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下,南宫无咎斜靠着树干,双手抱胸,一对深沉如水的眼眸瞬也不瞬地凝视田畦上,那如仙似幻,正一面撒种子一面浇水,一面嘴里还念念有词的美丽倩影。
真是太美了!他从没想过,居然会在幽幽谷这样一个人烟罕至的绝谷险地中,看见这恍若神仙妃子般的绝子,虽然她看起来年纪尚小,但却完全无损于她的丽质天生与出世绝尘。
南宫无咎眼睛眨也不眨地静静看着,连动都舍不得动一下。
只见她云浓绺发,鬓挽乌云,眉如翠羽,肌凝瑞雪,脸衬朝霞。纤腰楚楚,如回风舞雪;蛾眉颦笑,似将言而未语:莲步轻移,欲行又止;洁如秋菊被霜,静如松生空谷,艳若霞映澄塘,神似月射寒江,清扬婉约,直如仙露明珠。
南宫无咎一直很怀疑洛神赋里,曹子建所描写那如洛神般美貌的女子是否真的存在,现在他一点都不怀疑了,因为他眼前就活生生的站了一个,一个美得教人连气都快喘不过来的洛水女神。
她……应该就是师父近来又收的小师妹,楚凤衣吧?他曾听诸葛容若提起,师父又收了一个弟子,而且是从敦煌凤宫来的闭门女弟子,叫楚凤衣,她……应该就是吧?
南宫无咎猜得没错,这个在田埂里一面播种一面洒水,还一面念念有词背着药经的少女,正是楚凤衣。
楚凤衣原本是叫云凤衣,因为从小就过继给朱雀天女,所以在十二岁那年,由她的父亲亲自将她送到凤宫交给朱雀天女;算来,这是她到凤宫的第二年了。
这两年里,朱雀天女教了她很多事,上从天文地理、武功招数,下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乃至姑娘家都一定要会的女红、厨艺她也都学了。
一年前,楚凤衣向朱雀天女说希望能学医,因为她的二妹身子骨很差,不管请多少大夫来看都没有起色,所以她希望能学好医术,好回去治妹妹的病。
朱雀天女原先是反对的,因为凤宫里多的是医书可让楚凤衣翻,根本不需要另外再去拜师,但后来不知为什么,朱雀天女竟突然送她到幽幽谷来,要她和夏济生好好学习医术。
对于自己可以学医,而且是跟着赫赫有名的药王学医,楚凤衣高兴极了,几乎是卯足了劲在学。从到幽幽谷的第一天开始,她就这样不停地学、不停地记,因为学医不比学诗词歌赋,背一背就可以写诗填词了;就单单以药材来说,能入药就有三千多种,至于那不知名的,更是数不清了,遑论她现在都还没开始读师父架上的那些成堆的药经医书呢!所以她不把一天当二天,甚至是三天用,成吗?
只是,她觉得师父好像不是很喜欢她,打从入门到现在,师父什么都没教她,只叫她背药材、记药名,或者像现在这样,每天在田埂撒种子、犁田……这是为什么呢?
楚凤衣疑惑地想着,同时蹲了下来,从囊袋里抓出些许白朮的种子撒在泥土里,然后用双手细心地将泥土覆上,再用杓子舀水轻轻浇着,轻声念:“白朮,性甘温,健脾强胃,止泻除湿,入脾胃二经,阴虚燥渴者忌用。”
接着她又从背着的竹篮中取出一包山药种子,走到另一处田畦问挖土种植,一面轻声念道:“山药甘温,理脾止泻,益肾补中,温热壅遏者忌用。”
就这样,她一面种着种子,一面复颂着药名、药性及用法,爬上爬下的,在田亩问认真地辨识那一株株已长大开花,或者才刚破土而出冒出新芽的药材。
她蹲着身子逐一辨识药材,“这是远志,这是沙参,这是知母,这是琐阳,这是……这是……”
她瞪着那像豆子般圆圆薄薄的绿芽,以及长有几朵白花的植物发愣。这是什么?长得像小豆子,又开着白花,叶子上还有毛茸茸短短的小刺,记得她曾在书上看过,说这是……是……
楚凤衣蹙着眉头想了半天,就是想不起来那到底是哪一种药草。
突然一个声音说:“那是仙茅。”
楚凤衣恍然大悟,“对了,这是仙茅。书上说仙茅辛温有毒,治一切风气,补暖腰脚,清安五脏,久服轻身益颜色,助筋骨,益肌肤,长精神,明耳目,填骨髓,开胃消食……”
楚凤衣像在背书般,一口气将书上所记得的全念了出来,直到快念完了才发现,刚刚是谁说这是仙茅的?
