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韩首都首尔
这是一座花木扶疏、高雅气派的豪宅,只不过,回荡在空气中的,却是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呜呜呜、呜呜……”女人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响起,安大鸿不耐地皱起眉头,对着妻子暴吼。“哭哭哭,你就只知道哭!都是你这该死的笨女人养出来的好女儿!你看她闯出什么祸来了!她居然敢在订婚宴上丢下谷羿羯逃走!喔~~我实在会被她气死!她居然敢?她居然敢……”
砰!安大鸿一拳敲在茶几上,狂怒的神情像是恨不得杀了自己的女儿似的。“该死的笨蛋!我不会饶过她的!她毁了我的事业,毁了我一手创立的电器王国,更毁了我的人生!懊死的!紫芹明明知道我们有多需要『谷氏金融』的资助!把她嫁给谷羿羯是最好的方式,谷家不会亏待她,会让她当个好命的少女乃女乃,但……她竟敢不知好歹地逃婚!她毁了这一切,她分明是想叫我去死!我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啊,我养了她二十几年了,没想到她居然陷害我!”
“紫芹没有陷害你……”眼看丈夫的怒火更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金美媛忍不住开口替女儿辩白。“她是我们的女儿,她一向乖巧懂事。大鸿,实在是你太不尊重她了,居然擅自订下她跟谷羿羯的婚事。紫芹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她不是一样物品,更不是一颗棋子,可以任你随意摆……”
“闭嘴!”安大鸿愤怒地咆哮。“你这无知的笨女人懂什么?这几年要不是我在商场上跟人拼死拼活,你们母女三人可以过这么优渥的日子吗?我又不是推紫芹去死,我是要把她嫁给一个年轻多金的银行家!比羿羯不但年轻有为,身价更是难以估计。我的『金星企业』早就周转不灵了,倘若不是仰赖着『谷氏』的支援,『金星』早就瓦解,我甚至要宣布破产,名下所有不动产会被法拍,搞不好还会锒铛入狱!你懂什么?懂什么?”
他气到七窍生烟,大声吼着:“卓秘书!还没找到紫芹吗?快派人去机场拦截,别让她逃出国了!另外,也要派人去盯她朋友家,务必把她抓回来!对了,江原道那边派人去盯了没?她很有可能会逃到她外婆家。其次就是日本,有一个该死的亲戚在日本定居,别漏了这条线索!”
“是,我们一定会尽力找到大小姐的。”卓秘书点头,迅速退下。
看着不断哭泣的妻子,安大鸿更加烦躁。“你给我滚到房里去!不要在那边哭哭啼啼的,看到你那张脸我就有气!懊死的笨女人,还有你教出来的笨女儿!我安大鸿真会被你们母女三人害死!快滚啊!”
眼看父亲已经快失控了,一直默默守在母亲身边的安绿乔赶紧搀扶着母亲,低声道:“妈,我先扶你回房间休息。”她很明白,继续待在客厅,对母亲只有坏处。
一进入卧室,金美媛更是哭得肝肠寸断、泪如泉涌。
“这该怎么办啊?紫芹逃婚了……我是知道她一直不愿意嫁给谷羿羯,但我万万没想到……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订婚宴上逃走啊!她连戒指都还没交换,就扔下了谷羿羯,还有观礼的客人……喔,天哪,你父亲快被气死了!我不敢想像,万一紫芹被他抓回来后,会遭受到什么样的惩罚?紫芹很可能会逃到你外婆家,可你父亲已经派了大批手下去江原道了……啊,天哪,我该怎么办啊?怎么办……”
金美媛一直哭泣着,完全无计可施。
安绿乔低垂双眸,轻声安慰母亲。“妈,你别太担心,我想姊姊……应该会好好安顿自己的。你也累了一天,先休息吧。”
她扶母亲上床,倒杯温水给她,让她吃了颗镇定剂后,默默退出主卧房。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安绿乔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软软地瘫在榻上,一动也不动。
“好乱……今天一整天真的发生太多事了……姊姊她应该……应该已经搭上飞机了吧?”
