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顾府有美人儿,还是天上有地上无、天仙一般的标致美人,乃城里人人皆知的事实。
而顾家老爷欲嫁女的消息,一传遍村里,自然有许许多多才子文人前来求取亲事,只盼能迎娶美人归。
彼堃平即使舍不得女儿这么早就许嫁于人,可拗不过女儿的坚持,又怕再发生二次退婚的丑事,只好趁着有好对象之际,替女儿找了个好人家允下婚事。
这一次,顾堃平挑中的可是书香世家,也是看重面子名誉的望族。将女儿许了这户人家,未来肯定是少女乃女乃的命,顾堃平自是很满意。
这一次,应该不会再有新郎倌临时悔婚的丑事发生了吧?
这是村里人人心里面所有的猜测,经过一次退婚还能有好人家上门求亲,可见这顾家女果真美若天仙到令人可以不在乎她不名誉的过往。
但正所谓红颜多薄命,是以村里人没有人看好此婚事,皆揣测此婚约不久便会解除。
丙不其然,离婚期仅余三日,书香世家突然趁大半夜连夜搬离了住处,失去行踪,消息传至顾堃平耳里,当下气恼得他卧病在床,整整三日。
第三次的允婚对象是个商人,一见顾莞心惊人的美貌,立刻亲自送上大礼,表示愈快娶美娇娘进门愈好。
可聘礼才送来不到三天,这重允诺的商人已不知去向,当初送上门的聘礼自然不得追回,这一次顾堃平只在床上躺了一天。
接着第四次、连着第五次遭到男方退婚,顾堃平不再表示什么,他只盼女儿能打消出嫁的念头,别再丢人现眼,被人直当妖孽看待的感受,可不好受。
瞧着女儿将额头都磕到见血了,顾堃平心里好不忍,但他若再答应替女儿找亲事,只会令他们父女更为丢脸。
说什么他也不能再任由女儿继续胡闹下去。再这样下去,顾家的颜面都被女儿丢光了,将来要如何在这村里立足?
彼堃平撇开脸,当作没看见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仍拼命磕着头。
“不要再磕了,小姐,秋怜求你,求求你了!”秋怜再也忍不住的央求出声,上前抱住彼莞心,和她哭成一团。
“秋怜,还不快把小姐扶下去。”顾堃平命令道。
“不,我不下去,我要求到爹成全女儿为止。”顾莞心忍着一阵又一阵椎心之痛,再加上头痛欲裂,使她娇容再无血色,气息微弱。
“你死了这条心!除非我死,否则我再不允许你这般胡闹下去。”顾堃平几乎被这个顽固的女儿气得七窍生烟。
“老爷,小姐她就是为了想保住你的——”
“秋怜,住口!别忘了你曾经承诺我的话。”捉着秋怜的手,顾莞心苍白着脸,有气无力地阻止她说出天大的秘事。
“你们主仆二人究竟有什么秘密,快说出来?”顾堃平岂会看不出这两人眼底的交会。
他曾是一山的山寨主,带领过一大票弟兄,若不精明干练,如何有今日的顾堃平。
而打从顾莞心出生那一刻起,他便洗心革面,不再做奸婬掳掠的勾当,所为的不也正是他这个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的宝贝女儿吗?
他把一生心血都花在女儿身上,也因女儿生来就病恹恹,令他醒悟许是他一身罪恶,报应在他的女儿身上,才决定改过自新,从此行善助人,以弥补他从前所干下的种种坏事。
但仍有所不足吧?否则老天何以要如此折磨他顾堃平的女儿?
“爹,女儿哪有什么秘密,不过是希望嫁给好人家,难道也错了吗?”顾莞心喃喃着。
是啊!难道想保住她爹爹的性命,她错了吗?
“莞儿……”顾堃平只能重重叹气,气女儿的固执,也气自己以往造太多杀业,才让女儿跟着受苦。
“小姐,下去休息吧!”