她转过身,赫然看见离自己不到十来步的田畦上,一道极修长潇洒的蓝色身影正含笑的看着她。
“你……”楚凤衣猛退一步,吓了一大跳。“你是……”
南宫无咎见状,眉头微微一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飘身上前,将楚凤衣拉入自己怀中。“小心,这是师父花了很多功夫才种出来的白头翁,万一踩着了,师父铁定生气的。”
楚凤衣完全没想到他会伸手拉自己,一个不留神,整个人就这样撞入他怀中。
她羞得面红耳赤,一把推开他,“你放开我!”
南宫无咎一愣,抱着楚凤衣的手连忙松了开来,可他这么一松手,与恰巧用力推他的楚凤衣,在这一来一往间被震了开,眼看着她就要摔得四脚朝天、狼狈不堪时,南宫无咎又是飘身一纵,从空中拦腰抱起她,稳稳地落在田畦的最下方。
南宫无咎低下头,看着余悸犹存的佳人,悄声说:“小心点,万一妳摔着了,师父可不会饶过我的,我可不想一回来就挨师父一顿数落。”
楚凤衣抬起头,对上南宫无咎那澄澈如水的星眸,“你是……”
南宫无咎放肆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惊愕、赞赏与无法置信。
老天!近看之下的她,更美了,美得不可思议、美得惊心动魄,美得数他再也想不出话来形容她,只能这样愣愣地看着。
然后,他抑不住心中的悸动,低下头凑近那微启的红艳樱唇,“妳好美!我见过那么多女人,可没有一个及得上妳的十分之一。”
说着,他堵住了她惊愕微启的唇,既温柔又带着几许试探地吻了她。
楚凤衣大惊失色,别过头用力想推开他,“不要,你放开我,放开我!”
南宫无咎眉头蹙了起来,一把揽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别这样,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忍不住,只是想知道妳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师父新收的小师妹?”
饱受惊吓的楚凤衣哪听得进他的解释,她使劲推着南宫无咎,慌张地想逃开这个初次见面,却无礼抱她、吻她的孟浪男子。
这时,另一道温和爽朗却坚定有力的男声传来--
“无咎,你在做什么?师父在找你呢!”
听见这声音,楚凤衣和南宫无咎两人同时一愣,反应却全然不同;南宫无咎有些失望、不舍,而楚凤衣却如获大赦,忙挣月兑南宫无咎的手,飞奔到那男子身后,双手紧抓住他的衣衫。
“容若哥,救我,那个人……那个人……”
这个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楚凤衣的人,正是周国的王子,后来的摄政王,人称卧龙的诸葛容若。
诸葛容若微微一笑,握住楚凤衣的手将她带到身前,指着南宫无咎说:“别紧张,这是大师兄南宫无咎,师父跟妳提过的,记得吗?”
楚凤衣摇摇头,不肯再看南宫无咎,同时转身将脸埋入诸葛容若怀中,娇弱的身躯略微颤抖着,显然她是被南宫无咎的粗鲁无礼与放肆不羁给吓着了。
诸葛容若见状,抬起头看向南宫无咎,温和的眼中有着责备与不认同;其实他之所以会出声,正是因为看到南宫无咎强吻楚凤衣的那一幕。他知道南宫无咎一向放荡不羁、胆大妄为,但不羁妄为到强吻一个初见的少女,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他又道:“无咎,师父在多斋轩等你,你快去吧!”
