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阙无天离开,沈谷脸上浮起一抹胜利的笑。
他转向周挽情,不胜得意地说:“经过三年时间,你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终究还是我的!”
周挽情满腮的泪痕,柔弱的身子不住颤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让天哥以为我和你之间真的有什么暧昧关系?”
“难道没有?”他伸出枯瘦的手托起那绝美的小脸面对自己,“虽然你不承认,但我可不一样,我忘不了,一辈子都忘不了。我清清楚楚记得那一晚的每一时、每一刻,记得你不着寸缕、热情如火的模样,记得你是怎么缠着我,怎么主动——”
周挽情捂着耳朵频频摇头,“你胡说!我没有,那个女人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你的形体容貌,你的一颦一笑早深刻我心,纵使你烧成灰我都记得,我怎么可能会记错?”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还是要告诉你,那个女人不是我。”
“不是你的话会是谁?难道是我在做梦?”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个女人是谁才对,你怎么会问我?”
沈谷微微一楞,“你说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其实我都知道,虽然那时候我的眼睛已经被毒瞎了,但我却知道你做了什么事,还知道你和……”周挽情几乎说不下去,她实在无法说出那个陷害自己、陷害阙无天,让阙无天变得人不人、兽不兽的人是她的……沈谷眼中凶光尽露,他恶狠狠地揪住周挽情的手,“你还知道什么?说!”
周挽情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喘着气忍着疼,一字一句说道:“我知道你和姑姑狼狈为奸,设计陷害天哥,想让他变成众夫所指、万人唾骂的大恶人!”
他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猛然缩了回去,“你……”
“那天和你在一起的女人不是我,而是我姑姑!”
沈谷低着头,斜瞟了周挽情一眼。
周挽情继续说道:“从小我就知道姑姑擅长易容,只要她看过的人,她都可以模仿得维妙维肖,分毫无差,更何况是我呢!”
“是吗?你怎么证实你的话?再说我有什么理由联合周紫焰去陷害我大师兄?我和大师兄一起长大、一起习字练武,虽无血缘关系,却情同手足,于情于理,我都没有必要陷害他。”
“天哥或许视你为手足,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但你呢?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把天哥当作兄长吗?如果你真把天哥当作兄长,就不会提出要他把我让给你的要求,甚至联合姑姑在他身上下毒,让他变成人见人怕的冥王!”
沈谷静静瞪着周挽情好一阵子,突然放肆地狂笑起来,“好个江南第一美人周挽情,看样子当年光把你的眼睛弄瞎还不够,还得杀了你才对,因为你比阙无天更聪明,比他更能洞察人心。”
他推着木椅来到窗前,凝望窗外那一轮已然西沉的皎洁明月,“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因为我恨他,我恨他夺走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夺走我的师父、我的权势、我的地位,还有你,所以我这么做,无非是想得到原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
她轻摇螓首,“不,你们都是师父养大的,同样习武、认字,怎么能说天哥抢走你的师父呢?”
沈谷干枯的手狠狠地往窗户上一击,顿时整扇窗子都为之震动,“你懂什么?虽然我和他都同样是拜师学艺,但师父对他就是比对我好。不但把独门武功传授给他,还把世人梦寐以求的神农医经传给他,而我呢?我得到什么?黑焰门随便一名香主的武功都比我高,你说我得到什么?”
“我不懂武功,不知道你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古人不总说因材施教吗?或许你师父是看见你和天哥的不同,才教你们不同的武功。”
沈谷愤怒地拿起桌上的一个花瓶砸在地上,“你这臭婊子,你懂什么?你知道被人歧视、被人耻笑、被人指指点点、被人说样样比不上人的感觉吗?你懂得那种永远被人压在底下,永远无法抬头、无法喘气的痛苦吗?”
“天哥不是这种人,他不会——”
“他不是这种人?他身为黑焰门四王之一,权势地位仅次于门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你看看他给了我什么?堂主,一个有名无实,没权没势没地位的堂主,随便一个香主都比我强,所以你倒说说他是哪种人?”
“天哥一向公私分明,不缓筮私护短,否则黑焰门门主不会那么赏识他……好痛!”
沈谷忽地冲了过来,猛然揪住周挽情的长发,“你这贱女人,你又懂什么?一个只会打开双腿,迎合阙无天的贱女人怎么会懂得我的痛苦?”
周挽情疼得泪眼汪汪,她使劲地挣扎着,“放开我,你放开我!”
沈谷不为所动,一把将周挽情拉到自己面前,凝视着她痛苦的表情,“你知道我为什么接受周紫焰的条件吗?因为你,因为我知道阙无天喜欢你、在乎你,甚至愿意为你放弃一切,所以只要能把你从他手中夺过来,我就算赢了。”
“你和姑姑故意在天哥面前演出那一场戏,就是为了让天哥对我产生误解?”
“没错,没想到周紫焰的易容术会如此高明,高明到可以以假乱真,连阙无天都分辨不出那个和我在一起的女人不是你。但最令我想不到的是,周紫焰在达到目的后,不但废去我的武功、砍断我的双腿,还把我推下山谷,想来个神不知鬼不觉,死无对证。”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对天哥说明白,害得天哥一直以为是我把你推下山谷?”