抬起头,绿乔望着漆黑的夜空,又叹了一口气。“老天保佑,希望姊姊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冲到机场,避开父亲派去的手下,顺利搭上了飞机。”
得知要跟“谷氏金融”的负责人——谷羿羯订婚后,姊姊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她跟姊姊的感情非常好,自然懂得姊姊的心思。她知道,姊姊心底一直有个喜欢的男人——聂瀚东。
就算聂大哥无法回应姊姊的感情,但姊姊这一辈子都深爱着他,无法嫁给别人。
南韩是父权社会,女性的社会地位并不高,很多男人甚至认为女人只是自己的附属品,所以虽然姊姊也曾跟父亲沟通过,希望能取消这桩婚事,但素来独裁的父亲压根儿不肯跟姊姊沟通,他唯一肯做的就是对姊姊下达命令——你必须嫁给谷羿羯,没有商量的余地!
数度沟通失败后,姊姊越来越心灰意冷,每天都以泪洗面。她无法忍受这桩商业联姻,因为在她心底有个好心爱的男人,就算不能与他结为连理,她也无法接受其他的男人。
她不要嫁给谷羿羯,不要被当成一颗棋子,更不要从一座牢笼踏入另一座更精致的牢笼,当一只被剪掉翅膀的金丝雀!
眼看姊姊郁郁寡欢,夜夜饮泣,她再也忍不住了,因此,她偷偷帮姊姊策划一切。
在举行订婚典礼之前,父亲一直严密地监视着姊姊,就怕姊姊会搞出什么花样。不过,他万万想不到,偷偷在背后帮忙搞花样的,是绿乔,不是紫芹。
所谓最危险之处,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帮姊姊买好机票,也想好了对策——举行订婚宴那天,父亲一定会周旋在众多宾客之间,并因酒酣耳热而有所松懈,而这正是姊姊逃走的大好机会!
订婚典礼选在今天上午举行,近午时,司机开着车,浩浩荡荡地把他们一行人载往五星级饭店。她陪着姊姊一直待在休息室内,谎称还要补妆,尽量拖延姊姊出场的时间。
事实上,他们前脚一踏入饭店,姊姊就在她的掩护下,从后门偷溜了!姊姊拿着护照和她事先帮忙买好的机票,拦了辆计程车直奔国际机场,欲搭乘前往香港的班机。
当然,香港并不是姊姊最终的目的地,之所以会选香港为第一个落脚处,是因为香港是国际知名的转机站,从那里接驳起飞的班机非常频繁,就算父亲要追查姊姊的下落,一时间也有些难度。
抵达香港后,姊姊将继续前往另一个更大的班机转机站——荷兰的阿姆斯特丹,藉以声东击西,混淆父亲的追查。待绕了地球大半圈后,姊姊才会飞向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台湾。
原本姊姊打算逃往日本,因为他们有位亲戚住在京都,可以依靠。不过两姊妹数度商量后,还是觉得不妥,因为父亲也知道那位亲戚的住处,他一定会到日本抓人的。
正当她们在苦思对策之际,姊姊突然灵机一动,想起自己大学时,曾经因为兴趣而参加过中文研习社,还学了两年的中文。虽然还无法书写,但一般的中文对话,姊姊倒是还可以应付。
所以,姊姊决定逃往台湾!
案亲压根儿不知道姊姊会中文,也绝对猜不到,她居然会选择台北当最后的落脚处。
包棒的是,姊姊还联络上一个嫁到台湾的学姊——崔秀贤。她在两年前嫁到台北,适应得很好,已经是道地的台湾媳妇。
透过国际电话,姊姊对崔秀贤谎称自己想到台湾做短期游学,希望学姊帮她找房子。
心思单纯的崔秀贤不疑有他,热络地找了一些不错的房屋出租资料,以E-Mail传给姊姊,让她挑选想要的居住环境。
所以,当父亲正热络殷勤地对谷羿羯敬酒,拚命陪笑脸的同时,姊姊其实已经直奔国际机场,抢在第一时间登机,逃过父亲那些爪牙的追查了。
当然,父亲最后也发现姊姊失踪了,他当场气到脸色发青,频频向谷羿羯打躬作揖、赔不是,并强调一定会抓回姊姊,给他一个交代。
一想起谷羿羯得知姊姊逃婚时,那严酷冷峻的脸庞,还有那股不怒而威、令人脊背发凉的气势,绿乔此刻还是不免吓得发抖。
她坐在化妆台前,缓缓地取下发饰,让一头乌黑的秀发倾泻而下,而后抽出卸妆湿巾,开始卸除脸上的淡妆,喃喃道:“姊姊这么做是对的,她不能跟谷羿羯订婚,一订婚,她就是谷家的人了,这辈子都无法改变命运。但,姊姊是那么爱聂大哥啊!她爱得那么痴、爱得那么无法自拔,所以,她一定得逃。继续待在南韩,她还是会被爸爸卖掉的,爸爸根本无法沟通。唉,难道在他眼底,金钱真的比女儿的幸福还重要吗?”
