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徐震东从进房后就不曾再出来。
原先艾禾还一直待在客厅里,但随著时间越来越晚,她不得不开始替自己找睡觉的地方。
七十几坪的豪宅公寓里只有四间房,其中一间从徐震东进去后门就不曾再开启。
她试著打开另一间房,从房里的装潢摆设看来,她猜想这应该是徐威廷偶尔回来住的房间,她不敢贸然进去。
对面的另一间是书房,所幸,最后的那间空房,应该是客房,她犹豫的转头看了徐震东的房门一眼,叹了口气后还是走了进去。
虽然里头没有多余的布置,但对她来说已经是难得的选择。
经过一晚的心情沉淀,艾禾再次见到徐震东已经是早上的事,即便他深沉的脸色依旧不改,然而比起昨天害怕的情绪,冷静下来的她又重新记起对他的爱慕,更是满怀歉意。
因为这样,她才会有勇气站在他面前。
徐震东冷著一张脸,“既然你喜欢做下人的工作,待会我出门后就把整层楼打扫干净。”
这么说当然是存心刁难艾禾,这整层楼就只有徐震东一个人住,每星期固定有钟点女佣会来,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打扫。
这要求尽避不在预期之内,但让她更诧异的是——
“你让我自己留在这里?”
艾禾哪里知道,除非是有他的晶片卡,否则就算是人在里头也无法随意离开。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只是再次冷冷的撂下威胁,“想跟家里联络最好考虑后果。”
其实,就算他不说,她也不可能在违背他意思的情况下离开这里。
昨夜一整夜,她已经想得很清楚,她一定要取得他的原谅。
“我——”艾禾想告诉他自己不会这么做。
但徐震东已迳自转身出门,根本无意多听她废话。
直到他出门后,艾禾才死心地回过头来,打量著整层楼,看到这么大的空间,顿时有一种体悟——
徐震东摆明是在找她麻烦。
但为了取得他的原谅,就算是再怎么不台理的要求,她也只能接受。
只是面对这七十几坪大的住处,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唉!得做到什么时候?”
回应她的是一屋子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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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下班前,徐威廷特意跟未婚妻杨易彤一块到董事长室,两人因为艾禾逃婚的事,对大哥的情况一直不甚放心。
昨儿个听说徐震东照常到公司上班时,他们就想过是否要来了解情况,然而考量到他也许需要时间平复才想说晚点再说。
后来听说他临时取消下午的干部会议,匆忙离开公司,不寻常的举动让两人更加放心不下。
所以这会两人利用下班前过来,藉由找他一块吃晚饭的名义关心他。
见到两人,徐震东虽然多少猜到他们的来意,脸上的线条也明显缓和下来。
“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吧!”听似质问的语气里透著纵容。
“我跟易彤在餐厅订了位,来找大哥一块去吃饭。”徐威廷说出跟未婚妻事先拟好的说词。
对于他们的关心他不是不明白,但他无意多谈私事。
见他没有答腔,杨易彤接著问起,“听秘书说大哥昨天临时取消了干部会议提早下班,是有什么事吗?”
徐震东一语带过,“没什么。”
她也识趣改口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还是先去吃饭吧!”
“你们去吃吧!”
徐威廷开口问:“大哥不一起去?”
“改天吧!”虽然不认为艾禾有办法离开,他仍是需要回去看看。
徐威廷跟杨易彤显得有些为难,因为另外还有其他事想跟他谈。
“还有什么事吗?”
两人先是对看了一眼,随后徐威廷才说:“是这样的,汪伯伯跟汪伯母说想来见大哥一面,为前天的事情当面道歉。”
“没那个必要!”徐震东一口回绝。
尽避早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但念及汪氏夫妇的殷切恳托,徐威廷还是忠人之事。
“两位长辈真的觉得很抱歉,他们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
杨易彤也帮腔道:“听说他们到现在也还没有联络上艾禾,希望大哥能别跟他们计较。”
然而徐震东皱眉回应,“我没打算跟他们计较。”他要算帐的另有其人。
乍听到这话的两人颇为意外,“大哥不怪汪伯伯跟汪伯母?”
