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滚滚的官道上,一名男子骑着一匹快马风驰电掣地奔跑着。
马上的男子约二十来岁,容貌极为俊美,可惜在那俊美出众的脸上却满布抑郁、悲伤和悔恨。
不消说,这不分昼夜赶路的男子自然是南宫无咎,而他的目标是凤宫。
自从在吴国皇城外小无忌惨死后,楚凤衣便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不言不笑不吃不喝不睡,不是终日抱着儿子尸首发愣,就是拿了一堆药想给小无忌吃,好似这样做,小无忌便能活过来。
但是可能吗?那已经消逝的小小生命,能回得来吗?
当然不可能,任凭再好的医术、再高的武功,也回温不了已经冰冷的躯体,救不回已经远扬的小生命。
楚凤衣自然知道,因此到了第三天,她抱着小无忌来到云家后花园的一块空地,定定看着那长满青草的泥地。
南宫无咎看着她,心中又爱又悔又恨。这几天的痛苦煎熬,折磨得才正值青春年少的他一下子似乎老了十岁。
他哑着声音问:“凤儿,妳想做什么?”
楚凤衣低头看着儿子恍如沉睡般的天真容颜,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的说:“我想替无忌找一个地方,让他好好睡一觉。”
南宫无咎点头,“妳想让无忌睡在这儿?”
“嗯!”
“好,妳等等,我去叫人准备一下。”
“不要,我想自己来。无忌怕生怕冷,又怕人多,所以我想自己来。”楚凤衣蹲子,将小无忌放在地上,然后月兑下自己的外衣包住他。“无忌,这是娘的衣服,你最喜欢的一件衣服,现在娘替你穿上,这样你就不会冷了。”说完,她动手刨着泥土,为最心爱的儿子刨着泥土,为他做最后一件可以帮他做的事。
南宫无咎眨眨眼睛,忍住即将倾泻而下的泪水,也蹲在地上刨土。
楚凤衣没有说话、没有拒绝,只是静静地挖着土,静静地把儿子放入那小小的棺木中,然后静静地放入挖出来的泥洞中再盖上泥土。
接着,她抬起头,“无咎,你去找块墓碑,我想自己来题字。”
南宫无咎点头,转身到城里头买了一块上好的墓碑。
当他带着墓碑回到云家时,楚凤衣已然不见踪影,而那新多出来的一坏小小黄土上已有一块小小的墓碑,而上题着--
爱儿无忌之墓
立碑人敦煌朱天楚凤衣
南宫无咎颤抖着在那墓碑前跪了下来,微微发抖的手指,轻触碑文上那以上等内力书写而成的字。
没有姓只有名,没有时间,没有父亲之名,只有母亲沉痛的留书,以及简简单单“爱儿无忌”几个字。
这代表什么?难道她已经认为无忌不是他的儿子了?难道她把自己支开,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在墓碑上题字,就是为了……离开?
是的!楚凤衣就这样离开了!她没有留给南宫无咎任何只字片语,也没有对南宫无咎有任何不满的质问,甚至连一句怪他的话都没说,就这样悄悄葬了儿子,悄悄消失了踪影,回到那传说中神秘尊贵的敦煌凤宫去了。
想到楚凤衣悄然离自己而去,南宫无咎一颗心痛到无以复加。
他买了几匹马连夜起程,不吃不喝不睡,不分昼夜拼命赶路,只为追回他这辈子唯一所爱的女人。
是啊!她是他唯一所爱,而他却伤她伤得这么深,让她连一句话都不说,就这样抱着满怀的伤心,一个人回去敦煌。
他怎能让她一个人回敦煌呢?他怎能让她抱着怀月复的伤心疑问回凤宫呢?他得解释,他得取得她的谅解,他不能让她这样抱憾终生;因为他爱她啊,他从来就不想伤害她啊!
马上的南宫无咎一边跑一边想,这时,敦煌那巨大的佛窟已经矗立在眼前,而他终于也回到这个曾经是他温暖的家的地方。
他在距离佛窟尚有一段路时就飞身下马,改以轻功赶路,等他奔到佛窟时才发现,竟有条人影在佛窟前等着他。
他心头一喜,忙奔上前,却发现那不是楚凤衣,而是楚凤衣排行第五的弟弟,昊天楚聿丰。
这时的楚聿丰才十七岁,已出落得玉树临风、仪表堂堂,日后可以想见会是个万人迷的美男子。
楚聿丰双手一张,拦住了南宫无咎的去路,“你只能到这儿,再过去大姊就不准了。”
南宫无咎握住楚聿丰的肩,又喘又激动地说道:“聿丰,她在哪里?我想见她。”
楚聿丰摇头,“大姊不会见你的!如果她想见你,何必托我到这儿等你?”
