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的变换非常快,前后没向天,天气就忽然变冷了。
天气一转冷,园子里原本翠绿嫣红的花木也瞬间变得光向可怜.而几株残枫一夜间几乎全染上了红霜.夹杂着迎风摇曳的黄菊,在萧飒中平添点诗意。
站在红枫树下的洛蓁,看着眼前的满地落叶和萧瑟苍凉的景致,她的一颗心跟着沉到了谷底。
奇怪,为什么爹那么久都没有任何消息呢?自己所写的信早就送出去多日,再怎么慢,怎么耽搁,也该有个回音,难不成中途有什么意外发生吗?不对,送信的人早就回来禀报过,说这是亲手交给娘的,既然信是娘收的,爹也应该看到了才对,莫不是他还人家还在生彦文表哥的气,所以按兵不动。
自从那夜欧阳玉娟见她与游彦文的相会之后.洛蓁便数度前华葆楼要向欧阳玉娟解释整个事情的经过,却总是吃了闭门羹,到后来连看门的丫环都对她有些不耐烦。即使两人好不容易见面,欧阳玉娟又顾左右而言它,根本不让涪蓁有任何开口的机会。
洛蓁自认为行得正坐得直,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欧阳濂的事,而且一切不过是误会所引起的,只要解清楚,仍可以成就一段佳缘,可是欧阳玉娟对她的误会也实在太深了!眼看同为女人.洛蓁很能体会欧阳玉娟的心情,所以也不怪她,只不过她何时才肯听自己的解释呢?
正想着,一阵花香由远而近,由淡而地传来,有个不认识的丫环正捧着一大把桂花走过来。“少夫人,这是老夫人交代要放在佛堂里的供花,说是怕丫环手拙弄坏了,特地吩咐我抱来,请少夫人插上。”
“这时节还有桂花吗?”时序已经进人初冬,桂花早该谢了才是。
“就是因为没有,所以这桂花才珍贵,听说是种在暖房里的,老夫人喜欢得紧,特地托人要来的。
心事重重的洛蓁听了这话.不疑有他,立刻接过手,那桂花的香味立刻洒了她一头一身。她捧着花,转身准备往佛堂去时,另一个温和的声音乍然想响:“少夫人,这种事我来就好了。”
洛蓁回身一看,是那刚来欧阳家没多久的周怜月,她笑容满面接过桂花。
“怜月,这花是老夫人特别吩咐地的,交给你我虽然放心,不过还是得跟去看看。”
“怜月在家乡看过一些老人家插花,也学了一两招,不晓得管不管用呢!”
“是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我倒要跟你学学。”
两人边走边谈,很快来到佛堂,周怜月不愧学过插花.只见她三两下抚抚弄弄,一大把的桂花配上几枝绿
叶,果然将佛堂点缀得既庄严又馨香满堂。她还还顺手以自己的手绢将供桌拭过一遍,将拜垫捧正,这才问道“少夫人这样可以吗?”
“好极了,经你这么一弄,相信娘会高兴的,你等等,我去请她过来瞧瞧。”
“少夫人,佛堂里供的可是桂花?”
“是啊!对了,你去请老夫人过来瞧瞧,看这样弄可好?”洛蓁欢喜说,不料怀湘却摇头了。
“少夫人,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老夫人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桂花,特别是桂花的香味,所以咱们园子里没有这种桂花.连厨房也不做桂花糕。”
“可是一个丫鬟捧了花来,说是娘交代的……”洛蓁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怎幺娘最讨厌桂花?难道望遍整座园子,秋天的花中有菊,有木芙蓉,就是没有桂花。
“真的?那一定是有人恶作剧,现存管不了那么多,先拿下再说,如果让老夫人知道那可不得了……”
怀湘的话尚未说完,欧阳老夫人愤怒的声音远远就了过来:“是谁那么大胆,敢在屋子里给我放桂花?”