可南宫无咎动也不动,用带着些许疑惑、些许不舍,与些许嫉妒的眼光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
“你们……容若,你和她是……”
对于南宫无咎的反应,诸葛容若心知肚明,他自幼在宫廷长大,对于人、对于男女之间,难道还猜不透、看不清吗?
他淡淡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以着平和的语气坚定的说:“你快去吧!师父对你的迟归很不高兴,你快去向他老人家解释,否则今天晚上你可有苦头吃了。”
接着,他也不管南宫无咎有什么反应,便牵起楚凤衣的手往林子里走去。
“吓着了?”诸葛容若柔声的开口,看着那惊魂未定、满脸红晕、浑身滚烫的楚凤衣。
楚凤衣摇摇头,微颤着手理了理鬓发,“没、没有,我没事。”
话虽说没有,但诸葛容若从她仍轻颤的肩头看得出,南宫无咎孟浪的举动真的吓着她了。
“没事了,妳不用怕,有我在这儿,他不敢过来的。来,吸几口气,让自己静下来,嗯?”
楚凤衣点点头,深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平复那被搅得波澜四起的情绪,然后问:“他是谁?你说他是大师兄,那么他是……”
“他是香雪海的主人,叫南宫无咎,师父所收的第一个弟子。”
“香雪海?那不是传说中的女儿国,只有女人住的地方吗?为什么他一个大男人竟会是香雪海的主人?”
“香雪海确实是女儿国,的确也只有女人住在那里,不过创造香雪海的南宫无垢却是个男人;而南宫无咎是他的亲生儿子,所以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香雪海的主人!”
楚凤衣听得皱起眉头,“一个大男人终日和一群姑娘窝在一起,那不是很奇怪吗?而且只有他一个男人,这岂不是怪上加怪、脑袋有问题?”
诸葛容若忍不住笑了出来,“是很怪,但还不到脑袋有问题的地步,他如果真的脑袋有问题,师父会收他做徒弟吗?况且他的医术还在我之上呢!”
“真的?”楚凤衣无法相信,毕竟南宫无咎给她的第一印象实在太差劲了。
“当然是真的,我说话何时骗过人?再说他置身在女人堆里也不是他自愿的,而是有原因的。”
“不管什么原因,一个男人成天窝在姑娘堆里,就是有问题。我看他根本就是个见了姑娘便发狂的大色鬼!”楚凤衣说着,雪白姣好的脸上有一丝薄怒。
诸葛容若定定的看着动怒的楚凤衣,心里不禁在想,这小泵娘真是美得不可思议,而且她的美在飘逸绝艳中,尚带有一股其他女人所没有的灵气慧秀,难怪南宫无咎会在惊艳之余,不顾一切冲动地吻她了。
他又说:“别这么说,他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至于他到底有什么苦衷,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师父说过是为了他母亲。”
“容若哥,你和他不熟吗?”
“我们是师兄弟,说不熟,听起来会觉得有点奇怪。但老实说我真的不了解他,甚至常常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或许是因为我的身分关系,他对我,总不免多了一丝戒心与隔阂。”
楚凤衣点头,这点她倒是可以理解。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诸葛容若时,先是被他的俊美外表给吓着,毕竟对一个行将及冠的年轻男子而言,他的确长得太漂亮、也太文弱了些。
不过当她知道,这个俊美如神、弱不胜衣的诸葛容若,竟然是大周国皇帝的爱子,日后极有可能继位成为大周皇帝时,楚凤衣心中也不禁起了一丝隔阂。
她一向不喜欢王孙公子、公侯将相,因为在家里时,那些王孙公子、公侯将相给她的印象实在太差了。
但随着两人接触的时间增多,楚凤衣逐渐发现,诸葛容若其实是个机智多谋,且个性随和温文,丝毫没有半点架子的人,所以她也跟着喊他容若哥,打从心底将他当成自己的哥哥,
只是,个性这样随和温文的诸葛容若,居然会和南宫无咎不熟?可见南宫无咎是个多奇怪的人了。
这时,诸葛容若抬起头看看天色说:“凤儿,妳今天该撒的种子都撒完了吗?如果没在太阳下山前撒完,是会挨师父骂的。”
楚凤衣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好几袋种子没撤呢!她登时又怪起南宫无咎来!
