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拍床戏并不是要雨婵“真枪实弹”的演出。
演出之前,男女主角必须先好好地“包装”一番,比如说在全身重要部位贴满肤色胶带。
不过,一旦制成录影带播放出来,谁会管你真或假?
雨婵忧心忡忡地回家了。
她万万没想到,周世成竟然会推荐她去拍这种片子。
在一夜辗转难眠之后,她不断地安慰自己,反正那不是真正的“肌肤之亲”,更不可能会“假戏真做”,所以,不会有多大关系,她不会堕落的。
为了那一笔庞大的债务,雨婵只得向现实低头了。
是夜。
这名原本器宇轩昂,英气勃发的帅哥,在挂上电话后,一脸颓丧地跌回意大利真皮座椅上。
他不由得对着那幅美人画叫嚷咆哮着。“嶽雨婵,你这红杏出墙的妻子,你够,够下贱,没想到你是如此水性扬花……你居然要去拍三级片?”
等到他骂够了,他着实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开始思忖计划。
一会儿之后,他打电话给对方,吆喝道:“我要做男主角。”
拍戏现场。
豪华的套房内,正中央摆了一张意大利K金水晶床,朦胧的水晶吊灯洒下柔美醉人的光影。
雨婵默默地坐在一角,看着灯光师调灯,清洁人员打扫,导演在一旁指挥呐喊……此时此刻,雨婵身上只覆了一件被单,里头是一丝不挂,当然,她早已用肤色胶带帖满重要部位了。
她很紧张,不过,她依然摆出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像一座冰冷无情的冰山般,让人望而生畏,她对一旁前来搭讪的工作人员一律视若无睹。
“是个冰山美人呢!?”大伙嘲笑者。“到这时候还需要装模做样吗?待会可是要发出又痛苦的申吟声的感觉啊……”
大伙哈哈大笑。
雨婵依然无视于他们的冷嘲热讽。
她心底在意的,是那个即将与她共同演出的男主角。
这名“男主角”对她而言,是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而要与他演出缠绵悱恻的情节,她心里不禁七上八下着。
“听说男主角是个新人呢!”
“新人?”
“奇怪,为什么这次的男女主角都?用了新人呢?”
“好拽喔!女主角都到了,而男主角还不见踪影,有够大牌了。”
“可是,你们看,导演连一句话都不敢吭呢!听说那名男主角,有钱有势外加帅气英俊,是名公子——”
“那他来拍戏,没有理由啊!”
左一句,右一句,声音传入雨婵的耳中,她越想越不对劲,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深,正当她想问个清楚时,导演突然大叫:“让我们欢迎本片的男主角——东王家族的大公子,东王天泓。”
东王天泓?雨婵只觉眼前一片黑暗。
天泓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目光炯炯地走向角落中的雨婵,雨婵真希望干脆昏倒算了。
“好久不见,小婵儿!”天泓神态自若道。
“你——”雨婵瑟缩在一角全身突然直冒冷汗。她有些歇斯底里地叫道:“你为什么跟踪我?你为什么对我穷追不舍?”
天泓双眼充满怒火地直射着雨婵,但表情与他说话的口吻却有天壤之别,他只是不疾不徐、泰然自若地道:“我又不是专诚来找你的,会来拍片,完全是为了‘娱乐’自己。”
“娱乐?”雨婵觉得他的话好刺耳。她是为了“谋生”,而他却是为了“消遣”?她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地说:“算了……我不拍了。”语毕她转身想逃。
天泓却向前大跨一步,抓住了雨婵,像老鹰捉小鸡那样紧紧锁住她孱弱的双肩。“怎??你怕了?你想临阵月兑逃?因为我是男主角,所以你怕我,不敢跟我拍床戏吗?”他小声地在雨婵耳际道。
雨婵却感觉句句如雷贯耳,她立刻驳斥道:“住口!我对男人是无动于衷的,我是冷感美人——”
“是的!天泓讪笑道。“既然你是‘性冷感’,那就更该大大方方地接受我的‘挑战’,”他进一步道:“别让我瞧不起你——”天泓明白,一身傲骨的雨婵是受不了这样的挑畔的。
这句还真的达到效用了,只见雨婵咬牙切齿道:“你不要欺人太甚,就算是条狗,都不会让人瞧不起他的,所以,当有人想踢狗一下时,狗往往是跳起来,狠狠地扑向人,用力咬下去——”
天泓闻言,不由闷笑出声,他得意洋洋道:“如果你是狗,我很乐意让你咬一口——”
雨婵蓦地胀红了双颊。天泓松开雨婵,回头对工作人员宣佈道:“我不需要钱,所以,此片的男主角酬劳通通送给你们当做加菜津帖,如何?”
