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终于回来了……”
厉长东的声音从大床帷幕里传出,在偌大的房间内回响着,听起来温和,可是却让飞鸟翔浑身不自在。
不,这份不自在并非在见到厉长东才出现,而是刚刚一走进这间豪华得惊人的宅邸时就开始产生。
像是座私人的王宫,广大的庭院就已令人咋舌,没想到整栋建筑更是美轮美奂得令人叹为观止。
她有点却步,虽然知道厉家必然富有,但这种规模的财富已远远超过她的想象,没来由的,她忽然怀念起她那间破旧的小房子。
她真希望林天纵就在她身边,那个家伙那一副天塌了也不在乎的自在泰然正是她目前最需要的,但厉长东说要单独见她,因此他被挡在前方的大厅,只有她独自一人来到厉长东的寝室。
一想到林天纵,她的心又抽跳了好几下,之前那个莫名其妙的吻搅乱了她的心思,他却不做任何解释,淡漠又难以捉模,害她也不好意思多问,万一那只是他一时兴起的“无意义”动作,那她追问不就显得自己心里有鬼?
可是,像他那种有洁癖的人,随随便便吻人应该不属于“无意义”的举动吧?记得才碰他一下他就变脸,更别提这种嘴对着嘴的行为对他来说会有多严重……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吻她?
她想不通,但又无法阻止自己去想……
她就这么心不在焉地跟着老金来到厉长东的寝室,一进门,那股奇异的肃穆氛围就震得她背脊微僵。
吸口气,缓和一下紧张感,她只能挤出这句话回应:“我母亲……要我来找你……”
“走近一点,让我看看妳。”厉长东对她伸出手。
她慢慢靠近大床床沿,这才看清楚厉长东的长相。
对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而言,他的模样算是保养得很好,即使清?瘦弱,脸上也刻画着岁月的痕迹,但他依然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深沉魅力,可想而知年轻时必定也是个相当好看的男人。
“我母亲要我带着这条项链来找你。”她递出那条美丽的钻石项链。
“项链……是啊!我记得它……”厉长东接过项链,轻声道。
“那个……”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妳长得和妳母亲很像。”厉长东直盯着她清秀坦率的脸。
“嗯。”她被他看得不太自在。
“过去这二十年,妳们母女过得好吗?”
“很好。”
“妳母亲呢?她也很好吗?”
她愣了一下,再也忍不住满月复的疑惑,立刻问道:“请问……我妈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厉家的事吗?”
“不,她没有对不起厉家,是我对不起她……”厉长东叹了一口气。
她不解地皱起眉头,怎么他的说法和厉伯言不一样?
“老爷。”老金很快地低喊一声,彷佛在制止他说太多。
“如果我妈没有对不起你们,那能不能请你儿子别再追杀我了?我只想在日本好好过日子,请你们别再找我麻烦了,可以吗?”她把来意说明,一心只盼能摆月兑这个莫名其妙的噩梦。
“妳放心,只要妳接下东河集团的掌舵权,伯言他们就不敢再对妳出手了。”厉长东微微一笑。
“嗄?你……你说什么?”她惊愕地瞪着他。
“其实,就算妳不来,我也会派人去接妳,因为我准备将整个东河集团交给妳。”
“妈咪啊!交给我?为什么?我又不是你们厉家的人!”她失措地大喊。
“谁说妳不是?”他皱起双眉。
她一怔,月兑口问道:“难道……我爸真的是你那个……第三个儿子?可是,厉伯言说你那个儿子不孕……”
厉长东脸色一黯,沉默了几秒,才道:“总之,我说妳是厉家的孩子,就一定是。”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厉家的人?难不成……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是吗?他到底是谁?”她狐疑地盯着他,惊凛地问。
“对,我认识他,他是……”厉长东盯着她,似乎想对她说明,可是老金却立刻打断他的话。
“老爷,现在最重要的是测试小姐的能力。”老金提醒道。
厉长东看了老金一眼,才道:“你说得对,老金,去把『神之眼』拿出来。”
飞鸟翔愣愣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不解地望着老金走到书柜旁,戴上白手套,从一只宝盒拿出一颗掌心般大小的眼型黑色石头,捧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这是我们厉家代代相传的宝物,每代都会有个厉家的女人唤醒它。”厉长东解释道。
“那干嘛拿给我看?”她不懂。
“因为我相信妳就是这一代的『女神』。”厉长东看着她道。
“『女神』?什么是『女神』?”她纳闷地蹙着眉头。
“老金,告诉她。”厉长东命道。
“『女神』是厉家维持家业的重要角色,厉家从马来西亚发迹,以采矿为主业,至今已传了好几代,当年的先祖挖矿时得到了这颗『神之眼』,经高人指点开光,这颗奇特宝石的能量便成为厉家人的助力,但它会自己挑选主人,只有真正的传人才能让它开眼。”老金严肃地述说着。
“开眼?”她听得一愣愣的。
“没错,它只挑女性为主人,每一代的厉家女孩出生之后都得试着碰触它,只有被它选上的主人才会出现预测的能力。”
“预测?预测什么?”她好奇地追问。
“矿脉。”
“矿脉?”