另一个问题也同时涌入脑中。“不过,谷羿羯那边到底该怎么办呢?老爸好像很急,他应该是向『谷氏』借了不少钱,这下棘手了……”
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瞳不断在绿乔脑海里放大,听到安紫芹逃婚时,那个男人始终不发一语,尊贵的脸庞也没有半点表情,可那淡漠的眼神却像是一把利刃,周遭的空气几乎都为之冻结。
头好痛……绿乔轻揉发疼的太阳穴。谷羿羯会放弃吗?当初策划逃婚时,两姊妹曾经讨论过该如何应付谷羿羯?她们猜测,刚开始,这个男人大概会暴跳如雷、会大吼大叫,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对姊姊应该就会失去兴趣,不会再执意要联姻了,毕竟,他根本不认识安紫芹这个人,没有理由非她不娶呀!
可是,一想起那对寒光闪烁的利眸,绿乔突然觉得很不安。也许,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谷羿羯看起来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男人,他绝不会善罢干休,姊姊搞不好要为逃婚付出很大的代价……
“很大的代价?不会吧?别自己吓自己了,没事的。过一阵子,那个谷羿羯应该就会忘掉姊姊,也会忘记跟我们家的婚约,他会去找别的财团千金联姻……对,一定会这样,不会出问题的!老爸应该也可以想方法解决财务问题,事情一定会圆满地落幕的。姊姊躲一阵子后,就可以回到首尔了,别怕别怕……”
越想越恐惧,绿乔发抖地放下卸妆湿巾,起身打算月兑掉身上的小礼服。
她站在穿衣镜前,费力地把手伸到背后,想解开丝缎礼服的隐藏式拉链,不过可能是她的手心太湿了,越想拉,却越是拉不下来。“喔,拉链到底躲在哪里啊?这衣服真讨厌,累赘又绊手绊脚的……”
绿乔急得满头大汗,正考虑要不要唤女佣上来帮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不寻常的高喊声,她听到父亲恐惧又谄媚的声音响起——
“啊,谷大总裁,您怎么突然来了?真是太荣幸、太荣幸了!您的莅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不过,您有什么吩咐大可把我叫过去嘛,不用亲自跑这一趟呀!”
比羿羯吐出冰冷严峻的嗓音。“滚开!这里没你的事,我不想看到你。”
安大鸿开始发抖,像是听到了丧钟。“谷、谷总裁……我求您千万不要生气,更不要撤资!我知道小女的莽撞让您非常困扰,不过,我保证一定会亲自把那个丫头抓回来,再举办一次更盛大的订婚典礼!我保证,以人头担保啊!”
比羿羯的语调还是冷到可以令地狱结冰,他不耐烦地重复道:“滚、开!”
天啊,谷羿羯来了?绿乔的脸色顿时刷白。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他想为难父亲吗?她听见父亲提到“撤资”,莫非她真的想得太乐观了,谷羿羯是来威胁要让父亲的事业一夕倒闭的?