徐震东不想解释太多,“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们也不需要再管。”跟艾禾间的恩怨他会自行解决。
两人听到他都这么说了,也知道不应该再插手,只得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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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饿……”
厨房里,艾禾整个人无力地趴在饭桌上。
早上徐震东出门时,她原本还以为他的惩罚是要她一个人打扫七十几坪大的房子,一天下来她才知道,他根本是要饿死她。
上午她一个劲埋头打扫,希望能藉此博得他的原谅。
直到中午休息进来厨房想找东西吃,才发现这间十来坪大的厨房根本新得像是样品屋。
就连那台看起来很高档的大冰箱也像是买来装饰用的,里头居然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在找不到东西吃的情况下,她原本是想出门去买,这才意外发现为什么他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家,因为她根本就出不去。
这会,她已饿到两眼昏花。
短短三天的时间,艾禾不明白自己的生活怎么会变成这样?
从婚礼上逃走后她先是沦落到饭店当洗碗工,被徐震东找到抓来这一个人打扫这么大间的屋子,甚至饿著肚子没饭吃。
从小到大,她的生活虽然不能说是锦衣玉食,可也不曾像这两天过得如此窘迫。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开始感到后悔。
客厅里,下班回来的徐震东没有看到艾禾的踪影,虽然不认为她有办法离开,仍是下意识的梭巡她的身影。
经过厨房门口时,他意外瞥见她趴在饭桌上。
乍见到徐震东,艾禾哪里还记得两人间的情况,随即开心的从椅子上一把站起。
“你回来了!”
他脸上并没有相同的喜悦,一如早上出门时的深沉,她这才记起他对自己的怒意。
就在她敛去笑容的同时,他将手上提的袋子往桌上一搁,像是不愿再多看她一眼马上离开厨房。
她走到桌边一瞧,袋子里装了一个便当,她的嘴角随即又扬起,这是给她的吗?
在实在饿坏又没有勇气去问他的情况下,她只得先吃了再说。
稍后,当徐震东换下西装再次出现在厨房门口时,看到艾禾狼吞虎咽的吃相,回异于之前在他面前的优雅。
冷不防见到他出现,差点被一口饭给噎著。
忍不住皱起了眉,心里感到突兀,她的举止实在跟印象中的大有出入。
对现在的艾禾来说,连日来的状况早已叫她应接不暇,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去伪装。
见他看著自己不说一句,她不自觉心虚地瞥了眼桌上的晚餐。
懊不会是他的吧?
要真是这样,自己肯定又惹到他了。
想开口确认他吃了没,却又拿不出勇气来,最后只能硬著头皮解释,“因为冰箱里找不到东西,所以……”
经这么一提醒,徐震东才想起家里头的情况,明白她应该是因为饿了一天的缘故才会吃得又急又大口。
但即便是这样,他依然没有半点同情,如今她任何的境遇在他眼中都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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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昨晚徐震东并没有任何表示,隔天他却面临了抉择。
他总不能又将她弃置在住处一整天不理她,也没那个时间帮她准备食物,最后只得带她一块出门。
乍听到这个决定,艾禾诧异,“跟你一块出门?”
