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雷风云并没有准时到家,餐厅里唯独他缺席。
放学回来的雷小弟很开心地吃饭,说着在学校的趣闻,哪个男生暗恋了哪个女生,哪个女生又暗恋了哪个男生,惹得老人家哈哈笑。
“蜜雪嫂子,妳怎么都不笑,是不是因为大哥没有回来一起吃饭?”雷小弟顽皮地问。
“没啊,他很忙呢!我只是有点累了。”裘蜜雪努力扒饭,假装吃得津津有味,要让大家知道她一点事也没有,其实她心底牵挂着老公,她猜他和那名女医生很可能回了宿舍,而且发生了不可告人的事,他们可能热吻、互诉情衷,然后……可想而知,唉!愈想心情愈往谷底陷去。
“孩子,那就吃完饭,先去洗澡睡觉,别累着了。”雷老夫人体恤地说。
“好。”裘蜜雪点了头,很快吃完,先离席了。
入浴后,她平躺在床上,被老公遗忘的难过情绪怱地袭上心头,这样的婚坦点也不公平啊!她爱着他,他却永远不爱她。
也许她该狠一点,把他的事抖出来,让两老对他大加鞑伐,诉诸众人的力量好过她独自在这里孤军奋斗,可是……爸的病不堪打击,若因她的鲁莽而刺激他,因而发生了不测,她肯定无法原谅自己。
要不然她使出孩子气,拿把剪刀把这床被褥剪了,跟老公来个割袍断义,她无法忍受他心底想着那名女医生,夜里还能安心的躺在她身边睡着,这实在太折磨她了,虽然她个性温和,但她并不是没脾气呀!
她愤然起身,爬到一旁的小瘪子找找可有剪刀,东找西找,没有就是没有……
“妳在找什么?”雷风云开门,淡声问道。
裘蜜雪回头望向她那位“名义上”的老公,他神情阴郁地走进来,把沉重的公文包放在地上。
她心底有对他的怨,也有说不出的酸楚,见到他却没打算就这么把话摊开来说,不是她没胆,而是她觉得说了也是白说,恶势力的他是不可能向她这个小媳妇妥协的。“我想出国去继续读书……”唯有远离他,对彼此才有好处吧!她想。
雷风云直视她苍白的脸,坐到柚木地板上,从茶几上倒了杯水喝,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不是突然,而是……早有打算。”她是无路可走了,只好对他死心了,她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自由,他该感到庆幸才对。
“读书是好事,我可以帮妳申请学校。”他漫不经心地说。
“太谢谢你了。”听他这么说,她心里一阵难过,他居然没有一句挽留,而是很直接、很乐意地要帮她,看来他是早有打算,想把她送得远远地,来个眼不见为净吧!她眼底泪光闪烁。
“想去哪一国?”他淡声问。
“日本,可以吗?”她冷冷地答。
“当然。”他没再问别的,拿了浴袍走出房去。
裘蜜雪看着阖上的门,泪滴了下来,她其实该大笑三声,她这么快就解决了他们之间的问题,是她无情地甩了他……
但她怎么笑得出来,她心酸得快拧出醋汁来了,他一点也不想多了解她在想些什么,也没表现出一丁点儿关心她将独自出远门,他一定在暗笑着她这个绊脚石自己闪开了吧!等她再回来,他说不定已经说服公婆把那名女医生接进来了。
她一定是笨到家,才会选择自动退让。她真的笨.
