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有好多星星……”
杨筱君踩着摇晃不稳的步伐,着迷地走向那片灿烂的星海。
“那不是星星,是饭店挂在行道树上的灯泡。”
孙吉赶在她出糗前,飞快将她拉回来,免得她做出更多令自己丢脸的事来。
他真后悔,干嘛让她喝酒呢?就算让她喝,也不该喝那么多呀!他原以为蜂蜜酒喝不醉,没想到三杯黄汤下肚,她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我的车就停在前面,乖,靠在我身上,一会儿就到了。”孙吉将她身体的重心放在自己身上,怕她不稳的脚步会害自己跌跤。
“不要!我要看星星……”她挣开他,执意往灯火迷蒙处走去。
“好好好,让你看可以,但是先说好,只能远观,不能伸手去碰。”为了她的安全起见,孙吉不得不先下禁令。
“哈哈……星星怎么可能模得到嘛?你真没常识!她吃吃地笑着,取笑他没有常识。
没常识的人不知道是谁呢?
孙吉翻翻白眼,也不和她争辩。她喝醉了,此时的她就像个天真、不懂事的小女孩,不能把她当正常人看待。
他小心搀扶着她,来到一棵棵布满小灯泡的行道树前,让她看个尽兴。
“星星好美喔!杨筱君靠在他身上,满眼惊奇地看着那片璀璨的灯海。
数百颗指头大小的金黄色灯泡,盘旋垂挂在深绿色的行道树上,整排行道树全挂满了这种灯泡,远远望去,还真有种置身在银河中的感觉。
“是呀!真美。”孙吉轻喟一声。
不论这是星星还是灯泡,那闪烁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原本黯淡的夜色,将街景点缀得多彩多姿。
两人相偎伫立在街头,专注凝视那点点灯光,几个路人受到这幕景致吸引,纷纷停下脚步驻足观望,只是不知吸引他们的是璀璨灯海,还是眼前这对紧紧相依的恋人?
“筱君,我们走吧。如果你还想看,改天再带你来。”孙吉劝道。
“不要,我还要看!”杨筱君像个耍赖的孩子,拒绝移动脚步。
“筱君,这样不行喔!你喝了不少酒,现在一定很困了,得快点回去才行。”
“困?”她歪头皱眉,努力思索“困”这个字的含意。
“对呀?你不困,不想睡觉吗?”
“想呀!”早说睡觉她就懂了嘛!“我的眼皮好重好重,好像快张不开了。”
“那就对了,我们快点回去,免得你在路上睡着了。”
他半扶半拉,总算将她带到车上。
他将驾驶座旁的座椅摊平,让她可以舒服的躺着,免去摇晃颠簸之苦。
他小心地将她放在摊平的座椅上,正准备起身时,她忽然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不让他离开。
“怎么了?”
“孙吉,你说过,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大人了,对不对?她醉态可掬的用手指摩挲他颈背上的肌肤和毛发,惹得他起了一阵的轻颤。
“呃……对、对呀。”他握住她的手,想将它从自己的脖子上挪开,可是她却不依。
“你不要乱动嘛,我的头很晕耶。”她娇斥一声,随即绽开一抹顽皮的笑容,那笑容竟有着说不出的妩媚。
看着这样的她,他再也不能欺骗自己,她还是一个青涩的小女孩。相反的,她已经从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蓓蕾,长成一朵诱人采撷的花朵。而他几乎承受不住这样的诱惑。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成人了,所以我要做一些只有成人才能做的事。孙吉,我要吻你!”她得意洋洋的宣布。
“你要吻我?”孙吉呼吸霎时变得浓重,在狭窄的车厢内回荡。
“没错!”她回答得毫不羞怯,因为醉意朦胧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为什么?”孙吉以一种深思探究的目光,凝视她红润娇艳的脸庞。
“我刚才说过,因为我是成人了嘛,所以我要做一些只有成人才能做的事。”她不耐烦的重复。
“为什么选上我?我相信你绝对可以有其他的选择。”
“因为我不想吻别人呀!”她完全不经思索,直接月兑口而出。“哎呀!你好烦喔,问这么多做什么?”
