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凌露一个人若有所思的坐在御花园里,大腿上搁着些许针线和布料。
这几天,她因觉得胃不舒服,所以持地在今天早上请了御医来替她看诊,没想到竟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
她怀孕了!
天!她怀孕了,怀了她心爱男人的孩子!
说实在的,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她的确是因为拓雷长得像雷.马龙而产生了移情作用,不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发现自己早已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爱上了这个时而狂妄时而柔情、时而霸道时而体贴的古代男人。
爸、妈、还有扬,对不起了!抬起头来,她对着天空喃喃自语道:“我已经决定这辈子都留在这个地方,照顾拓雷还有我们的孩子;而你们,就当我已在那场无情的车祸中丧生,时间会让你们淡忘失去我的伤痛的。”
垂下头来执起针线,她打算替月复中的宝宝缝制几件小衣裳。这孩子应该会在冬天出生,她可不希望她的宝贝被北方这严寒的天气冻着了!
缝着缝着,不善女红的她突然被针头扎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预兆顿时涌现她的心头。
会是拓雷发生了什么意外吗?她一边吸吮着指上的血珠,一边胡乱的猜想。听说他这回出城,是为了与大明协议结盟的事宜,会不会是因为谈不拢而发生了什么变故……
不过,她的猜测很快就被推翻──
“汗妃,汗正在寝宫里等着见你,你快回去吧!”
她一听上立刻起身往寝宫奔去。
一推开门,凌露果然看见她朝思暮想的男人,正对着她张开双臂。
兴高采烈地扑进他的怀里,当她正想开口告诉他,她怀孕这件天大的喜事时,却被他的吻给堵住。
“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现在我只想好好的爱你一回。”十来天不见,他发现自己居然想她想得厉害。
犹如初经人事的小伙子般,风尘仆仆的拓雷二话不说便动手扯去她身上的衣服,推她仰躺在案面上,共赴云雨巫山……
许久,激情终于渐渐褪去,在努力的喘了好几口气之后,凌露才有办法开口说话。
“雷,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唷!”她脸上堆满了笑意,“相信你听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到底是什么事?瞧你开心成这样。”仍舍不得退出她体内的他,不禁挑眉问道。
“我、怀、孕、了。”她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把这天大的喜讯告诉他。
“喔?几个月了?”
“御医说大概两个月了!”她兴奋的朝他比出两根手指头。
两个月……该死的!为什么偏偏是在那个时候?拓雷并没有如她所预期地露出喜悦,反而更增添了阴郁。
“雷……我怀了你的骨肉耶!可是……为什么你看起来好象不太……”
凌露话犹未说完,硬教拓雷的冷言打断──
“你确定这是我的骨肉?”猛地撤出她的体内,他自顾整起装,完全无视于她的惊愕。
“当……当然是呀!”凌露楞了好一会,才再度寻回自己的声音。
她的结巴,完全是出自于震惊,但听在拓雷的耳里,却成了十足的心虚。
“连你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他冷冷的问。
“我……”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是这等的反应?凌露震惊地望着他,脑子乱成一团。
“既然连你也无法肯定,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骨肉,那么,我想……只有打掉他。”
“什……么?!”凌露不敢相信的瞠大了眼。她……她没听错吧,他居然不要这个孩子!
“我说打掉,因为我不想要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伸手惮了惮衣身,他冷漠地搁下话后,旋身大步离去。
御书房里,拓雷摔开正在批阅的奏折,烦躁的将脸埋进双掌中。
他又何尝不想要一个属于他俩的孩子?只不过当时她扣耶律扬同床而眠的暧昧画面,犹历历在目,所以,即使她怀上耶律扬的种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率,他也不愿冒这个险。
总之,这个孩子他是留不得。
正在懊恼之际,一名宫女匆匆前来禀报:“汗妃一直不肯喝下那碗药汁,奴婢特来请示汗。”
“该死!”他低咒一声,随即起身往寝宫走去。
一进到里头,只见好几名宫女围绕在凌露身边,劝她喝下那碗打胎药,但凌露却死命的坞着耳朵,硬是不肯听劝。
“你们退下!”