“对,准确地预测我们要开采的宝石矿蕴含量,值不值投资开采。”厉长东接口道。
她脸色微变,忽然想起林天纵说的话,东河集团每次投资的矿脉从未落空过,她那时还好笑地说他们简直就像有什么超能力……
不会吧?厉家真的有这种超能力者?
她愈想愈惊异,不禁对那块黑漆漆的眼型石头多看两眼。
“你是说……这颗石头……会告诉你们哪里有矿产?”她难以置信地问。
“是的。”老金点头。
“这……这怎么可能……这种事--”她觉得有点好笑,但一抬头看见厉长东和老金严肃的表情,笑容立刻收起。
“东河集团靠着这颗『神之眼』,富了好几代,妳不能小看它。”厉长东语气略带责备。
“对不起,我只是很难想象……”她尴尬地赔不是。
“等一下妳就会相信它的力量了,当它挑上新一代的主人,它就会醒来。”厉长东接着道。
“新一代的主人?”
“就是妳。”厉长东伸出食指,指着她。
“不……怎么可能是我?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她急忙摇手否认。
“老金。”厉长东不理她,直接向老金示意。
“是。”老金应了一声,将那颗黑石放进飞鸟翔的手中。
“喂喂喂,你这是干什么?”她惊讶地低呼,手心那颗石头比她想象的还要重,沉甸甸地压在手上,极为冰凉透澈。
“别紧张,老爷只是要试试妳是否就是『女神』,如果是的话,黑石中心的眼就会打开。”老金说明。
“是吗?但……你们看,它根本没什么动静嘛!可见我不是什么『女神』,快拿回去……”她慌张地看着手上毫无变化的黑石,伸手就想把它还给老金。
可是,就在这时,一股冰凉的气从掌心直窜她的胸口,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全身像是被雷殛一样,所有的毛细孔全都张开,皮肤表面产生了麻麻的刺痛,好像有什么气正从她的毛孔里向外射出……
“它开眼了!”老金惊呼。
她低头一看,掌心里的眼型石的中心点正发出一点小小的金色光芒,然后,光芒愈来愈大,形成一个铜钱般大小的圆形,有如瞳孔,正好和黑色石头构成了一个“眼”!
一个奇特又隐隐蕴藏着什么未知力量的神眼!
她惊喘着,瞪着那颗“神之眼”,全身开始颤抖,彷佛就要被那晶灿的金色眼瞳吸走灵魂……
“妳果然就是『女神』!所以『神之眼』才会挑上妳。”厉长东欣喜地道。
“我……”她恐慌又不安地抬起头,脑中混乱不已,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个星期前她还是日本一个得自力更生的二十岁女生,一个星期后她却在纽约变成了什么“女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人生出了什么问题吗?
“别怕,小翔,这就表示妳是厉家的一分子,妳必须回到厉家,认祖归宗。”厉长东温柔地安抚她。
回到厉家?住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和这群不认识的人住在一起?
她怔怔地出着神,心里深处渐渐扬起了一股排斥和抗拒。
不!她想回去日本,想回到自己原有的生活,那个在日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飞鸟翔才是她真正的自己。
她才不是什么“女神”!她不是!
