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霸弯刀 第八章
作者:沈苇

段逸轩多日前使接到镇内客栈的掌柜告知,袁红绡已与袁刀门弟子一道回袁刀门,袁刀门的人刻意低调保护她,把她装扮成生病的年轻书生。他击出绝命掌的气流在她体内游走冲击,据掌柜的说法,她的脸色看来黯淡无光,恍若快断了气。

闭上眼想象她软弱无助的模样,他的心狠狠的抽痛着,双拲紧握,无法承受他动手杀她所带来的震撼,掌心犹叮感受击中她胸口时的诧异,她吃惊的模样深刻印在他脑海中,难忍她的美眸为他的绝命掌蒙上悲哀,段逸轩剑眉聚拢,震碎廊上的栏杆。

沛儿体内的毒素巳清除干净,有人对沛儿提及是袁红绡下的毒手,她中了他的绝命掌,沛儿非但不憎恨袁红绡,还成天噙着泪水向他要人,可怜兮兮的圆眼似无声的指控他的恶行。

沛儿是被她洗脑了吗?否则怎会人尚躺在床上疗养,心却向着已远去的袁红绡?沛儿不知他在面对儿子与女人时,选择了重要的儿子,狠心驱逐伤害与他有肌肤之亲的枕边人。

想到儿子,不禁让他湿了眼眶,她的月复中正孕育着他的第二个孩子,而他却依然狠心击出绝命掌,存心断绝他们母子俩的生路,月复中的孩儿可知他击出掌时的心痛与不忍?在击出绝命掌之前,他没想过她会孕育他的孩子,事后想想,怎会不可能?自两人同床共枕后,他没吩咐下人熬不会受孕的药给她喝,会有孩子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她晓得吗?而月复中来不及出世的孩子会恨他的无情吗?

遥望天际,他无声道:可怜的孩子,为了你娘的作为要你付出性命的代价是太大了,爹对不起你!

“大哥,你在想什么?”潜伏在岳掌门身边的梁璃尹也就是曲绫轻声间,自她回到段家堡后,耳边所闻尽是堡主为了袁红绡而快快不乐,许是后悔伤了她吧。

“没什么。”段逸轩无意让她探知他的内心世界,平稳下激动的情绪与满怀的愧疚。

“你的眼告诉我你后悔了。”曲绫直述道。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她肴穿了他的伪装,望见他深沉的痛苦,他爱上袁红绡了。

“我后悔?!我段逸轩做事从不后悔,也从不做会令我后悔之事。”段逸轩死不承认,邪佞的笑容再现,摆出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模样。

“你想骗谁?骗你自己吗?”曲绫摇摇头,受不了他的死鸭子嘴硬,明明悔恨得要死,男子汉大丈大何不干脆承认。

“曲绫,你管太多了。”谎言遭拆穿,段逸轩恼羞成怒地斥责,他是后悔了,不过倘若事情重来一遍,他仍会选相同的路,沛儿与他相依为命多年,他怎能因沉迷一个女人而不追究。

“绝命掌打在她身上,你的心更痛上万分,或许她的话属实,她并非楼宇凡派出的细作。如今这批上唯有你能救她,你真忍心看她一日日受绝命掌的折磨,百到七孔流血而致气绝身亡?”绝命掌的可怕之处在于利用人心慢慢折磨伤者,让受伤者宛若废人,七孔陆续出血,最后气绝身亡,有谁受得了成日躺在病榻上面对死亡一日日降临的恐惧?心理的折磨大过生理啊~

“所有矛头皆指向她,事实的其相毋需再辩论,你不必为她求情,是她自己选择死亡的。”曲绫的话字字敌人他的心坎,是的!伤在袁红绡身,痛在他心,这痛每日每夜不断的袭击他,每每闭上眼睑,她最后凄楚绝芙的笑容马上浮现他心头,令生他恐怕再也无法忘怀她留下的绝响。

“我不是在为她求情,而是不希望你将来悔恨。”曲绫苦口婆心劝他。姥姥特地派她来说服段逸轩,曲姥姥一双看遍世事的眼,早看透段逸轩的悔恨与自责,和对袁红绡的爱恋,不想一对鸳鸯被迫劳燕分飞。

