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戚霁月的公寓,一班朋友带著自家的保全人员特地前来支援,把平常显得冷清的大客厅挤得热闹非凡。特别是戚家光风霁月双生子首次在她眼前同时出现,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美男子,看得杜明芙目瞪口呆。
原来上回她在超市遇见、与女友亲密偕行的,并不是戚霁月,是戚光风……
这发现固然有趣,但眼前还有一件更要紧、更震撼人心的消息。
“--有人不断恐吓我们?”杜明芙骇然大惊。
“是的。”戚光风点点头,彻底忽略一旁的弟弟狠狠这来的阴冷白眼,开始解释关于五年前的事件,以及就在眼前的危险……
杜明芙一听,不禁为之愕然。“马来西亚的千金?她不是自杀了吗?”记得阿绅是这么说的。
“呵呵……”戚光风笑了笑,略带无奈。“你是说她自杀身亡是吧?这连我也听说过……唉,流言有几分真实性呢?说难听点,要是这位大小姐真有个三长两短,对大家也未尝不是种解月兑。”
众人沉默了片刻,戚光风固然说得冷血无情,但也著实坦白。
“……有人不断地在恐吓我们,你却不打算告诉我?”杜明芙不愧是一代河东狮,眼睛一瞠,杀气立现。“戚霁月你在想什么?!”
“我何必要告诉你?”他口气冷漠。
“我也是当事人,”她指了指自己的圆滚肚皮。“就算你不在乎我,也要想想我肚子的孩子!”
“……这是我一个人的问题,跟你没关系。”
“跟我没关系?!”杜明芙抓起茶几上的照片,这是先前在邮筒里发现的“最新作品”。“我的脑袋都被挖空了还跟我没关系?!”
戚霁月恼怒地一把抢过照片。“我会处理好!你大可放心。”
“你要怎么处理?对方显然是脑袋不正常……这种人,你要怎么应付?”天晓得她会有什么举动!
“你担心什么?我不都说了,与你无关!不用你鸡婆!”他不耐烦地大吼。
“我鸡婆?”他竟敢这么说引“你到底懂不懂现在是什么状况!”
“你到底要我说几次?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她最讨厌戚霁月这么说!“你能不能别老是把事情分得这么清楚?什么你的我的……都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了,你还把这些鬼话挂在嘴边!”杜明芙气得整张脸都胀红了。
为什么他不懂!她不要他有一丁点危险!
她想守护他……
“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又有什么不对?”戚霁月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吐气如霜,咬牙切齿。
为什么她不懂?这是连他都难以掌握的危急状况,他不想让她被牵扯进来……
他只想保护她。
两个心思相同的人,却神色狰狞地对峙著,搞得满室火花四爆。几个彪形大汉全都噤声不语,只是来回地溜转著眼睛。
“好了好了,”戚光风涎著笑脸,像是帮小朋友劝架的国小老师。“别吵了,都要当爸爸妈妈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表似的--”
“没你的事!”两人异口同声地骂道。
自讨没趣的戚光风这下也只能退到一旁去,随他俩继续僵持。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他的问题就是他们两人的共同问题……这想法很奇怪吗?为什么他老是要把她排除在外?
“我懒得跟你说……”戚霁月冷著一张脸。“你不是要回家?我这就叫人送你回去。”
杜明芙心头一绞。“你要赶我走?”
他抽紧眉心,撇过脸。“……是你自己说要走的吧。”
以为她会赖著他不放吗?“走就走!”杜明芙掉头就往大门去。
“等等!”戚光风再度上场,仍是一脸笑容。“霁月随口说说,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光风,让她走!”继续留在他身边,只会增添危险。
杜明芙一听,更是赌气地吵著要离开。
“戚霁月,你也够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啊,就算吵了架也不至於此吧?”况且人家还是个孕妇呢。
戚光风神情复杂地瞪了哥哥一眼,旋即转身回房。
“啧!”真是别扭的家伙,担心不能直说的吗……“你别理他啊--咦?你别哭啊!”
杜明芙委屈至极地抱著肚子,愈想愈是气恼自己的可悲,哭得更凄厉了。
此时,黄昏的绚烂天空,忽地乌云密布、雷声大作,豆大的雨滴顺势落下……
漫长的秋风雨夜,才正要开始。
一个月无声无息地溜过,致命的威胁阴影持续笼罩。这一个月来,他们光是信件就已经收到了数十封,反倒是电话方面,一通都没。
也许是在公寓附近出入的大批人马,反而提醒了对方要开始小心行事。因此,目前为止,他们除了掌握住几个可疑线索之外,毫无进一步的突破。
经过种种考量,杜明芙最后仍是留下。只不过,她与戚霁月就此形同陌路,尽避同住一个屋檐下,彼此却视而不见,活像对方只是个墙角盆栽。
他们两个呕气呕得很痛快,却苦了特地住下来帮忙照应的戚光风。
“……我今天晚上在外头有个饭局……你们两个自己可以处理晚餐吧?”他犹如要出外应酬的老妈,担心年幼的孩子在家不知如何打理自己。
戚霁月不耐烦地斥道:“要走就快走!”罗嗦!
