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在人群里,瞧着街巷两厢肉肆、珠宝、瓷器、绸缎、鲜鱼、竹木、米酒、汤店、酒楼、铁器、酱料、绣坊等三十六行一应俱全、琳琅满目的骆马镇,多宝喜得又叫又嚷,转过身来,对在后头犹仍慢慢走着的兰月喊道:“兰姊姊,你快过来看,这儿有好多好东西呢!”
兰月喘着气,小跑步追上多宝,“我的好主子,你可否走慢点?这儿人多,咱们又是第一次来,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教我怎么向中堂大人交代?”
多宝咯咯一笑,挽着兰月的手亲亲热热地说道:“有什么关系?反正阿玛又不在这儿,不会骂你的,再说我会武功啊,我还是皇上跟前的一品侍卫,记得吗?所以兰姊姊,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绝对不会有事的!而且逛逛街还能有什么事?”
“但小心些总是好的,况且听说最近这骆马镇不大平静,常有骆马湖的水贼上岸抢东西,咱们还是小心些吧!我的好格格,您是金枝玉叶,倘若出了什么事,不仅中堂大人,连皇上、皇后,还有太后都会担心哪!奴才求您啦!咱们快回驿站去,好不好?”兰月低声哀求着。
原来这名叫多宝的小丫头,正是当今皇帝宠臣——军机处总理大臣兼内阁大学士和礼部尚书毓云的幺女。
由于毓云娶了浙江巡抚朱振的宝贝女儿——绍兴三宝朱小小为妻,而朱小小又让乾隆认作女儿,封为和硕公主,所以毓云的一双儿女打一出生就被封爵,尤其他的女儿多宝,更是倍受乾隆和德亲王夫妻的喜爱,三天两头就命人接她进宫去玩耍。
在乾隆龙驭归天、煜祺登基为皇帝后,干脆封多宝为格格,特准她在宫中长住,所以多宝根本就是在皇宫中长大的。
不仅如此,煜棋还特准多宝和其他阿哥、格格一起到毓庆宫读书,甚至还准她跟着诸位阿哥一起习武练剑,最后还成了御前一品侍卫,没办法,谁教她有个喜好打抱不平,又受乾隆钦赐“天子剑”的娘亲朱小小呢!
是以多宝不但有个文武全才的父亲毓云,一个三不从、四不德,成天穿梭在大街小巷,四处为市井小民申冤告状的母亲朱小小,还有煜祺这天字第一号的大靠山,加上皇太后和皇后苏盼盼,以及众位阿哥的宠爱,无怪乎她要睥睨天下,不把世人当一回事了!
这回多宝陪着煜祺的长子德琰到江苏巡视河工,而骆马镇正是河工里最重要的一站。
骆马镇是一个有七百多年历史的老镇,但从北宋年间开始,河道南徙,河水灌人骆马湖,便开始了骆马镇与河水搏斗的日子。因为每每一到讯期,骆马湖水灌人河中,南北通路便会因此而中断,往往要等到汛期过去,河水消退,才能重新开航。所以大小客商总在汛期时齐集骆马镇,久而久之,竟然变成一个繁华大镇,让骆马镇人不知该谢河水,还是恨河水。
不过骆马镇人倒不担心河水,因为河水要发怒,总还有个汛期,可骆马湖上的水贼就不一样了。
水贼不问天时,要来就来,水贼也没有汛期,河水不起汛时,他们来;河水起汛时,他们更要来,否则教他们吃什么呢?因此整个骆马镇人心惶惶,数次上书请求朝廷派兵剿灭水贼。
德琰还没到骆马镇时,就已经知道了骆马湖水贼的事,所以他再三交代多宝乖乖待在驿馆里,不要乱跑。如果真要出去,也得带侍卫才行。
哪晓得初出皇宫的小多宝,就像刘姥姥刚进大观园一样,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看。德琰前脚才跟着江苏巡抚去查看河工,她后脚就带着一个只比她略大一岁的丫环兰月溜到骆马镇上看热闹,早把德琰的叮咛与谆谆教诲给忘得一干二净!