“她……她不见我?是她亲口说的?”
“何止?她当着我们八个兄弟姊妹,及天女、天子面前发誓说的。这是她的誓词,或者说是给你的绝情书,你拿去看吧!”
南宫无咎抖着手接过那张薄薄的信笺,打开信笺,一绺以丝线绑住的长发赫然在眼前,上头还有着他所熟悉的娟秀字迹写着--
发断情绝,永不相见;唯有凤玦,得续前缘。
南宫无咎抬起头,“这是?”
楚聿丰说道:“大姊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发了三绝誓,永不见你的面,永不出宫,永不以真面目见人。大姊还说,她言出必行,绝无虚假;若你真想见她,就拿九块九凤玦来,那样她或许会看在九凤玦的面子上见你一面,否则你就当她已经死了,彻底忘了她!”
南宫无咎不住地颤抖,就像置身在寒冰雪国般,瞪着那信笺和伊人的发丝发愣。久久,一阵饱含痛苦与热情的狂笑,自他嘴里进发而出,“哈哈哈!忘了她?她要我忘了她?我爱她啊!我以我全部的生命和力气去爱她,她居然要我忘了她?哈哈哈,我不忘,我偏偏不要忘了她,我要见她,我一定要见她!”
南宫无咎如同发狂般,提气便往前冲。他曾住在这里,他是除了敦煌九凤外最熟悉这里的人,因此楚聿丰哪拦得住他?
这时,另外三条人影缓缓自佛窟里头走了出来,那是楚南风、楚云轩,还有一个是诸葛容若。
诸葛容若淡淡的说:“不用去了,即使你去了,也是白费力气,因为凤儿已经启动阵法,这阵法除了敦煌九凤和我以外,世上无人可破。所以你回去吧!她说不想见你,那就是不想见你,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她的心意。”
南宫无咎哈哈大笑,“启动阵法?就算会死在阵法里,我也要见她!”
楚聿丰忙拉住他,“别逞强!你知道二哥、三哥素来对你心有芥蒂,现在又发生这种事,他们对你简直恨到骨子去了;所以如果让他们两人联手,再加上一个诸葛容若从旁催阵,你很有可能真会死在这儿,你知道吗?”
南宫无咎根本毫不在意,唯一的儿子死了,最爱的女人又对他误会那么深,甚至为此弃他而去,那他一个人独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他戚然的说:“死就死,难道我还怕死不成?”
楚聿丰摇头,“不是这样!我问你,你还想见大姊吗?”
“我当然想,我有好多好多话等着跟她说。”
“既然如此,那就活下去,想办法得到九块九凤玦,这样才能见到大姊。”
“但谁不知道九凤玦是你们敦煌九凤的随身之物,岂是说拿就能拿到的?而且其中还有一块在你大姊身上,我怎么可能拿得到?她分明就是……”他又气又急,到后来居然哽咽得说不下去。
楚聿丰一笑,揽着他的肩膀往外走。“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聪明如你、冷静如你,怎么可能想不出办法?回去吧,有空我会去香雪海看你,顺便向你说说大姊的近况。”
南宫无咎看了楚聿丰好一会儿后终于点头,“好,我听你的话先回去,但是我要你告诉凤儿,既然条件是她提出的,那就别怪我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了。”
“我知道,你去吧!”
南宫无咎又回过头,恋恋不舍地看了这个有楚凤衣在,以及他曾经生活了五年的地方。在这里,他度过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在这里,他有过妻子、爱儿,但他也在这里失去妻子、爱儿。
不过无所谓,他会见到她的,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不管要用什么手段,他一定会取得九块九凤玦,然后再一次见到她,见到那个他唯一深爱过、永永远远也都爱着的女人,楚凤衣。
南宫无咎以为自己是死定了!因为从那么高的山崖跳下来,不跌得粉身碎骨那才真是奇怪!
可世界上奇怪的事偏偏就这么多,他确实从山崖上跳下来,然而他并没有死:他不但没死,甚至连一点伤都没有,只是掉在湖里弄得一身湿。
南宫无咎不知道自己在湖里躺了多久,只知道现在是白天,阳光很强,照得他有点热,但身下的湖水又透着一股清凉,矛盾得让他有点想笑。
他仰躺在水面,任由湖水载着飘荡,眼睛直视着那不知有多高的山崖好一会儿、,然后,他想到了楚凤衣。
自己没死?那她呢?她在哪儿?该不会摔得粉身碎骨了吧?
