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薰,你有见到纪小姐吗?”叫住上野薰,夏侯御麒问。
上野薰摇头。“她不是跟您在一起?”
“本来是,但我刚才有事走开一会儿,回来后,就不见她的人。”他眉头微蹙地说。
“或许她到附近走走,我帮您找找去。”
夏侯御麒愈想愈觉得不对劲。
他们今天要动身前往札幌,出发的时间都快到了,她怎么可能又跑出去?而且依她的个性,要出去也会告知他一声的。
愈想愈不安,深恐又发生类似潮风湖的事,夏侯御麒紧张地又去寻纪秋夜。
夏侯御麒将泷之泉庄上上下下找了一遍,上野薰也出去泷之泉庄外的街道找了趟,就是找不到纪秋夜的人影。
恐惧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地侵入夏侯御麒的心。
“小薰,去把你们老板娘找来。”他打算动员泷之泉庄全部人员找纪秋夜。
“老板娘?她好像不在,我今天都没见到她的人。”
“不在?她……”正要询问的话被匆匆跑来的纪子打断。
“Sun先生,不好了!纪小姐有危险……”
“你说什么?!”一把攫住纪子的手腕,夏侯御麒一脸骇然。
“我说纪小姐有危险,老板娘要杀她!”一古脑儿地快速把话说完,纪子觉得自己的手快痛死了。
“快带我去!”松开她的手腕,夏侯御麒急慌地吼道。
听到要再去,纪子吓地直摇头。“我……我不敢再去了。”
夏侯御麒怒瞪着她,大吼:“告诉我在哪!?我自己去!”
“在……在听松小屋。”
“听松小屋?”
“Sun先生我知道,我带您去。”一旁的上野薰开口,心中对无胆的纪子非常不屑。
“那就快走吧!”他怕再慢就来不及了。
她也想跟去啊,可是真的很危险呢!看着急忙跑走的两人,纪子心想——我去帮你们报警总可以吧。
***
一早,纪秋夜便在竹汤房里收拾她和夏侯御麒的行李,准备一会儿动身前往札幌。
“就你一个人在?”纪秋夜身后突然响起福田香织毫无预警的声音。
背对着卧室门口的纪秋夜明显吓了一跳。
“是、是啊……”她转身看见泷之泉庄美丽的老板娘。“你要找Sun吗?”面对福田香织,纪秋夜感到些微歉意。她爱夏侯御麒爱得毫不遮掩,而自己却与他在她面前出双入对。
“不,我是来找你的。”虽然福田香织带着笑容在说话,但她的笑意却隐约透着古怪。
“找我?”纪秋夜礼貌地站起身子面对福田香织。“有什么事吗?”
“想请你陪我去个地方。”
找她作陪?好奇怪喔,她们两人又不熟。
下意识的纪秋夜想拒绝:“对不起,我不……”
“一下子就好,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福田香织的语气强硬,表情也很坚决。
她突然强硬的态度让纪秋夜愣了下,随即点头答应。
两人结伴走出竹汤房时,正巧被从对面回廊转角走出的纪子瞧见。
老板娘和纪小姐她们在一起要去哪?
