自责。
“不要啦!等一下,我打完点滴就可以回家了。”
“不行!一定要住院观察几天。”
“我又没有生病。”
“万一细菌感染,或是你跌倒时有伤到骨头,或者是你有受到极大惊吓……”高天临著急地喃喃数著。“不行,我还是请内、外科和精神科的主治大夫过来!”
“喂!”沐融失笑,伸手拉住他。“我已经打过破伤风针了,而且你也说过办公室的地毯很软,摔不死人,还有,我根本不怕疼,也不怕血,所以更不需要精神科医生。”
她的坚强和独立令他心疼,他明白,这一定是她长年为家里打拚,所锻链出来的勇气。
沐融笑笑。“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真的没事,不用把我当易碎的女圭女圭。我是一株坚强的杂草,在石头缝里也能生存。如果你太保护我,我反而会失去生存的本能。”
“可是……”他就是忍下住想照顾她、保护她。
“我答应你一定好好照顾自己。”
斑天临考虑了一下,终於答应。“你要说到做到喔!”
“勾勾小指,再打手印。”沐融和他勾著手指。“我保证!”
被高天临强迫休息的几天中,沐融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因为这些年一直被她照顾的父亲,竟反过来照顾她的三餐,甚至还自己动手洗衣服、整理家务。她开心得真想一直病下去。
“姊,吃饭了。”最近连融雪也有了笑容。
“融雪,以后我自己出去吃饭就行了,不用把饭菜端来房里。”
不过,当一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病人,真的很难受,哪儿都不能去,什么也不能做。
“高大哥到台中出差,他要我好好照顾你的。而且,我觉得能照顾人,让我感觉好快乐、好有成就感喔。难怪姊姊你一肩担起家庭重担,一点都不觉得累,每天还精神奕奕的。”
沐融宠溺地模模想法天真的妹妹。
“姊,你快吃完,我收好碗筷后,要和爸爸去采买年菜。”融雪兴奋得眼睛张得大大的,因为他们家,已经好多年没有过年气氛了。
沐融看著融雪,最近融雪不但快乐多了,也敢和父亲接近了,而这一切都要感谢高天临。
“我也去。”
“不行!”现在她是高天临的助手,要好好看住姊姊的。
“融雪,你不会这么残忍吧?你忍心看我闷死在家里吗?”
“这……”
“反正你不说、我不说,你高大哥不会知道的。”
“还是不行!姊,你别逼我啦!”融雪怕自己会被沐融说服,赶紧离开房间。
“喂——”沐融泄气地瞪著书桌上的饭菜。
此时,她忽然想起高正琛考验她的那件事。
虽然高天临已经告诉她,那是高正琛笔意要测验她,但从他那平淡的脸色中,根本看不出自己是否通过他的“媳妇检测”,而且后来也没消没息了,这令她有好像被判出局的感觉。
不行!她今天一定要知道他考虑奸了没!
她穿上衣服,准备出门到高宅去间个究竟,经过父亲房间时,她想起了那只花瓶。於是她找出花瓶,用旧报纸包好,小心翼翼地放进大背包里,这才出门搭车。
辗转换了几班公车,又走了长长的一段山路,沐融终於在出发的四个小时后,风尘仆仆地抵达高家大宅。
沐融按了门铃,来开门的是一个胖胖的、和蔼可亲的中年妇女,沐融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跟亲切的葛大妈好像。
“请问你找哪一位?”来开门的宝妈,好奇地看著眼前的陌生女孩。
“你好,我姓沈……”
“啊!原来就是你!”沐融话还没说完,宝妈就兴奋得拉住她的手。
“呃……”
“宝妈炖的补品还合口味吧?”终於见到小少爷最心疼、最在乎的人,宝妈真的好兴奋。
“原来是你辛苦为我炖补品的!”
“不辛苦、不辛苦!”宝妈边拉著沐融进屋,边说:“那天,最讨厌中药味的小少爷,半夜突然把我挖起来,要我立刻炖一锅补品,我一听是吃气虚体弱的,就知道对方一定是个女孩,而且还是小少爷喜欢的人。”宝妈八卦地眨眨眼。
沐融回她一笑,还来不及答话,两人已经来到豪华的起居室。
“老爷,夫人,沈小姐来了。”宝妈开心地把沐融介绍给正坐在客厅泡茶的高正琛夫妇。
“你就是沐融?长得可真好呀。”温柔、娇小,看不出年纪已过半百的任盈萦开心地上前执住沐融的手。
“高老先生,夫人。”沐融礼貌地打招呼,在任盈萦温柔的目光下,她已经下那么紧张了。
“你突然造访,有事吗?”