沈谷轻哼一笑,“我为什么要说明白?我如果说明白,不就白费了我这三年来的牺牲与痛苦?让阙无天以为是你把我推下山谷,可以让他终生愧疚不安,因为若不是他,我不会认识你;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呢?再说有了这个理由,我就可以更正大光明的得到你,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沈谷虽然是个残废,却娶到江南第一美人周挽情,我又何乐而不为?”
周挽情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根本不是人,枉费天哥把你当作手足兄弟,枉费天哥那样为你着想,你居然……”
沈谷放声狂笑起来,“手足兄弟?真是好个手足兄弟!你没听说衣裘车马与朋友共享吗?阙无天虽然没有将衣裘车马与我共享,却把妻子情人给了我,恐怕连子路再世,都要自叹弗如吧!”
他用力一扯,把周挽情从床上拉了下来,“把衣服月兑了,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美,看看为什么阙无天会那样为你神魂颠倒,爱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周挽情喘息着,努力寻找托词,好让自己可以挣月兑沈谷的掌控,“你错了,天哥不爱我,他如果爱我,就不会把我让给你。”
沈谷显然不相信,“是吗?如果他不爱你,怎么会去找其他女人呢?”
周挽情怔了怔,“你说什么?”
“我相信你们两个见了面一定干柴烈火、两情缱绻,舍不得分开对不对?但你想过没,为什么阙无天毒发时,却宁可自己死了也不要你?你是个大美人,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他,也没有人比你更能满足他,但他却不要你,还把你关在翠玲珑里,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周挽情摇摇头。
其实,她对前一天夜里所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印象,只记得自己昏过去前,阙无天咬了自己一口,此外,她全不记得了。所以她根本不知道阙无天为什么不见了,为什么宁可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也不肯要自己。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因为凡是在阙无天毒发之际和他相好的女人,不是死了,就是只剩一口气的活死人,要不就会成为和他一样的活怪物,终生饱受冰火相煎、无药可解的痛苦。阙无天爱你,所以不要你和他一样;他爱你,所以希望你替他生孩子,免得他还来不及找到解药,自己就先死了,那么一世英名、人见人怕的冥王阙无天,岂不绝子绝孙?”
周挽情愕然地看着沈谷,似乎无法接受他所讲的事实。
天哥爱自己,所以不要她为他疗伤?他爱自己,所以要她为他生孩子?他爱自己,所以把自己关在翠玲珑里好保护自己?
他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他难道不知道她爱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吗?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无所谓,反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阙无天的一切都和你无关!把衣服月兑了,让我看看阙无天是怎么教你的,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像传说中那么浪荡,那么婬奔无耻,否则他们也不会选你来作刺客,对不对?”
说着,沈谷动手就要月兑周挽情的衣服,周挽情猛地后退,避开他的攻击。
“你别过来,你不要碰我!”
沈谷邪恶地一勾唇,“怎么?只准阙无天碰你,却不准我要你?”
“我生是天哥的人,死了也是他的鬼,他虽然把我送给你,但我不是东西,我有我自己的意识,不可能说送人就送人。”
沈谷哼了一声,略一偏头,“来人,把她月兑光了绑在床上!”
话声刚落,两名丫鬟随即走了进来,不由分说便架起周挽情。
周挽情不住挣扎,“放开我,你放开我!”
奈何她素来柔弱,怎挣得过两名丫鬟?她随即被压在床上绑成大字形,身上的衣衫悉数散落在地。
沈谷推着木椅靠近,乍见那光滑晶莹、细白无瑕的诱人胴体,沈谷睁大了眼睛。好美,美得不可思议,美得教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一直以为周紫焰已经够美了,因为三年前的那一夜着实令他销魂难忘,想不到周挽情更美,光看就让他全身血脉偾张。
他忍不住伸出手,在她浑圆的肩头上轻抚着,然后往下移,来到那丰润雪白的酥胸前,“难怪阙无天宁可不要性命也要你,原来你是这么一个天生的尤物、骚货。”
周挽情咬得牙齿都发酸了,她恨恨地说:“我警告你,最好别碰我,你如果敢碰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沈谷不在意地笑了笑,“我是个残废,就算想,我也力不从心,但其他人可不一样,他们如果看了你,一定会……”
周挽情脸色霎时惨白,“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我娶你,就是要让阙无天痛苦,而让阙无天痛苦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的女人变成人尽可夫的娼妓,所以我早就打算好了!”他回头拍拍手,“来人,叫弟兄们进来,说沈堂主有礼物送他们。”
不一会儿,几名精壮的汉子走了进来,“堂主。”
沈谷指着床上的周挽情,“这女人是江南第一美人周挽情,是中原武林派来行刺冥王的刺客,被冥王捉到交给我发落,现在我把她送给你们,随便你们怎么处置,别弄死她就好!”
几人登时眼睛一亮。好美的女人!他们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的美人,说眼睛是眼睛,说嘴巴是嘴巴,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美,尤其是那小小的腰、尖挺饱满的胸脯和修长的双腿,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魅力,如果能和这样的女人快活一夜,就算死了也甘愿!