“不,爹若不答应,我就不下去休息。”
“你——到底要爹怎么做?现在不是爹不让你出嫁,而是根本没人——”见到女儿哀怨的脸,顾堃平不再试着安抚女儿。
她若再不听话,唯有一个办法,就是——
“来人,将小姐带到房里,将她锁在里头,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
“不!爹,不要这样对待女儿。”被两名家仆强行扶起无力反抗的身子,顾莞心央求着。
“老爷,请允许秋怜陪在小姐身边。”秋怜连忙请求。
“去吧!”顾堃平挥挥手,整个人明显的苍老了许多。
“谢谢老爷。”秋怜转个身子,连忙追上去。
望着空荡荡的大厅里只剩他一人,顾堃平揉着眉心,坐了下来,心中不禁感叹。
造孽啊!若是他一人的过错,就由他一人承担,老天爷就别再为难他善良无辜的宝贝女儿了。
“你当真如此绝情?居然以此方法对待莞心,薛公子,你的心也太狠了。”温似水千里迢迢赶至薛崛的住处,执意向他问个明白。
彼莞心可是她和林大郎的大恩人,她现在才能和林大郎在山里过着如神仙美眷、十分幸福的日子。
三年前顾莞心不辞丰劳,亲自上山点醒林大郎的大功劳,这恩情她一直放在心上,只是找不到机会好好报答顾莞心。
林大郎这次带着猎物到城里交货,才听得顾莞心屡次遭人退婚的传言,甚至有更不堪入耳的揣测。
所以她一得知此事,立刻和林大郎连夜赶进城。可从薛崛口中,她意外听见他坦承一切皆是他从中作梗,破坏一切婚事,几乎令顾莞心身败名裂,苦不堪言。
“不然你以为我应该如何做?眼睁睁看着莞儿上花轿,嫁给别人?”他或许把事情做绝了,但连许五次婚、把他逼得发狠的人是她。
“如果你不愿意娶她,你就该成全她。”
林大郎在旁冷哼,自是不希望那小泵娘受到任何伤害。他和温似水能有今日的幸福,全是顾莞心的功劳,他希望她也能幸福快乐。
“大郎,不要说这种话,我相信薛公子很在意莞儿,否则他何必破坏她的好事?”温似水以眼神警告她的亲亲相公,不要在旁坏事。
“既然在意,何不直接迎娶她进门,干嘛净是一再破坏,却不肯给她一个交代?”林大郎肯闭嘴才怪,他和薛崛不对盘,就是没办法好好相处。
“薛公子,大郎说得也没错,你何不直接娶莞儿进门,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非要让大伙儿看笑话?”温似水也深感纳闷,不知他用意何在。
“似水,你若是了解我,你就该清楚没有人可以要胁我做任何事,即使是我心爱的人儿,也不该对我用上计谋,就只为了逼我娶她。”
“不对,薛公子,你认为向来善解人意的莞儿,她是这种人吗?”
“就因为她不是这种人,但当事实摆在眼前,反而更令人难以接受。”
“你认为事实是什么?就因为莞儿亲口对你说,这是她故意逼你娶她,所想出来的方法?”温似水突然有所领悟的露出笑容。
原来碰上情爱这玩意儿,薛崛也没办法和以往自诩潇洒的他一样保持清晰的思绪。
“你想说什么?似水。”薛崛眯起眼,一脸沉思。
“我觉得事情大有蹊跷,莞儿如此急着把自己嫁出去,恐怕另有原因。”
“似水,你的意思是那小泵娘故意引起他的误会,有可能是想气走他,却没料到适得其反。虽是将人给惹毛了,却赖着不走?”林大郎兀自诠释道。
“相公,你再这样口无遮拦,娘子我可不管你是否会挨揍了。”温似水无奈地提醒他,一旁的主人儿已脸色铁青,表情不是挺好看。
不理会林大郎一再的公然挑衅,薛崛只想厘清眼前混乱的情形。
没错!他几乎让莞儿一再允婚他人一事,气得理智尽失,近日来没有一日安宁,心绪更是平静不下来,更甭说能坐下来,好好思索整件事的发展是否不合情理。
天!这些日子他都在做什么?
重重地跌进身后的椅子,薛崛仰起头,舒展身子,长叹口气。
“怎么?愿意平心静气,好好想一想了?”温似水打趣道。
“看来若没有你,恐怕我尚不知自己差点铸成大错。”薛崛苦笑道。
“依我看,大错已造成。薛公子,你当真一点也不清楚外面传言有多难听?你的莞儿恐怕深受谣言所害,她现在心里一定不好受,毕竟遭人五次退婚的人是她,你要她一个姑娘家,今后该怎么办?”温似水心有戚戚焉,恐怕顾莞心根本不敢再踏出家门一步。
“若换成是我,肯定一头撞死算了。”林大郎在一旁插嘴道。
“谁要你多嘴,相公。”
薛崛的心猛然抽紧。他从未细想过此事会对莞儿造成何种伤害,他当真是被气昏了头不成?
居然以此方式羞辱他一直呵护疼爱的莞儿?