堡作人员发出如雷叫声,掌声沸腾,显然,有大将之风的天泓又轻而易举地用钱收买人心了。
一切就绪后,导演宣佈道:“卡麦拉!”
天泓定定地注视雨婵。“我的小婵儿,我要溶化你,让你热情如火——”语毕,他迅速扑向雨婵,将她压倒在床上。他如饥如渴地吻住她,如胶似漆地贴住她。
尽避这是场保守的“替身床戏”,导演只拍上半身,而且雨婵全身贴满肤色胶带,但是,它还是“三级片”,所以,总是要尽力的煽情,呈现风情万种的画面。
东王天泓的一举一动,不由令人血脉贲张。
雨婵本能地抗拒着,不过,天泓却有技巧地转移她的注意力,因为,他成功地激起她前所未有,仿佛从心底蹦出的激流。雨婵的思绪错综复杂,有疑惑,也有抗拒,但不论如何都汇流成一股欲火,火焰燃烧,将“性冷感”、“冷感美人”等封号都付之一炬。
为什么??舒适?雨婵心底不禁浮起恐惧,这男人到底是谁??
什么成功地俘虏了她?她想尖叫抗拒,不过,天泓却狠狠封住她的芳唇。
当他的唇和手佔据她时,雨婵感觉整个身子仿佛燃烧起来。他遊移的手及灼热的唇所到之处,立即引起雨婵极度的敏感,她控制不住地抽搐、颤动、兴奋、惊喘、期待……当天泓濡湿的双唇在她的香肩上徘徊,转而吻住她的酥胸时,雨婵完全迷失了,她纤纤玉指不由得嵌住他的背肌,并主动地拱起身子。
天泓压住雨婵,让雨婵感到他两股间的亢奋,雨婵陷入狂野的激情当中,完全无法自拔,痛苦伴随着甜蜜向她袭来,她希望天泓带领她到愈来愈激情的世界……看着这幅火辣辣的销魂画面,现场堡作人员不禁啧啧称奇道:“这两个人是新人吗?他们好像是老夫老妻了,一点羞涩、生疏的样子也没有,还相当火热呢!”
“卡!”导演终于喊停了。
水晶床上的女人与男人立刻停止了动作和申吟声,然而两人依旧是汗水淋漓,饥渴难耐。
导演见摄影师点头后,他立刻扯开嗓子喊道:“OK!收工!”
所有的灯光应声熄灭,只余下几盏发出惨白的光线的日光灯及照明灯。
雨婵裹着被单,快步经过工作人员及淩乱的现场,随即冲进更衣室。很快地,现场已四下无人,只剩下天泓与导演。
此时此刻,摄影棚显得岑寂、安静无比,与刚刚令人血脉贲张的激情场面呈现明显的对比。
天泓赤果上身,腰间围着毛巾,大剌剌地从床上起身。他披上外套,接过导演毕恭毕敬递过来的录影带,再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大笔钱递给导演。
导演不停地说着谢谢,直到天泓示意转身走人。
天泓将录影带放在口袋里,然后凝视着更衣室那扇门……雨婵失神地坐在更衣室的镜子前。之前,为了怕自己在镜头前被人认出来,所以她刻意戴上波浪般的假发,而且,还浓妆豔抹,化身成为一个娇豔的女子。
如今,她将假发摘下来,也卸了妆,回复成那张再素净不过的脸,以及一头长到腰际的秀发。望着镜中的自己,那份寂寥与空虚竟使她落泪了。
她拭一拭泪水,心底明白,她应该要扯上的被单,并用力撕下肤色胶带,不过,她却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坐着。
突然间,从更衣室的另一个角落,传来鬼魅般的讥嘲声。
“你不是个贱货吗?怎?还懂得反省?”是天泓的冷言冷语。
雨婵吓得毛骨悚然,她倏地回头,看见天泓铁青着脸走向她。看到自己的爱妻竟然拍“床戏”!让她的娇胴整个暴露在外人面前,想到那些男人色迷迷的目光,天泓自然火冒三丈。
他知道自己不该口出恶言,不过,他真是气疯了,雨婵何时变成这么不知洁身自爱的女人?
