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风和日丽的星期天。中山北路上的精品婚纱名店里,两个誓言今生与婚姻无缘的男人,跷脚闲聊。
“所以,你被你表妹气得又得住院,直到昨天才获准出院?”与卫绅冬合资开设这家婚纱店的友人笑道。
说到这件事,卫绅冬的眉头就忍不住纠结再纠结。
“她居然替我把Y3的秀给推了……”这是极具指针性跟挑战性的案子,肯定可以让他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可居然被那混帐推掉了!
“好了别想了,”友人拍拍他的肩,“妳表妹也是好意。事业重要,但身体更重要。你真的太拼了,每个工作都要求完美,每个机会都不愿错过。你的事业已经非常成功,可以放松一下了。”
“其实我也想放松。”他说道,“只是,等做完这个案子后再放松也不迟。”
“你这想法最要不得。所有过劳死的最常挂在嘴边的肯定就是你这句『等我做完这个工作……』工作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候,身体却是一定要休息的。”
“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样夸张。”过劳死?太扯了。
“老板,你可不可以过来一下,这季新到的礼服有点问题……”工作人员面有难色。
男子欲起身,却立刻被卫绅冬制止。
“让我来吧,这个我比你熟多了。”他终于逮到机会做点事了,“病假”真把人闲到发慌。
旁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卫绅冬已快步上楼。
“真拿他没办法……”忽地,玻璃大门被缓缓推开。“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的?”男子笑脸迎上甫进门的客人们。
“我们上礼拜来试过衣服的……”涌进来的一群女客七嘴八舌,热闹非凡。
在这群娘子军最后头的,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康韶樱。
“妳别给我摆着脸!”跟在女儿身旁的康妈斥道,“大家开开心心地准备妳表妹的婚事,妳做姊姊的就算帮不上忙,也该有点笑容吧?”
康韶樱撇了撇嘴,敷衍得十分明显。
她并不是不为即将出阁的表妹感到开心,只是,被人直指为命犯孤寡的桃花煞星……康韶樱这几天真的过得很郁闷。
她会煞走所有人的桃花?这是哪来的惑众妖言!
为什么她要随身携带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姻缘符?要不是大家动不动就拿断交相胁,她也不至于如此听话。昨天甚至有朋友塞了一颗粉晶苹果,要她摆放在房中吉位……下次她们或许会突然拿出件粉晶串成的锁片钟甲,逼她穿上也不一定。
康韶樱很明白大家的疯狂行径其实都是出自一番好意;不过,这一切已经直逼她的忍耐极限了。
没有爱情会怎样?有爱情又怎样?
还不就是生活!
“韶樱,发什么呆?”阿姨们推了推她,“快进去里边试穿伴娘礼服啊!”
康韶樱回过神来,走向面带微笑的服务人员,准备更衣。
“唉,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们韶樱跟时兰穿新娘礼服……”有位长辈忽然慨然一叹。
“韶樱,妳已经二十九了吧?可以嫁喽,女孩子还是不要念太多书比较好。妳个子高,学历也高,这样的女人嫁不出去的比比皆是。”等她念到了博士,不啻是一脚踢开了尼姑庵的大门。
她最讨厌人家这样说,“念书是为了充实自己——”
“好了,妳快去换衣服就是!”康妈快手一推,化解了即将爆发的口水战。
被推入更衣间的康韶樱仍是忿忿不平。就算她一心一意想念博士又怎样?虚岁已经二十九又怎样?
她实岁才二十七而已……
“小姐,妳二十九啊?”看起来年纪极轻的服务小姐问道。
“那是虚岁,我实岁二十七!”康韶樱忍不住厉声纠正。“二十七!”
她是二十七岁!
无辜被骂的小姐暗吐了吐舌,悄悄退出。
外头突然响起一片闹烘烘的证叹声……想来一定是身为主角的表妹换好了白纱礼服。
不知为何,她忽而感到一阵凄凉。
叹了口气,康韶樱褪下外衣,独力套上长辈们挑选的伴娘礼服。
“虚岁”这个旧体制存在的价值到底为何?
身处在前进火星的太空时代里,人类为什么要如此拘泥于表面数字?
为何不统一泛指为幼童、少年、青年、壮年……一律以模糊的名称取代太过刺眼的阿拉伯数字……
啊,糟糕!
正在更衣的康韶樱一僵。
拉链卡住了。
用力扯了半天,迫不得已,她只得向外求援。但外头的吵闹喧哗轻而易举地盖过了康韶樱微弱的求救。
“……我们再上楼去看看先前那几件感觉还不错的好了,走……”一群人声势浩荡的开始移动。
康韶樱悚然一惊!她们就这样走了?她还在里边换衣服耶。
然而,当她谨慎小心地把头向外一探,试衣间外头已经没了亲友团的身影。从声音听来,她们似乎是往楼上去了。
康韶樱又缩回了更衣间里,直发愁。
怎么办?她身上这件礼服拉链卡在一半,她月兑也不是,穿也不成,就这样出去,背部跟前胸又有一大片的,狼狈得不能见人。
可恶!阿姨她们乐昏头就算了,老妈怎么也这样,居然拋下女儿跑了!
