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阎碔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那后来呢?”
“后来她就死了!”
“她怎么死的?是不是……是不是你……”
黎容雁瞪了阎碔一眼,慢条斯理地道:“没错,是我命人杀了她,谁教她夺了本该属于我的后位,抢了原该属于你的帝位呢?”
“那阎瑾呢?”
“阎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我是叫宫女把他带到水边淹死了,连尸体都抛入水里喂鱼,所以即便老头子派很多人去找,却连尸体也找不到。”
阎碔眼睛一眯,“你确定阎瑾死了?”
“是啊!当时宫女是这么回报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阎碔拿出那封信给黎容雁。
黎容雁接过一看,登时脸色大变,“这……这封信你从哪里拿到的?”
阎碔回头看着南宫朱衣,“这信是老头子交给这丫头的,母后,这信上所写的,是真的吗?”
黎容雁点头,有些无法置信,“是真的,可是我明明叫人把阎瑾淹死了,怎么还会让人救走?”
南宫朱衣忍不住开口讥讽道:“自然是因为老天爷看不惯你作恶多端,所以就派人救走聿丰哥,好让聿丰哥可以回来报仇!”
“你!”黎容雁走上前,打量着南宫朱衣,“你这丫头,你又是谁?”
听黎容雁提起这个,南宫朱衣可得意了,“你听清楚了!我是聿丰哥的妻子,我叫南宫朱衣;至于聿丰哥,他是敦煌九凤排行第五的昊天,身分尊贵无比,而且他还是东秦国真正的王位继承人。也就是说,聿丰哥才是东秦国真正的皇帝,而你的儿子阎碔,不过是假冒的,而你这太后嘛……更是假得不能再假了,嘻嘻嘻!”
黎容雁气得火冒三丈,“你就是南宫朱衣?是死老头临终前,守在他跟前的那个南宫朱衣?”
南宫朱衣点点头,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是啊,就是我!”
“那好极了!来人,先掌嘴二十下!”
南宫朱衣还没反应过来,旋即被人架住左右胳臂,一名太监上前不由分说地伸手便打,打得她哇哇大叫,小脸肿得像馒头。
“你这老太婆、丑八怪,你凭什么打人?”
黎容雁冷冷一哼,“死丫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打!”
南宫朱衣一听,连忙见风转舵,吓得赶快求饶,她十分狗腿地奉承着:“我错了,对不起!是我错了,求太后娘娘原谅;太后娘娘是世间上最美的娘娘,即使到了五十岁,还是像十八岁的小泵娘一样美,后宫里没有一个娘娘比得上太后娘娘您!”
黎容雁斜瞟了南宫朱衣一眼,怒色稍缓,“拿来!”
“什么东西拿来?”
“自然是死老头临终前交给你的东西,拿来!”
南宫朱衣小心谨慎地看着粉涂得比墙壁还厚的黎容雁,又很不怕死地讥讽她两句:“先帝爷只给我两样东西,一样是九凤玦,说是一定要交给聿丰哥,除了他,其余的阿猫阿狗都不准给;另外一样就是这封信,这信您老人家也看过了,剩下就没东西了。”
黎容雁气愤地瞪向南宫朱衣。
南宫朱衣赶忙摇手,“这不是我说的!这是先帝爷说的,你要赏巴掌,也得赏先帝爷才是。”
南宫朱衣几句话推得干干净净,气得黎容雁头顶冒烟,直想掐死她。
骂她阿猫阿狗,还说她老?她最恨人家说她老了!
她恨恨地说道:“既然是老头子说的,你又是老头子临终前封的妃子,那么你就到地府去向他哭诉吧!来人,把这小贱人拖出去打死喂狗!”
两名太监上前要押走南宫朱衣,南宫朱衣急得又叫又跳。
“你这死老太婆!难怪先帝爷不喜欢你,会喜欢聿丰哥的娘,原来你是这么心胸狭窄、残忍好杀,又□善妒;在屋子里养男人,你以为你是谁啊?武则天吗?像你这种女人根本没资格当皇后,更别说当太后了!你是丑八怪、母夜叉,是全天下最凶恶、最残暴的丑老太婆!”
南宫朱衣的话如同几把利刃,直接刺入黎容雁的心窝。因为当年阎劭正是这么说她的,虽然当年阎劭对于惠妃的死因查无实证,也查不出阎瑾的下落,可阎劭就凭着两句话把她驱逐出宫,那就是“□善妒、残忍好杀”,想不到今天这话竟然又从一个小丫头嘴里冒出来,更不可饶恕的是,这小丫头还是阎劭的宠妃!