想到楚凤衣可能会摔得粉身碎骨,南宫无咎连半刻都静不住,连忙翻过身,在湖面上找寻着楚凤衣的身影。
不多久,他看到楚凤衣那绝美的身影在湖面上顺着湖水飘动。
他游过去,一把将她抱入怀中,跟着破水而出,找了片干净的草地放下她,细心地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什么地方摔伤了。
真奇怪,明明知道她已经死了,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这么做。因为他怎么会忍心让她跌落山崖,再撞得满身伤?当初若不是因为抱着必死的决心,这种事他根本做不出来。
他用手指梳理着她濡湿的长发,用衣袖擦去她脸上的水珠,再低下头吻了吻她冰冷的小嘴,柔声道:“凤儿,妳的衣服被水弄湿了,不过没关系,我马上生火帮妳把衣服烤干,免得妳穿了不舒服。”
说罢,他就真找了些树枝来生火,跟着又扶起楚凤衣靠在自己身上,彷佛她仍活着般温柔地一手托住她,一手解着她的衣衫。
就在南宫无咎的手解开她的外衣,打算解下她的肚兜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看见了那已不会起伏的胸口微微的动了动。
他眨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于是再定睛看去,果然看见楚凤衣的胸口正微弱地起伏着;但那幅度之小,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南宫无咎摇摇头,又是惊讶又是不敢相信。
难道她……没死?一闪过这个念头,南宫无咎随即伸手扯下楚凤衣的肚兜,单掌按在她左胸上,凝神注意着。
丙然,从他手掌心传来微弱的温热及跳动,她果真没死!
两行清泪缓缓自他脸上滑下,落在楚凤衣赤果的胸前。
她没死,她真的没死!
天啊!她没有死,她还好好活着!
想到楚凤衣没死,南宫无咎简直想跳起来大吼大叫,可他的喜悦之情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他想到,既然楚凤衣没死,那为什么楚聿丰会将她放入棺材中埋葬了?既然她没死,那为何之前自己没有发现?他记得检查过,确定她已经断了气,否则自己做什么抱着她往山崖下跳?既然她已经断了气,为何现在又能活过来?
莫非是九凤玦的关系,让她死里逃生?如果是九凤玦,那么她之前就不会气息全无;那么是……毒性?或者是有两种以上的毒在她体内,导致毒性相冲,救了她一命?
南宫无咎连忙替楚凤衣把脉,果然发现她的脉象微弱,而且在那极微弱的脉象,隐隐可以察觉出有两股力量在相互拉扯。
丙然是因为有两种以上的剧毒所产生相冲,不过现在首要之务,是先让她醒过来,否则即使九凤玦可以解百毒,但对一个死人也起不了效用。
思及此,南宫无咎片刻都不敢耽误,先取出他一直随身携带的针盒,以金针过穴方式,连扎楚凤衣周身三十六大穴;当他将最后一针扎在楚凤衣人中穴时,只听得嘤咛一声,死了整整两天的楚凤衣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对上南宫无咎又着急又高兴又担心的脸。
“你……”
南宫无咎握住她的手,“凤儿,妳醒了?我还以为妳……”他哽咽得说不下去。
楚凤衣无力地想抽开手,“放……放开我……我不想……不想看见你……”
他紧紧握住她,片刻也不肯放,“别这样,妳中毒中得很深,我得先想办法帮妳解毒。告诉我,妳中了什么毒?这样我才能用九凤玦帮妳解毒!”
楚凤衣摇头,拼命想抽出手,“不要碰我,我不要你碰我,我不想见你,我不想见你!你走!走!”
“凤儿,别这样!我知道妳恨我、讨厌我,但是拜托妳,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好不好?妳中了毒,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如果不赶快医治,妳一定会……”
“我就是想死,怎样?我就是……哇!”突然,楚凤衣眼睛瞪大,嘴巴一张,大口的黑血就这么朝着南宫无咎身上吐去,整个人顿时昏厥。
南宫无咎大惊失色,抓起她的手号脉。
不好,怒急攻心,让原本就伤势沉重的她,益发毒入膏肓了。
这该怎么办?听她的话不管她?不行,这样做就等于亲手将她送上死路!他好不容易从阎王手中将她抢回来,现在说什么都不能再把她的命交出去:但是不听她的话,以她倔强的个性,恐怕两人会就这样耗下去,耗到她生命终了为止。
这……该怎么办呢?南宫无咎无助地看着昏厥的楚凤衣,心里想,他爱她啊!不管她对他的误解有多深、恨有多深,他就是爱她;即使要他为她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可是她却不要他救。
要知道他虽然医术神通,对于毒药、毒性也颇有了解,但世上有毒的药材没千种也有百种,只要随便几种配在一起,就算他再怎么厉害,也无法从几百种有毒的药材中,去猜出她到底是中了哪种毒。而无法知道她中了什么毒,就无法动用九凤玦来救她,这该如何是好?
