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又一个两年后。
邓子弦在父亲的强力培植下,在鼎盛集团内的声势如日中天,已经高升为鼎盛饭店的行政副总,且是饭店内第一个不到三十岁就坐上副总大位的人。
鼎盛饭店在邓子弦的强力行销广告下,业绩一年比一年成长,即使是在淡季时,住房率也能达到七成。
陆怡伶仍是他背后的女人,默默支持着他的一切,给他所有的关怀与安慰,不求名分,谨守分际。
他跟王佳柔仍是最佳情侣档,媒体对这一对青梅竹马的热中程度仍是丝毫不减,总是隔个几个月就会有他们的消息出现在报章杂志上。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一切似乎又在默默的改变之中。
鼎盛饭店的咖啡厅内,王佳柔正嘟高小嘴,手臂环在胸前,代表着她此刻的深深不满。
“邓子弦,你别太过分。别以为表面上是我男朋友,就可以这样对我管东管西的。我只是想去演戏,我老妈都不管我了!”
王佳柔外表甜美,加上是豪门千金,知名度自然高过一般小牌艺人;而她早就被某知名的经纪人相中,只是邓子弦迟迟不肯点头让她去演戏。
“什么表面上?大家都知道我是你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他一边跟她闲聊,一边上网浏览财经新闻。
“哼。”王佳柔不满地哼了好大一声。“你根本只是挂名的。我要去跟大家说,你根本不是我男朋友,你这个样子,有哪一点像是我男朋友了?”
邓子弦终于抬头正视那张充满怨怼的小脸,淡淡地嘲讽:“你跟别人说我不是你男朋友,会有人相信吗?”
“我……”她咬牙。这两年来,她对邓子弦已不再存有敬畏崇拜之心,甚至还可以把他的那训诫当成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
“你妈妈会认为你是在闹脾气,你爸爸可能会说你不懂惜福,那些媒体会猜测你是为了要进军演艺圈而在炒新闻。”他风凉地一一点出事实。
“我不懂。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我家在鼎盛集团的势力吗?”她恼火。
王佳柔心知肚明,邓子弦说的一点都没错。不知打从什么时候开始,邓子弦这个名字就已经如影随行的介入了她的生活。
她的爷爷、女乃女乃、爸爸和妈妈,无不对邓子弦赞誉有加,不时催促着两人的婚事,想藉由两家的婚事巩固他在集团内的地位。
当他第一次邀她当女伴,出席某个公开场合,媒体便捕风捉影的认定两人是一对,而她也从此就有理说不清了。
那时,他和她纯粹只是青梅竹马的好友,他就像个大哥哥般的照顾她,没想到她的家人却因此而雀跃不已,认定他定是对她有意思。
在少女的梦幻时期,邓子弦无疑的就是那种会让女生尖叫崇拜的偶像级人物,她当然也不例外;除了芳心暗许,更幻想着接下来跟他的进展。
于是,在他不费吹灰之力、在双方亲朋好友的摇旗呐喊、在媒体的夸大其词下,她就这么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女朋友。
一开始,每当媒体报导他们的事时,她就有种飘飘然的虚荣感,那像是美丽的彩色泡泡,让她一再地追逐他的脚步。
毕竟邓子弦算是炙手可热的黄金好男人,无论人品学识、家世才华,更重要的是,他从不因自己的好条件而乱搞男女关系。
可是,这几年下来,她却感到无端的空虚及寂寞;她再也受不了人前是被羡慕恩爱的一对,人后他却对她视若无睹。
“你也不喜欢我,为什么愿意当我女朋友?”他挑眉反问。
“谁说我不喜欢你?不然我干什么要接受你的追求,干什么要做你的女朋友!”她回答得铿锵有力。
“是吗?”邓子弦站了起来,从对座坐到了她身边。
“你想干什么?”她一副受惊吓的样子。
“尽男朋友的义务呀。”他一把牵住她的小手。
王佳柔一脸警戒。“什么义务?”