“恭喜老爷,恭喜小姐,你们不但家人团圆,还找到了新的『女神』,真是太好了。”老金笑着道。
“是啊,老金,帮小姐安排一个房间,让她住下,并且着手准备召开家族会议,我要把小翔介绍给全族。”欣喜的情绪让厉长东整个人精神奕奕,他兴奋地向老金指示着工作。
“是,我马上去办。”老金说着就要退下。
“等一下!”她陡地喊道。
厉长东和老金都愣了一下,看着她。
“怎么了?”
“我……我不想留下来。”她走到床边,将“神之眼”放在床上。
那颗黑石一离开她的手,金色眼瞳就立刻消失,变回原来黑沉沉的模样。
“妳说什么?”厉长东脸色一变。
“我不能当你们的……呃……这个『女神』,因为我一点都无法认同这件事,在我心里,我一直是飞鸟翔,不是厉家的人。”她面有难色。
“到现在妳还说妳不是厉家的人?妳都已打开了『神之眼』!”厉长东生气了。
“那也许只是巧合。”她只能这么希望,希望一切只是巧合。
“巧合?这种事绝没有巧合,这是命定,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也是厉家长久以来的家规,谁打开『神之眼』,谁就继承家业,没有例外。”厉长东板起脸孔道。
“可是,这和我原先的预期不一样,我来只是为了了解被追杀的原因,并且依照我妈的遗言来见你,我并不打算留下来,再说,林天纵也在等我一起回日本……”她的眼光移向大门,有点等不及要回到林天纵身边,只有和他在一起,她才不会如此不安。
“妳还想和那个小子离开?”厉长东怒问。
“对,我要和他一起走。”她笃定地道。
“那是不可能的。”厉长东冷冷地道。
“为什么?”看着他铁青的脸色,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被『神之眼』挑中的『女神』,终其一生得为东河集团付出,妳既然被挑上,就再也不能离开厉家,也不能和任何男人在一起,这是身为『女神』的责任和规范。”他阴惊地道。
“这是什么意思?”她惶惑地问。
“『女神』从被挑上的那一刻起便得待在厉家,不能结婚,不能任意外出,妳等于是东河集团的支柱,妳的能力得受到保护,所以历代『女神』都得活在武卫们的保护中,直到死亡。”老金补充说明。
“妈咪啊!哪有这种事?这……这不就等于囚禁!”她听得头皮发麻,失声惊喊。
“妳不知道有多少同业觊觎着我们的成功,近来更有不少人对宝矿有兴趣,像是神秘的『祥和会馆』,还有黑道的人马,他们都觊觎着我们的财富,妄想分一杯羹,如果他们知道妳是我们的秘密武器,知道妳拥有预测矿脉的能力,绝对不会放过妳,所以,我们得好好保护妳,永保妳的安全。”厉长东放软口气,就为了说服她就范。
“小姐,妳总得替厉家家族着想,待在这里,妳将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不需再为钱伤脑筋,为生活奔忙,妳将会被全族的人爱戴,成为族里每个人最景仰的人物……”老金也上前游说。
“那些我都不需要!我不要什么荣华富贵,不要别人的爱戴或景仰,我只要自由自在地活着!”她一步步后退,大声地吼出心声。
“妳……”厉长东没想到她会这么顽固。
“我不该来的,整件事都莫名其妙得让人头痛,你们也一样,一样莫名其妙!”警戒地瞪着厉长东和老金一眼,她一说完转身便冲出寝室。
此刻,她只想马上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再多待一秒她一定会窒息而死。
厉长东脸色阴怒,沉冷地道:“老金,别让她跑了。”
“是,请放心,她走不了的。”老金一点也不着急,按下一个按钮,才慢条斯理地走出去。
飞鸟翔奔出寝室之后,原想立刻冲下楼,可是这豪宅像迷宫一样,她竟然找不到原来的路。
“妈咪啊,这房子也未免太大了吧?”她气急败坏地找寻着出口,全身冷汗直冒。
说什么“女神”有多厉害,多被爱戴,充其量不过是个傀儡,她才不会傻到留下来任其摆布,没有钱,她就想办法赚钱,起码她能不受拘束,他们那些人不知道,为生活奔波也是种证明,证明自己活着,为自己活着。
转过一扇拱门,她终于看见楼梯,毫不迟疑便往下狂奔,可是到了一楼,却又搞不清楚方向。
“可恶!到底要怎样才出得去?”