此时莞儿心里有多难受,根本无须置疑,他伤害了她已是事实。
“这会儿你打算如何善后?”温似水见薛崛不语,忙不迭往下说:“薛公子,我心里有一个想法,可否说出来参考?”
“说吧!”薛崛一时之间思绪乱得很,光是想到顾莞心现在的处境,他不禁悔恨自己出手太狠。
他居然忘了这些市井流言足以令人身败名裂,更何况是被人连退五次婚的莞儿,该如何承受这种种打击,原来是出自她一心信任的薛大哥所为?
莞儿此刻该是恨死他这个口口声声要永远呵护她、却反而伤她最深的薛大哥吧?
“我在猜,若是你上门求取亲事,不知莞儿她会作何反应?当然,这是一步险棋,若莞儿当真是想逼你娶她,你这一求亲,自然是正中下怀……但若不然呢?你想莞儿她会如何做?”温似水提出她的想法。
“我了解你的意思,似水。”
“你想冒险一试佳人吗?”温似水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斜睨着他,接着又道:“也许我是白问了。”
“似水,你果真是聪慧过人,在下佩服,佩服。”薛崛钦佩道。
“薛公子,你客气了,你若不是被莞儿逼婚的举动激得气昏头,你会比我更早发现这其中大有蹊跷。”正所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正好可以印证在他身上。
“似水,你这意思是要他去向小泵娘求亲?这不妥吧?”林大郎在一旁又提出他个人看法。
“有何不妥?相公。”
“这要是万一小泵娘一允婚,他又反悔……”
“那么这也是莞儿的命。不过嘛……薛公子,你忍心再一次伤害那可怜的莞儿吗?”这才是关键所在吧!
薛崛回以笑容。恐怕这温似水当真是世上最了解他的红粉知己了。
温似水更是挂起笃定的微笑。她想,那能让薛崛牵肠挂肚、并萌生与她白头到老的女子,果然已经出现了。
这一天终于降临,真是令人欣慰啊!
“我不嫁!爹,请你回绝这门亲事,女儿不嫁!”身子跌坐在床上,顾莞心只觉青天霹雳劈来,打得她一颗芳心惊颤不已。
这么一场恶梦,当真永远停止不了吗?
他……薛大哥居然托人上门提亲?
这原是她这三年来日日夜夜所期盼的美梦,如今美梦成真,她心里却只想一死了之。
若不是秋怜一再扬言,不许她轻生,并威胁她若敢结束自己性命,秋怜便会将她爹是当年杀害洗劫薛家庄凶手一事,告诉薛大哥,让他来了结她爹的性命,为他的家人报仇,她早就在无意中得知此事的那一刻起,干脆一死百了。
是秋怜阻止了她,也让她接下来的日子活得生不如死。
现在薛大哥居然前来提亲?她究竟要如何是好?
“你不嫁?你是专门和爹来作对吗?几天前要你放弃成亲念头,你把自己的头撞伤,也执意要嫁人,现在可好,好不容易这堂堂独孤教土护法上门来提亲,你却要拒绝人家,你……究竟是撞上了什么邪?”顾堃平大吼着,实在是气炸了。
这……独孤教耶!怎么说也是令人闻之丧胆的江湖神秘派系,如何容许女儿如此不识好歹?
“爹……”顾莞心默默垂泪。
正因为薛崛是独孤教的人,她才怕自己保不住爹的性命啊!
这三年来,她已数次从薛大哥的口中听见他誓言不放过杀害他父母的凶手,血海深仇他一定会报,而这也是当初他加入独孤教、当上土护法的原因之一,为的就是想让他自己变得更强,好亲手替他的父母报仇。
这一番言语,她时时记在心,也深深同情薛大哥和薛晴雨的遭遇。
可她从未想过杀害薛大哥一家人的凶手,居然是当年当过山寨主的父亲,就为了见财起贪念,就为了强夺豪取是父亲当年的生存之道。
就为了当年,她一生幸福破灭!她勉强自己不许轻生,更是为了保住一向疼爱她如命的父亲。
然而老天就是不肯让她好过,连她决定把自己嫁出去,以杜绝任何事情发生的唯一希望,也不肯让她如愿。
她到底该怎么做?
不想再和薛大哥有任何牵扯,无非是想阻止总有一天教他发现事情真相。
她不想让他恨她,更不能见他加害她父亲,为什么就是不能如她所愿?
这到底是为什么?
彼堃平见女儿又是一脸哀怨,简直是又心疼又无奈。女儿的心事不说,他为人父的又怎能明白?
“莞儿,这次爹决定不再听你的话。媒婆还在大厅等候消息,我这就去允下婚事,你别再任性了。”顾堃平说着,正要走开。
“爹,你若允下婚事,女儿即刻死在你面前!”
