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前一天在婚礼上共舞,第二天又被人瞧见在餐厅共进晚餐,这样密切的互动要能不上报那才真是奇迹。
因此隔天立即有报纸以大篇幅的版面报导,台湾两大企业--鸿图以及唐德即将在不久后进行联姻。
报导里头并且大胆的预测,此一联烟将带动两大企业的合并。
由于鸿图跟唐德都是国内极知名的企业,不单是内部的体系健全,每年的营收更是惊人。
因此,两家企业可能整并的消息一经披露,股票随即双双上涨,乐坏了一票投资人。
只不过相较于业界的乐观期待,一些熟知内情的人看到这篇报导可就不这么认为。
尤其一早沈母看到报纸上头的这篇报导,也顾不得儿子还没起床便赶忙去将他从被窝里头挖起来。
没等他搞清楚整个状况,她已经一个劲地追问。
直到看完报导的内容,弄清楚确实的状况,沈弘祈才对母亲解释,报纸上头写的只是一场误会。
经过儿子再三的保证,沈母才总算安下心来。
虽然沈母被说服了,却不表示事情将就此打住。
从沈弘祈踏进医院的那一刻起,便明显的感觉到医院同仁异样的眼光,其中尤以同情的成份居多。
少数几个情感较为丰沛的同事在看到他时,还忍不住上前安慰他两句。
面对这类的同情,沈弘祈一律笑笑带过,看在旁人眼里却当他是在强颜欢笑,让他是哭笑不得。
像这会,他前脚才进诊疗室,章柏健后脚便跟了进来。
他劈头便问:“报纸上写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只是一句,“没事。”他懒得再多说什么。
“都已经报导出来了,怎么可能还没事?”
“什么时候起你也开始相信那堆屁话?”沈弘祈拿他上回说过的话来堵他。
“就算是屁话,起码也有几分真实性。”至少两人先前在一起就是事实,所以他才无法下替他担心。
相形之下,沈弘祈依然老神在在。
章柏健见了忍不住再次催促,“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些捕风捉影的传闻。”沈弘祈一语带过。
像没听进去似的,他径自臆测,“你们闹翻了?为了什么事?”
“事情不是像你想的--”
“还是说,真的是因为那个鸿图企业少东的介入?”
说到吕振业,沈弘祈多少对他感到抱歉,因为这回的误会恐怕教他产生错误的期待。
当他是默认了,章柏健话锋一转改口道:“其实就算真的分手,也不见得是你的损失。”
沈弘祈可不认为自己损失了什么,反而还更加确定了她的心意。
“毕竟以你的条件,医院里喜欢你的护士多得是。”章柏健说着又追加了句,“放弃你,反而是她的损失。”虽然这话听来不太有说服力。
眼见章柏健已经跟其他人一样,认定自己被甩了,沈弘祈也懒得再多做解释,索性便认了。
“或许吧,感情的事不就是这样,合则来不合则散。”
他虽然说得豁达,章柏健却像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坦样吧,晚上下了班一块去喝一杯。”
“不必了。”他还得去找唐瑜心将误会解开。
“就这么说定了,痛痛快快去喝一杯。”章柏健径自决定道:“女人嘛,再找就有了,没必要为了这种事一下班就把自己关回家里。”
眼看他自顾自地做好决定,一时半刻间也解释不清的沈弘祈只得勉为其难的接受。
所幸,接下来一个早上,他终于能利用看诊的时间松一口气。
只不过,全世界的人像都排队等着见他似的,中午时间问诊才刚结束,唐友谅便出现在他的诊疗室。
看到他的第一眼,沈弘祈已经猜到他的来意,“先去吃饭吧!”要把话说清楚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唐友谅却怀疑他还有心情吃饭,“可是--”
“天大的事也得吃饭。”
看着他往诊疗室外走,唐友谅只得跟上。
两人在医院附近找了间快餐店坐下来用餐。
原本,唐友谅看沈弘祈神色自若,还不能确定他是否已经看过报纸,结果正好桌上就搁着那篇报导。
眼见他没有异状,唐友谅再也按捺不住,“沈大哥,你跟我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弘祈只是挑眉,“谁告诉你我们有事?”