她咬咬牙,焦急地沿着通道乱闯,突然,一扇门打开,老金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嗄?”她惊呼一声,拔腿就跑。
“小姐,没有我带路妳是出不去的。”老金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愤怒地转身。“那你就带我出去!我朋友还在等我……”
“如果妳真的为那位先生着想,就别再拒绝老爷,乖乖留下来吧!”老金话中有话。
“什么意思?”她脸色微变。
“妳请看吧!”老金打开手机,走到她面前交给她。
她一看手机屏幕立刻呆住了,画面上正秀出大厅的情况,林天纵坐在沙发上,四名武装悍将则拿着枪对准他,似乎只等一声令下就要置他于死地。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她震惊地怒喝。
“他是妳成为『女神』的绊脚石,老爷不希望他妨碍妳,所以下令杀了他。”老金哼道。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她简直气炸了,这趟纽约之行根本就等于自投罗网。
“只要妳留在厉家,我们就会让他平安离开。”老金很明显的是在威胁她。
“你……”她懂了,他们利用林天纵来逼她,他正好成了他们的人质。
“厉家每个女孩从小就希望能成为『女神气这是她们的梦想,小姐,妳却得天独厚成为『神之眼』的主人,这是个多么高的荣耀,我不懂妳为何要拒绝。”老金真的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我才不懂你们在想什么,家族的命运全被一颗石头所掌握,对你们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女神气而是那颗石头。”她怒斥。
“妳这种说法等于亵渎了『神之眼』……”老金变脸苛责。
“够了!快叫那些人放开林天纵!”她忿忿地道。
“很抱歉,我们不能让妳再和那个男人接触,如果妳再胡来,我们只好杀了他。一老金冷酷地道。
一不!”她倒抽一口气,吓坏了,她听得出来,老金这老头是认真的。
“只要妳点头,我会让他活着离开,否则的话,妳只有亲眼看着他死。妳那么喜欢他,应该不希望他因妳而死吧?”老金冷冷地道。
“你……”她瞪着他,屏息无言。
有这么明显吗?她喜欢林天纵的心情,竟然一下子就被看穿,如果连老金都发现了,那林天纵知道吗?
他知道她喜欢他吗?
虽然总是和他打打闹闹,口无遮拦地抬杠,可是她很清楚自己已被他深深吸引,不
只是因为林天纵慑人的俊美外貌,还有他那让人好气又好笑的少爷脾性,以及深不可测的智慧砠(身手……
能与白马王子邂逅是每个女人心目中的梦,她也作过同样的梦,如今,王子真的出现,而且就在她身边,又多次出手救她,面对这样的男子又有谁能不心动?
只是,这份爱慕她也只能悄悄搁在心里,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明白,林天纵是她生命中的过客,这个王子只是暂时停留,并不是为她而来……
也因为如此,她绝不能让他受她牵累,他愿意陪她来到纽约她已经很感激了,接下来是她自己的问题,她得想办法让他平安离开才行。
“武卫们在等我的命令,小姐。”老金等待着她的决定。
她盯着手机屏幕,林天纵仍闲逸地坐在沙发上,彷佛不把那四把枪看在眼里,那副泰山崩于前也面下改色的从容优雅,看得她又是忧心又是钦佩。
之前她就怀疑,这家伙不是少根筋就是太自负,再不,就是一点都不在乎生死……
但他不在乎,她在乎!她希望他能长命百岁,希望他能安然回到上海去,就算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也没关系,她只要他能活着……
“我会留下来,放他走……”她黯然地道。
“是。”老金微微一笑,拿起无线对讲机,对那些武卫下令:“住手。”
从手机屏幕上,她看到武卫们收起枪械,可是林天纵却不动,只是抬头对准监视器的镜头说了些话。
“怎么回事?”老金以对讲机询问。
“他说他要见过小姐之后才走。”武卫们报告道。
“这小子太大胆了吧?给他一条生路他居然不走?”老金怒道。
她盯着画面,胸口被不舍的情绪占满,忍不住恳求道:“让我去见他吧!”
