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当然阎河也清楚明白,凭小林一人之力是无法在丽谷当奸细的;尤其小林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连一点武功都没有,显示丽谷一定有人在接应小林。
阎河留下她这条命,并不是要善待她,而是要利用她,引出隐藏在丽谷中的那个奸细。
无论如何,楚天云这个人若不是被阎河杀掉,就是会被楚家庄的人灭口;虽然她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当真正面临死亡,她还是不甘愿束手放弃,她更不想死在这个嚣张的三小姐手中。
“你是不是使了什么诡计,让阎大哥中你的招,否则他一向不跟任何姑娘亲近的!”
这方婉菁根本就像个妒妇!虽然她猜不出方婉菁和阎河之间是什么关系,但……何不以其入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阎河尝尝起内哄的滋味?
楚天云扬眉。“那我就好心告诉你,偏偏阎河就是喜欢像我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姑娘。”
“你、你无耻!”方婉菁气得又将软鞭挥舞起来。“阎哥哥不可能会喜欢你的!”
“我是无耻呀。跟阎河相好,才能保住一条命嘛,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肯饶我不死?就是因为喜欢我在床上的功夫!”楚天云的话极尽低俗,以着嫖客对妓女的称呼,自称是阎河的“相好”。她就是这种硬脾气,否则也不会沦落到被抢匪掐死,以致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时代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方婉菁举起右腕,黄澄金镯有着耀眼彩光。“这是阎哥哥送给我的订情物!你这个无耻的女人,我一定要杀了你!阎哥哥下不了手,我替他下手!”
方婉菁再度挥出软鞭,楚天云只能在窄小的屋内快速移动,但是方婉菁使得一手好鞭,正当楚天云闪无可闪之时……
“婉菁!”一声怒吼,连带着软鞭被阎河那未出鞘的剑给一把卷走。
楚天云喘了口大气,吓出一声冷汗!在看见阎河的同时,她不争气的只能贴墙而站,就怕自己会虚软倒地。
“阎哥哥!”方婉菁又气又窘,看着被收走的鞭子。
在杜满儿的通报下,阎晨、展剑峰、杜涛都急赶而来。
不仅阎河听见了,连大家都听见了,楚天云说她是阎河的相好,两人还曾经上过床。
这话从一个女人口中说出,这么不顾名节,让众人不得不起疑——阎河跟楚天云真的关系匪浅吗?
阎河对着方婉菁怒问:“你在干什么?”
“你下不了手,我替你下手!我要报仇,我要杀光楚家人!这个楚天云不该留下!”方婉菁说得怒气冲冲。
“峰弟,把婉菁带走,不要再让她乱来了。”阎河下令。
“我不要!我不要!我没有乱来!我一定要杀了楚天云!”方婉菁闹着。
“三姊,我们先离开。”展剑峰淡淡地说,一把扣住方婉菁的手腕。
“阎哥哥,你从来没有对我凶过,你居然为了那种女人凶我?”方婉菁哭丧着小脸。
“别让大哥生气了,大哥做事一定有他的用意,我们先离开。”展剑峰劝着
方婉菁虽觉得委屈,但看到阎河那锐利的眼神,明白自己无法再闹下去,只好任由展剑峰像拎小鸡似的把她拎出去。
方婉菁一走,楚天云忍不住唉叫。“杜大夫,我痛死了啦!”
带着撒娇的嗓音,不同于楚天云以往的强悍。看着她一身的狼狈,阎河的怒气更盛,心底有股莫名的情绪——为何她喊的是杜涛而不是他?
杜涛走向前。“你坐下,我替你看看。”
“我……我走不动。”她继续耍赖皮。“我吓到双腿无力。”
“刚刚你明明还很有勇气惹毛三小姐的。”杜涛浅笑,走向前,扶她一把,将她扶往床边坐下。
阎河冷眼看着她和杜涛的互动,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可以这么轻易就说出那种话。
“是她先惹我的。那个三小姐到底跟阎河是什么关系?”她问杜涛,眼睛却是瞄看着阎河。
阎河黑眸凝看着她,依然不语。
阎晨也感觉到这之间的不同——这个楚天云明明有着和小林相同的外貌,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心性。
“婉菁跟大爷是青梅竹马。”阎晨意有所指。“他们的感情很好。”
“哦,原来是青梅竹马。阎河,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跟三小姐是郎有情、妹有意,她还有你给的订情物,我却在三小姐面前说出了那种不该说的话,我真是罪该万死。”楚天云的道歉根本没什么诚意,她是气恼阎河的。
“你说的是事实,我们是相好,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阎河冷笑,不着痕迹的回敬她。
这下,杜涛、阎晨,甚至连站在门外边的满儿都讶异到说不出话来,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众人也被弄糊涂了。
而阎晨阴冷的模样更甚以往。他暗忖,若事情是真的,究竟该喜还是该怒?毕竟,大哥的心结很深,这么多年来,别说对姑娘动心,连上烟花馆都不曾,若换成别的姑娘都好,就不该是楚天云!