充满威严的嗓音霍然响起,宫女们一刻也不敢悄作停留,全都急忙离去。
“为什么不喝?!”拓雷粗鲁的一把将她拉起,厉声喝道:“你应该知道我向来最痛恨不听话的女人。”
仰起头来,凌露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这真是几个时辰前与她激情缠绵的那个男人吗?虽然,她早知道他的性情难以捉模,但前后如此大的差异,还是令人难以接受。
“我不懂?为什么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她痛心地问。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他反问她。
“我真的不懂。”她摇摇头,哽咽地道。
“那好,我就同你说清楚。”他用力将她扯近,使她颤抖不已的娇躯踉跄的趺进他的怀里,“我可以忍受你跟别的男人睡过觉,却无法忍受生下来的孩子不是我的,懂吗?”
“我……我什么时候跟别的男人……”她怔怔望着他,好半晌,才恍然喊道:“你是指耶律扬!”
“怎么?终于想起来啦!妳可真是健忘。”他冷嗤道。
凌露这才猛然的意识到,表面上他虽若无其事、实际上他对那件事情还是耿耿于怀。
“雷,请你一定要相信我,那天晚上我和他真的什么也没做呀!”她急着澄清,希望他能听得进去。
“如果你肯乖乖的把这碗药汁喝了,我就相信你。”他坚持道。
“不!我不喝!我不要……”眼见没有转圜的余地,凌露害怕的将他推开,连连往后退,直到双脚抵上了床沿而趺坐在床铺上。“如……如果你打从一开始,就认定我和耶律扬有着苟且关系,那你当初为何还要娶我?娶一个你认为不清不白的女人。”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说话了──
“因为我不服气。”
“什……什么?!”凌露顿感天旋地转。
“老实告诉你好了。”他双手环胸,态度十分冷淡,“倘若那天不是你意外的出现在训练场上,当着我的而说出耶律扬对你有多重要,我想……我也不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而答应娶你。”
两道清泪霎时滑落凌露的面颊。
原……原来如此啊!他会娶她,完全是因为他输不起──而她,居然还傻慢的以为他是喜欢她,甚至是爱她的。
方振凯的背叛是令她心痛,但眼前这个男人的无情却是教她心碎,彻底的心碎。
“我懂了!”她怅然一笑,眼底蓦地闪过一抹坚决的光芒,“你不爱我没关系,你不相信我也无所谓,总之,这个孩子我是不可能打掉的。”
孩子是无辜的,说什么她也不会让他扼杀掉月复中的小生命。
“你真以为你能左右我的决定?”他故意忽略她脸上的泪水,强硬地道。
“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动我肚子里的孩子!”凌露打算豁出去了。
“你是在威胁我?”这女人真是恣意大胆。
“就当是。”迎向他暴怒的眸光,她毫不畏惧地道:“如果你非要这个孩子死,那就先杀了我。”
拧起眉来,拓雷的耐性几乎已消磨殆画。一个箭步上去,他攫住她的手臂将她拖至案前,狠狠地道:“快点,乖乖的把药喝了!别惹怒我。”
“不要!我不喝,我不要……”凌露伸手正想挥翻那碗可怕的药汁,却被他抢先一步夺去。
看来,他非得用自个儿的方法不可了!
张嘴含了一口苦涩的药汁,他伸手抓住她的长发往后一扯,趁她痛呼的当时,残忍的将药汁注入她的口中。
“唔……不要……放开我……唔……”
恼极了的他根本无视于她的哀痛,依旧将药汁往她的嘴里喂去,直到碗里头的黑色液体一滴也不剩。
“不……”凌露趺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的下月复,顿觉眼前一片昏暗,“你好残忍……好残忍……为什么要让我恨你……为什么……”她痛苦的哭喊。
她的人生真的是好讽剌啊!在一天之中历经了狂喜与狂悲的凌露,此时只感到一片凄绝。
“我宁愿你说我残忍,宁愿你恨我,但要我养别的男人的种,我办不到。还有,若是你敢寻死,我定会要耶律扬,还有那些伺候你的宫女给你陪葬,你最好考虑清楚。”
语落,他绝情的步出寝宫,留下伤心欲绝的凌露,眼睁睁的看着鲜血从她的裙子底下流泄而出,将洁白的地板染成了一片殷红……
凌露疯了!