雨婵力持镇定,冰冷地道:“关你什么事?”
“是的。”天泓咬咬牙,从喉咙中迸出声音。“是不关我的事,但是,我高兴。”语毕,他迅速取出口袋中的录影带,用力一扯,将带子全部拉开,然后,像疯子似地,拿起打火机将带子给烧了。不一会儿,火势迅速将带子烧成了灰烬,可是,天泓还不甘心地用力践踏着那一堆灰烬,好像怀着深深的恨意。
雨婵见状吓得花容失色。“你……干?这样……做?”
“因为——”天泓对她叫嚷着。“我不要让人们看到你赤果的胴体,了解吗?我要毁了带子,我要毁了证据。”
“你疯了!”雨婵反驳道。“你凭什么摆佈我?”
“我就能!”他咆哮着。“只要我高兴,我明天就把制片场买下,只要我开心,明天开始,我就让你找不到工作,只要我愿意,明天我就一定能得到你……我就是有这种天大的能耐!”
冷不防,天泓发狂似的抓住雨婵,用力摇晃着她,将她摇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他的力气之大,让雨婵觉得自己大概骨头都快碎成一地了。然后天泓用如雷般的声音,想震醒她似的对着她喊:“告诉我!版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作贱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雨婵只觉自己快昏厥了,天泓身上爆发的那股野蛮的力量,几乎可以将此时比一根小草还不如的雨婵置于死地,不过,不服输的雨婵,却将仅剩的一点点精力化作尖锐的言语投向天泓“我——高——兴!我不偷不抢,不杀人不放火,我不过凭自己的本事,用我的来努力赚钱——”
“你这个烂货、贱人、无耻、下流、放浪、婬贱……”天泓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声嘶力竟不停地吼叫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发觉,雨婵已经昏倒在他的怀中。
“雨婵——”天泓发出紧张无比的叫唤声,雨婵却完全置若罔闻。
等雨婵回复一丝意识时,她微微张开杏眼自半掩的睫毛中,她知道她正在一辆相当豪华的进口车内。
她放在月复部的双手,突然紧握一下,衣服?她穿着那件皮尔卡登的大外套,但记忆凝聚在一起后,她想起了一切——当时,她只披着一件被单啊!
她惊地睁大迷惘的杏眼,天泓瞥见后,他偏偏头,稍微靠向她,雨婵立刻吓了一大跳,紧张的她立刻坐起身。
天泓眼底闪过受伤的神情,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是她的丈夫啊!为何雨婵每次见到他,都当他好似强盗土匪般,但他迅速隐藏了自己的情绪。他用着惯有的讥讽口吻:“我先自动?
你解惑好了,在这件衣服下面,你是赤果果的,不过,还是贴着胶带。没错,是我扯下你的被单,?你换上大衣的,谁叫你自己要昏倒呢?”
雨婵闷不吭声。其实,她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因为她已饿了一整天了。
雨婵的冷漠,更让天泓误会,以为她是如此的“无情”,他更加伤心难过,索性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他相当霸道地说:“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我送你到你家,第二:你跟我回我家!”藉这次机会,他想好好了解真相。
“不——”她激烈反对道。“当然是到我家!”
“好。”天泓诡诈地笑道。“住址给我——”
这一刻,雨婵觉得她好像上当了。可是,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有乖乖地将地址告诉了天泓。
其实,天泓怎会不知雨婵的住处呢?他是故意的。
车子停在破旧窄小的巷道中,这一带全是老旧矮小的公寓,令天泓仿佛置身在英国下层居民的贫民窟中。
雨婵看出天泓显露出震惊与怀疑的表情,她只能力图隐藏那种穷困寒酸的自卑心情,维持着傲慢的态度道:“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要下车了。”
她打开车门,天泓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坚决地说:“你的身体太虚弱了,我得送你到家门口,才能放心离开。”
“不!不需要。”雨婵拒绝了。
“不!一定要。”天泓不容反对,口气威力无比。“如果你要一直陪我坐在车上,我也很乐意奉陪。”他又摆出那副该死的模样!