“报纸上都已经……”话到一半,唐友谅为了不想刺激他而收口。
沈弘祈却不以为意,“报章杂志向来就喜欢夸大,这点上回你应该已经清楚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唐友谅却想起昨晚姊姊的怒气,转而试探道:“昨天姊回来的时候似乎不怎么高兴。”语气明显保留。
“只是点小误会。”
沈弘祈说得简单,听在唐友谅耳里却是事态严重。
原本他还在心里祈祷,昨晚惹姊姊勃然大怒的是另有其人,如今听到沈弘祈亲口证实,他心下更觉得不乐观。
“只是误会又怎么会闹上报纸?”期望沈弘祈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按理说,唐友谅该直接找唐瑜心问个明白才对。
偏偏,因为清楚她的个性,知道找她追问也是白搭,才不得不转向沈弘祈求证。
“客户间的应酬是很平常的事。”他无意解释太多。
唐友谅却不这么认为。
别说姊姊根本鲜少与人应酬,就是昨晚发那么大的脾气也是历来罕见,可不是客户问的应酬这么简单一句就能带过。
尤其今天一早,他意外发现姊姊手上那只女戒已不见踪影。事情要再这么发展下去,两人恐怕真要走上分手一途。
虽然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是照眼下的情况来看,再去追究也为时晚矣。
唯今之计,只有让两人尽快定下来才是最保险的解决之道。
主意一定,唐友谅随即提议,“既然是误会,不如沈大哥就趁这个机会跟姊求婚吧,这样一来,姊一开心自然就什么误会都没了。”
但沈弘祈还是那句老话,“现在还不适合。”
唐友谅听了忍不住替他心急,“都什么时候了还不适合?再拖下去姊就要被追走了。”
“那也要对方有这个能耐。”
沈弘祈说得有把握,唐友谅却没什么信心,“对方可是鸿图企业的少东。”虽然这么说无疑是在灭他的威风,但他却又不得不提醒。
“你认为你姊会因为这样心动?”
是不太可能,问题是--
“报纸上都说了,姊如果嫁给他,会为两家企业带来庞大的利益,光是这点就足以让对方卯足劲来追求。”
相较于唐友谅的急躁,沈弘祈可就冷静多了,“女人不会冒险嫁给一个也许是看上自己财富的男人。”
“问题是姊必须要有办法确定对方接近她的目的。”这点才是最困难的。
“她会有办法的。”沈弘祈说得笃定。
一整天,唐瑜心虽然人在办公室,心思却几乎不在公事上。
从一早意外地看到报纸上的内容开始,她便一直在等,等沈弘祈找上门来。
说不出自己到底是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态,她就是想知道他看过报纸后的反应。
只不过一整个白天过去了,别说是没瞧见沈弘祈的人,就连半通电话也没见他打来。
她原本还在想,也许傍晚下班后他就会出现。
但一直等到晚上七点多,她依然没有瞧见他的踪影,气恼之余便让司机开车送自己回家。
回到家后,她连饭也没吃便将自己关进房里。
也不知道一个人在房里生了多久的闷气,才听到敲门声响起,跟着便听到弟弟的声音--
“姊,我可以进来吗?”
尽避心情不佳,她还是开了门。
本来呢,唐友谅是没打算从姊姊这边下手的,如果不是白天跟沈弘祈的谈话没有结果。
“什么事?”她问道。
因为不确定该如何启齿才恰当,唐友谅显得有些吞吐,“关于报纸上的事……妳跟沈大哥……”
虽然意外弟弟能熬到现在才追问,唐瑜心却没什么好耐性,“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
唐友谅一听,也顾不得迂回了。“怎么会没关系?你跟沈大哥不是在交往?”
“他的事以后没必要再提。”气头上的唐瑜心把话讲绝了。
“可是姊,妳跟沈大哥不是一直进行得很顺利?”他实在搞不懂才短短一天的时间怎么就风云变色。
“这些事你不用管。”无意对弟弟多谈自己的情事。
尽避早猜到她会是这种态度,唐友谅却无法就此打住,“可是--”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只需要专心在公事上。”
如果不是看出姊姊真的很在乎沈弘祈,唐友谅也不会插手。
“但是沈大哥说,你们之间只是一点小误会。”
面对两种截然不同的说词,唐友谅实在不确定该相信哪一边,不过比较起来,他还宁可相信沈弘祈的说法。
唐瑜心直觉问:“你去找过他?”
明知道姊姊不会喜欢自己多事,唐友谅仍老实承认,“只是刚好跟沈大哥聊到。”
对于弟弟的避重就轻,唐瑜心根本无心理会,脑海里想到的是关于沈弘祈的说法。
要真像他说的只是一点小误会,他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来找自己解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闻不问,跑得不见踪影。
尽避不确定姊姊心里在想些什么,唐友谅还是直觉地为沈弘祈说话,“沈大哥对姊还是充满感情。”希望能藉此软化她的态度。
“这话是他告诉你的?”语气是明显的不信任。
被这么一堵,唐友谅不觉有些语塞,看在唐瑜心眼里对沈弘祈的着恼更甚。
眼看事情越弄越僵,唐友谅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实在搞不懂你们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唐瑜心没有接腔:心里其实也没有答案。
“虽然说沈大哥没有亲口承认,但是他对姊的态度明明就存有感情,却又总说什么现在不适合。”
末了那句不适合引起了唐瑜心的注意,虽说仍是让她听了生气不已。
“我劝他既然喜欢妳就应该早点跟妳求婚,但他却又说什么女人不会嫁给一个看上自己财富的男人。”
“什么?”唐瑜心一时月兑口而出。
“说什么妳自然会有办法分辨对方接近妳的目的。”直到现在,唐友谅还是一头雾水。
反而是唐瑜心因为弟弟的一席话而受到冲击。
难道说,他是因为这个缘故才迟迟没有开口向自己求婚?
等不到姊姊回应,唐友谅试探性地喊她,“姊?”
却听到唐瑜心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你刚才说,他跟你说『现在』还不适合?”