楚天云睁大眼,嘴里发出痛呼,只好将眼神从阎河身上拉回到眼前。“杜大夫,你下手轻一点。”
“这伤口很深,你的外衣得先月兑下。”杜涛转身交代:“满儿,将药箱拿来。”
杜满儿发愣。一连串的惊奇,让年纪小小的满儿打击甚大。
当父亲的左右手这么多年,满儿当然知道小林哥是个姑娘,只是父亲让她不说,她就当小林哥是男的。
明知小林哥是个姑娘,但她从小苞着小林哥长大,还是忍不住被小林哥那英挺的长相给吸引,所以她嘴里喊得顺,心里也始终当小林是男的。
尤其是大病初愈后的小林哥,对她温柔体贴、嘘寒问暖,让她经常忍不住脸红心热。而刚刚小林哥承认跟大爷是相好,大爷也说那是事实,虽然她不懂什么是“相好”,但她就是觉得心里难受。
“满儿……”杜涛又唤了一声。“快去!”
杜满儿这才收回心神,带着忧伤的神情小跑步离开小屋。
楚天云看着满儿,心里有了底,不过却是无能为力;才想要解开衣扣时,威吓的嗓音传来。
“你干什么?”
她的手一顿,一脸纳闷,看着阎河的冷脸。“杜大夫要我月兑衣呀。”
阎河不悦地问:“伤在肩膀为何要月兑衣?”
杜涛仍是气定神闲,指着楚天云肩头上那一道鲜血直流的长长伤口。“三小姐的软鞭力道十足,恐伤及筋骨,若不去除布料,恐难仔细清理伤口。”看到阎河的怒意,杜涛浅笑。“大爷别气,只要露出肩膀即可。”
阎河仍是扬高音调。“阎晨,你先出去。”。
“为什么?”阎晨问得耐人寻味。
阎河一脸愠色。
“怕她的身子被我瞧见?”阎晨音调轻淡。“大哥,你放心,她还入不了我的眼。”带着轻蔑,阎展转身离开。
“这个臭阎晨,讲话一定要这么毒吗?我好歹也是个大姑娘!”楚天云气怒着。
“小心伤口裂得更大。”杜涛抓住她的左手腕,示意她不要躁动。
“阎河,那你也出去,这里有杜大夫就可以了。”楚天云不怕死的对他下命令。
阎河黑眸微眯,并没有走出去,反倒在她身边坐下,还牵起她没有受伤的左手。“你不是说我们是相好的?还怕我看吗?”
本该是浓情蜜意的一句话,但从阎河嘴里说出来,却是带着几分寒霜及挑衅。
是的,话是由她开头的。面对楚家人时,她是带着悲愤;面对不分青红皂白的方婉菁时,她是带着故意;而此刻面对着阎河时,她算是自食恶果吗?
不过,她可是正义的警察,岂可向恶势力低头。楚天云哼了哼,没有甩开他那踰矩的手,反而牵得更紧。“你该不会是怕我对杜大夫不利吧?”
“谅你也没这能耐。”阎河蹙眉。他倒想叫杜涛出去,只可惜他是个粗人,完全不懂医术。
看着她那情绪分明的表情以及掌心传来的温度,还有跟她斗嘴,意外的让他感到舒畅。
这时,杜满儿气喘吁吁地拿着药箱回来了。
小屋内的气氛有些怪异。看了看大爷那张比寒冬还要冷的面容,再看了看小林哥那嘟高小嘴的模样,还有两人那握紧的手。
大爷和小林哥,这两人的神态,怎么好像谷里的王大哥和王大嫂吵架时的嘴脸?
杜满儿又看见了她爹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这样的情景,不是她小小年纪所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