如果世界第一笨是她,那世界第一无情的就是他了。
他好坏,坏坏……坏透了!而她好傻,傻傻……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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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裘蜜雪出国留学的事已成定局,这个月来她以为自己会忙着办护照、联络住宿处,可这一点也不劳她小姐亲自动手,雷风云全替她办好,就连行程也帮她安排好,简直像恨不得尽快扔了她这个烫手山芋。
而她到日本求学的规划,是先进语言学校修日语,学成后才能进东京最有名的私立静藤女子大学就读,那是一家颇富盛名的贵族学校,专攻茶道、花艺、厨艺、琴艺……不但对女子的礼仪规范相当严格,学费也是一等一的贵。她之所以选择这学校,是因为对花艺有兴趣,想用心去研究,将来开个花艺馆教学生插花,算是替自己的未来铺路,而且这所学校免入学考,只要有钱,语文通,就能读了,对她而言是很不错的选择。
不过,虽然入学的事不劳她操心,却忙着哄那一双成天碎碎念的公婆,他们反弹得可厉害了,无论是在客厅、在饭厅,总之遇到她就不停地游说,想尽办法挽留。
就在她出国前一天的午后,她打包好行李,他们一起到房里来探望她,还带着一个通讯行的手提袋,雷小弟也来了,一行人坐在柚木地板上,面带忧愁。
“我说……蜜雪好媳妇,要读书台湾多的是学校啊!吧么要跑到日本那么远?”婆说婆有理。
“而且这一读下来要四个寒暑啊!难道妳要风云独守空闺吗?”公说公有理。
“是咩!蜜雪嫂子说不定妳哪天回来,我大哥都跟人家跑喽!”雷小弟也搅局。
“如果四年后他没跑掉,我就立刻为雷家生个小孙子,其实小别胜新婚啊!你们别担心那么多啦!”裘蜜雪面对众家人的夹攻,一方面得掩饰老公外面有女人的事实,一方面还得拣好听的话说,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呵!
“小别?四年有一千四百多天,应该说是『大别』吧!”雷小弟顽皮地又多丢了几颗黄连给她。
“小弟你那么会作文,一定用过『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光阴似箭』……这些词吧!这形容时间过得快,四年的时光一眨眼就过了。”蜜雪好说歹说。
雷老夫人急了,猛摇头。“孩子,妳可别真的四年才回来,寒暑假也可以回来啊!”
“寒假看看吧……暑假我想参加暑修,学分累积比较快。”裘蜜雪苦笑,其实若是其中有被当掉的科目,说不定四年还修不完,她考运特差的。
雷老爷子在一旁连连叹息,头摇得都快断了。“孩子,妳说说看,出国是不是风云那小子出的馊主意?”
“是我自己的意思。”此话一说,大伙儿静默了。
“好吧,既然是妳的意思,那我们就不再拗下去了……”雷老爷子看着大势已去,也就不再做“最后的挣扎”,把放置在地上的通讯行手提袋交给她。
“这是……”裘蜜雪接了过来,取出里头的盒子,一打开看是一支全配备的三G手机,这款手机在全世界各地都可以漫游,走到哪里,讲到哪里,很方便,却不便宜。
“这是我和妳婆婆的一点心意,也给风云办了一支呢!就希望你们常联络,也要常打电话回来给我们呵!风云的手机号码全给妳内建在手机里了,同样的妳的手机号码也在他的手机里。”雷老爷子微笑,雷老夫人也笑着。
裘蜜雪没想到他们竟是这么细心周到,连这点都想到了,她能了解他们的想法,但她不敢奢望雷风云会打电话给她,不过她仍会收下这份厚礼,好教他们放心,别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
“谢谢你们,谢谢……”她致谢。
“明天我们去机场送妳。”雷老夫人提议,依依难舍。
“不不,我一个人去就成了。”她不想泪洒机场,多丢脸。
老人家互看一眼,态度坚决道:“我们全家都去,包括风云。”
“那我呢?”雷小弟也想参加。
“你得上学。”雷老夫人摇头拒绝。
雷小弟嘟着嘴,总觉得错过看好戏的机会。
“就这么说定了。”雷老爷子下了结论,一行人这才甘愿地各自回房去。
人全走了之后,房里恢复原有的静默,裘蜜雪独自检查行李,看看可有遗漏?
没有,她把当初带进雷家的东西全都塞进行李中,并不想留下任何属于她的东西在雷家,在她心底其实是不打算再回来的。至于衣柜里的围巾!