或许透件事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以致她封闭起自己,不肯再与这个残酷的现实世界打交道。现在的她谁也不认得,整天只知道抱个枕头,对着它唱着一遍又一遍的摇蓝曲。
群医们束手无策,就连一向冷静沉着的拓雷也乱了方寸。在病情毫无进展的情况下,拓雷只好忍痛听取户仰医的建议,将她安排到紫云宫居住。
这座宫帐位于城内的西北角,偏僻且幽静,的确是一个适合养病的好地方;而凌露来到这里后,病况也确实有了好转的迹象。现下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她几乎都是静静的坐着,不说话也不看人……
夜深了,窗外的月色显得分外明亮。
此时,一道颀长的身影无声无息的来到紫云宫,默默地伫立在床沿。垂首凝视着床上熟睡的娇美人儿,拓雷的心,竟没来由的抽痛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痛苦的闭上眼睛,脑子里尽是凌露告诉他她怀孕时,那灿美如花的绚烂笑容。
他从未费神去衡量她在他心里面的重要性,直到她把他忘得一乾二净,再也不肯正眼瞧他的时候,他才猛地惊觉,她已在不知不觉当中,进驻了他冷傲孤僻的心房。
他做事从未后悔,唯独这回。
假如时光可以重新来过,他宁愿看她开开心心的样子,也不愿见她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天知道,他有多希望能再听到她甜腻的唤着他的名字,多渴望能再见到她对他展露出甜美的笑靥来。
可是……两个月过去了,她却还是把他当成毒蛇猛兽般,只要他一靠近,她便像着了魔似的又哭又叫,因此,他只能趁着夜半之际,悄悄前来。
“露儿,你好好睡吧,改明儿我再来看你。”
细心的替她盖好被子,当他正想离开的时候,耳力极佳的他霍地听见门外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他迅速住旁边一闪,藏身在屏风后头。
不一会儿,凌露的房门被悄悄的推开来,随后走进一名看似焦心不已的男子,这人似乎没有拓雷沉得住气,一来到床沿,他立刻开口叫她的名字。
“露……露……”男子喊了好几声,终于将沉睡的人儿唤醒。
丙然如外传般,凌露一睁开眼睛,第一个动作就是抱起枕头,没命地往床铺里头缩去。
“宝宝别怕,妈咪会保护你的,别怕呵!”她口中不断重复这几句让人心疼的话语。
男子见状,整颗心不由得揪成了一团。虽然“妈咪”这两个字他从未听闻过,但一定是代表着“娘”这个字的意思。
“露,是我啊!难道你连我也不认得了吗?”他苦涩的问道。
凌露眨了眨眼,当她借着月光看清楚站在床沿的男子时,禁不住红了眼眶。
“扬!”出乎意料的,她竟毫不犹豫的叫出他的名字来。
“露!”耶律扬一听,简直感动得无以复加,“你认得我,你认得我的是不是?”
下一秒,凌露已丢下枕头,朝他爬了过去。
哀戚地投入睽违已久的熟悉怀抱里,凌露将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上、感受着他传递给她的阵阵暖意。
“露,为什么大家都说你疯了?”伸手捧起她削瘦的脸颊、他着急的问。
这样的她根本不像个疯子。她还是如他记忆中的美丽动人,只不过整个人清瘦了许多。
“我装的。”她惊人地道出。
“装……的……”这答案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凌露点了点顽,愤恨地道:“我会这么做,无非是不想见到那个毁了自己亲生骨肉的刽子手,本来我是想自我了断的,但他却威胁我不得寻死,所以我只好藉由装疯来逃开他。”
汗到底把她伤得有多深啊!居然逼得她使出如此激烈的手段来避闻他。
他摇摇头,不可置信的问道:“为什么汗非要你打掉孩子,你们不是一直都挺恩爱的吗?”