虽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唐友谅仍是老实点头。
得到弟弟的证实,唐瑜心整个人顿时豁然开朗,连日来的不快也跟着一扫而空。
将姊姊神色的转变看在眼里,唐友谅才想开口询问,却见到她回头去拿皮包里的车钥匙。
“姊,妳现在要出去?”
“你先睡吧!”
唐瑜心说完也没多加解释便走出房门,留他一个人在房间里丈二金刚模不着头绪。
因为被章柏健缠着一块喝酒,沈弘祈一直到送他回家才得以月兑身,看了看时间已是十点过后,只得明天再同唐瑜心解释。
只不过车子才开到家门口,他却意外地瞥见路旁停了辆车,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眼花。
直到车子的主人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他才肯定自己并没有喝醉。
虽然说时间已经不早了,可心结解开的唐瑜心就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想要马上见到沈弘祈。
人到了沈家外头,原本是想冒昧上门打扰,但因为注意到沈弘祈的车子还没回来,她才转而在车上守候。
等待沈弘祈回来的时间里,她竟有种错觉,彷佛昨晚的情景被重新复制,只除了在车里守候的人换成是自己。
停妥了车,沈弘祈看着她朝自己走来。
由于天色昏暗,他一直等到她走到自己面前,才注意到她脸上不甚自在的神色。
“怎么来了?”
如常的语气让唐瑜心一时自惭形秽,为自己这两天的表现。
“你其实没有必要这么对我。”他的宽宏大量只是让她更加无地自容。
接掌唐德企业以来,唐瑜心以为自己早已敛去昔日的骄气,直到此刻在他面前,她才知道自己依然是那个蛮不讲理的女生。
“或者我该直接给妳一个吻?”
沈弘祈问得玩笑,其中又似乎带有几分认真,让唐瑜心不觉红了脸。
没再继续闹她,他说道:“先进去吧!”接着拉起她的手就要进屋。
但唐瑜心却没有移动,反而拉住他,“我有话想对你说。”趁着夜色昏暗,她要开口会容易些。
看了她一眼,知道她的坚持,他也不勉强她。
“说吧!”
其实就算唐瑜心不说,早在见到她时沈弘祈便明白,她肯来找他就表示她已经想通。
在他的注视下,唐瑜心尽避觉得困难,还是勉为其难地开口,“上回在医院……我还以为你不在乎。”
他冲着她淡然一笑,“我毕竟还是个男人,也有男人的自尊。”
此话一出,无疑间接证实了唐瑜心稍早的推论,因为不想被认为是觊觎唐德企业才接近她,所以他才迟迟不提结婚。
她无法不感到心疼,“因为我,才让你必须忍受这些。”语气添加了几分沉重。
“我说过,不会为了旁人的闲言闲语而放弃自己想要的。”
知道他这么说是为了安慰自己,她在歉疚之余更有满心的感动。
“谢谢你。”一直包容她。
“那就答应我一件事。”沈弘祈顺势提出要求。
唐瑜心尽避意外,还是问道:“什么事?”
“以后有任何的疑问,直接来问我。”
对于自己犯下的错误,她歉然道:“对不起。”
“这可不是我要的答案。”
知道她是不想自己太过自责,唐瑜心还是忍不住要把心里的话说完,“因为你一直无动于衷,我才……”她不知该如何承认自己的幼稚。
“身为一个男人,就算是再怎么好脾气,看着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一块离开,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虽然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却听得唐瑜心一阵感动,因为知道他在乎自己。
沈弘祈压下脸来,难得地对着她命令道:“别再这么做。”跟着也不等她回应,双唇便覆上她。
缠绵中,她不经意碰触到他手上的戒指,这让她突然想起--
“对不起。”
尽避听出她的认真,沈弘祈还是逗她,“看情况我的吻技还有待多加磨练。”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令人误会的话,她连忙解释,“我不是--”
话到嘴边却被他的手指按住,“我知道。”
唐瑜心这才安下心,手指在他的戒指上流连了几秒,“就算是再怎么生气,我也不应该丢掉戒指。”
对于这点,沈弘祈倒是不怎么同情她,“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唐瑜心又何尝不明白,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她更加懊恼自己的行为。
就在她顾着自责的同时,手指突然被什么东西套住,定眼一看赫然是被自己丢掉的那只戒指。
“怎么会……”因为太过惊讶,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表达。
昨晚洗过澡后,她终究还是按捺不住跑出去想把戒指找回。
只可惜天色太黑,自己当时又丢得那么用力,根本就无法确定戒指被扔到哪去。
怎地也没有料到,戒指居然会被沈弘祈捡走,依当时的情况换作是其他人早赌气放弃戒指了。
望着他,唐瑜心的眼眶不觉有些泛红。
而沈弘祈只是抚过她的脸颊柔声告诫,“下回再这么轻易拔下来,可就不能保证一定找得回来喽。”
“不会了!我再也不会拔下来了。”以后说什么她也绝对不会再把戒指拿下来。
“除非是等我用另一只戒指来换。”这话既是命令也是承诺。
唐瑜心听明白了,“不会太久的,顶多再两年。”
月光下,只见两道俪影在暗夜里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