好比这会儿,她被骆马镇上的众多商家所吸引,又蹦又跑又叫的,差点让兰月跟不上她。
兰月知道这位多宝格格性子活泼外向,一出了门就跟放出笼的鸟儿一样,如果不看紧些,怕一眨眼就不见了,所以她只好三步一个告饶,五步一个哀求,希望她的宝贝主子能看在她可怜的份上饶过她。
但多宝可不管这些,她咯咯笑道:“多看些东西才是好的吧?兰姊姊,你瞧,这发簪多美,我买下来送你好不好?”
兰月头摇手也摇,“求主子别折煞奴才了,只要主子随奴才回驿馆,奴才就很高兴了!”
多宝对着兰月扮了一个鬼脸,拿起那根发簪往兰月头上插,“不管!我今天就是要买发簪送你,如果你敢不收下,我就向琰哥哥告状,说你偷瞧他,还为他绣了个槟榔荷包!”
兰月登时涨红脸,羞得直跺脚,“主子,你、你再这样,我、我……”
眼看兰月红了脸,多宝更乐了,她扯着兰月的手叫着:“哎哟,兰姊姊,你害臊什么?喜欢琰哥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爆里好多人都喜欢琰哥哥呢!她们说他既斯文又好看,比起那个成天只会捉弄人的瑞哥哥好上一百倍!如何?我请阿玛去说情,把你转人琰哥哥旗下,让你和他……”
听着多宝越说越不像话,兰月羞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当下甩开多宝的手迳自往前走。
多宝乐不可支地在后头蹦蹦跳跳、大呼小叫的,完全没个姑娘家的模样。“兰姊姊,你别走啊!你走了,琰哥哥可是会伤心的,他告诉我他也很喜欢你,他还说女口果你……”
这时,几个神情慌张的人突地从渡口的方向朝多宝狂奔而来,正忙着捉弄兰月的多宝完全没想到竟会有人突然跑出来,当即整个人被撞飞出去,重重地跌坐在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开口便骂:“哎哟,好痛!是哪个走路不长眼睛的王八蛋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撞我?”
岂料那个撞了多宝的人理都不理她,伸手就将她往旁边用力一推,嘴里还不住嚷嚷着:“水贼来了,骆马湖的水贼从渡河上岸借粮来了,大家快走,快走啊!”
在多宝还没反应过来时,整条热闹的大街已在瞬间变得一片死寂,所有人跑的跑、躲的躲,闪的闪,避的避,连小狈都溜得无影无踪,偌大的街上,只剩下多宝一个人傻愣愣地坐在地上,睁着一对圆滚滚的眼睛发怔。
水贼?兰月刚刚才提到水贼,想不到水贼竟真的上岸来了?哼!不怕死的笨贼、坏贼、乌龙贼,也不先问问现在骆马镇是谁在坐阵,居然还敢上岸来捣乱?
没关系,对付这几只水底的小墨鱼,根本不需要劳动当今天子的大阿哥德琰,只消她这个御前一品侍卫、皇上亲封的多宝格格出马,保证三两下就能让这些墨鱼变成桌上的糖醋墨鱼。
多宝随即翻身跃了起来,双手叉腰,瞪着眼睛抬高下巴,很神气地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大有一夫当关……不对,应该说是一女当关,万贼莫敌的威武气势。
没多久,远远的另一头传来阵阵的马蹄声,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一股莫名的恐怖气氛逐渐笼罩下来。
但见黑压座的一群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个满脸横肉的凶恶汉子骑着马,浩浩荡荡地向多宝所站的方向而来。为首的是一个约莫二十来岁,骑在一匹白马上的年轻男子。
多宝看到这男子,起先也没想到什么,反正不过是个贼头,既然是贼,而且是那种会抢人钱财、危害百姓的坏贼,只要一拳打死即可了事。
可等到她看见马上那男子的脸时,整个人突然像被雷打到似的,几乎弹了起来。
德琰!这人长得好像德琰?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德琰应该随着江苏巡抚去查看河工的,怎么可能骑着马出现在这儿?