“我不会悔恨。”段逸轩说得极有把握,他要掌管的人事太多,哪有时问浪费在无尽的悔恨当中。

“你会!”曲绫斩钉截铁道,“亲手杀了爱人的悲痛至令仍缠绕我心,午夜梦回我总悔恨不已,恨我当初何不手下留情?倘若我手下留情了,事情的结果和令日绝对大不相同。反观你,袁红绡人还没死,你真想她死吗?是否你曾真切的问过你的心?其实你不想她死的,若想的话,当日在大厅你会直接杀她了事,而不足使出绝命掌,你要她活的!静下心来聆听你心中最渴望的吶喊吧!”她的双手染满爱人的鲜血,任凭清水、时间都冼不凈她满身的罪恶,她不愿再见有人犯下和她相同的错误。

不想她死吗?不!他要她死的!不然不会以绝命掌对付她。他不能听曲绫胡言乱语,地想逝去的爱人想疯了!他们的立场不同,曲绫摘混了。

“你想得如何?要到袁刀门去救她吗?”段逸轩的沉默引来曲绫追问。

“你错了!我要她死的,否则,我不会事前布下让华山派杀她这一局。还有,我不爱她!我从没在乎过她,她的死正好顺遂我心,往后别在我面前提起她,我不想再听任何有关她的事。”他郑重声明他的立场,说明他仍保有浪子不受女人羁绊的心,袁红绡在他心底没半点分量。

“大哥,你别执迷不悟了!”曲绫为他的顽固气得差点揪发尖叫出声,为何人们总在事情尚能挽回时不肯睁大眼看清,直到无法挽回才悔恨不已!

段逸轩摇头笑笑,把空间留予曲绫。

“连饶书安都说你爱上她了!为何你不敢承认?爱她有何羞于启齿?”曲绫气愤地朝着他的背影大吼。

段逸轩因她的叫喊,迈开的步伐停顿了一下,又恍若未闻地迈开大步。

“莫非你没听见她夜夜哭喊、叫唤你吗?”女人心唯有女人最了解,虽末见过袁红绡,但袁红绡的悲痛她清楚了解,因她亦是如此。

段逸轩似没听见,脚步不再停顿,唯有僵硬的身体与绷紧的神经泄漏出他深受曲绫话语影响的秘密,而被他搁置在胸怀已久的一只珍珠耳环随着他的步伐,似细细的发出清冷的哭喊,声声唤他回头。

女人的心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有了爱情的滋润时会绽放出美丽、娇艳的花朵,当失去了爱便会渐渐枯萎。

曲绫心中的花被她亲手以利刃砍断,利刃太骇人,所以连茎都无法存活!而袁红绡心中的花被段逸轩击枯,如令唯有爱能救活尚未凋零的花,可惜照顾花儿的园丁无意抢救,何时园丁才会真正觉悟?了解到失去了花儿,世界会陷人空前的幽暗与了无生机。

花儿啊花儿!可曾怨过找错园丁?

回到袁刀门后,袁刀门上上下下所有人在袁红绡面前绝口不提有关笑阎王的事,没人问她发生过何事,只是尽心尽力照顾她,想尽办法要找出化解绝命掌的方法,但查遍书籍、问过所有知识渊博的人,所得的答案皆一样,除非段逸轩亲自以内力化解绝命掌,否则袁红绡活不过七七四十九天。

死亡的阴影沉重的笼罩整个袁刀门,往日的欢笑与活力尽散,对挽救师妹的性命他们竟无能为力,恨啊!

袁红绡两眼无神地躺在床榻上,红艳的烛火照映她心中无限事,热蜡成泪,滴滴淌下,斑斑剥剥,心底念的皆是那个无心人。

凄凄复凄凄,空寂的室内更显得她的悲凉,说好要忘了段逸轩的,却又不争气地念着他。他的狂妄、他的霸道、他的无心、他的绝情,以及他的邪佞,一一飘过她的眼,烙印在脑海中,刻划在心底,一周又一遍,百至一颗心刻满他的身影,容不下他人仍止不住对他的思念。

猛地,袁红绡绽放出一朵清绝的笑靥,她真被四师兄说对了,她的自尊害死了她!