都是他害的!都是那个粗鲁无礼又奇怪变态的臭男人害的!居然第一次见面,就不由分说地亲她、抱她,这世界上哪来这么不知羞耻、这么不要脸的人呢?
简直跟登徒子没两样!
一想到他亲自己,楚凤衣便不自觉地忆起他的唇压在自己唇上的感觉;霎时,她彷佛感觉到南宫无咎就在身旁抱着自己一样,整个人顿时热了起来,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诸葛容若察觉到她神情有异,“怎么啦?妳的脸好红,是不是吓着,一时间还静不下来?”
楚凤衣忙摇头,“不是,我没吓着,我只是突然觉得热而已。容若哥,这儿有袋沙参,你帮我拿去西边的田里撒上,好不好?”
“当然好,还有什么没做的,拿过来我帮妳!”
诸葛容若取下楚凤衣背上的背袋,拿出几袋种子掂了掂分量,“我们一人一半,希望能在太阳下山前把这些种子撒完、浇上水,嗯?”
楚凤衣冲着诸葛容若露出甜美的一笑,那笑容美得令人目眩神迷。“好,没问题,而且我有一些问题正好可以问你呢!”
诸葛容若也回她一个温柔的笑,“又熬夜读书了?当心身子,别累着,知道吗?如果有不懂的,尽避来问我。”
楚凤衣点点头,和诸葛容若一起蹲下,两人一个撒种子一个洒水,同时交头接耳叽叽咕咕说个不停,浑然不知南宫无咎那修长的身影正隐在一株大树上,睁着两只又是嫉妒又是充满疑惑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们。
接下来几天,楚凤衣一直担心自己会再遇见南宫无咎,一直在想当自己遇见他时该说什么?如果他又像那天一样,不由分说地抱自己、吻自己时,她又该作何反应?
可出人意外的,她没再遇见南宫无咎,就连药王夏济生破例为一个老太太诊病把脉时,南宫无咎也没出现。
其实夏济生之所以会破例,是因为那老太太是由儿子千里迢迢远从塞外背来的,夏济生看在这人是个孝子的份上,便破例亲自为老太太诊治,但南宫无咎竟然没出现。彷佛南宫无咎这个人就此消失无踪,彷佛那天午后所发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又过了半个月,楚凤衣仍旧没有看见南宫无咎,而她那一颗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看来那个粗野又无礼的男人是不会再出现了,看来那天下午的事只是一场意外:是的,那只是一场意外,一场如梦似幻的意外,梦醒了,也就没有了。
楚凤衣不断这么告诉自己。
这天,楚凤衣在夏济生的交代下,背着小竹篓,打算去采一些沉香回来。
不过因为幽幽谷附近并没有沉香树,所以楚凤衣只好到远一点的马蹄谷去采。
彼名思义,马蹄谷之所以叫马蹄谷,除了形似马蹄外,也因为这谷地里长满了沉香树,而沉香树又名马蹄树,所以就被当地人叫作马蹄谷了。
当楚凤衣到马蹄谷时,太阳已西偏了,橘红色的光芒将谷地照得一片通红,如同披上红色薄纱般,透着一丝浅浅的暖意。
她循着光线,找着了几株看上去颇为结实高大的沉香树。
但怎么带回去呢?总不能整棵树拔起来扛回去吧?可师父又没教她怎么采沉香,只告诉她带回沉香,这可该怎么办呢?