她等得不耐烦了,径自压下他的颈项,直接将自己红润的唇瓣送上。
她的唇在他的唇上停留数秒不动,然后蹙着眉移开。
奇怪,好像不是这样的,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孙吉被她一脸迷惑的神情逗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怪怪的?”
杨筱君用力点了点头。
“是不是好像有什么步骤忘了做?”
她又点点头。是呀!他怎么知道?电影里好像不是这么演的。
“既然你有心学习,我虚长了你十岁,又身为你的男朋友,自然有责任和义务指导你。筱君,让我教你吧。”
他低下头,缓缓将唇贴近她,直到唇对唇、眼对眼,才低声轻喃:“接吻的第一步,就是把眼睛闭上。”
杨筱君一听,连忙闭上好奇观望的双眼,不再滴溜溜地盯着他瞧。
“第二步,把嘴张开。”
虽然看不见他现在的神情,但她还是听话地微放樱唇。
“对,就是这样!现在,你只需要用感觉去体会。”
接着,一个温热中带着滑溜的灵活物体,便迅速窜入她的口中,恣意肆虐着,亲密的挑逗着她柔软的口腔。
这是什么?杨筱君人虽然昏沉沉的,可是那份亲昵的感受却很快挑起她陌生的,她笨拙地回应着,两人迅速迷失在唇舌交缠的快感中。
好不容易,孙吉气喘吁吁地离开她诱人红肿的双唇,他低下头,正准备温柔地向她倾诉自己的满腔情意时,却发现她星眸紧闭,平缓的呼吸证明她已进入熟睡的状态。
她居然接吻接到睡着了。
他笑着摇摇头,月兑下自己的外套为她披上,然后驾车将她平安送抵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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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筱君睡得很熟,连孙吉何时送她到家、抱她上楼,她都一无所知,后来是因为听到母亲隐约的说话声,她才缓缓醒过来。
她揉揉困倦的眼皮坐起身,透过昏黄的小灯,发现她是睡在自己房里的单人床上。
她几时到家的?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努力转动混沌不清的脑袋,只隐约记得,她好像和孙吉去吃大餐,庆祝她毕业,还喝了蜂蜜酒,然后……
然后她吻了孙吉!
她的脸顿时像烧红的虾子,又热又烫。
天哪!她怎么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来?
既然做了也就算了,干嘛还记得牢牢的呢?如果忘了,就可以来个死不认帐,假装没这回事发生。但是既然记得,就算想假装,也假装不来呀!
她捂着烫红的脸颊,想到浴室去冲个澡,冷却一下过热的双颊,没想到刚将房门打开一条缝,就听到一个熟悉的低沉嗓音。
孙吉?他还没回家,和妈妈在说什么?
她本想出去加入他们的谈话,不料母亲的一句话,顿时止住她跨出的脚步。
“……那么,你对筱君是认真的?”
“相信我,伯母,绝对不会有人比我更认真了。”
“如果你是认真的那就好。这个孩子命苦,是该有人代替我好好疼疼她了。自从她爸爸过世之后,她就陪着我一起吃苦受累,下了课还要去打工赚钱贴补家用,想一想,我实在对不起她,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呀!我一个女人家,又没读过多少书,只能在工厂当女工,就算每天加班,一个月的收入也有限,实在供应不了二个孩子的学费和开销,只好苦了筱君,下课后还得去打工赚取学费。”
“伯母,我知道您的苦处。不过幸好筱君已经毕业了,以后您的担子,会比以前轻许多。”
“是呀,这一切都该感谢你。不过,你还不打算让她知道这件事吗?”
这件事?哪件事?
杨筱君疑惑极了,他们有什么秘密瞒着她吗?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想,或许过一阵子再说会比较好。”
其实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就算永远不说也无所谓,他的目的只是想帮助她,并不是为了要她的感激。
“既然筱君已经毕业了,那么你们的婚事,是不是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赵玉珍满心期待的问道。
婚事?!杨筱君闻言震惊不已。妈所指的,该不会是她和孙吉的婚事吧?天哪,她才二十二岁呀!