知道拗不过他,雨婵又想赶快让他滚蛋,于是只有硬着性子道:“随你便。”
她下了车,天泓一直尾随着她。雨婵穿过小径,走上迂回窄小的楼梯,一直到达顶楼。到了木门外,雨婵紧握着门把,然后转身对天泓道:“我家到了,你可以走了吧!”
“不!”天泓摇摇头。“我想陪你进屋。”
雨婵顿时满脸尴尬。“你别厚脸皮、不知好歹,快点走吧!”她愠色道。
“不!我会一直赖着不走的。”
“你——”雨婵终于知道她上当了,但又能奈他何?一切?
时已晚,她好像真的赶不走他了。“别这样,你——到底想怎?
样?”第一次,她在他面前摆出了一副哭丧的脸。
天泓突然握住她的手。“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怕我?我保证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他突然闭口,而后说道:“开门吧!难不成,你要和我这样餐风露宿。”
算了!让他看清楚事实吧!看清她一无所有的生活。她已经没有丝毫的精力再与这位霸汉“搏斗”了。
她很不情愿地开了门,室内一片黑暗。她按下门边的电源开关,灯一亮,放眼望去几乎是家徒四壁,仅有两坪的空间而已,天泓顿觉一阵鼻酸。
这是个木板隔间的小房间,室内唯一的光源是天花板上惨白的小日光灯,没有床,没有书桌,只有一块木板垫,和一个塑胶衣橱,但这衣橱很破旧,墙壁四周都有木板斑驳掉落的痕?,墙上只有一个小木窗,隐约反射出外头霓虹闪烁的热闹灯光。天泓的庞大身躯,一下挤在这只有两坪的空间内,很快地,雨婵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天泓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为了眼前的景象,他的心抽痛不已,他心疼雨婵,怜惜雨婵。此时他难以置信女乃女乃所说的:雨婵拿走了两百万。但是,天泓不愿相信女乃女乃会骗他。亲人的背叛是天泓最不能接受的。
雨婵却完全误会了天泓的表情,她以为自己铁定被天泓瞧不起了,因为,她是如此的贫穷、潦倒、一无所有,像天泓这种有钱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势利眼。而她,却又最痛恨被别人看不起。
雨婵用冷若冰霜的语调道:“你看完了吧?如果你是来看笑话的,也该笑够了吧!现在请你离开。”
天泓却不理她,反而问道:“为什么……你没有床?”
雨婵发怒了,十分光火地道:“因为我连买床的钱都没有!”
“不可能!”天泓也粗气地顶撞道。“你做公关小姐,收入一定很可观,你不可能没有钱。”
自尊已被剥下,她的泪水开始滑落。
她泪流满面,自暴自弃地说:“是的,我若是肯陪客人出场,钞票便会滚滚而来……”
“雨婵——”闻听此言,天泓又是一阵怒火中烧。
不过,雨婵接下来的话,却自然地消除了天泓暴躁的心情。雨婵哽咽:“我发生了一场严重的车祸,住院快一年下来,你知道医药费要多少吗?我变卖房子,做酒家女……一切都是为了还债……我一无所有,只有一份可糊口的工作,而你却也狠心地剥夺了,只因为一句话:‘你高兴!’我只好跑去拍片,却落得你骂我下贱……”她一五一十地吐露出积压在心中的一切。
天泓?那间感觉天昏地暗,他双手用力将门板嵌得死紧,不断在心中咒?自己:他真是该死!没想到是他在无形当中逼迫着雨婵,让她无路可走!
他是她的丈夫啊!可是,在她最苦难时,他却没有伴着她、帮助她,反而不断地欺淩她,让她陷入更大的困境之中。
女乃女乃!我恨你!你竟然骗我,雨婵过的是何等的寒酸落魄,而你竟让我认?雨婵在天涯的另一方逍遥过日?这叫我情何以堪?
知道事实的真相后,天泓仿若遭受了致命的打击,他一直闷不吭声。而雨婵,则十分困窘不安,她哽咽地要求道:“求求你……离开好吗?”