“因为他认为孩子不是他的。”
“那……会是谁的?”耶律扬听了也是一头雾水。
“是你的。”
“啊?!”他一听,当下楞住,“怎……怎么会是我的?”
“还记得几个月前我生病的那一个晚上吗?我去找了你……唉!总归一句话,他根本不相信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原来如此。”此峙、的耶律扬真是懊悔万分,那时候他真不该为了一己的私欲,而将她留在他的房间里的,“原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我。”
“不!不是你的错。”凌露凄凉的笑了笑,,若真要怪的话,也只能怪我闯错时空,遇上了这么一个冷酷绝情的男人。”
“露……”为何他听不大懂她所说的这几句话?“那……你还是决定要一直这么伪装下去吗?”
“嗯!”吸了吸鼻子,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她已拒绝为那个可恨的男人再掉一滴眼泪,“我宁可在这里待上一辈子,也不愿意让他再碰我一根寒毛。”她毅然决然的道。
“露,难道你真的不考虑给汗一个弥补的机会?你可知他为了想治好你的病,整天疲于奔命的……”
“别再说了!”她出言打断他,“那个人”的事,她根本没兴趣知道。“你快点离开吧!要是被人发现就不好了!毕竟,我现在仍是他的妻子。”
“你顾虑得对。”耶律扬点点头道:“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安心了!往后我会常来看你的。”
“嗯!我送你。”下床穿上鞋子,她与他一向走到房门口,再次叮嘱道:“小心一点,千万别让人发现了!”
“我会的,你千万得保重自己。”他情不自禁地在她前额烙下心疼的一吻后,才依依不舍的掉头离去。
直到耶律扬的背影隐没于黑暗之中,凌露这才将房门轻轻阖上,返身准备上床就寝。但是,她方旋过身,却撞进一堵强壮的胸膛里。
慌乱的定眼一瞧,凌露一颗心瞬间凉了半截。
“我从来不晓得你的演技,居然可以精湛到炉火纯青的境界。”拓雷的声音犹如鬼魅般穿透她的脑子,射进她毫无防备的心坎里。
“不……”她惊慌的推开眼前高大的男人,害怕得想夺门而出,但却被他一把揪住头发,恶狠狠的拽了回来。
“妳真行啊!连我你也敢耍?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他的怒容凑近她,咬牙切齿的道。
这女人真是可恶到了极点,竟然胆敢如此耍弄他!虽然,得知他毁掉的确实是自个儿的亲生骨肉时,的确令他懊悔不已,但是,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更是教他难以忍受。
扬起手,盛怒的他,一个巴掌冲动的挥向她苍白的面容,将她打飞出去。
凌露重重的摔落在坚硬的地板上,脸颊的刺痛瞬间逼出她满眶的泪水。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旋又被它用力拉起,挨了另一巴掌。
凌露已无力再做任何的挣扎,只能头昏眼花的匍匐在冰冷地面上,任由他将她瘫软的身躯抱上了床铺。
他粗暴的撕去她身上的衣服,跟着褪了自己的。
“你……你想要做什么?!快放开我!不要碰我。”凌露握紧拳头不停地捶打着他的胸口,企图以一丝的余力来抵抗犹如嗜血猛狮的他。
“由不得你说不!”他先是将她不断挥动的双手往上拉抬,固定在头顶两侧,冷笑着说:“今晚,我一定要你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来。”
这晚,凌露就在拓雷的暴戾对待下,度过了有生以来最痛苦,也最难熬的一夜。
鸡啼了!拓雷终于停止对凌露的百般折磨──
漠然地套上衣服,他冷眼盯着浑身布满瘀痕、蜷曲在床上啜泣的光果女子,而原本深怀愧疚与疼惜的心,如今只剩下满满的憎恶。
“从今儿个开始,你无须再装疯卖傻了,因为我会称你的意,永远不会出现在你眼前!”他残冷地道:“而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地牢里度过你的下半辈子吧!”
撂下这几句令人心寒的话语,他即甩头离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