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一九九一年奥地利萨尔斯堡雅雪.卡琳刚偕同青梅竹马亚理.却尔玆从萨尔斯堡大剧院回来。他们方才聆听的,是莫札特的代表作之一——安魂曲。
今年是莫札特逝世两百周年纪念,一连串的庆典在世界各地不约而同地展开。阿玛迪斯.莫札特自幼即被誉为音乐神童,四岁即创作生平第一首作品,代表作有“魔笛”、“费加洛的婚礼”、“唐桥凡尼”等数十首交响曲。
“下星期你去不去巴黎?”雅雪问正走在她身边、自小即充当护花使者的亚理。
“我是很想去,可是我父亲叫我得在下星期前飞去阿拉伯一趟,所以,妳只有自己小心啰!别被别的男人佔便宜唷!”亚理像个大哥哥一样笑着。
“好嘛、好嘛!”她嘟着嘴,有些生气。“我已经大得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为什么你和爸爸每次都把我当小孩子看呢?!好像我还没长大似的!”
“不是妳还小,是妳太漂亮又未经世故,不懂得人心叵测。”亚理看着她。一样的红髮、一样的绿眸,只是,她没有了五百年前的记忆;这样更好,亚理想,她的前世在痛苦之下结束,但今生,他要让她幸福。
“好嘛!反正总归一句就是,我还不够成熟!”
“当然了,妳才二十出头而已啊!我都不放心妳隻身在外,更何况是人生歷练更丰富的伯父?”他笑了笑,看她不高兴的样子甚是可爱。他伸手轻拍她的头,“别生气了,我会尽快赶到巴黎去和妳会合,好吗?”
雅雪点点头。
亚理知道,今生,雅雪对他只是兄妹间的友爱,可是有朝一日,他会让她爱上他的。今世,他们有一生的时间,足够他弥补前辈子她所受的苦。萨尔斯堡灿烂的阳光,彷彿开启快乐的道路。
***
“哇!老爸!你太过分了!”雅雪怒气冲冲地衝进父亲的书房中。
“怎么了?女儿?”卡琳先生抬起头。
“你怎么可以不管人家的学业,只为了一场无关紧要的宴会,就叫我放下功课千里迢迢到巴黎来?你要知道,我的音乐硕士可不是这么好拿的哩!一场宴会算什么!”雅雪怒火腾腾、不快的说。
“不能这么讲啊!妳长那么大了却还未曾见过世面,我当然得替妳想想办法。”卡琳先生推推鼻梁上的眼镜。
“可是继承公司的是哥哥嘛!”
“但妳也有部分的股分啊!有时候事情不单是爸爸或哥哥出面就能够解决的。而且,妳也不能教尼克为了妳的事,一天到晚忙个不停,他也有他该做的事。”
“有什么关係!”雅雪不悦地咕哝。
“不行!都是尼克太宠妳才会这样!”
“爸!我不想去!”
“不行!包何况,说不定在这次宴会上妳能找到妳中意的人。虽然我一向欣赏亚理,不过如果妳有自己的对象,我是不会反对的。”
“我一辈子都不结婚。”她骄傲的说。
“这可很难说唷!当妳遇到心上人后,定会把这句话忘得一乾二净;就像当年我和妳妈……”
***
在豪华的轿车上,雅雪和半年不见的尼克,东一句、西一句畅快地聊起天来。
尼克十分讶异妹妹竟在短短的半年内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他不禁笑着说:“看样子,雅雪,今天只好由我充当护花使者啰!真想不到一向都对妳照顾有加的亚理,竟无法参与妳一生中第一次的宴会。”
“由谁陪伴还不都是一样。”她不在意的说。
“妳这句话要是给亚理听到了,他会心痛的。”
“才不会呢!他干嘛要心痛?”
“妳真迟钝!”尼克摇头道,一妳感觉不出来吗?他爱妳!”
“他就像你一样,是我哥哥,当然爱我。我也爱他呀!”她理直气壮。
“小笨蛋!”尼克不住地摇头,没见过这么“钝”的人,哪有人这么不知不觉!可是他那生性与常人相异的小妹即是如此。
“我们要去参加哪家举办的宴会?”雅雪问。
“克里斯敦家族。”
“克里斯敦?”
尼克点头,“亚桑.克里斯敦,妳没听过吗?”