“不好了,老夫人来了!”怀湘脸色发自地说“少夫人,赶快叫怜月把挂花拿下来。”
洛蓁还来不及让怜月把花拿下来,欧阳老夫人已一手以手绢捂住鼻子,在欧阳玉娟的挽扶下,颤颤巍巍地来到门口,正巧看到怜月手心脚乱地急着从供桌上取下桂花。
“好大胆的丫头!你不知道我最讨厌桂花吗”还是存心气死我?怀湘,把花给我拿下来扔了!这丫头拖下去打一顿,才刚来就这么没规矩。”
“娘!”没看过婆婆发这么大的脾气的洛蓁顿时也慌了手脚,只见两名丫环真的就要上前架怜月.洛蓁连忙跪下求情,“是我不好,我不知道娘最讨厌桂花,所以才要怜月来插花,娘如果要罚,就罚我好了!”“我说嫂子.你嫁过来也大半年了,掌家也掌了不少时日,怎么连我娘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不知道?”欧阳玉娟眼带寒光,口中带刺地说着,一面扯扯母亲的袖子,努努嘴。
“蓁儿,你怎么会…”
“娘,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打死我也不会做这种事的。”
“那可难说,不做这个.会做什么呢?”欧阳玉娟话中有话地讽刺着。
洛蓁霎时明白这是她故意的,欧阳玉娟故意利用自已在一些小事的死角来整她,让自己无法在婆婆面前抬起头来,老天她当真对自己误会这样深?
“罢了!快叫人把佛堂打扫干净!”
欧阳老夫人摇摇头,神色不悦和女儿一起离开.留下洛蓁和怜月两个人收拾残局。两人又是扫又是抹又是熏香,好不容易才去桂花的香味。
可是没几天.又发生了另一件事,这件事着实让欧阳家二老对洛蓁起了极大的误会。
话说这欧阳德成一直都有咳嗽的毛病,看过许多大夫,也吃了不少药,虽稍有起色,却决难根治,所以他断断续续换过几个大夫,最近他改吃封邱门的近山水李家的药,成效如何还不知道。
侍奉公婆至孝的洛蓁每一帖药都亲自看过药方子后,才命人前去抓药,药抓回来又盯着厨煎,等药煎好,又亲自吹凉端给公公送去。
这天,山水李家派李大夫来看过诊后,交给洛蓁一张方子.她才刚想叫人去抓药,一名丫却拿着另一张方子走过来说:“少夫人,李大夫交代你看的。”
洛蓁接过方子一看,随即皱着眉,怎么会这样?这张方子和先前所开的几乎一模一样,所差的就是御火彀,于是问:“大夫怎幺说?”
“他说这两张方子都可以用,但是后一张好些,药性比较强,老爷好得快。”
于是洛蓁便不再怀疑,吩咐人拿着第二张方子去抓药,夜里就将煎好的药给欧阳德成送去。
到了半夜,整个欧阳家忽然骚动起来,已经入睡的洛蓁被翠墨叫醒,说是老爷子上吐下泻,好不吓人。
听到这话,洛蓁急忙穿上衣服,便匆匆赶往公婆所住的屋子。果不其然,一入内就看到屋内的灯火通明,床边围满丫环奴仆手忙脚乱的扶看来脸色苍白、已经吐得有气无力的欧阳德成。
欧阳老夫从一见到洛蓁,便红着眼,焦急的间:“请大夫了吗?”
“已经请了,大概正在路上,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夜里吃过药没多久就听他喊吐想吐一会又说上茅房,他年纪那么大,怎么经得起这番折腾呢?”
半晌,当大夫来到把脉后,便蹙起眉头问:“这药是今天开的吗?”
“是啊!下午李大夫开的。”洛蓁莫名其妙的回答,她不明白这和药有什么关系。
王大夫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丁,他虽也是山水李家的人,却不姓李,姓王。
“那更不可能,他怎么会犯这种错?我可否看看药方子?”
洛蓁立刻递上药方子,_王大夫接过一看,当下频频点头,“果真如此,同我所料。”
“大夫,我们家老爷子不要紧吧?”欧阳老夫人急着同。
“不要紧,我更动一下子这药方就没事了。”
“药方有问题吗?”这次换欧阳玉娟说话了.她听说父亲夜里不舒服,连忙赶着过来看。
“你们瞧,上头有一味御米彀,这御米彀虽是治久咳的泄痢,却一定要炮制,如果不炮制就会出现今天这种上吐下泻的状况,不过不碍事,休息两天就好。”
洛蓁听到王大夫的话,当场有些头晕目眩,怎么会这样?这药方不是李大夫交代过才改过来的吗?
“娘,我听丫环说下午李大夫本来就开出两张方子.只是不知怎地,大嫂竟然用了不能吃的那一张。”欧阳玉娟亲眼所见般说出她本就知道的事。
“什么?蓁儿,小娟说的是真的?”
“娘,李大确实给了两张处方,那时我不知道哪一张好,还特别问过,他说这张好,我才去抓药的。”
“是李大夫亲口说的嘛?”欧阳玉娟有些阴冷补上这句。
“是啊!是他亲口说的吗?”老夫人也问道。
“不.是名丫环说的。”“娘,你瞧瞧大嫂,事关爹他老人家的性命安全,大嫂她竟然随随便便听个丫环的话,这不是太草率了?”