不会吧?绿乔衷心希望他不会那么狠,但,那个男人……
绿乔不安地打开房门,悄悄下楼。无论如何,她都是父亲的女儿,她不忍见他一个人孤军奋斗。
听到丝质衣料窸窣的细微声音,谷羿羯抬起头,直勾勾地望着正在下楼的女孩。
他浓眉微皱,眼神放肆而冷酷地瞪视着她。
承受着他严厉的眼神,绿乔感觉呼吸一窒,可她强迫自己抬起下巴,表情平静地走到他面前。
噢,他真高大!与他当面对峙,绿乔更加发现这男人的魁梧。晕黄的灯光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造成不同层次的阴影,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柔和的线条,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强烈的威胁感。
她有点恐惧,也有点心虚,膝盖开始发软,但她不允许自己退缩,依旧挺直腰杆地看着他。
比羿羯的眼瞳蕴藏着令人不安的风暴,他缓缓地微笑,笑容深不可测。“安绿乔,我想,我们之间应该不需要再客套了。我想跟你谈一谈。”
闻言,绿乔更是心惊。这恶魔指名要找她?为什么?好怪……
她疑惑地开口问:“我……我不了解,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你很快就会知道。”他傲慢地宣布,神情宛如君临天下的帝王,任何人都会被他踩在脚下。
他寒眸一转,望着紧邻客厅、门已被打开的书房。“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跟你到书房谈话,可以吗?”用字遣词像在询问,可那霸道的语调早已摆明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满头大汗的安大鸿拚命想插入话题。“谷总裁,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亲自把小女送到您的府上,我保证!求求您不要撤资,更不要命令银行冻结我的资产啊!我求求您……”他很清楚这个男人在金融界的影响力,只要他一句话,任何财团都有可能面临财务危机,股票一泻千里地狂跌,全盘崩垮,因为他是“金融教父”!
绿乔不忍再看到父亲打躬作揖的模样。“爸,您别担心,先让我跟谷总裁谈一谈,我相信……他是个明理的人。”
说完,她转身主动走入书房。紧握的双拳泄漏了她心底有多恐惧,但她不能怕,更不能退缩,因为祸是她跟姊姊一起闯的,她有责任扛下。
比羿羯跟进来,顺手带上书房大门,双眼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你很勇敢,不怕与我单独相处吗?”他从没见过这么特别的女人,明明脸色一片死白,像是随时都会晕倒似的,可却仍命令自己勇敢地挺直腰杆,毫不退缩。
呵,真有意思啊!不知为何,盘据在他心头的熊熊怒火似乎悄悄消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期待的感觉——他很想看看,这个安绿乔到底有多少能耐?
“我并不勇敢。”深吸一口气,绿乔不准自己的语调继续发抖。“我只是想解决问题。我知道家姊的逃婚造成你很大的困扰,不过,我希望你就事论事,不要突然撤资,更不要为难我父亲。”她知道父亲的事业是他的性命,倘若事业完了,他怕是也活不下去了。
“哈哈……”像是听到什么大笑话般,谷羿羯仰天狂笑,笑声十分嚣张。“真有趣,安二小姐,你可真幽默啊!为难?你太抬举我了,我谷羿羯有这本事为难你们安家的任何一个人吗?不管是你,还是那个拼命转机、已经逃往阿姆斯特丹的安紫芹,我都只有俯首称臣的分!”
他查到姊姊的下落了!老天,他甚至连姊姊转机前往阿姆斯特丹的事,都一清二楚!霎时,一股寒意由脚底直往上窜,绿乔的指尖冰冷,无法控制心中那份恐惧感。她意识到自己和姊姊似乎犯下大错了,她们不该招惹眼前这个男人,他简直比恶鬼还可怕!
“你……你想怎么做?你会去把我姊姊抓回来吗?”她心跳失控,很清楚这男人的能耐。只要他想捉回姊姊,姊姊不管逃到天涯海角,都是白费工夫!
“不,我当然不会浪费时间去抓一个愚蠢的女人。”谷羿羯冷笑,笑意却不曾到达那对犀利的鹰眸。他气势慑人地逼向她,说:“我要的,只是你父亲的『金星』电器王国,因为它可以帮助我的『谷氏金融』,让我顺利扩张庞大的事业版图。我的确想娶安家的女儿,不过,对于还没过门就会逃婚的笨女人,我可没兴趣。”
绿乔听得一颗心更加七上八下。这是什么意思?他说,他的确要娶安家的女儿,帮助他顺利扩充事业版图,可他又对姊姊逃婚的事耿耿于怀,那么,他究竟会不会去抓姊姊回来?
喔,她的头更晕了!真讨厌,打从这男人一出现,她就觉得呼吸不顺、心跳紊乱,好像一切都月兑离掌控了。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更害怕再接近这种魔鬼般的男人。他到底要怎样才肯消失呢?