拿起梳妆台上的利剪,顾莞心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坚决表情,将利剪抵在自己的颈项上。
就让她死了吧!也强过现在心痛欲裂的感受。
正端水进来的秋怜,见状连忙扔下手里的水盆奔向顾莞心。
“住手!小姐,你忘了自己答应过我什么约定吗?”秋怜伸手抢下她手中的利剪。
“秋怜,你让我死,我心里好难受,我再也承受不了!”她承认自己怯弱没用,可她真的没法子再面对这接踵而来的种种打击。
“老爷,您去休息吧!这里有秋怜在。”
“不,爹,你先去回绝媒婆,女儿求你,求求你!”顾莞心央求道。
彼堃平看着女儿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叹着气地走出女儿的房间。
“秋怜……”顾莞心则凄惨地哭倒在秋怜怀里。
听闻厢房里那一声接着一声哀绝悲戚的哭泣声,屋梁上有人的心头也不好受。是温似水强拉住他的袖子,阻止他跳下屋梁去会见佳人,才打消他去向顾莞心质问明白的念头。
忍住心头的阵阵不舍,薛崛拉起温似水,无声无息的施展轻功,离开顾府。
一回到住处,林大郎马上发现薛崛的神情不对,一副极欲发狂的模样。
“怎么回事?是小泵娘她当真允婚,把他气炸了?”林大郎小声问着他的娘子。
眼前这薛崛的模样,令人不敢靠近,他自然不会跑去送死。
“不要乱说,相公,莞儿她……”温似水看了薛崛一眼,未再多说。
任谁都听得出莞儿心里承受着多大的痛苦,只是这痛苦的背后,真相是什么?
何以能让她做出宁愿一死,也不肯嫁给薛崛的决定?
“小泵娘她怎么了?似水,你这样吞吞吐吐,反而更惹人心急,你是存心要急死我吗?”林大郎在一旁急得走来走去。
温似水不理会林大郎在一旁的聒噪,她只关心薛崛现在决定怎么做。
“薛公子,你说莞儿她会拒绝你,是否是为了气你让她丢尽面子,才死也不肯允婚?”这种说法连她自己也不信。
“不,莞儿心里有秘密。”这是绝对肯定的事实!薛崛握紧拳头,忍住极想爆发的情绪。
扁想到她哭得死去活来,宁愿要胁一死,就是不肯嫁给他,他心里便有止不住的怒火亟欲发作。
似水猜得没错,这整个逼婚事件,果然另有蹊跷。
究竟莞儿心里藏着何种天大的秘密、承受多大的痛苦,能让她哭得柔肠寸断,却不肯把心事说出来?
她不是一向最信任他吗?
何以宁愿把他逼走,也不告知他事实?
没错!事至此,已证明她许嫁他人,并不是为了她口中自称要逼他收心的计策,而是她出嫁后,彻底杜绝和他纠缠下去的可能。
这代表着什么用意?
沉思许久,薛崛仍未能想出个中缘由来。
“你认为莞儿在害怕什么?”温似水以为他该是最了解顾莞心的人。
薛崛脸色一沉,这也是他亟欲知道的。这一阵子顾莞心一再回避与他见面,他根本无从得知她心里的种种想法。
“我有种感受,薛公子,我觉得莞儿的心事,一定跟你有关,你确定你毫不知情?”
薛崛自然也有这种感觉,然而……
“原来小泵娘拒绝婚事啊?这可奇了。”林大郎模着下巴纳闷道。
“薛公子,你认为这亲事还能成吗?”温似水心想顾莞心的父亲一定不敢拿女儿的性命开玩笑。
这婚事看来是吹了。
“不成也得成,莞儿非嫁给我不可!她没有第二条路走。”薛崛咬牙回道。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薛公子,我们说好只是试探,你犯不着……”温似水故意吃惊万分地看着他。
“我的确是认真的,你不用故作吃惊。似水,你早看穿我对莞儿的心意,何必取笑我呢?”薛崛没好气的指出。
“薛公子,你若是早点坦承心意,或许今日也不会面对这样的局面。你们男人都是这样,非要把我们伤透了心,才想好好的珍惜我们。”温似水意有所指地瞄向相公林大郎一眼。
当年的林大郎也是如此固执,一再把她推开,令她伤透心,直到后来在顾莞心的一番言词下,才想通一切。这就是男人。
迎上温似水责怪的眼神,林大郎自然也知道爱妻又在翻陈年旧帐,遂搔着后脑勺,笑得很无辜。
“别把我和那莽夫一起比较,我可从来没有把人赶走。”薛崛瞟了林大郎一眼,嗤声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总比你暗中破坏小泵娘婚事要有格调多了。”林大郎随即反驳。
“你们——”温似水见这两人始终无法好好相处,老是剑拔弩张的,心中颇为无奈。
或许这两人就是天生看彼此不顺眼,她才没兴趣从中撮合两人的友情。
“土护法,媒人差人来说顾府的亲事,她无法圆满达成,请您见谅。”管事出现在门口,转达道。
“我了解,下去吧!”