他明明可以救她的,却因为误会而无法救她,甚至可能得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又一次死去。
他怎能呢?他怎么忍心呢?
天!他到底该怎么办?
这时,他的视线又一次停留在楚凤衣身上,看着她殊无血色的苍白面容。
然后他眉头一锁,霎时下了决定。
他再次取出银针,往楚凤衣周身大穴落下,一面仔细地转针,一面注意着她的反应。
饼没多久,楚凤衣醒了,呼吸有些急促地看着南宫无咎,“你……你走,我宁可死,也不想见你,更不要你救!”
南宫无咎哈哈一笑,那笑声是沉闷而痛苦的,“我当然知道妳宁可死也不要我救,但是妳知道吗?妳如果死了,那也我活不成了。”
楚凤衣别过头,“你的死活,干我何事?”
“自然干妳的事!因为我爱妳,我之所以活到现在,也是为了见妳,如果妳死了,那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楚凤衣闭上眼睛懒得看他。
南宫无咎轻叹口气,“凤儿,妳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楚凤衣双唇紧闭,那模样看上去似乎睡着了,但南宫无咎知道她没有。
他说:“这是祁连山谷底,聿丰他们舍弃天女为你们九人准备好的墓穴,而把妳葬在祁连山上;但现在妳却在祁连山谷底,妳知道为什么吗?”
楚凤衣缓缓睁眼环顾,果然发现山壁高耸入云,四周尽是山石树木,几片白云飘过,那天空显得离她好远好远。
南宫无咎定定瞅着她,眼中温柔无限,却又隐隐夹带着一丝疯狂,“因为妳死了,不,因为他们说妳死了,而我不相信!所以我把妳从坟墓中挖出来,把妳从棺材里抱起来跳下山谷,所以妳现在才会在这里。”
楚凤衣无法相信,“你……”这男人居然……挖坟开棺?甚至还……跳崖?
他接着说:“我爱妳,虽然妳恨我,但我只要知道妳还活得好好的,那我就感到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不过,我早下定决心,如果妳死了,那我也不想活,妳知道吗?”
“你……”
“现在妳不肯告诉妳到底中的是什么毒,又不肯让我碰妳,那不是等于要我眼睁睁看着妳死吗?我爱妳,我怎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发生?既然妳想等死,那我陪妳,我绝不苟活!”说罢,他便从靴筒中取出他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在楚凤衣还来不及看清楚他想做什么时,那匕首已经往他胸口扎了进去,鲜血霎时染红他的衣襟。
楚凤衣惊骇不已,“你……你做什么?你……”
他微微一笑,伸手拔出匕首,任由鲜血不住滴落,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我说过,妳既然想等死,那我也陪妳一起等,我绝不一个人苟活!”
他边说,又边举起匕首,准备再扎第二刀。
“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
南宫无咎看着她,“那妳肯让我为妳疗伤了吗?”
“我……”她摇头,“你别管我,我的伤已经没有救了。你……你还是先把血止住,先替自己疗伤要紧。”
“既然妳觉得妳的伤不要紧,那我的伤又有什么要紧的?就让它这样流光血好了。”他将匕首抛在地上,单手摀着伤口,任由那鲜血从指缝中不断地流出,不断地染红他身上的衣服。
楚凤衣勉强撑起身子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她曾经深爱过、也恨过的男人。
她知他甚深,明白他看起来虽风流倜傥,温文儒雅,实则个性中有着任性狂妄的一面,甚至当他发狂起来,会不顾一切的疯狂,否则他哪会为了得到九凤玦,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拿来利用?还把唯一疼爱的妹妹南宫朱衣送到皇宫当小苦力?
这样的一个男人,一旦说要血流尽而死,那么他就一定会做到。
她虽恨他,却也不愿见他如此自残,特别是当他的自残还是为了自己时,她更不能了。
“你……你先止血,先替自己疗伤。”
南宫无咎面不改色地看着她,现在他的衣衫已经全被鲜血染红了,“那妳先告诉我,妳中的是什么毒。”
“你……”她看着他,半晌,终究耐不住他的执拗而点头,“好,我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先替自己止血疗伤。”
南宫无咎大喜过望,“妳答应了?”
“嗯!我答应了,你先止血吧!你再这样下去,我怕你会……”话都没说完,楚凤衣便看到南宫无咎身子缓缓向一旁倒下,她急得直喊:“无咎,你怎么啦?无咎,无咎!”
原来南宫无咎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倒在地,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