如果它的个性平凡点,不挑起段逸轩的兴趣,何来令日凄惨的下场?是报应!她为了一己私情陷害过善良的妹妺,老天爷看不过,终于降临报应在她身上,她活该!

她累了!每天每夜不断想着段逸轩让她身心俱疲,想好好的睡一觉,却辗转难眠,艮久以来有段逸轩陪伴入眠,她反而受不了一个人孤单面对空荡荡的床榻,堕落啊!

抬起纤纤素手想揉已哭不出泪来的眼眸,白玉环立即映人眼帘,她停下揉眼的动作,痴望良久。

是他留在她身上的手铐!她人就快死了,他还不肯放过她吗?一对白玉环亦要跟着下地府铐住它的灵魂,宣布他的所有吗?不!她受不了了!不愿再见到任何有关他的事物。

她讨厌这对白玉环!厌恶自己的身躯!痛恨呼吸间带有他的气息!没有一样是属于她的!她痛恨被段逸轩贴上所属的标志,可憎的身影无时无刻不纠缠着她。

何时才能摆月兑?何时?!她不要再想他!不要!想着他小就不断的撕裂揪扯,难受得怏让她喘不过气来,她要月兑离他的箝制,真正的月兑离。眼神狂乱的望着白玉环,袁红绡想到,只要没了它们,她就真正摆月兑他了!他再也无法侵入她的思绪,占据她的心!

对!她要拿下它们,不要再爱他、恨他、怨他、想他、念他。这爱来得莫名其妙,他没有任何优点让她喜爱,她就傻得痴恋他。解下白玉环!只要解下白玉环,相对的对他的爱也就解下了。

她憔悴的眼眸四处搜寻,定有东西能助她解下白玉环,瞥见梳妆台的抽屉,袁红绡忆起里头有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能帮助她。

撑起身子,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步下床,她心底涌起一股兴奋,就要获得真正的自由了!浑浑噩噩拉开抽屉,拿出泛着精光的乜首,指尖轻划过锋面,细女敕的肌肤立即被划破,流出鲜红的血液来。

扁亮的刀面映出她悲惨的脸孔,双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好丑!好丑!

邪魅的低喃忽在寂静的房内响起!想解下白玉环唯有一个方法,就是砍断你的双腕!

对!没错!为了摆月兑他的禁锢,这双手她不要了。

斑举匕首,对准纤细的手腕削下--杨朝翔进到她房内时见到的正是这骇人的一幕,他赶忙丢出桌上的茶杯撞掉她手中的匕首,及时挽救她的左手腕。

匕首落地,袁红绡眨眨眼,紊乱的头脑分不清发生何事,愣愣望着还好端端的左手“你疯了!”杨朝翔握住她纤弱的身子气急败坏地喊,若他晚来一步,她的左手腕准会被她卸下,血溅四处。

“我是疯了!被他逼疯了。”杨朝翔摇晃着她的身子并未让她脑袋恢复清明,她失神的低喃。

“红绡,你醒醒,恢复原来的模样好吗?”杨朝翔热泪盈眶,痛苦的哀求。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这儿!”她指着心道:“住进了一个邪魅,这个!”她举起双腕露出白玉环,“是邪魅困住我的手铐,我不想连死了都得受到箝制,我要离开他,不论身心都要彻底摆月兑他。”

“忘了白玉环,忘了段逸轩,忘了他曾对你做过的事,好好活下来,好吗?”见她饱受情爱折磨,杨朝翔再次自责,当初若他紧守住师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师妹仍会活得白倌满满,容光焕发。

“活下来?!我活不久了,他亲手赐我绝命掌,他不要我活哪!”袁红绡凄笑出声,脚步不稳的颠簸,杨朝翔快手扶住她,不让她跌倒。

“他连我们的孩子都不肯要,不愿等我生下来再杀我!为何他如此无情?他就那么痛恨我吗?恨到连我怀的孩子也不要!”她凄厉的叫出心中的不平与最深沉的痛,她可怜的孩子!还没生下来就要死在父亲的手中,可悲的是她竟无力挽救无辜的小生命。

她知道他晓得孩子的存在,在击中她的同时,两人同时得知孩子在她月复中成长,可他没表现出难过,她明白他把对她的憎恨加诸到孩子身上,可怜的孩子受到她的牵连,来不及看这世界,但她何尝不无辜?她不是楼宇凡派出的细作啊!为何他不肯信?!为何不相信她!