天泓猛地回神,这一刻,他双眸不再露出凶光,反是含情脉脉,深情款款。这眼光让雨婵觉得好熟悉。
“别抗拒我,好吗?”天泓柔情道。此刻他的心中再也没有怨忿了。
“我——”雨婵呆愣着,她觉得,他好似在?那间变了。
“你赶不走我的,你最好乖乖听话。”他像是这小房间的主人一样,而她反倒变成客人,他下着命令。“首先——”他盯住雨婵,不怀好意地笑着。“我们应该将你的胶带撕下,然后你去洗个热腾腾的澡——”
“不!”雨婵揪住衣领。“我不需要你,我自己来就好了,这是我的房间,请你离开。”她惊颤地道。
“我说过,”天泓一副笃定的模样。“我不会走的。”
“你——”她领教过他的霸道,她拿他没辙。
“放心,我对你绝无非分之想,我只知道自己是很单纯的想帮助你。”天泓坦然地说。“你以为你身上的胶带这么好撕除吗?我听说撕下这种胶带,会让人痛得不得了。”他一片好意道。
她应付得来吗?她不知道。“这是我的事。”她仍然嘴硬。
“你会需要我帮你的。”天泓十分坚持。
“可是——”雨婵侧过头,她有她的顾忌。
“有什么好害羞的?”原本,他想说出他们是夫妻,不过,话到嘴边,他还是改以诙谐的语气道:“今天拍片的时候,你全身上下,我不仅看过而且都碰过了,你有什么好丢脸的?”
“你——”一双拖鞋不偏不倚正中天泓的脸颊,天泓装出是被石头打到的模样,装模做样说:“好痛!起了一个大肿包——”他哀叫声连连。“我被毁容了!”
看着他不曾有过的憨样,雨婵竟莫名地发出会心的笑容。
僵硬的气氛,顿时间烟消云散……“准备好了吗?”天泓问道。他的口吻及那副严肃的模样,好像在进行一项大手术似的。
雨婵还在那儿遮遮掩掩。“拜讬你快点好不好?我会冷呢!”尽避只有露出背脊,但她仍是很赧然。
之前,她实在是太“保守”了,所以,她很怕重要部位会春光外泄,于是拼命地贴,几乎全身都贴满重重的肤色胶带,现在想撕掉,工程之浩大,可想而知。
她趴在木板床上,她不敢将正面对着天泓,因为那样,她会很窘的,所以,就先撕后背的胶带了!
天泓先挑起一小部分背部的胶带,之后,他一鼓作气用力地将胶带扯下来,伴随而来的,是震天价响的尖叫声。
“啊——”那股灼热的痛苦,使雨婵感到自己好像被热火烫伤了。雨婵直痛到心里。
天泓迅速用大手遮住她的樱唇,幽默地道:“拜讬,听你的叫声,别人还以为这房内正发生灭门血案呢!”
雨婵闻言噗哧笑出来。
天泓从大衣内取出了条手帕塞到雨婵的口中,然后道:“快刀斩乱麻,认命吧!这就是‘代价’!”他话中有话。
说着说着,他动作飞快地撕着胶带,雨婵则咬住手帕,双手抓着床杆,她知道天泓说得没错,越迟疑一分,就越痛苦一分,如今,当然是速战速决,赶紧把胶带扯下,才是根本之道。
将臀部上的胶带撕除时,天泓国抚着她发红的皮肤,很疼惜地道:“又红又肿呢!看样子,你会有好一阵子皮肤容易过敏了!”
雨婵不语,只是撇过头,注视着斑驳的墙壁,而天泓凝视她的目光,竟是温柔得要滴出水来了。
唉,何年何月何日,他和她才能……天泓心中有着深深的感歎。
一翻折腾之后,雨婵全身又红又肿又痒,天泓还嘲笑她:好像得了麻疹。
他逼雨婵去洗个热水澡,这时间,他一个人在两坪大小的房间内,找寻有无糊口的食物。翻来复去,他只找到两碗海洋泡面,索性就地烧起开水,泡起泡面来。
当雨婵浑身湿漉漉地开门进来时正好闻到香味四溢的泡面味道。她有些惊讶,很难想像他竟会泡泡面?