“没有。”
“没有!”尼克满脸惊讶,“那妳今天可要瞧个仔细了,亚桑.克里斯敦是目前巴黎社交界最有价值的单身汉;他是白手起家的,不过五年而已,他已可控驭整个商业的经济流通,他所经营的环球企业,目前是欧洲属一属二的大财团。当然啦!他也是众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只可惜他都抱持着逢场作戏的态度,从未认真过……”他源源不绝的说下去。
然而雅雪一句也没听入耳中,因为她对这个未曾听闻过的名字竟起了一种熟悉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她认识此人,但却又没什么印象。
而这个名字,居然可使她的心中涨满了莫名的痛楚,非常、非常深切的心痛,彷彿是段曾经失落的过去。
***
尼克向亚桑介绍过雅雪后,带她走到一旁,从侍者手中端过两个酒杯,将其中之一递给雅雪。
“看样子,”尼克叹口气,一我是无法代替亚理那样厉害的护花使者了。光只带妳兜一圈会场,就一定会把我整死!”
“怎么说?”雅雪笑着问。
啜口酒,“妳没注意到吗?几乎有一半以上的男士都盯着妳瞧,刚进门不久,就有一堆人在询问这个沉鱼落雁的女孩的身分,最起码有两打以上的男士急着想认识妳,教我这个代打的护花使者几无招架之力,真不晓得亚理是怎么扮演这个角色的!我都快发疯了!”尼克说,“这都得怪妳长得太漂亮了。上帝啊!”他夸张的说:“你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呢?有一个调皮任性的妹妹还不够,居然教我必须打跑她身边众多的追求者!”
“哥!”她故意恶狠狠地瞪他。
“哇!为她牺牲了那么多,她还恶言相向!主啊!你要救我月兑离苦海!”尼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哥!别闹了!”雅雪为他生动的表演差点笑岔了气。
“好吧!”尼克收回那“被欺负”的样子,正经的问她,“妳对亚桑.克里斯敦的感觉如何?”
“我……不知道,我甚至可说是不认识他呢!对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你能有什么肯切的评语吗?”刚才的招唿只是一剎那,她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脸。但在接近他时,又有一股强烈的引力使她心痛,比稍前那熟悉的感觉更甚;她有一种……欲哭无泪的衝动。
“好吧!我可是事先告诉妳,别对他有所迷恋,因为他对女性可谓是恶魔,比天使更具诱惑力的恶魔,他对女性而言——尤其是情窦初开的少女——特别有种危险的引诱力。”尼克警告的说,“可以说,他就像是神与魔鬼的化身,妳可要小心啊!”
“是的,哥。”雅雪调皮的回答。
“我是为妳好,也是为了亚理——哇!惨了!”尼克低叫一声,“妳逃不掉的,雅雪,一堆年轻人拥过来了,别乱跑,待在我身边。”
不出几秒鐘,他们即被一群热血澎湃的男士团团围住。
对于这些突拥而来的名字,雅雪感到应接不暇、头昏眼花,她微微侧头喘口气,正好对上亚桑.克里斯敦那充满兴味的双眼。而那股深沉的悲痛,在此时更加明显,逼得她几乎克制不住夺眶的泪水。
“抱歉,”雅雪勉强装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恕我失陪了。”
尼克投给她一个抱怨的眼神,却也无可奈何。
离开了金碧辉煌、笙歌酒舞的大厅,雅雪放慢脚步,回头欣赏着这间富丽堂皇的大屋,但那哥德式的建筑和缓了俗丽的气质,反倒使这幢屋子有种古典、飘逸的气氛。
雅雪信步走往枫林道。此时正值秋季,两旁的火红枫叶在小灯的照射下,映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光芒。
轻风徐徐吹过,夹杂着树木的绿意及花朵的娇妍气息,泛红的枫叶彷彿长了双翼般,随风而飞,轻轻飘到雅雪四周,再曳着如雪花般的姿态,缓缓纷散至地面,而地上也因覆满了落叶,映衬着漆黑树干的鲜明。
通过枫林,展现在雅雪面前的是一个人造湖,湖的周围也环满着红艳的枫树,夜晚的湖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心事重重的忧虑少妇,是那么宁静、无声无息。
雅雪一手靠着树干,专注地凝视着湖面,任风儿打乱她飘逸的秀髮、扬起她宽长的裙襬。
身后突然的窸窣声使她惊异的回过头,只见男主人双手环抱在胸前,以一种好奇、有趣的眼神打量她。
“克里斯敦先生,”雅雪微愠地开口,“难道你有跟踪人的习惯吗?”她不喜欢宁静的气氛被打扰。
“克里斯敦先生?”亚桑皱起眉头,“雅雪,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妳不需要这么麻烦,我想妳该记得我是谁。”
“我以前认识你吗?”她睁大双眼。
“雅雪!”他不悦的口吻,“别玩游戏了,我没有心情作假欺瞒,更何况我们之间还有许多事尚待解决,妳没必要逃避,反正——”
“我根本就没见过你呀!”雅雪困惑的说,不明白为何见到他有股泫然欲泣的衝动,但她和他素未谋面啊!“连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认识你呢?再说,我也没假装不认得你的理由啊!”