“伯母,这件事,不需要这么急。”
他并不急着与筱君结婚,毕竟她才刚毕业,还太年轻,而且她还没正式成为他的女朋友,等彼此交往稳定之后,再来谈婚姻大事也不迟。
赵玉珍笑了笑,“怎能不急呢?你平日这么照顾筱君,又出钱帮她付学费,筱君不嫁给你,要嫁给谁?你的人品我信得过,把她交给你,我很放心。”
“伯母,我……”
孙吉不知该怎么告诉她,他帮筱君付学费,并不是为了逼她嫁给他。他是想娶她没错,但前提必须是在两情相悦的情况下进行,杨母这么急迫,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他挟恩逼婚呢。
杨筱君浑浑噩噩的掩上房门,抑制不住满心的震惊与愤怒,孙吉后来说了什么,她完全没听进去。
他们怎能这样?他们怎能偷偷瞒着她,擅自决定她未来的人生?这么做真是太不尊重她了!
妈妈怎能这样?随随便便把她的终身幸福交给别人,她了解孙吉多少?她怎么敢把女儿的一生,托付给一个几乎陌生的男人?
难道真是生活的担子太重了,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所以她才迫不及待想甩开她这个赔钱货吗?
而最可恶的人是孙吉!原来他对她的好,全是有目的的!
他以为帮她支付学费,随便哄哄她妈,她就会把自己的一生,乖乖交到他的手上吗?
哼,他也未免想得太美了!
她跳上床,用棉被将耳朵紧紧捂住,不让门外的谈笑声传入耳中。那是出卖她幸福的笑声,她不想听。
她不会乖乖嫁给孙吉,她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任何人休想摆布她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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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孙吉正要出门上班,却接到赵玉珍语带哭泣的电话,他立即丢下一切,迅速赶到杨家。
“杨妈妈,发生了什么事?是筱君怎么了吗?”他一进门劈头就问。
“筱君离家出走了!”
赵玉珍快急疯了,这个孩子一向乖巧听话,从不让她担心,今天怎么会说出走就出走呢?
“筱君离家出走?!”孙吉一听,人完全呆住了。筱君离家出走?这怎么可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焦急的追问。
“早上我从菜市场回来,本想叫筱君起床吃早餐,然后出去找工作。没想到敲门敲了好久,都没人应门,我打开门才发现她已经走了,只留下这封信。”赵玉珍将女儿留下的信递给他。
孙吉迅速打开一看,信里没有署名,但毫无疑问是筱君的字迹,信中只写着寥寥数语——
我不要任何人摆布我的婚姻,我未来的人生,应该由我自己决定,我不会为了报恩而结婚,欠孙吉的钱我会尽快还清,勿逼、勿念!
“筱君信里提到钱,指的是什么?”孙吉相当疑惑,她应该不知道他借钱给她的事才对。
“她所说的,应该就是指你借给她的那笔学费,我想,她可能听到我们昨晚的谈话了。”
孙吉听了,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也就是说,她误解了我,以为我借钱给她的目的,是为了逼迫她嫁给我?”
“呃,这个……”赵玉珍满脸为难,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女儿信上所写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可是她怎么敢承认?这种误会是很伤人的,更何况孙吉那么疼爱筱君,一片真心没有回报也就算了,还被想得如此不堪,连她都为孙吉叫屈。可是偏偏做出这种蠢事的,又是她的亲生女儿,唉!
孙吉望着那封信,神情异常静默。
其实就算杨妈妈不说他也知道,现下筱君是将他当成用钱逼婚的老男人,当然是有多远逃多远了,哪还敢待在家里等他上门逼婚。
他嘲讽地低笑一声,却克制不住心头那种受伤的感觉。
他对筱君的用心,任何人都可以误解,唯独她不可以!她难道不知道,他是用了全部的真心来爱她呀!