既然她送出了,就不再收回,雷风云高兴围它也罢,想拿它当抹布也罢,她心已破碎,当初自以为是的见面礼,已不具有任何意义了。
她走到小院落,在木质地板上坐了下来,独自承受着孤苦和伤心,他会忘了她吧!噢,别傻了,他当然会忘,肯定还忘得比任何人都快。
可悲啊!她对他仍有爱意,毕竟他是她拜过天地的老公啊!她捧着一颗纯洁的心要交给他,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个巴掌拍不响的,这短暂的夫妻之缘,就此画上句点,不会再有下文了。
她泪湿沾襟,不能得到老公的疼惜,她真的好伤心,觉得好凄凉啊……
晚上,雷风云没有回来吃晚餐,公婆要厨子准备了丰富的晚餐给她饯行,大家左等右等等不到人,给他来个夺命连环Call,他却一直不肯接电话。
“一定是还在开刀房,没能赶回来,这个月他好像一直都很忙。”公婆陪笑脸安慰她。
裘蜜雪心底有数,打起精神安慰老人家.“没关系的,我们不用等他啊!先开动吧!”
席间,她装作吃得很愉快,泪直往肚里吞,只想好好陪这两位好心的老人家吃晚餐。
回房后,她盼着雷风云早点回来,至少跟她说Bye-bye,等着等着,她竞趴在一旁的矮桌子睡着了,醒来已是半夜三点,房里空荡荡的,她在雷家的最后一晚,他……并没有回来。
他是留在宿舍里安抚情人了吧!他可有想过,她也需要他的安抚,就算只是一句友善的问候和关怀,就算是无心的,她也会含笑离去……
唉!别奢求了,还是去洗个澡,睡个好觉,对身心比较有好处。
她立起身,拿了睡衣,懒懒地推开房门,往大澡堂走去,木质回廊上不停淌着水滴,那是她的泪,像水闸坏了似的,关也关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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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家的雷风云果真是在宿舍,而且不是单独一人,萧雅君也在,她从下班起就一直跟他“鲁”,两人吵得鸡飞狗跳。
“跟她离婚。”他突然结婚,敦萧雅君觉得她的世界瞬间天崩地裂,简直就像被推落地狱似的。在医院里他们早就是公认的一对,他不声不响地另娶他人,她面子里子都挂不住,整个人快气疯了。
“说过了,绝不可能。”雷风云原本以为她是可以好好沟通的,他是娶了裘蜜雪,但他并不认为对不起萧雅君,毕竟和她之间只是一般男女关系,完全还不到论及婚嫁的程度,他不可能为了她和裘蜜雪离婚,而导致老父病危,更不可能要她委曲求全,当他的情妇。他希望两人可以和平地分手,谁知她变了个样,这个月来她天天跟他吵翻天,蛮不讲理。
“就为了你爸,你竟然可以娶一个乡下女人,她真的能跟我比吗?难道你可以忘了我们过去快乐的日子吗?”萧雅君以女高音的声势向他泣诉。
雷风云真想找个耳塞塞住耳朵,他再也受不了她那足以刺穿耳膜的音调,他感到无比厌倦,更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卸去了婉约的假面具,她可是只疯狂的母老虎。“我的家务事不必妳干涉,跟我分手对妳有好处。”
“不,凭什么是我们分手,那个乡下女人为什么不退出?!”萧雅君声泪俱下,发出母狼般的嘶吼。
“我以为妳是理智的。”雷风云动怒了,他并不喜欢她一再地给蜜雪冠上“乡下女人”这种称号,教他听了很不舒服。
“我为什么该是理智的?”萧雅君尖叫一声突然扑了过来,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转而软弱地啜泣,虚月兑般地低诉:“我最爱的男人被抢走了,连结婚了我都不知道,我成了所有人的笑柄……我要嫁你,我不管……我爱你,我深深地爱你呵……”她捧着他的脸,凑上唇吻他。
雷风云倏然推开她。
“你……”她睁大眼瞪他,无法接受他的拒绝。
雷风云对于自己的反应也感到惊愕,那是发自内心的抗拒,但他却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难以忍受她的碰触。
“难道你……不爱我了?”萧雅君怔怔地问。“不然,我当小的也没关系,我不会跟那个乡巴佬计较,只要你爱我,我们可以转为地下情……”萧雅君慌乱无主地纠缠他,拉着他的衣襟探问,为了能跟他在一起,她自愿降格以求。
“住口。”雷风云严厉地驳斥,她把他当什么了?他挣开她的手,不想再跟她多说,提了公文包要离去。他得回家,裘蜜雪那个不经事的女孩明天就要出国了,而且父母已经call他不下二十回了,他并不想让老头因为等不到他而情绪起伏,影响他的病情。
“只要你走出这里,我就死给你看!”背后传来萧雅君声嘶力竭的吼赫。
他不受威胁,没有停留……突然,身后一阵玻璃碎裂声,他猛然回头,只见萧雅君面色惨白,头发凌乱地立正窗边,她的手腕淌下鲜血……
“妳这女人,疯了不成?”他气愤地大步走向她,扣住她的手腕。
“我要留下你,让你为我心痛。”她恍惚地说着,昏了过去。
他没有一丝心痛,相反的他是怒火攻心,被她粗暴的求爱手法惹毛了,但身为医生仍是救人优先,他托住她,将她放到床上替她疗伤,不由得暗叹,这一夜他势必是回不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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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裘蜜雪拉着行李走到雷家厅堂,一双公婆已候着她,司机也在门外等着了。
老人家看她独自一人,还纳闷地问:“风云人呢?”