“这怎么可以……”
“我不会乱来的,我只想向他道别……”她连忙道。
“这……”老金犹豫着。
“他是在担心我,我去露个脸他就会离开了。”
“好吧!就让妳见他最后一次。”老金通融地点了点头,领着她往前方大厅走去。
见他最后一次……
这句话让她的心微微刺痛,不由得感伤起来。
她没想到会这样与他道别,如今回想两人相处的时光彷若天堂般快乐,早知道她就不来纽约了……早知道的话……
随着老金左拐右绕,她终于来到大厅,林天纵一见到她就从沙发站起,走到她面前,一双漂亮的眼晴直盯着她。
“怎么样?妳还好吧?”他故意问。
飞鸟翔才进去不久,就有一群武装大汉冲出来拿枪对着他,那时他就知道事情有了变化,不过他相信厉长东应该不会伤害飞鸟翔,唯一令他介怀的,是他们竟不让他见她就逼他离开,这就有点不太寻常了。
就算她要留下来,基于礼貌也该来打声招呼吧?
飞鸟翔看着他,差点就要开口求援,求他带着她逃出这个囚笼,带她远离这个奇怪的家族,带她回到她原来的世界。
但是,老金和四名武卫正紧紧盯着她,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握紧拳头,拚命从溢满酸楚的喉间挤出声音。
“我……没事。”
“是吗?”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我打算留下来,所以,不能和你回去了。”她僵硬得像在背书似的。
“这样啊?』
“这里……还有点美金,你带着,用我们买的来回机票回去吧!不,你最好在机场澳搭回上海的班机,早点回你家,别再到处乱晃,你的家人或许正急着找你。”她避开他的眼光,从口袋皮夹里拿出千元美金,塞到他手里。
他接过钱,没吭声。
“我很感谢你陪我来,厉长东果然是我的亲人,他会照顾我的,因此,我不再回日本那个破房子了。”她佯装愉快,堆出笑脸。
“是吗?”
她看着他俊美的脸庞,好半晌才说得出道别的话。
“那……你走吧!我们也许再也不能见面了……”
“是啊!大概也没机会再见了。”他淡淡地道。
听他这么说,她的泪几乎掉出来,只能低下头,在心里默默念着--
别了,我的王子,我会永远记得你……
“好了,我们小姐该休息了,你该走了。”老金皱了皱眉,不客气地道。
林天纵没再多说什么,潇洒地转身,准备离去。
她猛抬头望着他俊挺的背影,情不自禁地向前跨一步,但老金很快地拉住她,以一记严厉的眼神瞪着她。
这时,林天纵突然回头,手插入口袋,对着她道:“对了,妳有个东西在我这里……”
“嗄?什么东西?”她愣了愣。
他踱到她面前,手从口袋里拿出,交给她。
她伸手摊开掌心,正纳闷会是什么东西,陡地手臂被他扣住,用力一推,整个人向后,正好把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老金压倒。
这剎间,她倏地明白林天纵的用意,左脚一弓,以一记最擅长的柔道手法扭住老金的手臂,将他擒制住。
“小姐!妳这是干什么?”老金怒喊。
这一变化把在场每个人吓了一跳,接着,林天纵向后一跃,并且长腿向后扬踢,踹中一名武卫的胯下,乘机夺取对方手中的枪,在指间旋了一圈,握住,直接对着四人的手掌开枪。
“砰!砰!砰!砰!”