多宝揉揉眼睛,又拍了拍头,以为自己是一时头昏眼花看错了。
不过当她再睁大眼睛看去,那男子已然来到她身边,一语不发地用冷得会让人发抖的目光睨着多宝。
近距离的对望让多宝仔仔细细、左左右右、上上下下,还兜着圈圈,把这贼头看了个清楚,他长得真的好像德琰,可是……又有些不大像,因为德琰比他瘦,个子比他矮,皮肤比他白,身材也没有他精瘦强壮,而且德琰脸上没有他那种霸气,德琰是温文儒雅的,这人却是冷漠倨傲,活像有人欠他八百万两银子没还似的,实在有点讨人厌。
这人一定不是德琰!因为德琰是皇上的亲儿子,是金枝玉叶,怎么可能跑来这里当贼头?再说,她可是自小和德琰一起玩耍读书长大的,德琰长什么样子,她会认不出来吗?这不过是个和德琰长得很像的男人罢了。
弄清楚眼前这个大冰山不是自己所认识的德琰后,多宝立刻挽起袖子,准备替天行道,为骆马镇除去这一大害。
“喂,你……”
“带走!”
多宝——愣,“什么?”
那男子冷冰冰地瞟了多宝一眼,“你是军机处大臣毓云的小女儿,名叫多宝,对吧?”
多宝得意地点点头,“是啊!我阿玛是叫毓云。”
“你母亲叫朱小小,因为颇受皇帝喜爱,所以受封为和硕公主,是吧?”
提起母亲朱小小,多宝更得意了,“没错,我娘不但是公主,还有天子剑,可以斩妖除魔、诛杀奸邪、济弱扶倾、除暴安良,救万民于倒悬……”
正当多宝洋洋洒洒,一句接一句说个不停时,忽听那男子说道:“那就没错了,带走!”
话声刚落,一名汉子立刻伸手往多宝而来。
但多宝可是皇帝跟前的一晶侍卫,加上母亲朱小小从小教,纵使没学会朱小小的十分功夫,也学到朱小小的七分刁猾。她当下一个鲤鱼挺身,避开那汉子的大手,跟着使出一个倒挂金钩,硬是将那汉子从马上踢了下来。“哼!凭你这臭墨鱼想抓我?还早呢!”
另一名汉子见状,啐了声:“丫头,看不出你还挺有两下子的!”
多宝神气兮兮地哼了一声,起脚又将这名汉子踢下马。“多宝格格我不只有两下子,不过对付你们这种臭墨鱼,就这么两下子也绰绰有余广
“鬼丫头,你说什么大话?看我怎么收拾你!’’另一名汉子忍不住喝道。
多宝嘻嘻一笑,“什么大话?宋徽宗的画,八大山人的画,你说是不是好大一幅画?不过说起收拾呢,你要怎么收拾?是清蒸还是火烤?或者是用油煎?”
那汉子搔搔头,一头雾水,“什么清蒸、火烤、油煎?又不是煮鱼,干什么又要清蒸又要火烤?”
“就是在问你这条笨鱼,是愿意清蒸呢?还是愿意火烤?格格我听说不新鲜的鱼最好油炸,所以我只好牺牲些,多用点油,把你这臭墨鱼拿去炸!”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将他踢进街旁的一桶油水里,让他当场成了油炸水贼。
苞着多宝这里踹踹,那里踢踢,跑来溜去,东钻西躲,没多久就将一群水贼整得七荤八素,眼看只要打完最后一个就可以拯救整个骆马镇时,忽地,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又响起:“你这鬼丫头闹够了吗?”
多宝霍地叉腰转身,瞪着那个为首的男子。“我就是还没闹够,你要如何?”
“不如何,只是想请你闭嘴。”
多宝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开不了口,不仅开不了口,连她的身体也无法动弹,只能瞪大双眼看着这个貌似德琰,却比德琰冷酷许多的陌生男子。
☆☆☆
多宝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眼睛张得老大,很用力很用力地瞪着眼前那个正在洗脸、更衣的男子。
“喂!你把我捉来这里做什么?放开我,听见没有,我叫你放开我!”