想到上次老板娘利用她叫纪小姐到潮风湖,差点没害纪小姐送命的事,纪子忍不住悄悄地跟了上去。
纪秋夜尾随福田香织一直走出泷之泉庄,绕进庄后的一条蜿蜒小径。
小径路线沿着庄后的小山围绕而上,走了大半,纪秋夜好奇地回头望去,而一半的泷之泉庄尽收眼底。
“说个故事给你听好吗?”听到福田香织说话,纪秋夜转回头。
见纪秋夜点头,福田香织满意地回过头迈开脚步继续走,诉说故事的声音清楚地传入纪秋夜耳中……
“这不是要去听松小屋的路,老板娘怎会带纪小姐上这儿来?”已看不到前头的两人,略胖的纪子气喘吁吁,心中生疑地提起脚步追了上去。
***
听松小屋是泷之泉庄第三代老板娘——福田贵江生前居住的地方。
埃田贵江,娘姓横山。横山家是登别有钱有势的古老家族,登别有三分之一的土地都属横山家,很多人靠着租借横山家的土地过活,所以横山家的势力在登别久年不衰。
当年的横山贵江是登别有名的大美女,再加上横山家的权势、富贵皆如天,不少男子登门求婚,偏偏这位名门千金却爱上了泷之泉庄少爷——福田俊一郎。
英俊斯文的福田俊一郎那时身边早有个论及婚嫁的女友,于是对横山贵江的大胆求爱给予干脆回绝。人人捧在手心当宝呵护的横山贵江怎可能容得了他的拒绝,软硬兼施地求得溺宠她的父亲施压手段,硬逼了福田俊一郎不得不娶她为妻。
两人结婚当天,被迫与福田俊一郎分开的女友托人送来一束头发,接到这一束柔软熟悉的长发,福田俊一郎不顾举行至中途的婚礼,火速赶往女友家;只是,为时已晚,当福田俊一郎赶到女友家时,她已自杀身亡了。横山贵江的父亲愤之不祥,意欲毁婚,但性情执拗的横山贵江坚持非嫁给福田俊一郎不可,拿爱女无计可施,横山贵江如愿地成为福田贵江。
婚后,贵江努力地使福田俊一郎感受她对他爱,而他也非无情之人,随着时间的过去,他从女友为他自杀骤逝的阴影中月兑身,接受了贵江对他毫不保留的爱,两人成了人人称羡的恩爱夫妻。
他们结婚后的第七年,贵江为福田俊一郎生了两女一男,日子过得平顺且幸福;但此时,泷之泉庄进来了名年轻的女侍,长相十分酷似当年福田俊一郎自杀身亡的女友,令他一见便迷惑了。
因当年辜负女友的情意,且害她为此丧命,因此福田俊一郎一古脑儿、不顾妻女地疯狂爱上年轻女侍。更荒谬的是,连贵江娘家的亲大哥也迷上这名年轻女侍,舅婿两人更为了这名女侍闹翻了脸,断绝两家来往;就在两人争得你死我活之际,这名年轻女侍却突然地消失了,任两人怎么找、怎么打听,女侍就像凭空消失般地无踪无影。
女侍失踪后,贵江的大哥虽失望倒也很快就放弃找寻,反是福田俊一郎因一直遍寻不着女侍而病倒。他病倒之后,贵江不但不照顾他,反而在泷之泉庄后的半山腰派人兴建了听松小屋,小屋完成后她便独自一人搬去居住,将孩子与福田俊一郎扔在祖屋由佣人照料。
几十年来,贵江一直独居听松小屋,除了后来和她年轻时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福田香织外,她从来不准许任何人靠近。掌理泷之泉庄外的时间她寸步不离听松小屋,仿佛像在守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一直守到老死……
***
“这儿就是我女乃女乃住的听松小屋,”伸手推开栅门,福田香织带纪秋夜走进。“虽叫听松小屋,但其实这儿根本没种松树,不开花的樱树倒是种了一棵。”
“不开花?”乍听,纪秋夜不感奇怪。“是因为冬天的关系吧。”
“不,是从未开过花。至少我懂事以来从没见它开花过。”
“从没?”纪秋夜惊讶了。
“嗯,你可以自己看看。”福田香织领着她走到樱树前。
虽然是严冬,可是没有下雪的日子,太阳照常露脸给大地每一处光明和温暖;但站在这棵樱树前,纪秋夜却感觉森冷阴暗。
除去白雪的地面,樱树四周围钉着五根木桩,五根木桩间又接连着拳头粗的麻绳。衔接木桩与木桩间的麻绳上头有红色的字迹,难懂的日文字迹看起来像是种符咒。
“这……为什么要围这五根木桩?”纪秋夜不解地问。看到这五根围着樱树的木桩、和麻绳上头红色似咒的字样,她止不住头皮的阵阵发麻,感觉毛毛的。
“你想知道吗?”身后福田香织的口气突转降得比严冬的空气还冷。
这足以冻伤人的声音,让纪秋夜陡地警觉转身——一把亮晃晃、锋芒锐利的刀子指在眼前!纪秋夜错愕地看向福田香织。
“你……”那是一张充满恨意的脸孔。眼眸中原本的温柔被杀意取代,嘴角的微笑抿成了一抹歹毒,美丽迷人的脸孔因狰狞而变得丑陋,像个恐怖自私的鬼!