书房内的空气好像快被抽光了,绿乔口干舌燥,不自觉地轻舌忝朱唇。好乱好乱……他究竟会不会放过姊姊呢?上帝啊,请赐给姊姊更多的好运吧!她根本无法想像,万一姊姊被这个恶鬼抓回来,会面临多么残酷的命运?
绿乔没有想到自己无意识的一个动作,落到他的眼底,竟在他心底掀起了奇异的变化。
他的眸光忽然变得深沉,嘴角噙起邪恶的笑意,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她。这小女人似乎挺有趣的,她刚才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呢?星眸如醉的她故意轻舌忝朱唇,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在对他放电,想诱惑他吗?
坦白说,身价上亿的他非常有女人缘,不管在世界各国,都有女人前仆后继地倒追他,甚至使出浑身解数,就是希望能获得他的青睐。不过,对于女人,他的定义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上床。
倘若要延伸这个定义的话,倒是可以勉强再加注一条——为他生下后代,继承“谷氏”庞大的产业。
他是个精力充沛的男人,事业做得很成功,当然也不会亏待自己的生理需求。在全世界各地的众多城市,他都拥有情妇。那些女人有的丰满妖娆、有的冷艳诱人,不过,不管她们长得什么模样,身材有多么魔鬼,对他而言,都没有特别的意义。
反正,女人就是女人,只要在床上乖乖听话就好,平时最好少来烦他。因为,女人意味着麻烦。她们总是欲求不满,喜欢哭哭啼啼,想从他的身上挖掘出更多更多的权力,渴望能支配他。
结婚对他而言,就像自掘坟墓。倘若不是急于把“谷氏金融”推向另一个巅峰,他也不会想要结婚。
在他原先的计划里,迎娶安家千金算是一项很不错的投资。是的,投资。他的婚姻对他而言,只是经过评估之后的一项“商业投资”。娶了安紫芹之后,他可以顺利接掌南韩最大的电器王国——“金星企业”。
安大鸿的“金星企业”拥有庞大的生产线和影响力,在亚洲地区,甚至全世界各地都有分据点。安大鸿本人也算是商场上的一只老狐狸,握有丰沛的政商人脉,只不过,最近“金星”发生了一些财务危机,非常需要“谷氏”的奥援。
只要拥有“金星企业”,对谷羿羯而言就像是拥有一个极为有利的跳板,可以让他以最快的时间进入南韩的经济核心,甚至打通许多政治方面的管道,让“谷氏金融”如虎添翼、蓬勃发展。
所以,当安大鸿来求他帮忙,甚至主动提出联姻的要求时,谷羿羯让手下进行盈亏评估之后,就很爽快地答应了。
反正全天下的女人长得都差不多,而娶了安紫芹之后,可以让他直接进入南韩政经的核心,何乐而不为?不管从哪一个角度而言,这都是一项稳赚不赔的“生意”,而他谷羿羯正是标准的生意人。
他聪明绝顶,投资的眼光犀利狠准,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有损“谷氏金融”的事,而且向来只有他并吞别人的分,外人休想占他一丝一毫的便宜。
与安家洽谈婚事时,他与安紫芹见过几次面。平心而论,她的确是个万中选一的大美人,肌肤雪白、眉目如画,五官非常典雅,娇躯极为纤细,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不过,他素来偏好的是热情如火,风情万种的美艳尤物,对安紫芹那种典型的女人没什么兴趣。她看起来似乎太女敕、太乖巧了,仿佛他只要随便一咆哮,就足以将胆小的她给活活吓死。怎么看,都是个无趣的女人。
无趣归无趣,看在安紫芹应该会很乖巧,也不会给他找麻烦的分上,他很爽快地答应了结婚日期,也答应给予安大鸿资金奥援,双方各取所需。
只不过……千算万算,他却没有料到,那个看起来胆小怯懦的安紫芹居然有勇气逃婚,而且还是在众人面前把他丢下,让他丢足了脸!
狂怒过后,他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他命令手下运用关系调查安紫芹的出境记录,训练有素的助理很快就呈上了他要的资料——安紫芹早在宴会进行的同时,就搭上飞机前往香港,然后,又转机前往阿姆斯特丹!