“孙吉,你不要想得太多,也许她不是这个意思。”赵玉珍连忙为女儿解释。
“算了,杨妈妈,目前当务之急,是先把她找回来,其他的事,等人找到以后再说吧。”孙吉不想在背地里妄自猜测,让自己陷在无边的痛苦中,就算事情真是如他所想的那样,也该听她亲口说。
“可是我们又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陈亚玲和杜敏宣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们应该知道她的下落。有没有筱君的通讯录,我马上打电话去问。”
“啊,有!在她的房间,我去拿。”
赵玉珍飞快找出她的毕业通讯录,交给孙吉。
孙吉按照上面的通讯电话,分别打给陈亚玲和杜敏宣,可是她们都惊讶的表示,不知道杨筱君的下落。
“没有呀!筱君怎么了?”陈亚玲和杜敏宣的声音听起来比他还惊慌,可见她们并没有说谎。
他没心思多做解释,匆匆挂断电话之后,忽然想起还有赖烯章没联络。他和筱君交情也不错,说不定他会知道她的下落。
他又抓起电话拨到赖烯章家,却惊讶地从他家人的口中得知,他已经搭今天早上八点多的自强号火车南下高雄,同行还有一个苹果脸的可爱女孩,他不用问也知道那是谁。
他神情怪异地挂上电话,沉默地不发一语。
“怎么样?问到筱君的下落没有?”赵玉珍立刻焦急地问。
“她可能和到赖烯章高雄去了。”
“什么?那不等于私奔吗?”赵玉珍月兑口喊出这句话后,立即懊悔地捂上嘴。
她这是在干什么?火上加油吗?
孙吉神情黯然地垂下眼皮,他早感觉到赖烯章对筱君有不一样的情愫,只是他没想到筱君对赖烯章也……他忽然对这四年来的感情毫无把握。筱君算是他的女朋友吗?筱君真的爱他吗?
他一无所知。
“那现在该怎么办?”赵玉珍完全没了主张。向来循规蹈矩的女儿月兑轨,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把她拉回来。
“如果他们搭早上的列车南下的话,差不多也快到高雄了,现在我们立刻搭飞机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那好,我们马上到机场去。”
赵玉珍和孙吉一路往松山机场飞驰而去,她衷心祈祷,希望筱君和赖烯章出走的事,只是一场误会,否则……天哪,后果她真不愿去想!
拜托!这件事最好别是真的。
千万不要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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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旅客,这里是终点高雄站,请您在列车停稳后顺序下车,别忘了您随身的行李……”
汹涌的人潮跨下南下的自强号列车,涌向出口的方向。
拥挤的人群中,有张闷闷不乐的面孔,正随着人潮缓缓缓移动,她两眼视而不见的凝视着前方,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一看再看的奇景。
“筱君,你怎么了,心情不好?”赖烯章提着笨重的旅行袋,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旁。
自从在台北上了火车之后,她就一直这么郁郁寡欢,他拼命找话题和她闲聊,结果只落得自说自话的下场。如果来高雄让她感到不愉快的话,她何必勉强自己来呢?
可是说真的,他还是宁愿她来,因为有她同行,他好开心喔。
他不禁想起今天早上,当他打开家门,看见她提着行李站在那里时,仿佛看见从天而降的仙女那般,教他兴奋不已。
他喜欢筱君已经很久了,几乎可以说从入学开始,他便偷偷暗恋着她。陈亚玲好几次笑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都不以为意,毕竟他的心灵是自由的,他要在心里喜欢谁、仰慕谁,任何人都管不着。
只是……筱君为什么不开心呢?莫非她有什么心事?还是,她后悔跟他到高雄来了?
“筱君,你是不是后悔跟我到高雄来?”
“我……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只是突然好想家,真的好想、好想家,想妈妈、想两个弟弟、想亚玲和敏宣,还有……孙吉!