“蓁儿,你……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会相信一个丫环的话?那丫环呢?去把她给我找来!”说到这里,欧阳老夫人已经带着几分怒气,同时挥手要其他不相关的人下去。
“我……”洛蓁张着嘴,犹豫着要不要说出丫环的样子,但地随即看见一旁欧阳玉娟眼中射过来的恨意,才又明白过来.这又是一场笔意她难堪的布局。
“说啊!你不敢说?还是根本就是你自作主张想毒死我爹,省得每天麻烦你照顾,对不对?”
“不是这样的,你不要乱讲。”
“不是吗?大哥一不在,你就事事不听娘的话,处处忤逆爹的意思,现在想害死他老人家,谁知道你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些话狠毒至极,听得洛蓁身子摇摇晃晃,差点站不稳,欧阳老夫人不明白媳妇儿怎么会做出如此错误的决定,但倒也不到地于听信女儿的话,只是她心中未免多了几许不悦。
“蓁儿,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不过那丫环我倒要整整她!”
“娘,我…”她能说吗?她能说这是你女儿因嫉妒故意找人做的吗?就算她说了,婆婆会相信吗?况且,欧阳玉娟既是有心这样做,必定早已将那丫环藏了起来,此时此刻,要上哪儿找人?
“说不出来不是?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完全是你自作主张,想害死我爹!”
“不是,是……”、
“是我,老夫人!”蚌女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洛蓁和欧阳老夫人诧异地回头一看,却见怜月不知何时进来站在门边。
“是你?”
“是!”周怜月屈跪在地上说:“我见李大夫开了两张药方,就问他有什么差别,他说其中一张药性较强,吃了病会好得快,不过要小心可能会拉肚子。我想既然过张药方比较好,所以就告诉少夫人用这张药方,没想到老爷吃了竟然会上吐下泻……?
“你这丫头竟敢自作主张,万一老爷出了什么差错,你担待得起嘛?”欧阳老夫人怒斥道。
一旁尴尬得不敢说话的王大夫,此时见事情益发不可收拾,如果自己再不开口,只怕这丫头会倒大楣,于是他拱拱手说:“老夫人,她说得倒没错,这张药方确实药性比较强,只是得小心服用,现在我重新再开一张,老爷子吃两贴也就没事了。”
欧阳老夫人闻言怒气梢缓,却仍然没有完全息怒。她指着周怜月说:“本想赶你出让的,不过看在王大夫的面子上就饶过你,只是该有的责罚还是不可免。来人啊!拉下去打二十个板子!”
洛蓁咬紧唇,看着周怜月硬生生地被拉了下去,她要不是为了自己,又哪需要忍受辱骂和疼痛呢?怜月,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承认是你做的,你从头到头到这件事无关啊!
洛蓁抬头看着沉默不语的欧阳玉娟,玉娟,你恨我.我可以理解,但你真的恨到连自己父亲的性都可以拿来开玩笑吗?
仿佛感到她的凝视般,欧阳玉娟也抬起眼迎视,但那里依旧布满不解与怨恨。
洛蓁无奈的叹口气,轻步上前。“小娟,我可以和你说说话吗?”
“当然.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好了。”
“不.我想私底下和你谈谈。”
欧阳玉娟想了下.随即点头,于是两人走出屋子,来到一个无人的静谧之处,她转身冷冷地开口:“有什幺话。说吧!”
“小娟,你真的误会了,听我解释好吗?”
“误会?哼!彦文亲口跟我承认他爱你,所以才跟着你来到欧阳家,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只是个人的想法,我并不……”
“个人想法?如果是个人想法,为何你会他在半夜幽会?为何你答应我的事情迟迟没有下落?自从那天起,彦文见了我好象见了鬼一样,处处躲着我,避着我,梅洛蓁,你尝试过这种被人冷落的滋味吗?你尝过被人夺去所爱的滋味吗?”
“小娟,你不要这样……”
“没有!对不对,告诉你,事情还没完,我要让你尝尝公婆不爱,丈夫不疼的滋味,我要让你尝尝在人前抬不起头来的感受,你等好了!”
“小娟,小娟!”
欧阳玉娟已经远离,任凭洛蓁在身后怎么叫喊,她都充耳不闻,偌大的园子里只剩下洛幕一人孤伶伶,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
“姑爷回来了,姑爷回来了!”喜孜孜的翠墨以及寒香人还没踏进门,声音便已先传到。
正在账房中和刘伯一起核对这个帐本的洛蓁听到这消息,起先愣了下,接着一股欣喜,由衷而生。他回来了!等了一个多月,他终地回来了!