楚凤衣想着,来到一棵沉香树下,伸手摇了摇树,看了看树上那正迎着夕阳绽放的白花,以及有点像橘子叶的树叶。
懊不会是把花和叶子采回去吧?不,不是,她记得沉香之所以香,并不是花香也不是叶子香,而是树木本身有香气,那么是树枝啰?
她轻轻吸了口气,纵身上树,取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刀,正准备砍断树枝时,一个她既陌生又熟悉、既害怕又期待的男子声音突地响起--
“妳如果把树枝砍断带回去,不但会被师父责罚,说不定连晚饭都没得吃!”
楚凤衣一惊,脚下一滑,整个人直直往下坠,“啊!”
这时,一条潇洒的身影如风般飘过,一双结实的手臂揽住她,一对深邃热情的眼眸紧紧瞅着她,那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南宫无咎。
南宫无咎搂着她轻松落地,低声问:“没事吧?有没有摔着哪里?”
楚凤衣浑身像被雷打到似的猛地一颤,伸手想推开他,“放开我!”
他依言松开手,楚凤衣便不自觉地想往后退,且想离他越远越好,可她才刚一动,脚踝便传来阵阵抽痛。“好痛!”
原来她刚刚那一阵惊吓,不仅让她乱了真气,也让她在慌乱中撞到树枝,扭伤了脚踝。
南宫无咎眉头一皱,蹲子,捧起她的脚踝,“妳受伤了?我瞧瞧。”
楚凤衣立即缩脚,不想让他碰着自己,却反而痛得眼泪都快掉了。“别碰我!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受伤?”
“先别说这些,妳脚扭伤了,如果不快点治疗的话,只会越来越痛。妳忍着点,我先帮妳……”
“不要!”她忍着痛,硬是把脚缩回去,“你别碰我,我自己会治。”
他定定瞅着她,瞧她脸上那抹倔强的神情,以及那强忍着痛皱起来的眉头,和满眶不愿意掉下的泪水,“妳……唉!好吧!妳自己治,我去找点药草来。”
说着,他果然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寻找药草。
见他离开,楚凤衣绷紧的心终于梢梢松了开来,她伸直脚,双手抚着右脚脚踝,轻轻退下鞋袜一看,不禁倒抽了口气。
她的脚踝已经又红又肿,难怪会痛得无法走路。
这可怎么办?该怎么治呢?因为她还没学到治疗跌打损伤的本事,所以根本不会,顶多只会用湿布摀住脚,让脚不要那么痛罢了。
但是……哪里有水呢?
她勉强撑着站起身,想找看看有没有山泉或溪水,可她才刚踏出一步,整个人又几乎往前扑倒,幸好南宫无咎恰恰跋回及时抱住她,免得她摔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怎么了?想去哪里?”他搂着她的腰,带着些许责备的问。
她别过头,躲避他的眼神,“不要你管,放开我!”
“不管不行,妳是因为我才会把脚扭伤的,所以我怎能不管妳?”他抱起她,让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然后蹲捧起她的脚仔细看着。
“可能会有点痛,妳得忍着点。”
楚凤衣还来不及拒绝,南宫无咎就已经握住她的脚踝转了起来,“不要,好痛!”她痛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双手不自觉地紧抓着他的肩,“你……”
他抬起头冲着她露出温柔灿烂的一笑,那笑,不知为何竟让楚凤衣的心微微一揪。
南宫无咎柔声的说:“很痛吧?不过这种方法最快最有效,再敷上药休息一个晚上,保证妳明天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他边说边拿出采回来的药草,放在嘴里咬烂,然后敷在楚凤衣脚踝上,接着又撕下衣服一角,熟练地包扎着。“这是红花,可以破瘀活血,通经止痛,对付这种扭伤最有效了。”
他又看着她,神情温柔而真挚,深邃的眼眸中却充满灼热的火焰,“还疼吗?”
