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下你,就是买下你的一切,你的尊重对我而言又算什么?”
“我是卖给轩腾堡为奴的,不是卖给青楼当妓女,还是你的轩腾堡根本就是青楼?!”潘紫嬣气得口不择言。但她也真的是豁出去了,一颗心早就飞往小贤那里,担心她是不是被染上怪病毁容了?
这小家伙完全不怕得罪他,这样的勇气的确是他想从她身上看到的。
当然,他刻意招惹她,一部份是想征服,但更重要的是让姨娘听到风声,得知他对她特别恩宠,会来找他谈,届时,他就有办法让她留在杜纤纤身边。
就她对他的厌恶与直率,她应该会竭尽所能的替杜纤纤洗脑,说他这样的登徒子、色胚、风流鬼,绝不会是一个好良人。
这就是他心中的如意算盘,只是,这段日子跟她相处下来,他真的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跟她混上了瘾,甚至,只要看到她那张气呼呼的俏脸,心情就很好。
又来了!又是这样的狡黠眼神,他到底在盘算什么?
她瞧见窗外有好几名边打扫庭园边往里面偷瞄的奴仆,有时候,她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他是故意在有人瞧见的地方才对她毛手毛脚的,这又是为什么?
“爹,你怎么来了?”
康尔奇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回头一看,还真的看到一名酷似他的五旬老者,温文儒雅的走了进来。
“我有事要跟你谈。”康丹青僵硬一笑。他是被妻子赶鸭子上架的,妻子硬是缠了他好些天,要他过来跟儿子谈婚事。
一看父亲脸上的为难,他便对身边露出好奇目光的女人说:“你先下去。”
“是。”潘紫嬣难得温驯的点头退下,却也注意到堡主打量的目光紧跟着她。
见她离开,康丹青转问儿子,“是她吧?堡里最近流传消息,说你有了一个脾气不怎么好的新宠,但她长得粉雕玉啄,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爹知道了,那么,姨娘肯定也知道,所以……“爹来是因为姨娘的关系?”
康丹青尴尬的坐下,“是,三个月后,爹会为她举行寿宴,她跟爹要的礼物就是……在那一天公布你跟纤纤的喜讯。”
“不可能!”康尔奇脸色立时一沉。
“别这么快拒绝,听我说……”
他将妻子当年答应她三哥托孤、还承诺给杜家姊妹幸福的事再说一遍后,又说他也知道纤纤现在并非美丽纤细,可是只要儿子愿意跟她成亲,妻子也承诺会逼她改掉嘴馋的毛病,再减重;而且,因为轩腾堡家大业大,儿子要多纳几名小妾,妻子跟纤纤绝没有意见。
他说得口沫横飞,但儿子冷漠的表情始终如一,他愈说头愈疼,最终,只能长声一叹,“好吧,你说,在什么样的状况下,你才肯娶她?”
看出父亲的疲累,康尔奇知道他得讲重话了,“我知道姨娘在爹的身上施加压力,但是我也必须把话说白,再这样下去,爹连抱孙的机会都没有。”
这算是最后通蝶?他沉眉锁眼,心也跟着一沉。
“请爹替她另找归宿,我不适合当她的丈夫。”话愈挑愈明。
康丹青摇头,“你指的是你那成堆的风流帐?儿子,男人三妻四妾没有什么大不了,纤纤只想嫁给你,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请恕儿子无能为力。”
死棋!他头都疼了,这下子更不知要怎么跟妻子交代。
“有问题,请姨娘自己来找我谈,爹不必做坏人。”
他脸色一变,看着儿子沉潜得不见波动的黑眸。坏人?儿子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他这个当爹的人也知道儿子的心思,却──说来,他也真是个差劲的父亲,这两年来,他对他的关心愈来愈少,每回都是因为妻子逼婚……
唉。康丹青起身,歉疚的拍拍儿子的肩,“抱歉,这是爹最后一次替华龄来当说客,日后,你也不必装风流了。”
康尔奇浓眉一蹙,“爹……”
“放心吧,我会努力劝你姨娘,当然,这不简单,可是,我由衷希望我的儿子能做回原来的自己,这里是你的家,你不需要辛苦伪装。”
“……我不想让爹夹在我跟姨娘之中为难。”他的喉头艰涩,但父亲的这一席话,他很感动。“放心,我有我的方法,爹不要再插手就行。”
看着信心满满的儿子,康丹青苦笑着点头。“好吧,我不干涉,但我希望你也别回家休息个一、两个月又出远门,偶尔也陪爹吃顿饭吧。”
因为妻子都会在饭桌上逼婚,最后儿子都会干脆避开吃饭的时间待在府中,除了有客到访外,父子已鲜少共餐。
康尔奇明白父亲的不舍,也只能回答,“我知道了。”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他深吸口气。看来,得加快速度,增加自己的恶名,不然时间拖得更长,爹跟姨娘之间绝对会因为他跟纤纤的婚事起更多不快及摩擦。
姨娘是爹在娘过世多年后才再一次接受的女子,他怎能因自己而破坏爹的第二次幸福?!