“小姐,不好意思,妳换好了吗?”一个稍嫌低的嗓音自帘外响起。
终于有人伸出援手,康韶樱惊喜响应:“这件礼服的拉链卡住了,能不能帮个忙……”
她话都还没说完,帘子就被人霍然揭开!
“啊!”
“啊!”康韶樱蹲地惨叫!
她不用见人了!
肇事者卫绅冬倒是一派镇静,“我马上帮妳把拉链拉好,不用担心。”
“不要!”这人疯了吗?“你们这家店是怎么搞的,不注重客人隐私的吗?!”
“小姐,妳用不着害怕,我们都是专业人员,试穿礼服本来就不是一个人能轻易完成的。”
“可是……”她紧揪着过分开敞的衣领,整张脸胀得通红,“你这样还是太夸张了!”
“如果吓到妳了的话,我很抱歉。不过,女人的我看多了。”跟他平日工作时看到的比较起来,这还算小儿科。
“什么?!”
“可以麻烦妳站起来吗?让我看看妳的拉链。”她刚刚不是说拉链卡住了?
“你们没有女性员工了吗?!”她低着头大叫。
“大家都下楼去帮忙了。我们待会要进货,还请多包涵。”
“先生,你们这些东西要放哪里?”忽然几个推着衣架的彪形大汉跑了过来
“啊!”康韶樱一阵鬼哭神嚎:“快叫他们走开!”
现场陷入一片混乱!卫绅冬当机立断,一把拉上更衣室的帘子后,再让负责搬运新货的人员快速通过。
而他自己,则留下来对付这难缠的客人。
“小姐……”可以让他帮忙拉上拉链了吧?不然她永远都出不去。
“你——”康韶樱仍是蹲在地上,“你怎么还在这里?!快出去!”
“我是要帮妳把拉链拉好。”真是有口说不清,他不耐烦地干脆弯。
康韶樱不知所措地瞪着忽然靠近的一张俊脸,“你!”
他长手一伸,就把她完全包拢在怀中,陌生的香气猛然侵入鼻息,康韶樱整张脸从腮帮子红到耳根。
这是在做什么——
刷地一声!完成任务的卫绅冬随即站直了身,“这样不就好了?”
她眨眨眼,仍有些失神。
“站起来吧,”卫绅冬温柔地扶起了她,“这件礼服的尺寸合身吗?”
“还、还可以。”康韶樱根本没心情注意礼服,她快得不象话的心跳,还有脸颊的高温,一个比一个反常。
相较于康韶樱的手足无措,卫绅冬就显得平静许多,他甚至因为职业习惯,无可避免地开始端详起她的样貌。
皮肤……似乎还不错,那白里透红的色泽,就像小婴儿般娇女敕;头发,也挺好,不是时下流行的五颜六色,而是最纯粹简单的黑亮;身材,虽然略嫌单薄,但一六五以上的高度,手长脚长的,是理想的衣架子。
只不过,那两条大辫子是在做什么?
还有她头上用来固定刘海的可怕发夹,以及脸上那副几乎遮去了五官的厚重眼镜……
很显然地,这位小姐是位造型白痴。
“小姐,穿上这件礼服,最好是能把头发解开。”看不惯有人如此不糟蹋自己,卫大师出手相救,直接帮她解开了辫子。
随即,康韶樱一头黑长发瀑布般披散在肩上。
“这样是不是好看多了?”卫绅冬满意地看着她在一瞬间剧烈改变,方才拘谨得可怕的形象霎时不见,此刻的模样着实可爱柔和多了。“好,我们再把眼镜拿掉——”
“不要!”康韶樱急急抓住眼镜,“我会看不见!”拜托!她这双眼睛可是近视八百度的。
卫绅冬微笑道:“等到婚礼当天,妳应该要戴上隐形眼镜的吧?”
“我从没戴过隐形眼镜,也不打算戴。”
“可辛辛苦苦上了妆,要是妳戴着眼镜,会使得效果大打折扣的。婚礼是一生一世的大事,妳一定也想漂漂亮亮的吧?”