他相信那绝对不是安紫芹最后的落脚处,她大费周章地绕着地球乱飞,到处转机,为的,只是躲避追查。
对于她的背叛,他的确很愤怒,可他不会浪费时间去抓安紫芹,因为他素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想掠夺的是什么。
他想并吞的是安大鸿的“金星企业”,可没兴趣多看安紫芹那女人一眼。
跑了就跑了,反正安大鸿还有另一个女儿,不是吗?
虽然浮现在脑中的念头有些荒谬,不过,谷羿羯还是冷笑地驱车直奔安家。
他喜欢掌控一切,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可以月兑离他的掌心。他说过,今年一定要拿下“金星企业”,顺利进入南韩的政治核心,而他向来说到做到。
况且,他很有把握,这回安大鸿绝对会严加看管他的女儿,毕竟他手中握有“金星企业”的生杀大权。
他是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金融暴君,他握有丰沛的资金,他可以让“金星企业”生,也可以让它瞬间瓦解。
凝视着安绿乔,他细细审视她微微发抖的双手、没有血色的小脸、那对故作镇定,却掩不住惊惶的水眸、还有那嫣红粉女敕的唇瓣,以及礼服下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谷羿羯唇畔的笑容更形扩大。
呵呵,有意思。看来安紫芹的逃婚,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损失,反而更加增添了掠夺过程的乐趣。
商场的杀戮是多么刺激又血腥啊!猎物越是拼命地逃窜,妄想苟延残喘,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猎人就越是兴奋,越是热血沸腾。
真有意思啊!
以美貌而言,安绿乔的确比不上她的姊姊。安紫芹貌美如花,五官细致典雅,美得清灵出尘。相形之下,安绿乔的外貌少了一份柔美,可那对水灵灿动的晶眸却多了一抹固执与倔强。她的双唇紧抿着,仿佛拒绝对他俯首称臣;水眸流转之间,尽是倨傲之色。
呵呵……好极了,他向来喜欢挑战。他最厌恶的就是一成不变的生活,而眼前这女人眼底的不驯激起了他的征服。他要征服这个固执的小女人,要掠夺她的灵魂意志,要主宰她的一切!
从今尔后,她的哭、她的笑、她的一生,都由他来决定。
比羿羯提起手中的纸袋,把里面的东西倒到书桌上,似笑非笑地斜睨安绿乔。“这个东西,你应该不陌生吧?”
头纱?绿乔目瞪口呆地看着书桌上的蕾丝头纱。她当然不陌生,因为那是她陪着姊姊一起到婚纱店挑选,再由设计师为姊姊量身订作,所设计出来的、独一无二的新娘头纱,另外还有成套的雪白礼服。
看着那顶做工精致的头纱,绿乔突然有些喘不过气,仿佛谷羿羯扔出来的不是头纱,而是一条正危险地对着她吐出蛇信的毒蛇……
“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好可怕,这男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那莫测高深的笑容,又代表什么?
比羿羯看了看头纱,又看着安绿乔血色尽褪的瓜子脸,笑得更加愉悦。他不疾不徐地下令道:“你不需要懂,事实上,女人懂得越多只会增加造反的机率。亲爱的,你只要乖乖配合我的命令就好。”
他笑得不怀好意,欺身逼近她,扣住她的下巴,粗犷的气息喷在她的小脸上。“一旦我谷羿羯决定的事,就不会取消。所以,婚礼不会延期,更不会取消。它会如期举行,在南韩最古老而华丽的教堂内,我将迎娶我的新娘子。”
“如期举行?”绿乔惊恐地重复着他的话,非常怀疑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
所以说,这个男人真的要把姊姊抓回来?他还是坚持要娶姊姊?喔,可怜的姊姊!为何她都逃到天涯海角了,还是无法改变原本的命运?她居然要嫁给这么冷酷可怕的男人!
“是的,如期举行,就在下个月二十号。”他以拇指轻轻摩挲她细致的肌肤,满意地看到她的双瞳盛满恐惧。“『谷氏金融』和『金星企业』会举行商业联姻,这可是南韩近年来最受注目的世纪婚礼啊!届时一定会冠盖云集,政商名流都会齐聚一堂,献上祝福。而你,可爱又美丽的安绿乔小姐,将成为我谷羿羯的新娘!”
他笑容放肆,语气异常温柔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