洛蓁站起身,咬着唇,尽是掩不住羞与喜,笑容又回到这一个月来几乎没有笑过的脸庞上。天知道她有多想他,天知道她有多少话想对他说,有多少委曲投人他怀中好好大哭一场,他终于回来了!
回想起这一个月里所发生的事,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小泵对她的误解,刻意地制造纠纷引起公婆的不悦还有表哥游彦文……些像蛛网般纠结的事端.让洛蓁心中仿佛一直有块有大石头压住,那种窒闷的委屈和孤立感,到现在仍然未去,濂哥哥,你可回来了。现在我不再孤独一人了。她心中低语着,禁不住问:“他什么时候到的?进门了吗?”
寒香和翠墨闻言,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脸色顿时一黯,翠墨回答:“姑爷是傍晚回来的,一进门就去向老爷夫人请安,到现在还没出来。”
傍晚?现在已经是戌时了,请个安要这么久的时间吗?原本就存在的不安逐渐扩大,如她所料,一定是为了那两件事。那两件事,简直让洛蓁有口难言,她能说什么,作何解释?说是因为游彦文才让欧阳玉娟妒生嫁祸于她?说表哥追来这里,却让小泵怀了孩子?虽然周怜月为她担下错误,但婆婆却对自己不再像以前那么热终.心中似乎有嫌隙。洛蓁,不论怎么解释,所有的错误似乎都在她一个人身上,如今公公和婆婆把话先说过,丈夫会相信的解释吗?
“那……他…”猜疑和忐忑的情绪溢满胸口,让洛蓁根本不晓得如何面对两个帖身的丫环,“没关系.反正我也走不开,你们两个先去看着怜月,别让她起来走动,她的伤还没好呢!”
那天周怜月担下所有抓错药的错误,欧阳老夫人叫人狠狠打了她二十个板子,可周怜月虽自幼穷家,却也没受过这等待遇,当下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休养半个多月总算可以下床,但想要完全好还有得等,自此之后洛蓁处处护着她,毕竟她是因为自己才受伤的,更因此而将她视为好朋友,打从心底就不认为两人是主仆关系。夜渐渐深了,从帐房出来的洛蓁不知扬以地走着,还没走进转角处,便看到一条修长挺拔的身影斜倚在廊柱下。”忙完了?”欧阳濂低声问,脸上尽是关心与温暖的笑意。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看到他等在这里,洛蓁心中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看到他等在退里’冶带“‘有高兴也不不安。知蓝你在心。所以没有去找你。”他走
“早回来了!知道你在心,所以没有去找你。”他走上前张开手臂,认真地瞅着她。
“过来让我抱抱,好不好?”
不等他话说完,洛蓁早已扑进他怀中,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我好想你,你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
“我也好想你,恨不得背上长翅膀飞回来。”嗅着想过千百回的芳香,怀抱着魂索梦锁的软玉温香,欧阳濂有急切地低下头亲吻那梦中吻不不知几遍的红唇。
两人几乎是难分难离,结结实实亲热了好一阵子,洛蓁才微喘着气轻声说:“累不累?你好像瘦了?”
“不累,倒是想你想得厉害,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能不瘦吗?”
两个手牵着手缓缓走回绛萼楼,正要进门,洛蓁却突然拉住他问:“娘都把事情告诉你了,是吗?”
“没错。”欧阳濂边进门边说:“她要我帮帮你,别尽是往外跑,让你做错事不打紧,还挨了骂,累得不成人形”
“你…你不怪我?也不生气?”洛蓁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你又没有错,而且这事有什么好生气的,如果是我也会放在心上,别放在心上,嗯?”他捏捏她水女敕的肌肤,一把拥她入怀中,双手开始不老实的游走着。
“可是小娟……”
“小娟那丫头从小就怪里怪气,得理不饶人,有时连我都说不过她,何况是你?”
“可是……”
“别可是了,让我好好看看你。”
“等等,我有话说,”洛蓁闪躲着他那乎令人无法抗拒的攻势,硬是推开他。
欧阳濂眨眨跟,又欺上前搂住她微笑道:“有话不能明天再说吧?我现在只想爱你。”
“不,这件事很重要.一定要现在说。”
他莫可奈何的耸耸肩,“你说吧!’’
“你曾说你爱我,这句话还算数吗?”
“云儿,看着儿。”欧阳濂托起她的小脸面对自己.