心底的激动与悲凄奋力冲击她的心,噗一声,红艳鎑的血从嘴角奔流,她的眼神充满悲伤,全身无力往后仰躺。

杨朝翔瞪大眼肴她后仰赶忙搂住她,将她抱至床上休息。

“师兄错了!不要想孩子的事,让情绪平静下来。”她的激动催化了绝命掌在她体内流动的速度。

噗!再度咳血。七孔剩四孔,大限将至,她凄迷的笑了。

“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不知是安慰她抑或在安慰自己,杨朝翔不停的踉她说话。

“月复中的孩子也晓得要求得一线生机,段逸轩那一掌竟没打掉孩子……”孩子没流掉,她更是不舍得让体内的气流伤到孩子,所以用体内仅有的内力全力护住小宝贝,不让孩子受到一点伤害。

“既然如此,表示你们母于俩命不该绝,我们一定会想出法子化解绝命掌。”杨朝翔轻柔的为她拭净唇边的血渍。“你好好休息一下。”

“谢谢你,四师兄。”袁红绡向他道谢。

“傻丫头,同门师兄姀何必言谢。”杨朝翔揉揉她细柔的发丝。

咳血后让她益加虚弱,重重的倦意翻腾涌上,她平静且顺从的闭上眼,或许今夜她可以好好睡一觉也说不定。

杨朝翔守在她身边,且到她沉稳睡去才蹑手蹑脚地离开,离去前,他不忘收掉她房内所有可能会伤害她的利器,避免她再想不开。

袁崇武老泪纵横,一夕间衰老不少。方才他在红绡门外把她与杨朝翔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疼到无以复加,为了不想让女儿看见他的悲伤,所以他没进房去探望她。

“师父您别伤心,吉人自有天相,况且事情尚未到绝望的地步,我们不能轻言放弃。”除了安慰还是安慰,杨朝翔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

“我无法不伤心,每当我想到红绡被笑阎王那恶徒欺负,我……我……”袁崇武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笑閰王究竟是怎么待红绡的?!原是俏生生的姑娘家,却变得如历经沧桑的小熬人,他可怜的宝贝女儿!

“师父,我想娶师妹为妻。”红绡被笑阎王掳走一事在江湖上传得如火如荼,如今她又怀有身孕,为了保护她不受谣言伤害,保全她的名节,他愿意娶她为妻。

“娶红绡?!你为什么要娶她?”杨朝翔对红绡仅有兄妺之情,怎会突然说要娶她?袁崇武惊得忘却悲伤。

“师父您也晓得外头把师妺说的有多不堪,为了杜绝谣言,这足我们唯一能做的。”倘若他们找出法子救红绡,往后她月复中的孩子会是个婚生子而不是私生子,那样对孩子、对红绡都好。

“那你太委屈了。”袁崇武挣扎一番,还是无法让徒弟牺牲自身的辛褔来挽救女儿的名节。“你以后可能会遇到心怡的姑娘,莫非你想教心上人当妾?那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我不能答应。”

“师父!我会不会遇到心上人是未知的事,我只晓得此刻最重要的是师妹,我不能放任流言无情的伤害她,她受的苦够多了!”杨朝翔一心想弥补,把伤害降到最低。

是啊!红绡受的苦够多了,他怎么忍心再让她受到外界的伤害?朝翔这孩子责任感重又疼爱红绡,自是不许红绡受到半点委屈,该答应朝翔的请求吗?袁崇武迟疑着。

“师父,答应我吧!我会好好照顾师妹的。”事实上他真正想做的是找段逸轩讨回公道,可惜段逸轩的下落不明,不过他已派出众多师弟四处打探,无论如何都要找出段

逸轩,就是下跪或强迫都要段逸轩为红绷化解体内的绝命掌。

“只要红绡答应,我无话可说。”最后袁崇武把决定权交给女儿,她才是当事人,唯有她清楚自己真正的需求。

“谢谢师父!”杨朝翔先谢过,说服师妹不是件容易的事,可他会说到直至她点头答应为止。

袁崇武拍拍杨朝翔的肩膀,希望这项决议不会造成将来的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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