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了?”
由于贺潆潆背对着街道,压根没受瞧见龙陨伦,却快被好友吓坏了。
只见力气原本就大的倪夏曦三两下就将船快速靠在湖畔,急急跳上岸,愧疚地对仍然一脸困惑的好友道:“我下次再去找你。”便三步并作两‘步地直奔向龙陨伦,可是,怎么才一会儿就不见人了?
她连忙转往另一个路口跑去,这才总算看到了那个男人。
她想也没想地追上前,急急把他拉到一边,示意那两位姑娘先等一下,然后压低声音,恶狠狠地瞪着他,“夫子的脚伤不是才好?怎么这么快就思婬欲?现在还是大白天呢!”她当街说教,还一副凶婆娘状。
龙陨伦俊脸尴尬,“倪姑娘误会--”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地想解释,但不知怎。么的,他就是不想让她误会他,得到一丝坏印象。
他的话还没说完,两位烟花女子已经捂嘴大笑。
花名为春花的姑娘笑道:“夏曦,你可是姑娘家,说话这么大咧咧的,不知情的还以为你跟我们是同一国的呢。”
“就是,而且这位公子从头到脚也不像会找姑娘玩的样子,你急什么?他是为了客人送给我的这个,不过,虽然确定是公子的,他还是送我了!”秋月也笑着摇头,并得意地拿起手上的荷包。
她们对倪夏曦可熟呢,曾经有白吃白喝甚至白白占她们便宜的客人被她五花大绑地扭送到她们姐妹面前,让姐妹们狠狠地揍一顿出气。
倪夏曦一愕,上前一看,发现那是男人的荷包,绣工精致、布料看来也贵,所以--她眼睛陡地一亮,看向龙陨伦,“我知道了!砍了你又拿走你银两的抢匪就在杏花阁,是吗?”
他点头,接着进一步解释,“那个荷包是我娘一针一线亲手缝制,每年都会汰旧换新,可款式一致,更是独一无二,我见两名姑娘在手上把玩,才冒昧追上询问的--”
“没想到我们竟是杏花阁里的姑娘,送的客人还在杏花阁里。”春花接着说。
倪夏曦听明白了,顿时对龙陨伦感到抱歉,红着脸道:“我可以帮忙啊,真的,你不会武功,很危险的。”
春花用力点头,也看向他,“没错,她可是我们这里济弱扶倾的小侠女,要不是我是个女的,我就免费送她上床快活几次!”
“胡说什么啊!走了啦。”倪夏曦简直快窘死了,低头就往前走。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很有默契地看着他,“她对你很不一样呢,竟然会脸红。”
龙陨伦没有接话,只是望着倪夏曦的背影。他并不希望她跟,不想她因自己而受到什么伤害,尤其这段日子她对自己的好,‘他是很清楚的,但就他的情况,只跟她保持恩人与师生关系,是最好不过的事。‘快来啊!”
倪夏曦走了几步,才发现没半个人跟上来,连忙回头叫人。
收回目光,龙陨伦只能点点头,跟着两名姑娘一起追上前。
因为是大白天,充斥着酒色财气的花街柳巷显得特别安静,各店家大门深锁,不过,只要一失意客、寻欢客前来洒钱,但也有不少人彻夜未归,即使白日当头,仍沉溺于温柔乡。
眼前这间位于杏花阁的上等厢房客人即是其一,门内还不时传出”下下下!下好离手!”的赌博吃喝声。
春花、秋月带两人到门口后就先离开,‘这种场子她们看得够多,也不想惹上麻烦。
龙陨伦则皱着眉看仍留在身旁的倪夏曦,但尚未开口,她就先说了--
“不要再叫我回去,这一路来这里都说几百遍了?你就饶了我的耳朵吧!”
“我可以自行处理。”
“是,然后呢,我再来救你?拜托,你真的以为我是吃饱撑着到处找哪里有人需要救?”她开玩笑地瞪他一眼,又嫣然笑开,率性地一拍胸脯,“放心吧,我真的可以!”
这种感觉实在很新鲜,头一次有女子,还是一个不知他真实身份的女子挺身保护他……龙陨伦的眸光因为感动而更为温柔,“小心点。”
“嗯。”
倪夏曦很豪气地将门推开,房间里面很大,桌子也很大,大约坐了十多人,其中一人左手抱着美人儿,右手还忙着把玩四粒般子,围坐同桌的其他人则纷纷下注,不过,这张赌桌上其实有酒、有菜,是在杯盘狼藉间硬是拨开了点空位赌一把的。
“我也赌一把。”倪夏曦仗着自己有功夫,挺身走上前。
毕竟是妓院,出入的都是男客,所以她稚女敕的嗓音一出,所有人同时从赌桌上抬头,诡异的是、其中穿得闪亮亮的三人一见到站在她身边的龙陨伦时,脸色巫变。
“吓!表、鬼!””什么鬼不鬼?”倪夏曦马上给那几个家伙几拳,其他人见状况不对,全都趁机闪人。
龙陨伦想上前帮忙,倪夏曦却要他站定别动,“你好不容易才养好伤的。”
看到她打得很顺手,而且那几名半醉的男人也没伤害她的能力后,龙陨伦这才乖乖;站定不动。
丙真,没三两下,倪夏曦就把他们打到他面前,三人狼狈地全跪下来。
“看清楚他的脚了?有浮在半空吗?鬼,你们才是恶鬼呢!”她气呼呼地再骂一顿,顺便补上几脚。
几个人已被打得快像猪头了,个个鼻青脸肿地哭丧着脸,说出当日的事情经过--
他们三人做生意驾车经过一处山路时,看到另一辆马车挡路,然后,三人好奇地驱前一看,竟看到一名蒙面黑衣人正要杀车内的一名男子--
“我们说他是鬼,就是因为我们亲眼看到那名蒙面黑衣人狠狠往他的大腿砍下去!”就是,还说刀子抹了毒,他一定会死,所以给了我们一笔酬劳,要我们帮忙掩埋。”男人低头哭叫,一边偷偷跟同伙使眼色,要他们配合着演。
“那黑衣人呢?”倪夏曦焦急地问。
“不知道,他盯着我们载这位公子离开,我们也不敢回头。”另一名瘦小男人忙答。
龙陨伦蹙眉,‘可是我身上明明还有一块古玉及一迭银票--”
几个人吞咽了口口水,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人才道:“玉是黑衣人从你身上模走的,我们想,既然你会死,留银票在身上只是浪费,所以就搜刮走了
“就这样?那黑衣人可有留下任何东西?”龙陨伦再问。
几个人又是你看我、我看你后,才摇摇头,其中一人把剩下的银票全从胸口、袖子掏出来放到桌上后,三人高举起手后再趴卧地上,“请饶命!别送我们去官府,不是我们害你的,我们还很好心地把你丢在林子里,没将你埋了……”
那是因为省事吧?倪夏曦没好气地想。
龙陨伦将那些银票收回袖口内,再看向三个男人,他们怎么看都没有为恶的胆子,看来黑衣人才是关键。面对这样的结果,他不能说不失失望,但令他惊讶的是,倪夏曦也看出来了,她像个哥儿们似的拍拍他的手。
“没关系,还是有线索,你想想,要害你的人竞然放着那么多银票不拿,只拿走那块玉,那块玉有什么用处?”