徐震东根本不理会她的问题,迳自领头走出去。
对于他的态度,艾禾虽然感到难过却也莫可奈何,只能认命地跟著他一块出门。
一路上,徐震东不改深沉的表情,她自然也没敢搭声。
两人进了公司,立刻引起众多员工的侧目。
三天前才在自己的婚礼上被新娘抛弃的董事长,竟带了个年轻女人一块进公司,叫众人如何能不感到诧异。
只是诧异归诧异,谁也没敢表现出来,以免触怒了徐震东。
虽然说平日的他公私分明,但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还是应当小心。
不过大伙再怎么惊讶都比不上徐震东的秘书,她之前因为筹备婚礼跟艾禾有过几面之缘,一见到跟著董事长一块来上班的艾禾,两颗眼睛差点没当场凸了出来,所幸平日训练有素才不至于失态。
对于这一路走来的异样眼光艾禾不是没有感觉,也因此更加留心身边男人的反应。
察觉到徐震东脸上的线条微微僵硬,她心里也不好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根本不需要忍受这些。
进到董事长室后她依然没敢作声,迳自在办公桌后头坐下,她环顾了室内一眼,无声地走到沙发那头坐下。
心里虽然预期到这一整天应该会很难熬,她也只能要求自己正襟危坐,以免再有什么地方惹他不开心。
稍后秘书进来向徐震东报告一天的行程,艾禾仍是端坐在沙发上。
秘书在进门跟离开时,都忍不住偷偷瞥了她一眼,心中的好奇简直满到快要破表了。
办公室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随即就见外头的人等不及推门进来。
徐震东带名年轻女子进公司的消息迅速传开,自然也传进了徐威廷跟杨易彤耳里。
两人这会才顾不得上班时间,匆忙上来想查探究竟。
徐震东看到他们,猜到两人大概想说些什么了。
不过完全没料到会看到艾禾,一时之间,两人怔住了。
“有什么事吗?”徐震东略带不悦的问。
回过神的两人先是对看了一眼,徐威廷开口问:“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禾迟疑著要不要跟他打招呼,但在瞥见徐震东的脸色后,决定还是安分一点。
徐震东抿著唇并没有答腔。
两人又将注意力转向艾禾。
“大嫂——”
徐威廷才启齿,就被身旁的未婚妻扯住,同时注意到兄长蹙了下眉头。
反应过来的他急忙改口,“呃,汪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艾禾并不想隐瞒他们,只是碍于徐震东的反应而不敢贸然答腔。
看出她的顾虑,两人不觉又将注意力转回大哥身上,犹豫的开口,“大哥……”
“如果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听到对家人一向宽容的徐震东这么说,他俩只好无奈的叹口气,“那我们先出去了。”
临去前,两人还不甚放心地瞥了艾禾一眼,她脸上的神情真让人替她感到忧心。
带上董事长室的门,杨易彤不甚放心地问:“这样不要紧吗?”
徐威廷自然也明白未婚妻的意思,只是就算不怎么放心,他还是基于对兄长的了解安慰道:“大哥的心情可以猜想得到,但以他的个性就算再怎么生气,应该也不至于失去分寸。”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她还是觉得不安,“可是……”
“既然大哥已经明白表示不希望我们介入,暂时就先观察再说。”
的确,眼下的情况是没有他们著力的空间。
“也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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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徐威廷说的,徐震东对艾禾纵有满腔怒火,在想清楚要如何报复她之前还不至于伤害她。
因为这样,怒火无处宣泄,又得不时面对她,提醒他所受到的难堪,让他只能在吧台前抑郁地喝著酒,一杯接著一杯,越喝越凶。
这一幕,全看在艾禾眼陧。
为了不想惹他不开心,虽然跟他一块待在公司,她仍极力让自己像不存在似的,避免走动,也不出声。
但就算自己什么也不做,他的心情依然不见好转。
像现在,他一看到她,顿时又沉下脸来。
艾禾试著撑起嘴角,鼓起勇气说道:“喝酒……对身体不好。”
“用不著你管!”
尽避心里头感到些许怯意,她还是硬著头皮劝他,“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是喝酒真的不好。”
“够了!少在我面前说这些。”她还敢不识相的来惹他,真想让他一把掐死是吧?
她瑟缩了一下,“其实……你可以骂我,不一定要喝酒。”
此话一出当即换来徐震东恶狠狠的一眼。
她呐呐的道:“呃,我是说,可以不生气的话当然是最好。”
只是他的神情看起来显然是做不到。
“就算生我的气,也不需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她宁可他对自己发火,也好过看他糟蹋自己的身体。
“我说够了!”
他怀疑这个女人根本是想挑战他的耐性。
但她并没有就此打住,“还是说——”
他突然从椅子上站起,吓了她一跳也打断她未完的话。
以为他会按捺不住对自己动手,艾禾正僵住不知该如何反应,就见他从她面前走开。
虚惊一场的她顿时松了口气,这样子也算是达到了目的,虽然他因此更加著恼。
看著他粗鲁的甩上房门,艾禾怔在原地,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获得他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