康韶樱大眼微瞠,“结婚的不是我,我是伴娘!”她赶忙解释,口气又急又冲。
被凶得莫名其妙的卫绅冬,一边的眉毛挑得老高。
“不,我的意思是……”她知道自己口气不好,但,那也是因为不想让他误会。
不知为何,让眼前的男子了解她还是单身这一点……忽然变得异常重要。
“没关系,我们先来照镜子吧。”他浅笑着,轻轻旋过康韶樱的肩。
望着镜中倒映的身影,她不觉一怔。
第一次穿著礼服,当然感觉很新鲜;但,真正让她目不转睛的,是站在身后的长发男子。
罢刚一片混乱,没机会细看,如今一瞧才知道……
这可是一位美男子呢。
一般男人留着及肩长发总不免给人邋遢、怪异的感觉,但他却相反地适合得不得了。
或许是因为长相吧。
几乎算是瓜子脸的白净面皮上,一双狭长凤眼,尾端拖曳着美丽的淡淡红痕,深棕色的瞳仁晶透,高挺鼻梁是希腊式的优雅,略薄的唇片微启,菱形的嘴角勾出了愉悦的迷人线条……
“怎么样?”卫绅冬怱而倾首迫近。
“什么?”
“满不满意?”他笑瞇了眼。
“……满意。”她怔然答道,尽避并不清楚问题究竟是什么。
有谁能看着这张脸而说不满意?
卫绅冬笑着继续说道:“其实如果是我,我会建议妳穿著杏色的露肩小礼服,再把头发盘起来。”他动手示范,“像这样。如此一来,既可以展示妳本身的优点,又不失高贵优雅。当然,如果妳能把眼镜摘下来,那就更好了。”
康韶樱呆呆地望着他,什么也没听进去。
她没办法解释此时在胸腔内暴动不休的心脏究竟在搞什么,也无法理解焚烧着整颗脑袋的高温又是为了什么,只知道……
她身边从没出现过能给她如此感觉的人,从来没有。
“好奇怪。”康韶樱不由自主地说道,手不停地抚着红透了的火烫面颊。
懊不是病了吧?
“怎么了吗?”蹲帮她拉整裙襬的卫绅冬抬头道。
“你……你到底是哪位?”康韶樱困惑非常的凝望着他,像是在研究一个千古难题。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让她变得如此诡异?
卫绅冬不解其意,但她的目光、她不明所以的纯稚迷惘,却意外地捉住了他的注意力。
两人像是要透析对方似的,一瞬也不瞬地凝睇。
某种不知名的情感,似乎在这小小的更衣室里、在这一瞬间,悄悄萌芽……
“韶樱!康韶樱!”康妈活力十足的声音猝然传来,“妳换个衣服要换到哪个世纪?!”
“啊!”康韶樱赫然惊醒,“我得出去了。”
“去吧。”他站了起来,笑容飘逸……且温柔。
她依依不舍地踏出更衣间,踱往众人聚集的方向。
亲戚们的笑语愈来愈清晰,现实世界就在咫尺,就在几步之外。
蓦然间,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她转身跑回更衣间,用力拉开重重帷幕——
空无一人。
整个更衣间里,除了明亮的灯光、高得不象话的大镜子之外,没有人。
她怔愣张望,不可思议。先前明明还在的,下一秒竟已不见人影?
莫非这一切全是在作梦?只是星期天下午穷极无聊的荒诞想象?
她不禁怅然失落。
但……就算真找到了那名男子又要如何?她连自己跑回来的原因是什么都不清楚。
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
尤其是她……
站在空荡荡的更衣问里,康韶樱不自觉地揪紧眉心。
校园里,各院所总是活动不断。愈是性质相近的学系,彼此之间较劲气氛愈是浓厚;大至活动题目、会场布置,到举办日期,全是关键重点。
康韶樱今天便是奉命来到饭店参加敌对系所的论文发表会。系上特别让她出公差,希望她能发挥笔记长才,把情况翔实地记录下来,回去以后好让其它也将举办同性质活动的教授们好好参考一下。
既是肩负重任,就该全力以赴,这点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何况康韶樱向来就是个负责任的人。
只不过,今天的她,状况不佳。
其实不只今天,这些日子来,她总是无法集中精神,时常被抓到在发呆。
大家都问她是怎么了,康韶樱自己也没有答案。
她每一天都过得很循规蹈炬,按部就班;生活里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发生,她也仍是那个汲汲于学术生涯的康助教。
起码表面上是。
康韶樱叹了口气,逼自己专注于滔滔不绝的演讲。
曾几何时,她最喜欢的论文发表会,居然成了闷死人的酷刑。好不容易撑到尾声,她百无聊赖地伫在角落,收集场内所有文案资料好回去交差。
“……韶樱?妳是康韶樱吗?”
她回过头,惊喜的睁大了眼睛,“学姐?!妳怎么也在这?”这不就是她那位今年才刚成为博士班状元的学姐吗?
“我就知道是妳!”学姐开心地拉着她,“刚刚还在演讲的时候,我就一直猜想……”
“嘘!”