听到丈夫冷淡的口吻,任盈萦忍不住睨了他一眼,她紧握著沐融冰冷的手,要她别紧张。
“呃……我……不知道您那天考虑得如何了?”沐融尽力不让声音发抖,不卑不亢地问道。
“我还没考虑好。”高正琛叼著雪茄,面无表情,又故意吊她胃口。不是他太小心眼,只是因为平常日子太无趣,偶尔送上来的乐子,他一点也不想放过。
又是这种表情,沐融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又在开她玩笑。
“正琛,别为难这孩子。”任盈萦开口了。
见妻子开口,高正琛连忙说道:“赵依依回日本去了,所以没有婚礼。”
“这我听天临说了。今天我来,只是想得到您和夫人的成全。”
“当然好!”任盈萦赞成。
“当然不好!”高正琛反对。
“为什么?”任盈萦和沐融异口同声。
“我爱天临,为什么您不能成全我们呢?”
“你才十九岁,天临的事业又正在起步……”
“您是怕我影响他的前途?”沐融抢著问道。
“可以这么说。”
这就是他为何要不断考验她的原因。高家世代从商,他要知道这个年轻女孩,能下能帮著儿子,让儿子能在事业上专心打拚,无后顾之忧。
“我不会!”沐融十分笃定地答道。
“你凭什么说不会?”
“我有这个。”沐融打开旧报纸,拿出母亲留下来的花瓶。
“天呀!好美的花瓶,配天临那张骨董花椅刚好。”任盈萦惊呼,才看了一眼,便觉爱不释手。
“就一只普通花瓶?”高正琛很想笑,这只花瓶虽美,年代也久远,但还是比不上他家的骨董花瓶。
“它不是普通花瓶,它代表著我母亲无怨无悔,一生为夫、为子、为家的传统传承。我相信天临需要的不是一个在事业上帮助他的女人,而是一个在他疲累时,能给他安慰,让他无后顾之忧的女人。”说这话时,沐融的眼神好亮、好有自信。
“没错、没错!”任盈萦听了好感动,拚命点头。
沐融的说法,正是高正琛所要的。
斑氏集团的女人不一定是什么女强人,但一定得是个能持家的贤妻良母!
“你回去吧。”他突然说道。
沐融以为自己没希望,难过得垮下了肩。
“正琛!”任盈萦著急地叫道。
斑正琛搂著爱妻的腰,悠闲地吐出一口烟,而后说道:“过年后,我会找媒人到你家里提亲。”
耶——沐融嘴巴开开,表情呆掉,但心底却在狂叫!
“沐融,还不快叫声爸。”
“爸、妈……”沐融叫得好腼覥。
“宝妈,让司机送沐融回家。”
沐融仿佛还在梦境中似地同手同脚走出去。
“这孩子真直率、真可爱,我好羡慕她敢爱敢说的勇气。”任盈萦偎在丈夫怀里。“当年要是我像她一样勇敢,我们就不用猜测对方心意多年,还差点失去彼此。”
“是呀,年轻真好!”
棒天下午,沐融陪著高天临在办公室。他处理公事,她就为他打扫环境,宁静的气氛,最是幸福。
沐融拿著鸡毛掸子,轻轻地掸著灰尘,发现有几处较高掸不到,她仍习惯地想拉一局天临的花椅来垫脚,可是,花椅上却已多了一只青瓷花瓶。
看著它们,沐融觉得就像自己和高天临的最佳组合,於是她忍不住对著花瓶露出幸福的笑容。
因为这只花瓶,她终於能嫁给她最爱的人了!
“听说你昨天抱著这只花瓶到我家里,求我爸妈成全我们?”看著沐融直盯著花瓶儍笑,高天临忍不住取笑起她来。
今早,沐融突然说要把花瓶放在花椅上,而母亲也同时来了电话,要他把沐融的家传花瓶摆在骨董花椅上。
他问了母亲,这才知道前因后果。他忍不住想为沐融的勇气喝釆!
沐融点点头,走向花瓶,抚著它,她满心感激。
“这只花瓶真的很称骨董花椅。”
“是花椅很称这只花瓶。”沐融反驳他。
“喂!你不会连这个都要和我争论吧?”
“就是要和你争!”沐融看著他。“如果你的花椅没有花瓶,只是一张用来垫脚的普通椅子,可是,我的花瓶就不同了,摆在哪儿都好看。”
“那是只有你才敢动我的花椅,还大言不惭地说它是垫脚椅!”高天临叫道,真是气煞他了。
“但你也没反对呀。”沐融无辜地眨眨眼。
“是你根本不理我的反对!”所有人都怕他的怒气,就她小妮子不怕,还拚命往他的地雷踩。
“是又如何?”沐融扬起下巴看著他。
“这样!”高天临突然用力吻住她。
“等一下!”沐融挣开他。“离花瓶远一点,要是不小心打碎它,我可是会心疼死的。”
闻言,高天临怒极地把她拉进休息室。
“这里够远了吧!”
沐融看了床一眼,羞红著脸点点头。
她踮起脚尖,攀住他的颈项,吻去他的怒火。
“你真是个磨人的小『欧巴桑』。”
斑天临渴望地深吻著她,褪去她的衣物,珍爱地细吻著她的每一寸如细瓷般完美的肌肤。
那天,当她不怕死地站在他珍爱的花椅上时,恐怕花椅就已经找到和它相称的伴侣了。
她——沈沐融,一个勇敢又美丽的女孩,是他此生最完美的伴侣!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