戚光风早习惯弟弟这阵子的阴阳怪气,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转向远在另一端的杜明芙。“你需要什么吗?我可以帮你带回来。”
已有六个月身孕的杜明芙,摊躺在一张酒红色的贵妃椅上,气若游丝。
“不用了……”她镇日昏昏欲睡,有时候连吃饭的力气也没有。特别是肚子,可能因为是双胞胎的关系,重得不得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暂时把肚子卸下来,好好喘口气……
“你还好吧?”戚光风走了过来。“要不要送我到楼下?这几天你一直躺著,这样对身体不好。哪怕是孕妇,适度运动也是必要的。”
她艰困地仰起头。“我知道……”可是偏偏起不来。
戚光风敏锐地察觉背后两道偷偷模模的焦虑视线,嘴角一勾。
“来,我帮你!”他刻意弯,两手抱住杜明芙,助她顺利坐起。
这突如其来的暧昧举止,惹得杜明芙一愕。虽然经过这一阵子的相处,大家已经颇为熟悉。戚光风有著跟戚霁月一模一样的顶级皮相,又是个比戚霁月好上千百倍的风趣绅士,但是……他毕竟不是戚霁月。
况且,戚光风不是还有个心爱的“小秘书”吗?上回才惹出了一个天大误会,还害他捱了揍的##
面对她显而易见的讶异尴尬,戚光风贼忒儿地眨了眨眼--
丙不期然,背后旋即爆出一声威吓十足的警告。
“戚光风!”戚霁月几乎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口气凶猛。
戚光风扶著杜明芙转过身。“我要请明芙陪我下楼,顺便运动一下,要不要跟著来随你。”
他们的脚步已经放得很慢,但遗憾的是,戚霁月到最后仍是没有跟来。
戚光风不悦咋舌。“这家伙真是的……”他怎么有这种弟弟!而且居然还是双胞胎!
“算了啦,”杜明芙倒是颇认命。“我们已经无可挽回了……”
“别这么说。你心底一定也希望你们不要就此分开,才会坚持留下来的吧?”
“谁说的?”她哼了声。“我只是不忍心眼睁睁地看著小宝宝的父亲被一个精神变态的家伙害得惨兮兮。”
闻言,戚光风摇头苦笑。“为什么都到了这步田地了,你还要嘴硬?女人的自尊真有这么重要?”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女人的自尊不重要吗?怎么不说说戚霁月赶我出去几次了……”
“他从来都不是真心想让你离开的。”这点大家都知道,她身为当事人,难道还不清楚吗?“再说,一开始说要离开的人,是你自己吧?”
“那又怎样?是他间接逼我走的。”
“可能吧,不过他也是有苦衷的。想想这些日子以来接到的恐吓信件吧,对方可是个连小婴儿都能下得了毒手的可怕人物,他有绝对的理由为你跟还未出世的小朋友担心。然而,他会如此没有自信也是因为太过在乎……”
“别说得这么好听,”杜明芙仍是满月复委屈。“他不过是个只会一直说『你自己决定就好』的冷血男人!”
“是的,霁月向来主张个人解决个人的问题。”他这个做哥哥的非常清楚。“你会觉得他冷酷不是没有理由……但是,你是不是忽略了,不管你作了什么决定,他都义无反顾地支持到底?有个人肯让你决定一切,不管是要上天下地,他都愿意奉陪。这不也是一种幸福?”
杜明芙楞了一下。“他哪有这么好?”戚光风有所不知。“他当初一知道我怀孕时,还说要帮我找医院安排堕胎手术!”罪大恶极!
“……是他叫你去堕胎的,还是你自己先说的?”这件事他早已听戚霁月提过。
“嗯……”好像是她。“这不是重点!”
“谁说的?如果是他先叫你去堕胎,那你大可立刻收拾行李回家去。但若是你先嚷著要堕胎,然后他才说要帮你安排手术的话……这就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戚光风微微一笑。
“他是基於你的要求,所以才说要为你安排手术。好让你在他照顾得到的地方,安全的进行手术。”他继续说道:“嘴巴上说著舍不得堕胎,要你生下孩子是很容易也很动听,但要捱过怀孕生产的人是你,你不觉得你才是那个最有资格作决定的人吗?你决定不要小孩,他就跟著放弃。你决定要留下小孩,他也就跟著配合支援。虽然他的立场很被动,但霁月有霁月的想法,他不是真的冷酷无情,他只是在做个无条件支持你所有选择的男人,不然发现你决定要生下小孩,他为何会二话不说,立刻提供物质环境,甚至提出结婚好让孩子身分合法化的建议?他大可硬逼你去堕胎啊。”
是这样吗?他是从头到尾都依著她的决定改变行动没错……但,动机真会是戚光风说得这般美好?