“看着我的眼睛,我的眼里只有你一人,不是?不管现在还是以后,甚至来生来世,我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你一人!”
“那……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会相信我吗?”她必须得到他的承诺,因为天亮后的日子有着太多的不可知的变数。
“我当然相信你,我不相信你还相信谁呢?”他动手解开妻子的衣裳,但这时敲门声竟然响起。
“姑爷,小姐!”
“不理他,一会儿就走了。”欧阳濂说完低头又想妻子的唇。可是敲门的人显然很不识相。
“姑爷.小姐,事情不好了!”这次是翠墨焦急的声音响起。
“是翠墨,去看看怎么回事吧!”洛蓁听出是翠墨的声音,连忙挣月兑欧阳濂的怀去开门。
当门一打开,站在门口不只是翠墨。还是寒香,周怜月以及一千服侍的、丫环。欧阳濂看到这么多人,心下直觉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然小会这样的,于是他走到妻子身边开口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大小姐上吊自尽了!”
“什么?”洛蓁和欧阳濂霎时愣住,两人不约而同的瞪大了跟睛。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样?”洛蓁急得抓住翠墨的手问。
“刚刚的事,已经救下来了.现在大夫正在看呢!”
听到人已救下来,洛蓁松了口气.但一颗心随即又抽紧。大夫正在看?那不表示说大家很快的便会知道她有孩子的事?天啊!难道……不!小娟,你不会这样做的,不会的!你不会真的想要利用肚子里的孩子和你大哥回家的机会来报复我!不会的,你只是一时想不开,对不对?
“我去看小娟。”
无心再想下去的洛蓁匆匆离开众人前往华葆楼,欧阳濂见状忙追上去,一群丫环也跟在身后,最后只留下周怜月一个人原处,呆望着欧阳濂离去的背影,我终于见到你,终于又见到你了!无声的呐喊在她的心中响起。
※??※??※
华葆楼内外灯火通明,屋里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丁点儿声响,所有的人都在等大夫出来。
在欧阳玉娟的身边.欧阳家二老,欧阳濂和洛蓁一共四个人也屏气凝神地等着大夫的答案。经过把脉,这名上回来过的王大夫站起身,笑容满面的说:“恭喜老爷,老夫人!”
“我女儿没事吧?”老夫人愁着一张脸。
“大小姐没事,休息几天就可以了,不过我还是要恭喜老夫人。”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好好一个人,怎么会想不开呢?”
“晚生恭喜老夫人要当祖母了!”“祖母?你是说我……”她一眼望向洛蓁,难道媳妇有喜了?
“不是少夫人,是大小姐.”
这句话像是青天霹雳般打在所有的身上,欧阳老夫人更以为自己耳背,听得不清楚,于是又问:“你是说小姐有喜了?”
“是啊,照脉象诊断.大概已是有三、四个月的身孕.我开张方子让定定神,安安胎,让她多休息,别乱想。”王大夫毕竟是个聪明人,他一见在场所有的人脸色不对,就立刻明白一二,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于是他提笔迅速开出一张方然后提起药箱,匆匆告辞而去。
“怎么会这样?她是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啊!怎么会可能会有身孕?”欧阳老爷无法置信地跌坐在椅子上。欧阳濂赶忙上前扶着父亲,脸上亦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娘!娘!”苏醒过来的欧阳玉娟,一见房里这么多人,怎会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她又是心酸又是难过气恨的流下伤心泪,“娘!女儿不孝,你就死我吧!”
“小娟.你真的有身孕了?”老夫人握着女儿的手问道。
“嗯!”她的泪水沿着脸颊滑落在枕,“女儿不孝。””孩子的爹……孩子的爹是谁?”老夫人的声音在颤抖。
“是哪个畜生竟最敢诱拐我欧阳德成的女儿!我非得打断他的拘腿!小娟,说,是哪个畜生做的好事?”欧阳德成气败坏的拿着拐杖乱挥,若非欧阳濂扶着他,恐怕早摔倒在地。
“小娟.告诉大哥,大哥替你去把那个人抓来!”这份怒气也感染了欧阳濂,他面色沉重的说着,却没有注意到一旁脸色发白,洛蓁摇摇欲坠的身子。
“是……是……”欧阳玉娟犹豫着,双眼望向床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洛蓁。
“快说,究竟是谁?”欧阳老夫人不放松地追问。
“是……”她又一次的看着洛蓁,在心中挣扎着,如果说不出来,也许自己和彦文能有一个圆满的结果,但也许……她实在不愿去想第二种结果,但这种情形下,由得了她不说吗
“到底是谁?是府里的哪个畜生做的!”欧阳老爷怒问。
“是……”
“是我!”突然有一个男子应道。
洛蓁诧异地转过身,果不其然,走进门的正是大半个月不见人影的游彦文.只见他一身粗布衣裳,却依然不减那翩翩的斯文风采。
“你是谁?”欧阳德成上上下下瞧着眼前这个寒酸却带着几分傲气的年轻男于。
“我叫游彦文,大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游彦文坦然承认,脸上毫无惧色,但是当他看向不远处的脸色苍白的洛蓁时,心疼与不忍却溢于言表,这情形让欧阳玉娟顿时又打翻一缸醋。
“你刚刚说什么?”欧阳老爷一步步走上前问道。
“我说……”
“他是我孩子的爹,也是大嫂的表哥。”欧阳玉娟咬着牙说出。
这话又一次让众人大吃一惊,特别是后面那一句。
“小娟,你说他是…”欧阳老夫人瞪大了眼睛。
“对!他是大嫂的表哥,是我孩子的爹!”