“堂主,真的要把她送给我们?”
“当然,否则我叫你们进来做什么?”沈谷看着早已脸色惨白的周挽情,“去吧!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别弄死她就行了!”
“谢堂主!”
几人兴匆匆地走上前,有人边走就边月兑衣服。
看着这几个凶神恶煞般的男人靠近,周挽情几乎快昏了过去,她忍不住呼叫起来:
“天哥,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天哥!”
几人哈哈笑了起来,“天哥?一会儿我们会让你哥哥长哥哥短叫个不停,而不是只叫天哥!”
其中一人已经将手伸向周挽情。
周挽情眼看自己清白即将不保,一张嘴,便想咬舌自尽。
突然,几根银针不知打哪儿飞了进来,射向那几人身上。
霎时,几人有如被定住一般,动也不动,没有叫喊,没有反抗,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当场就断了气。
沈谷见状顿时魂飞九霄,“谁?”
“是我!”
一道人影缓缓出现在月光下,沈谷睁大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阙无天斜躺在床上,一手撑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翩翩舞动的人儿,脑子里却不住想着周挽情哭泣的面容,想她怎么哀求自己,想她在自己毒发的危急时刻,不顾一切的救了自己。
他很想相信她,毕竟她是他所爱的女人,他实在不愿意相信她是个水性杨花、心狠手辣的人。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却又让他不得不相信,她就是那样一个无情无心、浪荡成性、见异思迁的女子,否则师弟怎么会……想到这儿,阙无天忍不住想到周挽情在沈谷怀中的模样,想她怎么娇喘低吟,怎么浪荡的迎向沈谷,接受他的教宠爱,想得他妒火中烧、几欲疯狂。
此时,楚招云走上前,“冥王,这首曲子已经跳过三回,还要再跳吗?”
阙无天漠然抬起眼,一句话都没有说,彷佛不认识她。
楚招云蹲子,看着他俊美无俦的面容,“天哥,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招云再为你疗伤?”
阙无天金色眼眸出现一丝异样,他缓缓坐正身子,“你刚刚叫我什么?”
她脸上微微一红,“我听见有人这么叫你,所以也跟着叫,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啊!”
一声轻呼,楚招云跌入阙无天怀中,嘴唇随即被堵住。她低低一叹,满足地迎向阙无天。
她爱他,打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爱上他了,而经过一场惊心动魄、销魂蚀骨的疗伤解毒,她已经彻头彻尾属于这个男人,虽然她知道他不爱她,却心甘情愿为他付出,如同以往数不清的女子一样,毫无怨尤。
她主动解开衣衫,让自己果裎在阙无天面前,“天哥,再让招云为你疗伤,好不好?”
阙无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脑子里又想到周挽情一次次、一声声轻喊着他天哥的模样。
楚招云以为他同意了,她趋前解开他的衣衫,露出他瘦削结实的精壮身躯,并落下一连串的吻,最后来到他腿间,努力想取悦他。
微微的激情浮现在阙无天脸上,他闭起眼睛,任由楚招云在自己身上抚弄轻吻,思绪又回到周挽情身上。
他想起他们初相见时,她泡在小水池里又羞又急地清洗着身上被牛粪弄脏的衣衫,那模样既好笑又狼狈,既美丽无邪又妖艳无双。
从那时候起,他的心便完完全全给了她,一心只想宠她、疼她、爱她,只想为她而笑、为她而活,再容不下其他女人。
但想不到这个他视为珍宝的女人却背叛了自己,害得他变成今天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更教他心痛的是,即使事实已无可辩解,当着沈谷的面,她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地说谎,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自己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女人?
怒气让阙无天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冷酷,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极力想取悦自己的女人,“招云,你为什么接近我?”
楚招云抬起头,“因为我爱你,我想替你解毒、为你疗伤。”
“你不怕死?”
她摇头,“怕死就不会来了!”
“那好,记住你这句话,如果你敢背叛我,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突然,远处一声尖叫声划破宁静,惊醒了沉醉在情天欲海中的阙无天。他一把推开楚招云,“怎么回事?”
一名丫鬟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冥王,不好了,沈、沈……”
正在穿衣服的阙无天出声喝斥,“做什么吞吞吐吐?有话快说!”
丫鬟顺了顺气,一口气说道:“沈堂主死了!”
阙无天一楞,好半天回不过神来,“你说什么?”
“沈堂主死了!”
阙无天无暇思索,脚下轻点,瞬间来到沈谷所住的地方。
推开房门,一股湿重的寒意随即迎面而来,阙无天定睛看去,只见沈谷斜坐在木椅上,头歪歪地垂了下来,左胸被开了一个大窟窿,鲜血正不断流出,而站在他面前的是手里握着一把长剑的周挽情。
阙无天无法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一幕,“情儿,你……”
周挽情呆滞地转过头,“不是我,不是我!”
“你杀了师弟?”
当一声,周挽情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她脸色惨白,身子抖个不停,“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他,我没有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