他的眼神中有种冷冽,唇角却是微微上勾;他一手穿过她颈后,抚上她的肩膀,一手轻扣住她那小巧的下巴。
他的脸越来越靠近,在他的唇轻触上她的唇时,她像是受惊的小白兔般连忙往后跳开。
“你干什么啦!这里人这么多。”她左看右看,发现咖啡厅里坐满喝下午茶的客人,还有几个直盯着他们看的服务生,服务生脸上都有着暧昧的窃笑。哼,这男人绝对是故意表演给人看的。
“你要是不好意思,楼上多的是房间,我们立刻去开房间。”他牵着她的手,作势要站起来。
“邓子弦!”她甩开他的手,小脸红到像是煮熟的虾子。
“怎么了?”他柔情地问,却有股故意的狡黠。“不喜欢我碰你?这样可是会伤我的心的。”
她一脸懊恼,说不出自己的心思。忘了是多久以前,还天天梦想着能够跟他亲热拥抱,甚至连作梦都曾作过令她脸红心跳的春梦。
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从不曾开口说喜欢她,也没有展开什么浪漫的情事,更没有对她做出任何亲密的肢体碰触。
最多也只有在一年两次的情人节,外加她的生日,会送她精美礼物,还有一大把粉红色玫瑰,然后三不五时请她到饭店喝咖啡、吃丰盛的晚餐。
她的期待一天天落空,但她实在是做不出主动扑倒他的事,因为每当她跟他相处时,她对他总是敬畏多过喜欢。
她曾想过,为什么她会和他变成男女朋友,有一大半必须“归功”于众口铄金的力量,另一大半就是自己盲目的爱慕及虚荣心。
“你干什么突然想要碰我?你以前不是对我不屑一顾的?”她小小声地抗辩。
“谁说的?你这么美,天知道我得用多大的耐力才能克制对你的蠢蠢欲动。况且你那时还在念书,万一被你父母知道我欺负了你,那我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他说得头头是道,而她也没有他的好口才,但她却看出了他那精灿眸光里的恶意。
“你干脆跟我分手算了!”她耍着脾气。
“好呀,我会跟大家说,是你不要我,你嫌弃我,我失恋了。”他做出哀怨状。
“你想要我被我爷爷碎尸万段吗?”她夸张地皱了皱五官,却在看见那个走过的人影时,小脸上一亮。“晓山!”
她喊住了从咖啡厅经过的高壮男人。
杜晓山的笑容里有着腼腆与笨拙。“佳柔呀。”然后才看见她身边的邓子弦。“子弦,你也在。”
王佳柔连忙站了起来。“晓山,你有没有空?”
杜晓山看了一下手表。“一点点。”
“那你陪我去逛一下街。”王佳柔立刻挨到杜晓山身边,这下果真像是大熊配小白兔了。
“这……”杜晓山明显为难。
“佳柔,你竟然当着我的面要我的员工跷班?”邓子弦失笑地摇头。
“我就是要当着你的面要你的员工跷班,你想怎么样?”有靠山在,王佳柔说起话来是越来越大声了。
“不想怎么样。晓山,你就陪佳柔去走走,她的心情不大好。”邓子弦一脸无奈。
杜晓山苦着脸。“我……不好啦,我正在上班……”一遇到大小姐,他训练多时的口才居然一点都不管用。
“走啦,我是要去办公事,你陪我去!”王佳柔勾着杜晓山的手臂,像逃难似的快速离开咖啡厅。
看着他们离开,邓子弦的表情冷凝了下来。
他在集团里还未站稳脚步,还不能和佳柔划清界限,更不能主动提出分手或让佳柔跟他分手。
他知道这样做很对不起怡伶,也对不起佳柔。
只是,他一定得先在事业上立稳脚步,以巩固及延续父亲的地位,才有能力去谈自己想要的爱情。
这是一场经营权争夺战,他不能让父亲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在他手上断送,他有着传承的使命,他得要更加努力才行。
他不容许自己在这期间出任何意外,因此他得随时警戒、确定自己已立于不败之地,才能放心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
他相信以他的能力和努力,只要再两年,一定可以达成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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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冬日的暖阳斜照入窗,办公室内遍洒一地金黄。
陆怡伶站在邓子弦的办公桌前,整理着他办公桌上审核完毕的单据。
“怡伶,让人资课将明年度的人力招考计画尽快呈报上来;另外,这个月的主管月报就订在十号;还有,注意一下邓子豪,他把很多我们明年度的预算都卡住了。”
“是的。”她点头,带着淡淡微笑。
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似乎少了许多,却多了份相知相惜。他一天比一天忙,忙到似乎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够用。
“怡伶,你有没有想要什么?”他在堆满公事的办公桌前抬起头来。
“什么?”她不懂。