苞踪她们而来,躲在门外偷看的纪子,一看见福田香织亮出那把刀子,吓得连爬带滚地迅速冲下山,回泷之泉庄找人救命去。
***
“记得我说的那个迷惑我爷爷的年轻女侍吧?”说话的同时,刀子故意在纪秋夜面前挥舞,吓得她不禁连连后退。
埃田香织见状得意轻哼,跟着节节逼近:“人哪有可能无缘无故失踪,她是被我女乃女乃杀掉的!那樱树下就是她的坟,木桩和麻绳上头的咒语将她的灵魂困在树下,教她永远无法投胎再去迷惑人家的丈夫。”诉说的口吻充满幸灾乐祸。
樱树下埋了死人,又是遭人杀害致死,难怪它看起来如此阴森骇人。
纪秋夜吓得离樱树远点,更为逃离福田香织手中不眨眼的刀子。
虽然身穿和服,但动作却不受阻碍,福田香织倏地挡在她的面前。
“而你——”福田香织的语气充满了怨恨。“你夺走了我的Sun,他是我的!属于我的!”怨恨也是有泪的,泪水没在眼眶旋即潸然落下。“你不该夺走他的……”又哀又怨,似个让人心酸又害怕的鬼。
埃田香织收起眼中的哀怨,杀意再度显露,她双手牢牢握住刀柄,丝毫不见手软地朝纪秋夜刺去——
“啊!”吓得尖叫,她狼狈闪开,手臂却避不及地被划了一刀。纪秋夜捣住流血的伤回,又痛又慌地说:“你……你要是杀了我,Sun更加不可能会爱上你,他反而……”
“住口!住口!”狠狠地瞪视她,福田香织大吼:“你懂什么!?我爱了他十年,整整十年。从第一次见到他就爱上他,十年啊!”伴随怒吼,哀怨的泪水无法制止地汩汩涌出。
纪秋夜愣愣地望着福田香织,不知该说什么。
这样浓烈、不顾一切的爱情,是她对夏侯御麒没有的,但他却选择了她。
“他一句话,我守了泷之泉庄十年,他只要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需要什么,他每一年来,我就充满希望……可是你却打破了我的希望!”眼中斥满妒恨,手中的刀又再次高举。“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他会恨我、非常地恨我!恨是一种比爱还强烈的感情,既然他无法爱我,那我就选择让他恨我。我要他一辈子都将我记在心底!一辈子——”含怨狰狞的刀又朝纪秋夜刺去。
濒临危险边缘,人的反应神经不是过分迟钝、就是超乎敏捷,爱惜生命的纪秋夜,直觉反应着后者。
纪秋夜虽然闪过福田香织一刀,但脚下却绊到了麻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樱树旁跌坐了下去。麻绳因久年松旧禁不起重扯,跟着从木桩上月兑落绊住她的脚。
“啊——”纪秋夜吓得尖叫,来不及挣月兑绊住双脚的麻绳,就见福田香织逮住机会,刀子又猛地向她刺来,她只有认命地将眼睛一闭。
时间像电影里的慢动作,缓慢得令人呼吸停止。
突地,纪秋夜听见刀子掉落地面的声响。
“不要过来……不要!不是、不是我害死你的!走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埃田香织的惊骇声,教纪秋夜倏地睁开眼。
埃田香织脸上怨恨的杀意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恐惧;惊恐的眼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里头盈满了惊骇。
情况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教纪秋夜感到莫名其妙,可是却大大地松了口气。
纪秋夜挣开脚下的麻绳站了起来,虽然还是害怕,但她仍提起胆子靠近福田香织。“老板娘,你……你怎么了?没……”
“走开、走开!不要过来!不是我害死你的,不是我!”挥开纪秋夜的手,福田香织神智狂乱的不断地后退,然后跌坐于地。
“秋夜——”惊唤的声音突地卡住,火速赶到的夏侯御麒对眼前的景况感到意外。
他本以为会见到纪秋夜遇险的危急状况,可是她却一脸无措地站在跌坐地上、神情狂乱惊恐的福田香织身前。
而跟夏侯御麒前来的上野薰也看傻了眼。
纪子不是说老板娘要杀纪小姐吗?