“他……不在。”裘蜜雪苦笑。
“他整晚没回来?”雷老爷子很惊讶。
“嗯。”她难以替老公掩饰,他确实有“不在场”证明。
雷老夫人立刻婉转地替儿子说好话。“风云一定是要值大夜班才没来得及赶回来。”
“是啊、是啊……”雷老爷子皮笑肉不笑,却已在心底怒斥——这小子分明是要把他气坏!媳妇出远门这样的大事,竞行踪不明,没回来送行,太过分了!
裘蜜雪向两个老人家深深一鞠躬,真心地感谢他们。“有你们的爱,比谁来都让我感到温暖,我很爱你们,谢谢你们那么照顾我。”
“噢!我们才是很喜欢妳这个好媳妇呢!”两老分别握着她的手,三人是离情依依……
一行人到了中正国际机场,裘蜜雪直到出关前都还默默希望老公会出其不意地出现,但她再度失望,他并没有来。她挥别老人家,带着一颗破碎的心,自己一个人怅然地飞往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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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进宿舍的窗帘,雷风云一夜未眠,尽一个医生的责任照料萧雅君,她的伤势并不严重,但她醒了又哭闹,哭闹后又睡,惹得他快“起哮”。
看时间,上午九点了,裘蜜雪启程了吧!
真不知那小女生一个人搭机怕不怕?到了日本会不会迷路?若是接机的人迟到,她一个在举目无亲的异乡机场会不会哇哇大哭……
噢!他居然对她不是全然没有牵挂,相反地,他很……担心她。
对她,他心底并不是没有歉意,打从她进门,他没有善待过她一天,只因他无法接受这个被强迫的婚姻,于是把抗拒的情绪也转移到她身上,对她紧闭心门,从不真心去接纳她,此时想来,他直想问自己,有必要对一个青涩的小女生这么冷漠残酷吗?
一路相处下来,他很清楚她其实是个好女孩,本质单纯,生性敦厚,又生得秀色可餐,说起话来总是轻声细语,笑起来含羞带怯,可爱极了。配他,真的是绰绰有余,就只差她和他之间彼此没有感情基础罢了。
但只要他愿意,他是可以跟她好好来过,说实话,他一点也不讨厌她,但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她人已经走了。
之前,他会无条件帮她办理去日本留学,是因为觉得增广见闻对她而言是件好事,他还满欣赏她有这份上进心,另一方面他也想让自己沉淀,好处置自己因她的闯入而混乱的心绪,他得想想未来他是要放了她,还是……留下她?