他蹙眉,看着一脸认真的她,“那玉是我从小佩带到大,从不离身--”
倪夏曦灵活的脑袋马上转动,“简单啊,你被砍了,虽然没中毒,可是玉被拿走是事实,有玉佩却不见人,这代表那个人希望让某个人认为你已呜呼哀哉,死了!”
他猛地倒抽口凉气,果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问题是他死了,谁有好处……他脸色惊地一变,不!不可能,他们感情一向极好,不可能!
“你想到了什么?”见他皱起眉,她立刻反问。
“恐怕我今天就得离开。”
此话一出,着实让倪夏曦吓了一跳猛然一抽,“什么?可是、可是你不是要当我的夫子?我才学一点点……”她还真的慌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离开她,这种感觉真的是糟透了,她从来没这么急、这么难过,他还没走,她就想他了!
“我知道,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去办,相信我就算我真的没有时间回来教你,也会请一名很好的夫子过来教你。”益发觉得自己推侧的极有可能变成事实,龙陨伦心里就愈着急,已迫不及待想走了。
“我不要!再好的夫子教到我,一定也跟过去那些夫子一样,他们不像你对我有耐心,温柔又包容,还会鼓励我,我不想要别人我只要你!”参珠炮似的话一出口,她粉脸就涨红了。
天啊,都什么时候了,她在胡言乱语什么?
何况,她从不黏人的,她是怎么了?真想昏死过去算了!
而龙陨伦也被这一番话怔住,脑中净是”只要你”三个字,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气氛突然凝滞,而跪在地上的三个人早就偷偷爬出去了。
蓦地,倪夏曦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你本来就会离开麻,你也有你的家人、朋友啊,真抱歉,把我说都忘了。”她真的好尴尬。
“你--”龙陨伦的情绪也很复杂,听到她那近乎告白的率直话语,他心中有着莫名的欣喜,但因急着查明真相,所以暂时无暇分心想原因,旦见她眉宇间强抑的难过,他的胸口闷闷的。
他深吸口气,才发现那几个恶人不知何时已经溜走,而倪夏曦也注意到了。
“真是的,便宜他们了里”她赶紧转移话题,让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终止。”呃--夫子,明早再走吧?今晚我跟家里的人帮你送行,这一别,也许就不会再见了……可以吗?”
她的要求如此卑微,脸上强扯出的笑容如此不安子,他怎么忍心拒绝。
“明白了,我们走吧。”
她笑开了嘴,但心里还是好难过、难过得就快要死掉了……
两人同时走出房间,没想到,春花突然笑眯眯地朝她挥挥手,要她走近后,对她附耳说了句悄悄话。倪夏曦听完,马上瞪大了眼,“我哥来买药?你有没有看错人?”
她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家那几个哥哥一次也不肯上门来,个个体格好、相貌佳,虽然没大脑,但我们还是想陪他们玩一玩,怎么会认错?”
也是,外面的人都说她的哥哥们体格好,但无脑,可是--她有点儿困惑,“这代表的是什么?我哥在那方面不行了吗?不然买药做什么?”
“傻丫头,你那几个哥哥都过了适婚年龄,可你爹娘只忙你的婚事,却不管他们的需求,所以他们大概开始想歪了,因为药是干坏事的玩意啊!”
她脸色巫变,急急追问,“所以,下回我捉婬贼会捉到自己人吗?不成,我得赶快回去!”
她连忙转头,这才看到龙陨伦就站在币远处。
“天啊!那个--”她尴尬地走到他身边,搓着双手,手足无措地解释,“其实我哥他们不坏的,应该有什么原因,真的,我娘也不是不管他们的婚事--”
他微笑安抚,“我相信,你就别急了,回去问清楚再说。”
闻言,她紧张的心顿时放松下来,但嘴巴仍是忍不住继续解释,“哥哥们也许是替他们的狐群狗党买的,他们就是头脑简单,所以娘有替他们找姑娘,但他们只想要娶我的好朋友,可怎么可能?他们太粗鲁……”
她叽里呱啦地频频解释,就是不希望他对她家人留有坏印象。但龙陨伦已无心听这些琐事,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彻夜奔回京城,当面质问”那个人”,是不是派人暗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