这四枪又快又准,直接命中掌心,那三名武卫根本来不及射击,右手就全都报废,痛得拿不住枪,大声痛嚎。
“啊--”
顷刻间,形势扭转,林天纵捡起另一把枪,走近老金。
“小姐!快放开我,这小子很危险……”老金大吼。
“真吵!”林天纵眉峰一蹙,二话不说以枪把老金砍昏。
飞鸟翔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有点失神。
“我们走吧!”林天纵一把将她拉起。
“嗄?”她呆望着他。
“发什么呆?妳不是要我救妳出去吗?”他点了一下她的前额。
“你怎么知道?”她傻住了。
“要看穿妳太容易了。”他轻哼一声。
她眼眶一红,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整栋豪宅的警铃大作,林天纵紧握住她的手,冲出大屋,直奔车库,车库看管的司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撂倒,他夺下一辆轿车,旋风般辗上车道,穿越广大的庭园,最后朝那扇正要关上的大门直接冲撞。
“你要干嘛?你想干嘛?”飞鸟翔吓得小脸发白,双眼发直。
“抓稳了。”他油门踩到底,加速往前。
“哇!死定了!饼不去了!”飞鸟翔惊恐地闭起眼睛尖叫。
他专注地握紧方向盘,盯着那逐渐变窄的门距,车子在他的操纵下像飞一样地疾驰,惊险地在电动门即将关上的瞬间,擦过门板,刮出一阵火花,窜出了厉家豪宅。
飞鸟翔一直紧闭双眼,不敢睁开,嘴里还不停念着:“上帝!耶和华!主耶稣基督!炳利路亚……”
林天纵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啐道:“睁开眼睛吧!没事了。”
她这才慢慢张开眼,发现车子已平安离开了豪宅,行驶在长岛一条不知名的路上。
“我们安全了?”她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也不尽然,他们也许会追来。”他小心地看着后照镜。
“那怎么办?”她顿时又变得坐立难安。
“先找个地方换车,然后尽快离开这里,长岛一带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久待对我们没好处。”他冷静地道。
“好,快点离开这里,我一刻也不想留下来……”她一想到厉长东的话就背脊发毛。
“那妳想去哪里?”他问。
“哪里都好,你要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不假思索便月兑口道。
“真的?”他嘴角微扬。
她突然发觉自己的话太露骨,立刻忙着澄清,“我是说……由你决定……”
“不论我去哪里妳都会跟?”
“如果你要让我跟的话……”她低下头,红着脸道。真的,这一刻,她真想随着他到天涯海角。
“那就和我一起回上海。”他忽道。
“嗄?上海?”她以为她听错了。“为什么是去上海?”
“我家在那里,我要妳跟我回家。”他轻松地笑了笑。
“跟你回家?”这是什么意思?这句话是很容易让人误解的耶!他却说得好像要去哪个地方郊游一样。
“对啊!我喜欢妳泡的面,还有炒饭,也喜欢和妳聊天,更喜欢看妳揍人……”他说出他的理由。
他每说一次“喜欢”,她的心就弹跳一次,心每弹跳一次,她的呼吸就乱一次。
可是,他喜欢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听完之后又一肚子火。
“你说的那些谁都可以做!”她讪讪地瞪他一眼。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的人帮我做任何事。”他又道。
他是在绕口令吗?她怔了怔,过了几秒才明白他在说什么,直觉地反应道:“你不喜欢你不喜欢的人帮你做事,那么你是要告诉我你喜欢我啰?”
“对。”他回答得简明扼要。
她瞪着他,呆了三秒,然后,脸“轰”地着了火。
他……他他他在说什么?
他喜欢她?
“你是说真……的吗?”她总觉得必须再确认一次,因为太不可思议了。
“当然,不然我为什么要吻妳。”他蹙了蹙眉,这女人听不懂他的话吗?他几时会主动抱人碰人吻人?她是第一个哪!第一个引起他兴趣,第一个让他不觉得厌恶、不觉得丑陋肮脏的人。
“嗄?你有吻过我吗?”她故意反问。
“没有吗?”他转头看她一眼。
“呃……我不太记得了,好像是有人碰了下我的唇……”她咕哝着。
他不等她说完,突然将车子开到一旁,急踩煞车.
一哇!你干什么……”她惊叫一声,正想开骂。
“唤醒妳的记忆!”他说着探过身,以一记火热的吻封住她的唇。
她震惊得睁大眼睛,傻傻地杵着,有如遭到雷殛,丝毫不敢动弹。
她生女敕的反应让他莞尔,他从半垂的眼睑窥视着她僵硬的神情,决定火力全开,让她见识他真正的吻。
和之前的蜻蜓点水不同,这可真是个火辣结实的热吻,她慌了,瘫了,无力了,尤其当他像个老手般舌忝弄着她的唇瓣,以舌尖挑逗地诱她张开嘴,再探入她口中与她交缠厮磨,一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热气便从她身体深处烧了起来!
她微微颤抖着,只感到自己就要融化,慢慢地,僵硬的四肢变得柔软,她闭上双眼,沉醉在他的气息中,整颗心被阵阵扬起的欢愉和悸动包围。
此刻,她终于明白,白雪公主为什么会被王子的吻唤醒,原来,王子的吻是这么勾魂摄魄,再怎么四散的魂魄也会自动归位啊!
现在,飞鸟翔不再后悔来到纽约了,因为,她在长岛美丽的晨曦中,找到了她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