那男子面无表情地看了多宝一眼,然后整好衣衫,迳自端起桌上的一杯茶一饮而尽。
眼看他居然不理她,多宝更气了!她努力地踢晃双腿,连同被绑着的椅子一起蹦啊蹦的,蹦到那男子面前。“我叫你放开我听见没有?我是格格耶!还是皇上的一品侍卫,我阿玛是军机处大臣,额娘是和硕公主,你活得不耐烦了吗?居然敢把我捉到这臭贼窝来!版诉你,只要我稍稍放出讯号,马上就会有千军万马杀到这里来把你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所以你最好放了我,不然等到我的救兵一来,我会把你这贼窝拆得一干二净,然后放火烧,烧完后再用水浇,浇完水后磨成粉,洒人骆马湖里,让你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都没有重起炉灶的机会……”
多宝又是威胁又是恐吓地不住嚷嚷着,甚至连那男子的祖宗十八代外加十七代子孙也一并骂进去。
可那男子非但无动于衷,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抓起桌上的一个冷饽饽,准确无误地塞进多宝的嘴里。
多宝完全没想到他竟会来这招,当下瞪大眼睛,小脸涨得通红,又是咬又是咽,总算没让饽饽给噎死。
多真气炸了,“你……”
那男子冷冷地说道:“再说话,我就把这盘饽饽全塞到你嘴里!”
闻言,多宝不怕死地继续叫嚷着:“我就是要说话,怎样?谁教你不放开我?你如果放开我的话,我……呜……”
只听得多宝呜了一声,一个饽饽又塞进她的嘴里,害得她又差点被噎死!
那男子轻轻一扯嘴,端起那盘饽饽来到多宝面前,低声开口道:“还说不说话?”
“不公平……”多宝嘟囔着。
“嗯?”男子低哼一声,让她识相地闭上了嘴。
多宝不服气地嘟起小嘴瞪着他。
饼分、过分!他真是太过分了!居然拿这么好吃的饽饽当武器?哼!她诅咒他吃饽饽会让饽饽噎死,喝水会让水呛死,出恭会掉进粪坑臭死,洗澡会让水烫死,换衣服会让衣带绞死,连走路都会被从天上掉下来的石头砸死!多宝在心里恶毒地咒骂着,圆圆的大眼中闪过一抹恶作剧的快感。
男子眉头微微一拧,似乎看穿了多宝在想什么。“在想怎么整死我吗?省省吧!你那一套对我没用,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如果我没要你说话,就不准开口,知道吗?”
多宝小嘴一张,眉头一皱,不服气地想抗议,可当她一瞧见他手中拿起一个饽饽,便又乖乖地闭上嘴巴,只是轻轻哼了声。
男子冷然问道:“我问你,皇帝的车驾什么时候会到骆马镇来?”
多宝本想别过头假装没听见他的问话。可在听见他问的居然是皇帝的车驾时,不禁又转了回来。“你……”
“我再问你一次,皇帝什么时候会到骆马镇来?”
多宝惊讶得说不出话!这男人、这男人怎么会知道皇上要到骆马镇来?放眼整个朝廷,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她自己、德琰,以及她阿玛外,连江苏地方官还有她最敬爱的额娘都不晓得,为什么这男人会知道?
“你胡说什么?皇上好好的京城不待,跑到这几乎每年都会决堤的骆马镇来做什么?况且这儿还有你这大、大……”多宝本想骂他是大墨鱼,可想到他会用饽饽对付自己,只好把墨鱼两个字吞了回去。
“胡说?你认为我在胡说?”
“难道不是?你以为这儿离京城很近,皇上说来就可以来吗?”
“既然如此,你这位多宝格格,和那位德琰贝勒为什么会千里迢迢地跑来这儿?你总不会告诉我,你们两个是出来巡视河工的吧?”
“我……”多宝心头一凛,想着该怎么说才不会泄底。“我就是来巡视河工的,怎样?江苏一带河水年年溃堤,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皇上仁民爱物,难道不该派人来瞧瞧?”
“是该派人来瞧瞧,但这种事情,理应派遣军机处大臣来才对,怎么样也轮不到你这成天只会玩耍吵闹的小榜格,和一个只会泡酒楼、玩女人的贝勒爷吧?还是整个大清朝的文武官员都死绝了,所以才不得不派你们两个来查看河工?”