接下来的日子,康尔奇更加积极使坏,对潘紫嬣又吻又抱,但较出乎众人意外的,他还没让她在房里过夜。
只是,那些防不胜防的拥吻对潘紫嬣来说已经很够了,她积极寻找逃跑管道,因为她很清楚,再这么让他占便宜下去,最后若是失身于他,也一点都不奇怪。
所以,只要遇到难得可以混水模鱼的时段,她就会努力观察地形,就算只有狗洞可钻,她也是一定要钻出去的。可是轩腾堡没养狗,自然没狗洞可钻,而且每一个出入口都有层层守卫站岗,每天还有好几组侍卫巡视,只要看到她,就虎视耽耽的,是怎样?她脸上就写着她要逃走吗?!
她愈想愈生气,手上拿着的竹扫把也将落叶愈扫愈高,最后忍不住对在另一头亭台擦拭桌椅的小澄抱怨,“真搞不懂,轩腾堡是财大气粗,怕贼人进来偷金银珠宝,所以才防备得滴水不漏,连蚊子也飞不进来吗?!”
“轩腾堡被称为北方霸主,当霸主就是会得罪人,尽避堡主跟少主武功高强,处理事情也多有是非之分,但永远没办法做到每个人都满意,所以,就有些江湖人会来寻仇。”
小澄好心的替这个最近被许多婢女盯得满头包,但也让少主爱到欲罢不能的朋友解惑。
“是喔。”她倒没想到。
“嗯,而且,以前外面的事务大多是老成的堡主在处理,都算圆融,但这两、三年来,堡主放手让少主去处理,少主的态度比起老堡主强硬,更有气魄,”说到这里,小澄一手抚着怦怦狂跳的胸口,“你就没看过少主那慑人的气势、过人的自信,再加上俊美英挺的外貌,连不少江湖侠女都敌不过少主的魅力,夜探轩腾堡,由此可知少主的魅力所向披靡,无人能挡,说来,你真的让人羡慕……”
一脸梦幻的赞美着自家主子的小澄,突然发现自己在对空气说话,“咦?小贤呢?!”
一听到小澄在歌颂那个成天发情的下流男人,潘紫嬣哪听得下去,早早就走人了。
包何况这几天,他还莫名其妙的要她背起什么丫鬟条规:第一条,主子是天,第二条,主子还是天,第三条……一直到最后一百条还是主子是天。总之,根本就是只要主子高兴,丫头什么都得做!
这就是丫头的命?怎么在她家当丫头那么幸福?她有什么,小贤也有什么,她吃什么,小贤就吃什么,是生命共同体呢!
这一天,难得不必面对康尔奇那张讨人厌的俊脸,因为他难得做正事去了,与丁避家、账房同在书房对帐、议事,但也因为这个“难得”,那些婢女更是卯足了劲叫她做事,近二更多她才忙完,累趴的躺卧在后院佣人房的这张小床上,很快的周公就来召唤她了,没想到,另一个讨厌鬼也派人来召唤她。
“小贤,起来,快起来,少主叫你去伺候!”小澄兴奋的叫。依她来看,小贤今晚就会变成少主的女人了!
“跟他说我死了啦……”她紧紧抱着被子,把自己卷成一团。
小澄连忙又推又摇的催促,“你别胡闹了,快起来啊!这是多大的恩宠啊!”
恩宠?!潘紫嬣满脸不耐的起身,这才发现四周还有好几双又嫉又妒的眼睛死瞪着她,她摇摇头,大手一挥又躺下去,“要去你们去,我愿意退让!”
“你故意刺激我们!少主如果要我们,我们早就跑过去了!”一名奴脾气呼呼的骂。
“就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拿乔!”
“还给少主脸色看!”
几个奴婢七嘴八舌的联合批评起她,说得口沫横飞。
“好了!好了!”她受不了的连忙又坐起身来。
这些女人都中了那男人的毒了!潘紫嬣认命的穿上绣鞋,又看了小澄羡慕的眼神一眼,相当无奈的走出佣人房。
“一定是今晚了。”一名婢女恨恨的低声说。
“就是,都什么时候了?而且,你们没发现吗?少主过去虽然也会特别宠幸某个丫头,但两、三天内就把她变成女人了,而小贤都在他身边一个月有了,竟然还没失身。”另一名婢女也嚼起舌根。
“这点的确透着古怪,但今晚过后,新鲜感没了,也许我们就是少主看中的下一个!”又一名婢女脸上浮现梦幻的期待。
“不会的!”小澄突然开口。
她这一说,原本都存有希望的婢女们立即脸色丕变,异口同声的怒问:“为什么不会?!”
她脸色吓得一白,可还是很勇敢的吞咽了口口水,“旁观者清嘛,我从、从来没看过少主……对哪个丫头那么包容,而且、而且少……少主……常常会用一……一种满意的眼神笑看着小贤,有时甚至带着我从没见过的温柔,也许连少主自己都没发觉,我觉得少主这一次认真了!”
认真了?寒风阵阵吹拂而入,佣人院的女婢房顿时陷入一片冰雪之中。
门外,带着两名丫头前来,原本想找恩静贤“好好认识认识”的杜华龄也有如被一桶冰水从头淋下,她抿紧唇瓣,眸中冷光一闪。
看来,她不强势插手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