真的,离家愈远,她愈加深刻地思念他,尽避她气他、怨他,却仍然克制不住地想着他。
他们拖着缓慢的步伐走向出口处,大批出站的人潮已经走得稀稀落落,只剩下几个人,他们将车票交给收票员,然后走出车站月台。
赖烯章刚走出火车站,就看到孙吉和赵玉珍站在他们正前方,他立刻知道自己留不住筱君了。
他推推已经呆掉的她说:“筱君,有人来接你回去了。”
杨筱君也看到他们了,她愣在原地,完全无法动弹。
妈妈……还有孙吉,他们是怎么找到她的?
喔,她忘了,孙吉是特勤组警官,专办案件中棘手的疑难杂症,寻人这等小事,怎么可能难得倒他?她太低估他了。
孙吉没有开口说话,只用那双讳莫加深的眼眸,直勾勾地注视她。
她自认没有错,但为何看到孙吉那写满沉痛与指责的黑眸时,竟会无比心虚?她的眼睛,完全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指责?他怎么敢指责她?他用了这么卑鄙的方法,企图买取她的一生,她是人,不是货物,岂可秤斤论两买卖?
他这么做,真是太令她失望了。
“为什么离开?”孙吉的声音格外低沉沙哑,这件事给他的打击,真的太大了。
他不懂,她为何要这么对他?他哪里对她不够用心了吗?还是他对她的呵护不够周延?还是……她嫌弃他年纪太大,大了她整整十岁,无法陪她疯狂玩乐?
他爱她、疼她、宠她,只要是她喜欢的东西,他没有一样不费尽心思替她找来,他不怕累,也不怕麻烦,只要她喜欢,他一定想办法替她找来。他这般用心待她,她却一声不吭的离家,和别的男人跑到高雄。
他的心好痛,像被一只自己饲养已久的心爱宠物反咬一口,教他又痛又惊愕。
“说呀!为什么要离开?”见她沉默不语,他不觉加重了语气。
他凌厉的语气,令她微微瑟缩了一下,可是她仍咬紧下唇拼命告诉自己:我没有错,我不需要怕他!
“因为我想摆月兑。”不甚清晰的话语,从她倔强的唇瓣中吐出。
“摆月兑?”孙吉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无法承受这样的回答。“你想摆月兑什么?”
“我想摆月兑面前所有的事物,一切的一切,我都想摆月兑!包括你和妈妈为我订下的未来,我都不想接受。”杨筱君激动的说,“你们有没有为我想过?我才二十二岁,刚从学校毕业,甚至还没踏入社会、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就要被逼着嫁人,你们模着良心说,如果是你们,你们甘心吗?你们愿意接受吗?我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当然只有逃了。”
“筱君!你这个孩子到底在胡说什么?”赵玉珍紧张地斥道,“你孙吉大哥对你的好,假得了吗?除了他,这世上还有谁会对你这么好?能够嫁给他,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呀,你还笨得想逃?”
“是呀,他当然对我好了!因为他对我好,全是有目的的,他早就盘算好了,要我拿自己的一生,来偿还这些人情债。你看,现在他不就来讨债了吗?”
其实她并无意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只是发现母亲还没打消把她嫁给孙吉偿债的念头,她就忍不住满腔愤慨,话也愈说愈重。
“我在你的心目中,就是这么一个挟恩逼婚的卑劣小人吗?”孙吉强忍住心头的痛楚,一字一字、清晰无比的问。
他必须问个清楚,好让自己死心,也好彻底放弃长久以来对她的爱恋。
“我并不愿意这么想,可是……”她轻叹一口气,鼓起勇气与他对视,“反正,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离开的目的,只因为我想拥有我的自由和独立自主的人生,我不想让别人来主宰我的生活,我不要我未来的生活,都是现在可以预见的计划表。依照别人理想进行的,叫作计划,不是生活,我不要那样刻板的生活,太可怕了!所以……请你放了我吧!”
孙吉没有说话,只是用无比专注的眼神,定定凝视着她,仿佛这是他最后一次这么看她。
最后,他平静而绝望地点点头,轻声说:“如你所愿,我放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