“小娟!”洛蓁忍不住低呼着;“别再说了!”
“怎么?怕人知道?”欧阳玉娟备力坐起,指着洛蓁说:“既然怕人为什么还把人带进来?既然怕人知道为什么你不遵守承诺?”
“你到底在说什么!”游彦文寒着脸上前,却阻止她再继续说下去。
知道为什么去儿会被牵扯进来,他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云儿许了小娟什幺承诺!
“游彦文是跟着大嫂来的,起先我不知道他是大嫂的表哥,以为只是一个落魄的乞丐,所以好心收留他,没想到他……”欧阳玉娟说这里。泪水又一次滑落脸庞.“他有我还不够,夜里趁大哥不在时和……和……”
“和什么?”欧阳濂脸色发青的吼着。
“和大嫂私会!”欧阳玉娟抬起头一口气说完,但当她看见大哥那难看到极的脸色时,畏惧之意霎时充满心中,可是她并不后悔,谁教梅洛蓁要先做出这种对不起人的事来。
“小娟,你说的话可有证据?”欧阳濂咬着牙问。
“当然有,你们看!”欧阳玉娟从枕头下拿出一条锦帕递给他,“这就是证据,上面还有他们的定情诗呢!”
洛蓁惨白着脸,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条锦帕怎会在她手中?而游彦文则眯起眼眼,咬紧唇。难怪他怎么找都找不到那条手绢,原来竟不知何时被她拿走了。
“云儿,你……”接过锦帕的欧阳濂回过头,心痛地塑着洛蓁,不敢相信心爱的妻子竟然会背判他,甚至把男人带进家里。
“我没有!我没有!”洛蓁摇浪鼓似地摇着间,拼命地否认,伸手想去抓丈夫的胳臂。
“那小娟为什么……”他反手抓住她,手劲大到弄疼她还浑然不觉,而他自己更是激动到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我亲眼看见大嫂和他抱在一起……”欧阳玉娟火上加油地又补了一句。
“别说了!”这句话让欧阳濂强忍的怒气完全爆发,他大吼一声,像头愤怒的冲向游彦文,“我要杀了你!”
他扑向游彦文,一拳又一拳,既准又狠地打在游彦文的脸上,身上,未曾学过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游彦文怎打得过他?没三两下便倒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丝毫没有招架之力。
“别打了!别打了!”大伙儿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想拉开欧阳濂,但欧阳濂学过武功的,岂是这么容易拉开的。
“表哥,表哥!”
“彦文,彦文!”
两人女人不约而同的喊着,但心思却是不一样的。一个担心着情人的安危,一个却是为表哥而担心,再怎么说他都是游家唯一的血脉,也是自己的表哥。
于是洛蓁上前想阻止欧阳濂,不过越是这样,越使欧阳濂怒急功心,拳头下得更快。洛蓁眼看这样下去都快出人命了,情急之下只好扑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游彦文的面前。
欧阳濂没想到她会出这招,一时无法收手,竟然一拳打在洛蓁的身上,疼得她立刻昏了过去。
※??※??※
“表哥,表哥!”