至于萧雅君,她闹了一个月也够了,再这样没完没了的闹下去,该要求精神赔偿的就是他了。
她想用伤害自己来达到目的,这一点也不可取,用在他身上更只是浪费力气,毕竟他不是可以威胁的对象,这么做只会更得反效果,但为了让她得到真正的平静,他打算向医院辞职,彻底地远离她。
他走到桌案上,取出信纸,写了封信给萧雅君,要她接受分手的事实,她的人生没有他,地球照样会转,他只希望她善待自己,别再伤害自己。
把信放在她手边,他离开宿舍,直接来到医院,当面向部门主任递出辞呈,虽然主任不肯放人,但他辞意坚决。
处理好“私事”,他回到家已近下午一点。
一进厅堂,老父老母端坐堂上,间隔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还放着一盒新潮的三G手机,两人四只眼睛全都冷冰冰地射向他,气氛僵冷,像似正等着给他大刑伺侯。
“你这小子……你说说看,你说说看啊……你去了哪里?媳妇出国,你竟然不回来,还连一通关心的电话也没有,你良心给狗啃了吗?”雷老爷子真被儿子给气炸了。
就连一向打圆场的雷老夫人,都不放过儿子了。“你老头说得对极了,风云,你真的太过分了,是蜜雪好器量,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要换作是恰北北的媳妇,老早就把你骂到臭头了。”
“你没看见蜜雪小小的个子,一个人拉着行李出远门,看了真的好不舍哦!”老夫人说得是眼眶泛红。
“我怎么对得起裘新荣那小子在天之灵啊!他若地下有知,晓得咱们家这么待他女儿,一定不会放过咱们的,难道你不知道做人的道理吗……”雷老爷子又把江湖道义那一套搬出来讲,两老轮番上阵,足足训了雷风云整整一个钟头,骂得他满头包。
雷风云眼中布满血丝,不发一语,直挺挺地立着,罚站听教训,任他们把他看成千古罪人,万劫不复,活该挨骂,但他心头有个疑问!老头骂起人来居然像连环炮,中气十足,咳都不咳一声?
想也奇怪,他并不是天天咳,而是总在特定的时间咳,依一名医生的专业分析,他的病况,应该时时会咳,离他最近的老母应该轻易地就能发现,可老妈却像根本没发现,这太诡异了,令人不起疑也难。
况且老头应该要愈渐消瘦,面有菜色,可是瞧老头面色红润的,现在更是红光满面,丹田有力,活像猛虎出柙,这若不是回光返照,就是……用计阴他!
他目光幽冷,暗自下了结论,这老头绝对是装病,真是太阴险了!但他竟然没有半分怒意,反而感到宽心,至少老头是健康的。
爱骂就继续骂吧,高兴骂多久就骂多久,只要老头还能活跳跳的,他就不拆穿。
“现在说什么都是白说,你给我听着,今年过年时蜜雪也放寒假了,你亲自到日本把她接回来。”雷老爷子激动得手握拳,伸出皱巴巴的食指,指到雷风云面前。
“这支三G手机是我们买给你专用的,蜜雪也有一支,已经充饱电池,你给我随身带着。这时间她应该也到了日本了,你得自己打电话去问她一切可安好,三不五时也要打电话给她,别忘了她可是你的人。”雷老夫人指着桌上的手机盒,也派好差事给儿子。
两人一个鼻孔替媳妇出气,“哼”了一声,相偕走离厅堂。
雷风云仍立在原地,唇角往上扬起,牵动出一丝笑痕。他真服了他这双老父老母,就连三G手机这种新时代的玩意儿,他们都弄来了,可见他们不是食古不化的老家伙。
要他打电话问候她是吧!一句话,行。
就算他们没交代,他也想问问她现在如何了。他带走手机,回到房里去,拆开原装盒,立刻就打了……一连call了六通,call的他心头快冒烟,对方仍是无人回应。
那小女生是在做什么?都过了四个多钟头,人也该下飞机而且出关了,难道她是忘了开手机吗?或者是……她走失了?
这样的猜测几乎令人抓狂,他脑子闪过她流着眼泪,一个人拖着行李四处求援的影像:心绞疼了起来。他急切地拨电话给语言学校,要他们查询,对方立刻照办,三分钟后回复——
“裘同学现在正在前往住处的途中,你要不要打电话给随车老师?我可以给你电话号码,还是你想要留话给她?”
听到她人平安,他松了口气,可他强烈地想要亲耳听到她的声音,才能真正放下心来。“不用。”他压抑下这不受控制的念头,结束通话。
他心情沉闷地走出小院落,在走廊上来回踱步。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就直截了当找她讲话,把对她的关心表现出来会怎样吗?他又不是大姑娘上花轿,挣扎个什么劲儿?瞧自己这么急匆匆地找人,分明是把人家当老婆来管了……
唉!好吧,不管了。既然露出破绽,那他还犹豫什么,年底他就大大方方地去日本,给她来个突击检查,她最好安分点,给他乖乖的,或许他会考虑留下她。他唇上浮起笑意,终于坦然地和自己达成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