***
“这怎么回事?有个女侍告诉我香织要杀你。”回过神的夏侯御麒看到纪秋夜安然无事后,松了一口气地问。
反倒是福田香织看起来像是惊吓过度,整个人在地上缩成一团,双手胡乱挥舞,似在驱赶着什么,而嘴里一会儿求饶、一会儿威喝。
“本来是,可不知怎么了,她突然像被什么吓着,就成了这模样。”她前前后后看了遍,就是不晓得福田香织为什么会突然吓成这样?她那模样看起来像见鬼了似!
夏侯御麒瞧见纪秋夜受伤的手臂。
“她伤的?”他快步靠近,眼中怒气逐渐凝聚。
“我没事,小伤而已。”纪秋夜闪过他的触碰,不想让血脏了他的手,更为了福田香织对他浓烈的感情,教她在她面前不想和他太亲近。
这么明显的拒绝让夏侯御麒的手僵在半空中,不悦地瞪视着纪秋夜低垂的脸庞。
忽地,上野薰惊叫一声。
她的尖叫声教夏侯御麒和纪秋夜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骨……骨……骨头,树下有骨……骨头……骨头……跑出来……来……”不只声音打颤,上野薰全身打颤地指着他们身后的樱树。
再怎么唾弃、不屑老板娘的行为,她的侧隐之心还是令她走近老板娘的身旁,却教她瞧见樱树下似挣出了白色的骨头,吓得她失声尖叫。难道真的是愈怕什么,就偏让怕的人瞧见什么!
纪秋夜他们也双双回过头,瞧见地面露出的白骨,吓得她往夏侯御麒怀里躲。
“刚刚……刚刚明明没有……”她刚才跌倒在那儿的时候,可没模到任何东西,怎么这会儿竟跑出骨头来了。
夏侯御麒紧搂纪秋夜一下后,大胆地走向樱树,在经过刀子掉落处时捡起它,然后才走近白骨旁。
上野薰吓得用双手蒙住眼睛不敢再看,而福田香织却突然安静下来,她目光呆滞地盯着夏侯御麒的一举一动。
寻着露出地面的白骨,夏侯御麒用刀子小心地挖开土,愈挖白骨露出愈多,而且明显看出是人的骨头!
鼻头埋的时间可能很久了,因为樱树错综复杂的底根将它紧紧缠绕。夏侯御麒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终于挖到了头颅。
“警察先生就是这儿了!”原来是纪子带着警察赶到听松小屋来了。
七、八个警察才冲进听松小屋的前院,瞬间,就像变魔术一样,樱树上竟然冒出一朵接着一朵的樱花,茂密灿烂的模样,似要将几十年来未开的花,一口气在这不合时节的冷冬中全部绽放。
全部的人教这一幕看傻了眼,樱树下的夏侯御麒和纪秋夜更是被落樱淋了满身;花瓣飞舞间,仿佛听到有人在耳旁轻轻道谢……
***
在听松小屋找到尸骨,不用想也知道凶手是何人。
只是福田贵江都已逝,想将她治罪也不可能,只能让她的儿子代为厚葬年轻女侍的尸骨,以示补偿。
当年,福田贵江因丈夫福田俊一郎单方面爱上年轻女侍,将他们本来恩爱的夫妻生活无情地舍弃,终日在她面前明目张胆地追求着年轻女侍。多次苦求他回头无效后,教福田贵江忍无可忍地引发杀机,而无辜的年轻女侍就这样成了他们这段不稳定婚姻下的倒霉牺牲者。
挖出尸骨一事在登别引起骚动。听闻的人都说,樱树会在警察出现时乍然开花,是因为困在树底下的冤魂知道,她的冤情终得以真相大白了。
***
埃田香织受到不小的惊吓,一时神智有点混乱不清,而纪秋夜无意对她提出控告,所以她并没有遭受警察拘捕。
为此,夏侯御麒有些不悦,却又拗不过纪秋夜的坚持。纪秋夜悲天悯人地说:
“她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太爱你了。看她爱得那么不顾一切,我实在无法去怪她、恨她。”