从昏厥中醒过来的洛蓁第一句话便是喊游彦文,这让欧阳濂的脸色难看极了。他坐在床边,眼睛动也不动盯住妻子一脸黯沉。
“表哥他怎么了?”洛蓁丝毫没有察觉到丈夫的异样,心里所想的只有表哥的伤势,表哥的处境。
原来是真的!原来小娟说的是真的!落寞与痛苦布满了欧阳濂俊美的脸上,他一手握住妻子手,沉声道:“他不要紧,小娟在照顾他。”
一听到小娟,尚处于茫然状态的洛蓁整个人突然清醒了过来。是了!表哥已经和自已没有关系,现在有资格照顾他的,只有欧阳玉娟,她抬头望着脸色阴晴不定的丈夫,心中猛地涌起一股不安。
“你……你有没有受伤?”虽然受伤的铁定是游彦文但洛蓁仍旧不放心的问。
欧阳濂苦笑地摇头,她刚才宁可自己受伤也要护着游彦文举动,还有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已经彻底粉碎他原本还存在的点点希望,他是那么希望妹妹说的不是真的,希望一切只是自已的一场恶梦。
从他的表情,聪明如洛蓁立刻知道连他也不相信自己,于是抖着声音问:“你相信我吗?”
“说相信违背自己的心,而摆在眼前的事实,又要我如何不相信?”
“如果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会相信我,还是相信小娟的话。”
欧阳濂没有回答,不过他眼里的犹疑却说明了他的不信任,毕竟有哪个丈夫面对这种状况,还能冷静客观地说相信呢?
洛蓁的心冷了!已经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她拉起棉被将自己紧紧盖住,不愿面对丈走的不信任,也不想看到他眼里的犹豫和痛苦。
欧阳濂的视线穿过窗棂落在不知名的远方,心却在过去与现在之间摆荡。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波折横在两人中间?他只想爱她、疼她,给她幸福,只想弥补过去的错误与伤害,却怎么也没有算计到她的心竟不在自己身上!难怪她会拒绝自己,原来的心早被另一个男人所占据,任凭他怎么努力也取代不了,他不怪她,要怪也只能怪命运的捉弄!
这厢的欧阳玉娟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游彦文,看他被大哥打得鼻青脸肿的,实在好不心疼,但谁都他要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既然有了自己,还和大嫂不干不净,会挨打是活该!
“你要不要紧?疼不疼?”拿着上好的伤药,她细心地为他上药。
从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让游彦文忍不住呻呤出声,但越是疼痛.他的心里越是清醒。现在他知道因着自己的执着为洛蓁带来多少麻烦,如果不是自己对她念念不忘,又哪会有这么多事发生呢?虽然他们两人是清清白白的,但如今又有谁会相信?
回忆起洛蓁在形容欧阳濂时那种既羞又娇的模样,哪惹人怜爱的神情.在在都显示着欧阳濂在她心中的份量。今日再见欧阳濂。他真的服输了!唯有欧阳濂这种伟岸的男子才配得上她,为什么他不早点想这点?在欧阳玉娟这么一闹之后,今后要蓁儿要如何面对丈夫与公婆的质疑?要如何在欧阳家立足?游彦文心中懊悔极了!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会选择离她远远的,他会-站在远处默默祝福她,只有现在还来得及吗?
抬头望着眼前这照顾自己的女子,游彦文心中可谙五味杂陈,他依然不敢相信,如此娟秀的人怎么会有如火似的情爱?这两败俱伤的结局是她所想要的吗?
“你高兴了吗?”他冷冷地开口。
“你怪我?”殴阳玉娟哀怨地瞅著他,但这是早料到的一句话。
“我不怪你,我只恨我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看清楚这一切。
“你心里还是只有她,对吗?”
“我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直以为她终究会是我的新娘,所以虽然她已嫁作人妇,我却仍自私地认为只有我才能给她幸福。她不只一次告诉我你大哥有多好,对她有多疼爱,我却都不愿相信今天看到你大哥后,我才了解,只有他能给她幸福。”
“可是她把你带进来……”
“是我自已扮成叫化子混进来的,和蓁儿无关,我原本只想看看她好不好,没想到却遇上了你。”
“那么,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是我找她出来的,她告诉我写了信,要我一起和姑丈来提亲,她说无论如何不能辜负你的一番情意。”他睁着一对肿得几乎睁不开的眼睛,“而你给了她什么回报?”
“我……我……”欧阳玉娟被游彦文所说的一话而羞得无地自容,原来从头到尾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你高兴了吗?”