“我想要送你礼物,你有没有缺什么?”他搁下手中的笔,凝看着她。
她摇头。“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
“每次你都这样说。情人节、生日,不管任何节日,你都不要礼物,这样我会很难过的。”他垮着眉。“我们在一起两年了,别拒绝我,我真的想要送你一个可代表纪念的礼物。”
这感觉像是在补偿她,她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是甜蜜还是痛苦。“天气冷,那送我条围巾好了。”她要了个礼轻情意浓的礼物。
“好。”他当然明白她的温柔贴心,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亏欠她。“我陪你去买。”
她淡淡浅笑。“我想要你陪我去逛夜市、陪我去吃小吃、陪我去看夜景……”说多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因为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她的心愿其实很小,她只想和他当个平凡人,偏偏这条路却是崎岖无比,但,能怪谁呢?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他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办公室门口,将敞开的门关上,这才又走回她身边。
“你……”他很难得地会在上班时间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他牵起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
“别这样,万一被同仁看到……”
他耍赖,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小男孩。“不管,我很想你,我已经很久没跟你在一起了。”他紧紧将她抱进怀里,汲取她身上特有的馨香。
“你很忙嘛,那有什么办法。况且,十四楼的员工宿舍最近住进来了好多人,就算你半夜想来找我,也没那么容易。”她任他抱着,双手俏俏环上他的腰,眼眶却不争气地湿热起来。
“你搬出饭店好吗?我受不了了。我买个小套房给你,就当成是我们的家,你别再拒绝了。”他微微退离她身上,看着她的美丽,眸里尽是炽热火焰,很想现在就把她吃了。
“这……”她仍是犹豫。这两年多来,她始终没有松口答应,可是看到他眼下因为睡眠不足而残留的青影,她就很不忍心。
他捧起她的脸,灼热的唇吻上她,贪婪地吸吮她那柔软的唇办;他多想告诉她,他有多么想念她。
她忍不住嘤咛一声。他的吻仍是那么轻易就撩拨起她身体的,让她心跳加快、呼吸停滞,忘了身在何处,无法控制地抚模他宽大的背。
“答应我……”他在她唇上喃语要求。
“好,我答应。”她终于软化,实在无法拒绝这么柔情的他。
直到听见她答应,他这才从深吻转为一下又一下的浅啄。“太好了,待会我带你出公差。”
“去哪?”她喘息着问。
“我们的家。”他扬起神秘笑意,模了模她的发梢。
“什么意思?”她一脸呆愣。
“去了你就知道。”
于是,他快速将公事告一段落,然后光明正大的带着秘书跷班去。
一月天的冷风中,难得的,天空竞高挂温暖的太阳。
他脸上尽是愉悦的笑意。在如此庞大的工作压力下,他的确需要一个私有空间和心爱的女人共处。
她看着专心开车的他;他一向随和,凡事自己来,除非必要或真的十万火急,否则不会让司机开车;他说他喜欢自己开车的感觉,享受那种驾驭的快感。
每次坐上他的车,她就能感受到那满满的幸福;只不过,等下了车之后,又得回到现实,再次武装自己。
车子来到离饭店约十分钟车程、距离捷运站步行大约三分钟的一栋大厦前。
这是一处全新完工的高级大厦,楼高十八层,社区外有着约两公尺高的大树围绕,形成一道绿海屏障。
大楼外观新颖,警卫森严,显见管理优良。
邓子弦牵着她的手,一路来到最高的楼层。
顶楼共有四户。他用晶片卡外加钥匙打开位于电梯左侧那一户的厚重大门。
“这……”陆怡伶顿时瞠大双眼,想叫却叫不出声音。
错愕、兴奋、疑惑、不安……种种不同情绪在她脑海里翻搅。
“进来呀。”邓子弦看她仍站在门口,于是拉着她的手跨过门槛,换下鞋子,穿上室内月兑鞋。
“这……”
“这是我们的家。”他执起她的手,将钥匙放进她的掌心里。“来,我带你四处看看。”
看着掌心里那一串钥匙,她的眼眶微微湿润。
这哪是什么套房,根本是一个家了。三房两厅的标准格局,有着设计师不凡的品味,风格简约风格,却营造出温馨、自在、放松的氛围。
她在二十岁那年跟他告白,二十四岁那年确定了他的心意,算起来她爱他超过六年了,现在,她和他,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吗?