“……你当然会帮他说话,”杜明芙嘟囔著。“你是他的哥哥。”
“这是一定的。”戚光风不否认。“可要不是他默默地为你付出了这么多,却别扭地不愿开口明说,放著你继续误会埋怨……我也不用在这里长舌。不管怎样,我身为霁月的哥哥,怎能不帮他解释清楚,顺便提点你?要是你们就此错失一生幸福怎么办?”
“什么一生幸福?”她脸一红。“快别胡说了。”
“既然你很在意他,他也一直挂记著你,何不试著好好相处?就算不为你们自己,也该为肚子里的小宝宝想想吧?再说,能找到一个自己真心喜爱,对方也爱著自己的人,真的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戚光风笑容悠远,似是有感而发。
“他真的在乎我吗?”杜明芙还是没半点把握。“他待我好冷漠……”说到最后她眼眶都红了。
“站在旁观者的立场看来,我倒觉得,与其说他待你冷漠,不如说是小心。”他笑了,温柔宽和。“霁月向来都是如此,像个小孩似的……愈是打从心底喜欢的事物,愈是谨慎小心,尽避恨不能狠狠一把抱住,也会拼命压抑自己,就怕有个闪失万一……”
杜明芙怔了怔,望著眼前跟戚霁月一模一样的脸孔,心思已远颺。
想起他总是偷偷瞟来的目光、他时而专注的凝睇、体贴得无微不至的照顾、温暖亲匿的拥抱……
也许,在他那句“自己的事要自己决定”之下,确实藏著更深、更深的含意。
--不论如何,我都会陪著你。
“人有千万种面貌,爱情也是,”戚霁月道。“只要你愿意静下心来,就会发现霁月一直就在你的身边,用他的方式守护你……”
静下心……
杜明芙若有所思地送走了赶著赴约的戚光风,转身踱上楼梯。
才刚到转角,却发现有人早已恭候多时。
她沉默不语的停下脚步,与戚霁月寂然对望。
饼了片刻,戚霁月约莫是被瞧得尴尬了,别开脸说道:“你为什么不搭电梯?”
杜明芙一听,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已经一个月没有说话了,没想到好不容易开了口,他居然是问她为什么不搭电梯?
杜明芙顿时觉得又是气又是好笑。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一下子冷酷、一下子又邪气轻佻、一下子又认真严肃、寡言拘谨……一个人可以有这么多面貌的?
倏地,她想起仍留在耳边的忠告--
只要你愿意静下心来……
她到底在看什么?戚霁月有几分不耐。“走吧……”话说完了,就兀自转向电梯。
“等一下,谁说我要坐电梯了?”
戚霁月微诧,扭头一望。但并非因为她不搭电梯而感到讶异,而是因为她的声音语调。
那是好久不曾听见的活泼朝气……
杜明芙忽然朝他伸出乎,仰著下巴“下令”。“还不快过来扶我上楼梯?”
戚霁月听了,又是一阵错愕。先别说以往从未有人用这种口气命令他,他俩经过这一个月的冷战后,杜明芙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教人反应不及。
“你在发什么呆?”杜明芙微蹙眉,大发娇嗔。“快点啊。”
还有什么好说的?戚霁月认命地踩下阶梯。
杜明芙又上前一步,胳膊伸得长长,细白丰软的手掌举得高高的。
戚霁月瞅了她半晌,正要开口之际,却被杜明芙拦了下来。
“先别说话!”
什么?戚霁月无言疑问。
“就只要牵著我的手就好。”她直视著他,语气恳切。“说了话不晓得是不是又要吵架……不能只要牵著我的手就好吗?”
“你--”戚霁月张口欲言,可一看她张著大眼,满是期盼的模样,已到嘴边的话便自动自发的缩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脸上写著认命,乖乖握住了杜明芙等待已久的小手。
两人肌肤相触,体温相融的刹那,他们同时感到一阵久违的平静踏实。哪怕两人仅是手牵手,一步一步地拾级而上……
如果身体真能表达心意,那么或许,他们始终是眷恋对方的。
太执著於表面言词时,往往会忘了真正重要的事情。言语确有不可思议的魔力,但真正赋予它力量的,是人心。
然而,要掌握人心,何需多言?
只要牢牢地、牢牢地牵著对方的手,就够了。
自从上回母女会面后,杜明芙便时常打电话回家报平安。不过当然没提变态狂夺命威胁的事。
但纸总是包不住火的,尤其当杜家代表卫绅冬亲自到戚霁月的公寓拜访之后。
“--有个女变态一直寄东西来?”