黎容雁气得全身发抖,“你这死丫头!是谁教你这么说的?是不是死老头儿?”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南宫朱衣一挺胸,不怕死地嚷嚷着,心中暗暗后悔刚刚居然说了她那么多好话,这种丑老太婆,请她一百二十代的祖女乃女乃出来问安还嫌不够呢!
“不管是不是,今天我都要砍了你这丫头的狗脑袋,来人!将她拖出去打成烂泥!”黎容雁是气得非杀南宫朱衣不可。
两名太监架起南宫朱衣就要走人。“是,太后。”
这时,阎碔开口了:“住手,把人给我放下。”
黎容雁一愣,“皇帝,你……”
“母后,不能杀这丫头,至少现在不能杀她。”
“可你没听见她刚刚是怎么说我的?她……”
阎碔冷冷地瞪着母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你没做的话,还怕别人说吗?”
黎容雁脸色一白,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闻言,南宫朱衣可是乐不可支,高兴得又蹦又跳的,“阎碔,总算听你说句人话了,你是皇帝耶!皇帝怎么可以有这种丑得可以、残忍得可以的母后,对不对?”
阎碔森然地看了南宫朱衣一眼,“你别高兴!等我拿到九凤玦,我会把你交给母后处置,到时候她想怎么处置你是她的事;但是现在不能杀你,因为如果你死了,谁来替我取回九凤玦?”
南宫朱衣的眼睛霍地瞪大,“你想利用我诱骗聿丰哥来,好取得九凤玦,对不对?”
阎碔毫不隐瞒地点头,“没错!我说过我要九凤玦,所以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一定要得到它!况且,现在知道楚聿丰是我的亲哥哥,那我更要会会他了!”
南宫朱衣听了大为紧张,“你想对聿丰哥怎样?”
阎碔不答反问:“你说呢?”
南宫朱衣或许胆小怕事、或许淘气顽皮,也或许带着几分傻气,可并不代表她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
她一下子就听出阎碔的话中话,她气得蹦跳起来,指着阎碔的鼻子大骂:“你跟你娘一样坏!她二十年前想杀聿丰哥没杀成,二十年后换你这个儿子想杀聿丰哥,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我宁可死,也不会让你们有机会去害聿丰哥!”
一说完,南宫朱衣奔到门口,抢过侍卫的佩剑,直接往脖子上一抹,却让眼明手快的阎碔给阻止了。
他一把揪住南宫朱衣,“想死?没那么容易!来人,将她押入天牢监禁,除非是我的命令,否则任何人都不准……”
“慢着,皇上,母后有话跟这丫头说!”黎容雁突然开口,并走到南宫朱衣面前,对着她说道:“丫头,看着我的眼睛,我有话问你。”
南宫朱衣气呼呼地看了黎容雁的眼睛一下,旋即又别开头。
黎容雁说道:“看着我的眼睛。”
南宫朱衣心想,我才不要看你的眼睛呢!你的眼睛又没有聿丰哥好看,我为什么要看你的眼睛?
可不知为何,南宫朱衣明明不想看她,却又忍不住去看她;而这一看,南宫朱衣登时觉得她的眼睛有种说不出的魅力,教人舍不得移开。
黎容雁继续说道:“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南宫朱衣傻傻地说:“南宫朱衣。”
“好,南宫朱衣,你现在很累了、很累了,你全身都没有力气,你需要好好睡上一觉。”
说也奇怪,南宫朱衣被她这么一说,真觉得自己很累,觉得自己想睡觉。她立即小嘴一张,打了个好大的呵欠,随即挣月兑了阎碔的手往地上一躺,就这么大剌剌地睡着了!
阎碔看得目瞪口呆,“母后,你……”
黎容雁微微一笑,“这叫摄心术,当年我就是用这摄心术,让惠妃那贱人自我了断的。”
“那这丫头……”阎碔指着地上呼呼大睡的南宫朱衣。
“你想利用她引来楚聿丰,是吗?我的宝贝儿子,不需要这么麻烦,母后可以利用她替你杀了楚聿丰,再替你得到九凤玦。”
阎碔大喜过望,“母后,此话当真?”
“母后何时骗过你?”
“孩儿在此谢过母后!”
在花萼相辉楼里,南宫朱衣百般无聊地走来走去,一会儿模模墙上的字画,一会儿又看看桌案上摆设的花瓶古董,甚至跑去翻出几本书来看看。
可素来和书本没什么交情的她,和这些大字兄弟们相看两相厌,她不是呵欠连连,就是瞌睡打个不停,差点就趴在桌上和周公下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