他带着她来到主卧室。“这是我们的房间,以后我们不用再挤那张小床了。”
“哇。”纯女性化的空间,有着梦幻的粉红色,床铺、梳妆台、衣柜的造型尽是洋女圭女圭风格,简直是放大的玩具嘛。
“怎么会?”她问。以她向来冷漠的性格,他竟没用黑灰白,反而用这样梦幻的纯女性色彩。
“我懂你的。”他搂抱住她的肩。“虽然你看起来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其实你内心很渴望当个粉红公主。”
好感动!这比任何浪漫的求婚方式还要令她动容,因为他是这么的懂她。“在每个女人心里,其实都想要当心爱男人的公主。”
“你就是我的公主,我会宠你、疼你、爱你。你放心搬进来住,我很渴望和你一起生活。”
她将脸枕靠在他肩上。“嗯,我搬进来住。”所有的理智尽皆抛到九霄云外,她什么坚持都不要了,只想当他的女人。
只是,在这么美好的氛围下,她应该要很开心才对,为何她心头却有着隐隐的不安?
“太好了。”他将她搂得更紧,像是怕她会从指缝间溜走似的。“我会找个时间跟佳柔摊牌,不会让你委屈太久的。”
在这个私密空间里,两人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同事撞见,更不怕欢爱时的声音会外泄。
他给了她一记热情缠绵的吻,她则忘情的思叫出声;他为她月兑下衣服,她也忙碌的解开他衬衫的钮扣。
粉红梦幻的大床上,两人可以尽情的翻云覆雨;在这个午后跷班的美好时光里,她和他经历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上床,疯狂嘻笑,甜美激情;他和她,再也没有任何心里负担,她可以尽情享受欢爱,可以做自己的主人,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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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果真不能太容易得到,因为陆怡伶那被诅咒的人生,似乎与幸福无缘。
这一天,午后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砰砰砰的撞击着那片大玻璃。
原本想趁着放假日搬进邓子弦为她准备的新房,只不过,心头不知何故竞纠得死紧,有着浓浓的不安。
此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来电显示,她的眉头便深深蹙起。幸好她的座位在最角落,隔着半人高的屏风,只要小声说话,声音便不会传出去。
“喂。”
“怡伶呀,我是妈。”陆母扬高音调。
“有事吗?”相对于母亲的兴奋,她的音调显得平板。
“最近好不好?我们母女好久没有聊一聊了。”陆母小心地探问着。
“妈,我没有空,我工作很忙。”她淡淡拒绝。
这时,邓子弦走出办公室,手里拿了一份卷宗,是刚刚忘了交给陆怡伶的,见她在讲手机,本来要走回办公室的,但因为她那一声妈,让他停下脚步,缩身在角落里。
不是他要偷听她的隐私,而是源自于心底的好奇。
两人相爱了这么久,他对她的家庭背景却是完全陌生,而她也从不曾提起,他三番两次问起,无奈都被她巧妙回避。
“你在哪工作?住在哪里?也不让妈妈知道,你这样子,妈妈会担心的。”陆母抱怨。
“妈,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每个月都有汇钱给你?”
“这不是钱的问题嘛,我们见个面,我已经好久没看到你了。”陆母叹了口气。
“不是因为钱,那是为了什么?你真的那么想见我吗?”忍不住的,她还是说出了伤人的话。
“怡伶,妈妈想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好不好?你什么都不说,妈妈想要关心你呀。”陆母语带哽咽。
“我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言语之间的冷淡疏离,完全不像是母女在对话。
“你很恨妈妈,对不对?”陆母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陆怡伶用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妈,我没恨你,你有权利选择你的人生。”
“怡伶,你真的不恨妈妈吗?”
每次说到最后,母亲总会用这句话来反问她,陆怡伶不用想也知道,接下来母亲一定是开口跟她借钱。
“我没有恨你,但我也没有多余的钱可以给你了。”不是她狠心,而是母亲根本就是个无底洞。
凭她一个月三万多块的薪水,光这几年来还学贷,再加上之前为了母亲的信用贷款,还得按月给母亲七干元生活费,她不仅没有存款,还有一堆负债。
“怡伶,这次你一定要救救妈妈啦,如果没有钱,我就得跳楼自杀了。”陆母又哭又叫。
“你为什么会没钱?我给你的钱已足够你每个月的生活了。”她忍不住放大音量。
“我……就是那个……”陆母说得吞吞吐吐。
“你又把所有的钱都给了那个男的是不是?”陆怡伶皱眉质问。
“什么那个男的,那是我丈夫,你该喊一声叔叔呀。”陆母急急辩护。
“妈,那不关我的事。我没有钱。”陆怡伶狠心拒绝。
“好呀,我死了也不关你的事吗?你就等着帮我收尸好了!”陆母撂下狠话。
“你为什么每次都用死来威胁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很努力的在这世上活下去?你是不是要逼我走上绝路?”陆怡伶的语气越来越重,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怡伶呀,妈是真的没办法呀,债主找上门来,没有五十万,他会被人砍死的。”陆母软硬兼施。
“我上次就已经说过,那是最后一次了。你想要帮他,就自己想办法,我无能为力。”她说得斩钉截铁。
“怡伶,你这么狠,妈就先死给你看!”