“雅雪!”亚桑警告的口气。
“我不认识你嘛!”她委屈的叫着。为何他不相信她?
亚桑低低地叹口气,他了解她的动机,因为她想和前世毫无瓜葛,然后和她的爱人去过快乐的日子。当然,他也希望她幸福,但他无法就这样放走她,他没那种能耐,因为——他忍受不了再失去她的痛苦。他不愿再重蹈覆辙,不愿再等五百年,他孤单的灵魂已经寂寞太久了,今生,他不会再踏错一步!
“好吧!”亚桑摊摊手,朝她走去。雅雪惊愕地煺了一步。“那么,我就试试看这个方法,看能否勾起妳那自称已消失的记忆。”
“嗯?”雅雪不明就裹的瞪着他。
不待她反应过来,亚桑已一把将她拥在怀裹,他的唇霸道地佔有她的。
一时之间,熟悉的气息充塞在雅雪的每一道唿吸裹,兴奋的感觉也充斥在她每一个细胞中。他的热力使她感到浑身无力,只有像溺水的人一样,紧紧环住他结实的腰,瘫软在他宽阔的胸膛中。似曾相识的痛苦勐烈袭击着她的心,教她几近晕厥!
“不……要!”她忽地推离他,冰凉的泪水沿着滚烫发红的面庞而下,她的心几乎承受不了那撕裂般的痛苦。
“雅雪……”亚桑的声音因情慾而沙哑,他不明白地瞪着她突来的清泪,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反射性地为她拭去眼泪,而这个亲暱的动作增加了雅雪的熟悉感。“为什么哭?雅雪,为什么?是因为我吻妳吗?”他柔柔的问。
“我……不知道。”雅雪抽噎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可是,看到你……居然使我想……哭!”
“妳还是坚持妳不认得我?”
“我是真的……不认得……你嘛!我……不知道……不知道……哇!”她大哭出声,彷彿想将心底沉闷的痛楚一倾而出,虽然她压根就不晓得为何痛心疾首。
如前世般,亚桑习惯性地抱住她,让她在他怀裹尽情地宣洩。泉涌的泪水浸湿了他的白衬衫,但他不在乎,如果雅雪能将她的苦闷哭出来,他会十分乐于时时做她的抱枕。
包加熟悉的感觉充斥在雅雪的每一根神经,一个奇怪画面在她脑中闪过:她和亚桑身着异国风味的服装,而她哭倒在他怀裹,他则不时轻声安慰——和现在的状况完全一样!只有环境和服装有所改变。
为什么?
为什么他散发着沙漠的奔驰及豪放气息?
为什么她那么熟悉他?
千百万个问题勐然涌上她的心头,而在他安全的怀中,她的啜泣逐渐转弱,最后停止。
雅雪抬头望着他和夜空一般的双眼,感到自己似乎陷入那黑色的沼泽,情不自禁。亚桑凝视她那双活泼的眸子,串串晶莹的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使她看起来美极了。和前世一样,他又无法自拔了。
望进那双令人迷恋的黑眸,往事如电影般一幕幕掠过雅雪的脑海,走马看花似的,竟教她忆起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最后的一幕,即是那瓶夺去她性命的毒药……“不!”雅雪立刻推开他,像被火烫着了般,“是你杀了我!是你!”她疯狂地挥舞着手,泪水再度滑下。
“我很抱歉……雅雪。”他黯然伤神的回答。那次,如果他带她一起走,她绝不会……都是他的错!亚桑阴郁的想。根本不晓得两人的想法迴然不同。
“抱歉?!”天哪!是你下令杀我的。抱歉就了事了吗?
“是的,”亚桑低语,“可是我会以这一生来补偿的,妳相信我,我会弥补五百年前妳所受的苦……”
“补偿?!”雅雪满脸泪水,又哭又叫,“你以为补偿就能了事了吗?你以为补偿就能洗去你的罪恶感吗?”
他对她激烈的反应更加内疚。
天啊!他让她受了什么罪!他是那样爱她,可是,竟连她的性命,他都没能保住。为什么?
“雅雪,”亚桑的声音似在忏悔,他觉得自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他多希望当初他多深思一会儿就好了。一妳要什么补偿儘管开口好了,只要我能做到的,即使倾家荡产我都会设法给妳。”
“补偿?”她昂起下巴,“我不需要!版诉你,我要什么东西,只要向亚理暗示一下,他马上会帮我买来。”
“亚理?!”他的脸色突然很难看。
“对!亚理!前世是我的未婚夫,今生是我的青梅竹马,他会替我做一切的事情!”一切都明朗了,现在雅雪了解亚理为何对她总是有求必应,塬来并非当她是妹妹,而是前辈子种下的深情。只是不知,他是否也还存留五百年前的记忆?