杜明芙懊恼地瞪著忘记收妥的“证物箱”,里头有著所有的威胁信件、照片,一个个谨慎小心地用真空袋装好……“你可不要跟我妈说。她知道了一定会大惊小敝的把我抓回去!”
“也许你的确该考虑回家。”卫绅冬担心地看著她。
“不用了。回家又有什么用?”杜明芙指了指照片。“『她』早知道我长得是什么模样啦。”
卫绅冬蹙紧眉心,想了下又说:“……这么说来,上次在外头拿指甲磨门板的那个人,就是那阴魂不散的马来西亚变态千金?”没想到她根本没自杀身亡。
“好像是吧。他们拿照片给我指认时,我也不是很确定。”
“怎么会?”大家可是曾经打过照面的。
“感觉上变了好多,照片上的那个千金小姐是真正的千金小姐,优雅高贵,气质出众……可我们上次见到的那个女人,却普通得不得了,就像个戴著粗框眼镜的老小姐。”
“一个心理变态的老小姐。”卫绅冬补充道。
她睇了表哥一眼,垂下肩膀。“……其实,我最近觉得『她』有点可怜……”
“你脑袋坏啦?”卫绅冬瞪著眼怪嚷。“照你刚刚所说,『她』可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狠角色,手段毒辣加上精神失常,你要是真落在这种人手里……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搞不好到时会来个开肠剖肚--光想就教人浑身发毛!”
一听到开肠剖肚,杜明芙的脸色也白了几分。“我知道啦……只是,仔细想想,『她』也是因为求爱未遂,又太过执著,所以才会搞成今天这副德行。”
“这算什么执著啊?”神经!“人家不爱就是不爱,为什么老有女人爱把自己的热脸拿去贴男人的冷还自觉伟大?无聊到家。”
“就是因为他总是冷冷淡淡的,才更教女人趋之若骛啊!戚霁月就是有这种逼人发疯的魔力……”
“而你则是有逼人发疯的潜力。”卫绅冬笑著调侃。“你们天生一对。”
杜明芙佯怒地瞪大了眼睛,一会儿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怎么?最近很恩爱吗?”瞧她乐的。
杜明芙但笑不语,独自品味眼下这份几乎算是幸福的快乐平静。
虽然最近的情况还不算“恩爱”,但他们之间确实变得平和许多,没了先前剑拔弩张的可怕气氛。
她学会缓下毛燥的脾气,静下心去体会戚霁月淡漠神情下的细腻心思。他也学会放开执见,试著跟他人分享自己的生活,把心意更完整地表达出来。彼此都在调整脚步,努力想与对方契合。
“他到底去哪了?”卫绅冬忽问。“不是说这阵子都待在家里陪你的吗?”
她顿了下才说:“他去买东西了。”
“去买什么?该不是买你这姑女乃女乃要吃的小点心吧?杜明芙,你还是改不掉这个使唤人的毛病……啧!”卫绅冬无意间瞥见墙上时钟。“糟糕,我要迟到了!下午工作室还有客人呢。”
“等等,”杜明芙辛苦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送你下楼。”
“不用了,你肚子这么大,还跑上胞下的做什么?现在外头可凉著呢。”
“没关系,我现在下去应该刚刚好能碰上带东西回来的戚霁月……”
“你到底要他买什么?”这个颐指气使的大小姐!
杜明芙两颊粉女敕红润,透著无忧无虑的甜美娇气。“哈哈,秋天了,当然要吃糖炒栗子喽。”
离公寓有一段距离的街口,一票人大排长龙就为了一包糖炒栗子。
“老板,你能下能快点?”站在摊子前,已排了半天队的戚霁月焦急催促著。
“年轻人!急什么?!”带著浓浓浙江腔的硬朗大伯,拉开了嗓门就骂。“没看到你后头还排著一大堆人哪!”
戚霁月不用看也知道后头起码还有二十几人……但这不是问题重点,重点是他已经花了太多时间。
不晓得杜明芙现在是不是落单了?最近为了要尽快逼“她”出现,已经把保全撤到对面的破旧公寓里……虽说是就近监视,但拜台湾无所下在的公寓铁窗所赐,视野不甚良好。
或许是他多心,但狂跳不止的眼皮,跟愈缩愈紧的心头,似乎预言著什么……
他一定要赶紧回去才行。
鲍寓楼下,杜明芙笑眯眯地送走表哥后,便伫在原地等候戚霁月。
小孩嘻笑追逐的声音,远远传来。
杜明芙闻声望去,附近的小鲍园总是聚集许多带著小朋友的妈妈,再过不久,她也会加入她们的行列……
猛然间,杜明芙脸色僵凝。
她脖子上的寒毛,倏然地,一根根竖立了起来。
有人……正无声无息地,贴在她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