被严厉警告后,喜相逢的两人只得溜到旁边窃窃私语。
“学姐,妳怎么会到这里?”身为院长研究小组的一员不是一直很忙的吗?
“喔,我今天是到这里看场地的。下个月初,我们也要在这里办一个小型的研讨会,发表这次到美国考察的研究报告。”现在先来看看别人的成效如何。
啊,她真的好羡幕学姐。“学姐,妳现在一定过得很充实吧?”
“还好啦,”学姐对康韶樱的心情甚是了解,拍了拍她的肩。“别急,明年妳一定可以加入我们。妳的成绩一向是出类拔萃,连院长都知道呢。”
“真的?”康韶樱喜上眉梢。
“当然啦……啊,对了,”学姐忽然想起。“听说妳要结婚了?”
“才没有!”康韶樱翻了个白眼,“那都是研二的学妹乱讲的。”她结婚?别说笑了。
“妳没有要结婚?”学姐微怔。
“我连男朋友都没有呢。”结什么婚?
学姐一听,两眼发直。
“韶樱,我还以为妳真的要结婚了。”都怪那些人,说得跟真的一样。
“只不过是一则乌龙传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问题是……我向院长推荐了妳啊!”学姐说道,“我们研究小组里急需一位钟点助理,院长本来的意思是要从硕士班里找一个学生,但我向她推荐了妳……”
康韶樱大喜过望,激动地抓住了学姐的手,“谢谢妳!学姐——”
学姐凄然地打断了她:“不必道谢了,韶樱,这位置妳是不可能抢到的。”
“为什么?”康韶樱双眸圆瞠,不是才说推荐了她吗?
“韶樱,”学姐叹道,“院长她喜欢研究小组的成员是结了婚的,不然就是已经有对象的。她很讨厌除了学术研究外没有其它私生活可言的人,特别是像妳这样……大家都知道妳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除了优秀顶尖的万年女状元之外,康韶樱也丛黾无恋爱经验闻名系院。
“什么?!”康韶樱忍不住惊声惨叫,顾不得身在何方了。“怎么会这样?!”
靶情生活竟然也在评量的范围内?
“妳不知道吗?我记得院长曾经说过,她觉得只知道死读书的人,看事情的观点也会流于偏颇狭隘……”
康韶樱顿时腿软,几乎要站不住。
她怎么会忽略了这一点?调查了所有资料、准备了好几年,最后才发现如此关键的重点。
这感觉就像是信心满满地走到讲台交卷时,才赫然发现考卷背面还有试题。
“怎么会这样?像我们这样专注于课业上的人,不是很棒的研究人员吗?”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学姐鼓励性地拍了拍她的肩,“先别泄气,妳在成绩方面的优异表现院长早有耳闻,现在就差这一点人生历练匮乏的小问题而已。有什么难的?赶紧交一个男友不就得了。妳一定也不相信自己是大家口中所说的那样吧?”
“大家所说的?”
“命犯孤寡的桃花煞星啊。”
……又来了!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说?打击过重,康韶樱顿觉眼前一黑。
她不知自己最后是怎样回答学姐的,只知道下一秒回神之际,已身在饭店的大厅。
大厅里,人群川流不息,灯光过分亮丽,刺得人两眼昏花。
单身真是如此罪不可赦吗?感情生活一片空白违法了吗?她可以了解院长希望研究员除了学识丰富之外,还要拥有成熟心智。她们学的是艺术史:艺术本来就是天、地、人三者汇聚淬炼而出的产物,观者需要拥有完整的人格,才能体会其中滋味。
可是,她已经花了这么多时间心力了,眼看目标就在眼前,怎能放弃?
只要可以达成梦想,要她做什么都可以。如果只要身边有个男友就行的话,她现在就去立刻找一个……
“啊!”碰的一声,低头走路的康韶樱撞进了一个陌生人怀里。
康韶樱忙不迭地往后大退一步,抬头道歉:“对不——”
咦?!
是“他”!
被撞个正着的卫绅冬一怔,似乎也认出了康韶樱。“妳是……那天那个戴眼镜的小姐吧?”他立刻端起职业笑容,“妳好。”
就在他们四目相交的瞬间,康韶樱脑海里电光一闪!
……自从上次一别,她老是不由自主地想着这个美得过火的陌生人,已经快到魂不守舍的地步。
当然,这可能是短暂的意乱情迷,过一阵子或许就会忘掉。
但,今天他们居然在这里巧遇了。
而且,又是在她备受打击的时刻。
这会不会是老天爷给她的提示?冥冥之中,似乎有所安排……
“小姐?”她还好吧?
这个想法很疯狂,她知道。但是……
她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
“先生,”康韶樱的声音颤抖,但眼神认真无比,“我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
“当然可以。”他不假思索。
“请你……当我的男朋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