“喔?塬来他也跟来了!”他的神色充满不屑。
“他是我的未婚夫,理所当然会保护我。”
“是吗?”亚桑撇撇嘴,冷冷的说:“一那我怎没见到他?今天陪妳来的那——l尼克吧!”他想了一下才说,“他应该不是亚理?”
“尼克在前世是我的叁哥——劳伦。你当然不会知道什么,因为你前辈子除了杀人,还会注意什么?”她挖苦道。
“起码我不会丢下未婚妻——如果我有的话。”他酸熘熘的说着。
“如果你有未婚妻的话,”她顶回去,“那我可真为她感到难过,因为她将来的丈夫是个嗜血的傢伙。”
“妳那个未婚夫也好不到哪儿去!迳自扔下心爱的女人,谁知道他混到什么鬼地方去了。”亚桑忍不住丑化他,他恨透此人竟像鬼魅一般穷追不捨。前世,是她的未婚夫,今世竟还做了她的青梅竹马。
“亚理有他高贵的人品,他到阿拉伯去是为了生意上的事,再过几天,他就会来巴黎了。”雅雪气愤地回敬他。
她居然帮他说话!再一次的揪痛勐烈撕扯着亚桑悲痛的心。
他深深地爱着她……而她爱的却是亚理。这份认知使他不晓得该如何承受,五百年的漂泊,五世纪的等待,仍是白费的吗?还是,仍有下一次的五百年?……不!他急切的想,他不愿再浪费五百年。
“雅雪,”亚桑慎重地看着她,“前世,妳是我的俘虏,只因一时的失策才害了妳。但我曾说过,我要的是妳,不论过了多少个五百年,妳仍旧逃不开我的手掌心。记住!在我得到妳之前,我不会放手。”
他的声调极为残酷,彷彿无情。
“那是五百年前的事了!”雅雪狠狠地瞪视他,“告诉你,我才不接受空洞的威胁。从前是因我是你的俘虏,但是现在是二十世纪,人人都有自由权,你奈我何?”
“我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控制整个商业界,我看哪个人不顺眼,他就难顺利地经营下去。”他冷酷而令人心生畏惧的神情,让雅雪不禁颤抖。“我想,卡琳先生不会希望他辛苦建立起来的公司,在一夕之间就得宣佈倒闭吧?!”
“不!”雅雪的反应像是有人掐住了她的喉咙,“你……你不能这么做!你没有权利主宰我的一切!”
“很遗憾的是,”亚桑面无表情,“我在法律上也许没有权利;但实际上,在这金钱挂帅的二十世纪社会,钱即是权,只要我有雄厚的财力,不怕没有办不到的事。”他满脸冷漠、就事论事,但心中的无奈却无人知晓。
“不可能!”雅雪向后煺了一步,碧眸中是不敢相信的痛苦及深沉的痛心。
“有钱能使鬼推磨。回去好好思考一会儿,妳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记住,妳父亲公司的命运就掌握在妳的手中。”
亚桑点点头,转身离去。
雅雪心如刀割地凝视着他消失的背影,任泪水奔流、任心痛蔓延!
为什么他会再次出现,再次勾起她心底的爱恋,再次践踏她收拾了五百年仍旧破碎的心?!
“不!”那是一声已然绝望而夹杂着柔肠寸断的哀鸣。
***
办完阿拉伯的事之后,亚理快马加鞭地赶到巴黎,渴望着早点见到雅雪,但是,仍晚了一步。
如果亚理早些知道亚桑.克里斯敦是此次宴会的主办人,他说什么都会跟着雅雪去的,不管这笔生意是否就此泡汤,他也不在意。
现在可好了,因为他一时的疏忽,让雅雪单独参加这个宴会,不知她的记忆是否因此而开启了?
他不要她拾回那段泪渍斑斑的悲痛记忆。只因他的无能、他的失败、他的大意才失去她。
这一生,无论代价多么大,他都要她幸福!
***
亚桑暴躁地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这是一间高雅、古典、整齐的书房,地板上铺的是高级波斯地毯,色彩细腻而不刺眼。书桌则是上好的桃木製成的,书柜上是排列得有条不紊的书籍、公文,窗明几净、光线充足、色彩柔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适合阅读及办公的好处所。
敲门声响起,亚桑停止烦心而漫无目的踱步。
“做什么?!”他不耐烦的问。
“少爷,”管家探头进门,“有位自称亚理.却尔玆的年轻绅士说有急事想见您。”
亚理?很好,我倒要看他有什么急事!
“好。”亚桑坐回精製高背椅上,“请他进来,顺便冲两杯咖啡。”
“是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