“你放心,你要是死了,我也会跟着你去死,这样我们两个就都解月兑了。”陆怡伶毫不留情的切断手机。
她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已经完全没有继续工作的力气和心情。
第一次听到母亲要寻死时,她吓得赶紧筹出一大笔钱来;然而一次又一次之后,这样的威胁已让她麻痹,她只觉得心痛。
为什么这样的事会一再发生在她身上?原来她自以为的幸福,竟是这么薄弱到不堪一击。
突然感觉到眼前被黑影遮住,一抬头,从罩着一层水雾的眼里,她看见了邓子弦。
她惊慌的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水。“你……”
“到我办公室来。”他柔声说着。
她警戒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我没事。”
他的声音沉了沉,再说了一次:“到我办公室来。”
她的心仍痛着,眼睫一眨,又眨出了泪水;此时此刻,她无法再假装坚强,因为他的关怀是一股力量。
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跟着他走进办公室。
部门里的同事没有人觉得异常,因为秘书进副总办公室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抽了张面纸递到她手中。
她的话他听进了大半,也了解了大半,知道她通话的对象是她母亲,可她言语间不仅疏离,还有着他未曾见过的凄苦,甚至,他从来不曾见过她掉泪。
这么好强的一个女人,纵使心里有再多的痛苦,也是牙一咬,藉着高傲面具来掩藏心里的不安和自卑。
苞他在一起这么久,即使是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她却从来不曾抱怨过。
“对不起,我不小心听见你和你母亲的谈话,你愿意说说吗?”他柔声问着。
她摇头,努力抽着鼻子,想克制那不听话的眼泪。
“是不是你母亲跟你要钱,如果你不给她钱,她就以死威胁?”他看着她那双盈亮的眼眸,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温言软语终于让她卸下心房;多年来,她不曾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秘密,总以冷淡与人隔出距离,然而此刻,所有的心事与心酸就这么赤果果在他面前摊了开来。
她点头。“但是,我不会再给她钱了。她要死,我就跟着她一起去死——”她说着气话。
“别这样说!你没想到还有我吗?”他急急阻止她说出那样的丧气话。
“那你要我怎么办?”她反而笑了出来,唇角隐含苦涩,眼神迷蒙,缓缓说起过往——
“我爸爸在我三岁时就过世了,我妈独立扶养我长大;我知道她很辛苦,所以当我国中毕业那年,她找到了第二春时,我是带着欢喜的心情的,没想到那却是我痛苦人生的开始。
“那个男人有两个小孩,他不要我妈带我过去,于是我便开始一个人过日子;刚开始,我妈还会按月给我生活费,每个星期来探望我一次;后来我知道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听到这里,他的心跟着揪紧,将她搂抱进怀里,让她的脸枕靠在他胸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妈妈!那时你还未成年,她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过生活?”气愤之中:心里又有着对她的心疼不舍。
“我白天念书,晚上打工。我没有让任何同学知道我家的变故,仍是维持着有个温暖家庭的假象;我不希望别人同情我,那是我仅有的尊严。”她抱紧他,终于说出心里的话。
“而你却从来不曾告诉我。为什么?”他心疼她所受的苦。
原来,她那冷情高傲的背后,竟有着这样一段艰辛的成长过程。可是,她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了,要不是他无意中偷听到她和她母亲的对话,她是不是就打算永远瞒着他?
“我的身家这么糟糕,我有什么脸说得出口?”那是源于她内心最深沉的自卑,只是她从来都掩饰得很好。
她怕他知道之后,会嫌弃她;明知他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男人,但她还是没有勇气让他知道。
“你这个傻瓜。”他没说出口的是:难道他不值得她信赖吗?为何要对他隐瞒这一切?
“我和你本来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们——”她的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突然响起,她随即离开他的怀抱,好让他可以接听电话。
邓子弦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那是父亲的特助打来的。
“我是子弦……什么?”他紧张地站了起来,脸色一下子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