楚凤衣摇头,回避着他的眼神,“你……你放开我,我还得去采沉香呢!而且师父还等着我回去!”
“别管什么沉香了,妳都受伤了,还想帮师父采药?”
可楚凤衣事师至孝,对于师父说的话,一定遵行照做,不敢有丝毫的违背,所以她说:“不,我既然答应师父了,就得把沉香采回去,你放开我,我要去采药。”
南宫无咎按住她的手,“不行,我不让妳去,妳现在去根本采不到沉香,况且这种季节、这种时候,哪来的沉香可以采?”
她忍不住瞪他,“你……”
“别瞪我,妳一瞪我,会让我又想亲妳嘴的。还是……妳想我再亲妳?”他凑近她,滚烫的唇离她不到一吋。
楚凤衣登时涨红脸,慌乱地扭开头,“不要,你让我走,我不看你,你也别再来找我,好不好?”
“为什么?”他离她更近了,从他身上传来微带着香气的男人体味,弄得楚凤衣心烦意乱。“为什么不要我找妳?妳知道我很喜欢妳,从第一眼看到妳开始,我就喜欢上妳了。”
“我不能,我不能!”楚凤衣只是摇头,慌张地闪躲着他。
“为什么不能?是不是因为诸葛容若的关系,所以妳拒绝我?”
“不是,这和容若哥无关,你不要瞎猜。”
“既然这样,那妳更没有理由拒绝我了。”
“不,我不能!我根本不认识你,我才见过你一次,这是第二次,你叫我怎么能……”
“不认识?”他低声说道,炯炯有神的眼紧盯在她脸上,“这还不简单,这样不就认识了……”
话声刚落,他已然凑上嘴堵住楚凤衣的唇,重重地吸吮着。
“不要、不要,呜……”楚凤衣挣扎着,拼命想挣月兑他。
这次南宫无咎抓得很紧,似乎下定决心不再让楚凤衣有拒绝逃月兑的机会。因此他不但吻她,还将她整个人抱起来让她抵住大石块,跟着用双腿将她圈在自己怀中,一手托着她的下巴,一手扣住她挣扎不已的双手,放肆恣意地狂吻。
楚凤衣又惊又慌又羞又气,她几乎是使尽吃女乃力气地挣扎,不过她越是挣扎,从南宫无咎身上传回来的力气就越大:她越是想挣月兑,南宫无咎就吻得越深,吻得让她毫无招架之力。到最后,她简直快昏过去,连气力都没了。
就在楚凤衣力气快要用尽之际,突然间一阵天摇地动,整座山谷彷佛洒面汤似的摇来晃去,震得人完全站不住脚。
南宫无咎只愣了一下,旋即搂着楚凤衣往地上一滚,用自己的身体盖住她,“是地震,别乱动!万一让落石压着就不好了!”
楚凤衣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只是本能地缩在南宫无咎怀中,静静等待地震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摇晃的感觉慢慢停了下来,轰隆轰隆的落石声也逐渐停止,一切又归于平静。
南宫无咎抬起头,向着地震过后的马蹄谷看去,只见落石满地,树木倒的倒、断的断,一片狼藉的模样。
然后他看向谷口,跟着低下头对怀中的楚凤衣露出一抹莫测高深,又带着几许诡异的笑说:“看样子我们两个得在这里过夜了。”
楚凤衣一怔,“什么意思?什么叫得在这里过夜?”
他神情极为复杂,似乎是欣喜,又似乎是遗憾,“因为谷口被落石堵住,出不去了。”
楚凤衣转过头,随着他的视线朝谷口一看,霎时瞠目结舌,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天啊!竟然有这种事!她竟然因为一场地震被困在马蹄谷里,而且是和她最不想见、最怕见到的南宫无咎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