丙然,顾家老爷为了女儿的性命,决定不与独孤教这有权有势的江湖派系攀上关系。
“薛公子,你说接下来要怎么做?”温似水遗憾地看着他。果然这亲事成不了。
“我去见她当面问清楚。”
他早该这么做了!适才若不是有温似水在场,他早冲进去见顾莞心,把事情说清楚。
“不如由我出面约她见面叙旧,莞儿也许不会有戒心。”温似水提议道。
这件事她是插手管定了,谁让她和薛崛是多年好友,莞儿又是她今日幸福的大恩人,她说什么也不能看着这对有情人被硬生生拆开。
“不,还是我自己——”
“薛公子,我不认为莞儿肯见你。”温似水直截了当道出事实。
“我不打算给她拒绝的机会。似水,你就待在这儿作客,我先告辞。”薛崛拒绝她的好意,大步往外走。
“喂——”温似水在后头叫着。
“似水,让他去吧!这毕竟是他和小泵娘的事,我们就是插手也管不了的。”林大郎阻止她追上去。
他们所能做的就是献上真诚的祝福,希望这对有情人能白头到老。
“小姐,别再伤心了,当心你的心口又疼了,对身子不好啊。”秋怜在一旁安慰着顾莞心,实在也找不到其它的言语来让她心里好过一些。
“秋怜,你说该怎么办?我明明那么希望嫁给薛大哥,可我居然没能好好捉住我的幸福,我究竟要怎么做?没有薛大哥在我身边,我活得好痛苦啊!”扑倒在床,顾莞心早已泣不成声。
她既不能看薛大哥伤害她爹、又放不下对他的情,更甭提薛大哥的紧迫盯人,她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
秋怜见她这么难过,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唯今之计只有——
“小姐,走吧!咱们离开这儿。”
“离开这儿?秋怜,你是说?”秋怜的话令顾莞心抬起头来,脸上净是交错的泪痕。
“我说就我和小姐你两人离开这儿,到薛公子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过生活,直到薛公子放弃你,不再寻找你时,我们再回来。”秋怜提议着,愈来愈认为这个方法可行。
“到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直到薛大哥把我忘记为止?”顾莞心喃喃着,泪水又开始一滴跟着一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想到会有那么一天薛大哥把她给忘了……
“小姐,不会太久,薛公子有众多红粉知己,总有一天会把你淡忘,你就可以回来和老爷相聚,你不用太伤心。”秋怜只好这么安慰顾莞心。
虽然这些言语免不了伤了小姐的心,总比一直让小姐整日以泪洗脸,日子一天拖过一天的好。
“是啊,总有一天会出现一名让薛大哥甘心为她收心的女子,而那个人不会是我……也罢!秋怜,我答应你,咱们离开这儿,而且事不宜迟,今晚就走。”深吸口气,顾莞心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
是不该再哭了,倘若离开这儿,是唯一摆月兑薛大哥的方法,那么就走吧!走得远远的,连秘密也一并被她带走。
“小姐,你说今晚?”
“没错!就是今晚。你快去收拾细软,咱们今晚就出发,免得薛大哥一得知我回绝他的提亲,又亲自找上门来,到那时候我们就走不成了。”她跟在薛大哥身边也有三年,她了解薛大哥不可能在得知她回绝亲事后还能沉得住气。
也许这会儿正在赶往这里的路上呢!想到他有可能会大发雷霆……
“秋怜,你动作快点,我来帮你收拾。”说着,顾莞心连忙动手开始整理。
“小姐?”秋怜见顾莞心如此积极,吃惊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不过小姐能暂时收拾悲伤的心情,强自振作,自是再好不过了。
秋怜露出了安心的笑容,跟着收拾路上所需的种种物品。
是夜,顾莞心和秋怜两人,偷偷模模地溜出顾府,告别这生长十七年的地方。
主仆二人背着简单细软,手牵手走在一起,浑然未觉有个昂藏身影始终紧跟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