“我不知道是这样的,我以为……”
“你想过今后蓁儿在你们欧阳家要如何立足吗?”看她满面愧色,游彦文轻叹口气,背过身子似乎不愿再与她说话。
“爹说她已经挑好黄道吉日要让我们完婚,所以……”欧阳玉娟的话说到一半便又吞了回去,因为游彦文根本就不想看她,老天,难道她真的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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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少夫人,老爷和老夫人出去散步了。”怀湘带着歉意,无限同情地凝视洛蓁道。
“没关系,我晚上再来请安了。”落寞之情溢满胸口的洛蓁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转身就要离开,记不清楚这是我几次了,打从那夜小娟想不开而上吊,进而说出她和游彦文的事情后,欧阳家二老将洛蓁拒于门外,每次她来请安总推托有事,洛蓁知道公婆对自己已经不单是误解二字可以形容了。
“少夫人!”怀湘神情有些奇异地叫住洛蓁。
“什么事’”
“老夫人说她最近要忙大小姐的婚事,少夫人身子弱.事情又多,以后就不必过来请安了。”
“是吗?”洛蓁点点头,一抹无力的笑浮上嘴角,浑浑噩噩地走回自己住的绛萼楼,虽然早已知道会这样,但一旦真的如此,她心中依然有着近不去的委屈。
现在欧阳家一家大小还喊他一声少夫人,可是心细如她,怎会不知道那背后地里所流传的流言蛮语,怎会感受不到人们异样的眼光?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也渐渐学着告诉自己不要在乎,因为她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但她却无法忍受欧阳濂眼里的心痛与怀疑,他嘴里虽没有一句责难话.可是态度上却过分地客气有礼,夜夜在书房过夜,难道这还表示得不够吗?
手抚着依然平坦的小肮,心酸一点一点地爬满洛蓁的心房.泪水也在不知不觉中滑下双颊,孩子啊!你来的真不是时候,为什么你不早点来,偏偏在这时候来?你这时候糟糕,不仅你爹不疼你,连爷爷女乃女乃也不要你,你知道吗?
洛蓁是在这两天才发觉到自己已经有喜了。过去一两个月的忙碌,让她无暇顾及身体状,加上欧阳玉娟和表哥的事,要是弄得好疲累不堪,直到两天前出现了晨吐的现象后,她才惊觉月信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消息了。
有喜奉是个让人兴奋的事情,特别是在仅有欧阳濂一人单传的欧阳家,更应该是件了不得大事,只是如今还有谁会为这孩子的到来感到喜悦?丈夫会相信这是他的骨肉吗?婆婆会相信吗?为什么这孩子早不来晚不来,却在这节骨眼来?
忧愁之情让洛蓁夜不成眠,食不下咽,她以惊人的速度消瘦着,虽然知道要吃点东西,否则对孩子不好,无奈面对着满桌子的佳肴,她就是没有任何胃口。
“少爷!”寒香招呼的声音让洛蓁精神一振,他来了。
“少夫人呢?”
“在用膳。”
欧阳濂一挥手,示意她们下去,自己则站在门口。痴痴望着端坐在桌边,却连筷子都没动一下的妻子。
“你瘦了!”当看见她惊讶的表情时,他这才想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月兑口而出。几天的思考,几夜辗转难眠,欧阳濂还是难以抵挡心中对她的感情。不论他做了什么事。不管她心中有没有自己,也不在乎旁人怎么说,他都决定要伴着她,护着她,不再让她一个人独自面对一切。
“你还在乎我吗?洛蓁幽幽地说。
“我不是已经在这里了?”他微笑着,夹起一块红烧猪肉就喂她,“来,把嘴巴张开!”
洛蓁叹了一口气,张开嘴,但当她一闻到原本美味无比的猪肉香时,喉头忍不住一阵酸水涌出,“不要!”
欧阳濂诧异地看妻子站在痰盂边又是吐又是呕的.起先还没有想到什么,继而一个念头闪过脑海,难不成她有喜了!
“云儿,你是不是有喜了?”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更害怕听见答案是肯定的。
显然上天没有听见他的祈祷,只见洛幕以手绢擦试嘴角,一面微笑着点头,她不知道原来自已还笑得出来。“是,我的确有喜了。”
欧阳濂觉得胸口一阵窒闷,一瞬间似乎天地都在旋转,怎么会这样!他不在这一个多月,妻子竟然有喜了?怎么会这样凑巧。
“你不相信对不对?”洛蓁温柔地走上前,善解人意地说出他心中的疑虑。
“不,我怎么会不相信?只是太凑巧了!”欧阳濂缓缓地回道,当他抬起头看见她眼里的绝望时,立刻知道自己已经伤害了她,“你听我说……”
他急着想要解释,但洛蓁却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脸上露出一朵如梦似幻的笑容。
“不必了!你的怀疑很合理,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云儿!”欧阳濂上前拉住她的手,“你要去哪里?”
“我能去哪里?”摆月兑他的掌控,洛蓁冷冷丢下这么一句话。
“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