多宝气翻了,她一蹦一蹦地到男子面前,举起脚就踢,嘴里还气愤地吼道:“你说我是成天只会玩耍吵闹的小榜格,而琰哥哥只会泡酒楼、玩女人?你太过分了!我踢你、踢你,我踢死你……”
多宝气呼呼地对着男子猛踢,完全忘了自己被绑在椅子上,连手都无法动弹,是以这么一阵乱踢,当然就是让她自己失去平衡,而下场就是她整个人往后仰,连同椅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只剩下两只小腿在空中乱摆乱晃,那模样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头下脚上,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多宝。“我难道说错了?”
纵使连同椅子一起倒在地上,多宝仍旧大声地嚷嚷着,非证明自己是对的不可。“当然错了,我才不是只会玩耍吵闹的小榜格,我是皇上亲点的一晶侍卫,你听好,是一晶侍卫,不是什么四品、五品的小侍卫,是一品,一品耶!而琰哥哥则统领神机营和骁骑营,也是皇上的领侍卫内大臣,若不是为了皇上的安全,为了让皇上玩得愉快,我和琰哥哥才不会……”
说到这儿,多宝猛然住口。糟糕!她竟然不知不觉地上了他的当,竟把皇上微服出巡的事说出来了,这可怎么办?他、他应该没那么聪明,应该没听出来吧?
多宝心虚地睁大眼睛抬头看着男子,而男子也正莫测高深地低头瞧着她,显然这男子比多宝想的还要聪明。他以一种不疾不徐的声调缓缓问道:“说,皇帝什么时候会到骆马镇?”
多宝很有骨气地偏过头,打算来个否认到底。“不知道。”
男子蹲子,“不知道?你是皇帝跟前一晶侍卫,你父亲是军机处大臣,你跟着皇阿哥出来当先锋办差,而你居然说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会到骆马镇?”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多宝脸上的神情骄傲得不得了,内心更充满一种壮烈成仁的使命感。阿玛如果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如此勇敢,一定会很高兴。
男子眼睛一眯,“哦?是吗?”
“当然是,我还可以再说一遍,不对,说十遍也一样,不知道、不道、不知道!”
男子轻哼一声,“早就听说多宝格格机灵古怪,连皇帝都管不住她,但是今天落在我聂冰手里算你倒楣。”
多宝张大眼睛,看着这个自称聂冰的男子。“你、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聂冰冷冷一笑,一对漆黑的眼睛直往多宝身上瞧,那冰冷的眼神中带有几分残酷和野性,因此任凭多宝再怎么刁钻,也让他瞧得寒毛直竖。
“你到底想做什么?告诉你,你如果敢对我怎么样,我会叫皇上派兵把你这骆马湖给填平,到时候你这臭墨鱼就会成死泥鳅了,还有,我阿玛他也会……”
突然,只听到多宝一声尖叫,两只鞋子已经被聂冰月兑了去,露出她白女敕娇美的小脚。
然而让多宝惊恐的不在于此,而是聂冰在月兑了她的鞋后,居然用手抓住她的脚,跟着手指就往她脚底搔去,一股热热暖暖的气流在多宝的脚底来回窜动游走,让多宝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拼命地扭动小脚,“不要,好痒,好痒喔!你不要脸,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女孩子,你不是人!你是乌龟、是墨鱼、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放开我,你放开我!”
聂冰陡然住了手,“放开你可以,告诉我皇帝的下落。”
多宝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差点连气也喘不过来,小脸涨得红通通的,但一想到自己最敬爱的皇上可能会因此遭遇生命危险,一股舍生取义的傻劲油然而生。
她别过头,勇气十足地回道:“不知道,再说一百遍还是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别怪我没警告你。”
话声刚落,聂冰随即抓起多宝的小脚,指尖再往她脚底搔去,然后来来回回地摩擦轻搔,多宝登时咯的一声笑了出来,可她笑没两下,便因为体内那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啮咬的痛苦而哭了出来,“你、你这王八蛋……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阉了你、煮了你……还要把你做成墨鱼干……喂、喂皇上的海东青……”
话没说完,多宝随即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