其实,十年前夏侯御麒会帮助泷之泉庄度过难关,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夏侯御麒的大学好友井原穗乃是日本人,那年大学放寒假,他和梅加全跟着她跑回日本来玩。冬天到日本,第一个想到的自然就是泡温泉。泡温泉当然要到最冷、最恰当的温泉胜地——北海道登别。
来到登别,他们投宿的地点选在泷之泉庄。当时,福田香织也因学校放寒假,又正逢泷之泉庄旺季而来打工帮忙。同行的梅加是道地的美国人,见到同是日本人却比井原穗乃娇小、留着一头乌黑长发,且脸蛋漂亮犹如精致日本女圭女圭的她。于是,对她展开追求。
在他们停留泷之泉庄的那几天,刚巧碰上老板娘福田加奈子因管理不当,造成泷之泉庄的经济危机,而面临即将被迫结束营业的窘境。美国“威德森企业”是有名的国际性企业公司,而正巧梅加就是威德森企业的未来接班人;因他对福田香织的大力追求,自然她也晓得这事。本来她寻求帮助的对象是梅加,又因梅加在未继承公司前是无权动用公司半毛钱的,当然没能帮助福田香织。后来,是夏侯御麒在梅加和穗乃的煽动下,才会因缘际会地帮助泷之泉庄。
临离登别前,夏侯御麒决定将拥有的泷之泉庄一半股权全数还回福田家。为的是要断清和福田香织的交集,也算是补偿她对他所投注的感情吧!
***
札幌雪祭驰名世界,每年二月第一个星期在大通公园、及真驹内自卫队广场两处盛大举行,年年都吸引数以万计的观光客。七天的活动期间,各式各样的冰雕陈列会场四周,入夜后,精雕细琢的冰雕在五彩灯光照射下,更显得耀眼灿烂。
夏侯御麒和纪秋夜抵达札幌时,正好赶上雪祭的最后一天。
会场内座座冰雕皆精致美丽得令人赞叹,表演活动更是五花八门,教他们目不暇给。
大通公园的会场中有一座以白雪公主与七矮人为主题的大型冰雕,冰雕前的舞台此时正演着这出戏码。
两人脚步停在这个舞台前观赏。
“我打算坐今晚的飞机回台湾。”周围人声嘈杂,但纪秋夜温和的嗓音仍清晰入耳。
“我跟你一起回去。”夏侯御麒没有太大的讶异。泷之泉庄发生的事连他都受到影响,游玩的心情大打折扣,更何况是她。
闻言,纪秋夜吃惊地收回盯住舞台的视线,转向他说:“你不是要找朋友吗?”她还记得他曾说过他是来日本找朋友的。
“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他哪还有心情去找梅加他们,更何况这从一开始就是个借口。
或许是因为福田香织的关系,对这份突至的感情、尤其对象又是他,纪秋夜突然涌上一股愁闷、不踏实的空虚感;觉得他们两人的感情发展过快。
这会儿,她只想和他拉开一点距离,一个人好好地想一想。
“我自己一个人回台湾没问题的,”以为他是担心她的安危。“当初我也是自己来日本的啊。”只是来日本前的好兴致,全被惊吓、忧悒取代,所以她想回台湾,回到熟悉的土地、温暖的家人身旁汲取哀慰。
夏侯御麒的脸色骤变,一把怒火无法控制地烧了上来。
“你认为我们是什么关系?”他僵着口气问。觉得自己被她忽视了,这种感觉教他生气。
他不懂得什么叫爱情,但至少她对他而言很特别,特别到他无法用以往对其他女人那种随便的态度对她。她有一种让他全身轻颤的柔媚、令他不由自主想占有的温柔,和令他着迷又不安的坚强;他会想牵她的手、想吻她的脸颊、想所有他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对她。
“亲戚啊……”回避他的眼,她选择了胆小但杀伤力足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