因为空间窄小,所以天泓坐在地板上,雨婵则坐在木板床上,两人只离咫尺而已。天泓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泡面递给她,他们两人就这样吃起泡面来。
天泓突然若有所思地开口:“你就吃泡面度日?”
雨婵点头。
天泓怜惜道:“怪不得你这么瘦小,唉——”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长歎。
吃完面,收拾好碗筷后,天泓望着雨婵那头湿湿的长发,不由得说:“你的头发再不吹干,一定又会感冒。”
说着,他已主动拿起地上的吹风机,插上插头,开始?她吹干秀发。他的动作很俐落,一点都不生疏,好像常?女人做这种事。雨婵想拒绝他,但想起他的强悍,她就认了。
其实,早在他们是夫妻时,天泓就已常这么做了,他常?雨婵吹干头发、梳头发,天泓很喜欢这项工作,他认?这是到至高无上的殊荣——只?自己的妻子而做。
可惜雨婵丧失了记忆,怎记得起过去甜甜蜜蜜的一切为何雨婵只要想到天泓会?女人吹头发,她就十分不是滋味,冷感的她竟也燃起熊熊妒火。
天泓?雨婵吹干秀发后,两人面对面,四目相交,只觉波涛汹湧,两人都不知所措。
天泓终究按捺不住,他闷闷地开口:“原谅我这些日子对你的苦苦相逼,其实我真的不知道你……”
雨婵心里的悸动可想而知,可是,她明白眼前这男人的危险性,所以,她依然冷硬地道:“算了。”她挥挥手表示不在意。
“不!”天泓眯起眼,仿佛一头畜势待发的黑豹,他用力抓住她的手,咬牙道:“你为什么总是怕我、抗拒我?如果你够成熟,你应该问我为什么会一直锲而不舍地对你——”不管后果了,天泓决定实话实说。
“不!”雨婵激烈地驳斥。“我不要听,你只会不断地伤害我,陷我于水深火热、万劫不复之中,我不要相信你,你只会骗我、骗我……”这些“无意识”的言语,是她潜藏在内心深处,封闭已久的噩梦。
“雨婵——”天泓知道她的脆弱,知道他的蛮力只会吓坏她,孱弱的她禁不起任何折腾,于是,天泓只得用喑哑的喉咙轻喊:“我要你,我——要——你。”雨婵的心跳狂乱,胸脯不断起伏着,她表情凝重,摇摇头,嗔恨道:“不——你只会玩弄我、利用我、背叛我,我不能忍受‘再次’被你遗弃——”
再次?
她居然用了这个字眼?好奇怪啊!
“别骗我,雨婵!你也要我,不然,为什么你只对我有反应?
今天不就证明了一切?你一味沈溺于被我?弃的梦中而忽略了我对你的爱,你该清醒了——”屡被拒绝的天泓又开始发怒,他“一语双关”地嚷道。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雨婵不懂。不过,她却已经陷入前未所有的恐慌中,她喃喃嚷道:“你会伤害我,你会伤害我,你会伤害我……”
“雨婵——”
天泓一副痛彻心扉的表情。“我不会伤害你,我会爱你,我爱你!”
雨婵闻言冷笑起来,突然间,惯有的剧烈疼痛随之而来,她倒在木板床上,头疼欲裂。“我的头,我的头……”
“雨婵——”
“如果没有你,我怎?会头痛?如果没有你,我怎?会作贱自己?如果没有你,我怎?会穷困潦倒?你是元兇,你是刽子手——”她说出一直缠绕在她心底的恐惧。
“雨婵!”天泓也崩溃了。“是的,是我伤害你,是我将你伤得体无完肤,所以,你不会再接纳我。”他的心痛苦地抽搐着。
雨婵的泪水滚滚而下。“你知道吗?只有你,才会让我头痛欲裂,让我生不如死,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她痛苦地哭诉。“求求你,离开好吗?不然,我的头——”她的头快爆裂了。“我但愿能代替你所受的苦,我愿意惩罚我自己,?我所带给你的伤害。”
语毕,他蓦地起身,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雨婵盯着天泓的背影,而后瘫倒在床上,涕泪纵横。她用棉被捂住头,不让自己叫喊出他的名字,就这样让他静静地离去。
事实上,她是多?的不舍得他啊!
她对自己在天旋地转间说出的那些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话,感到狐疑,而天泓也说着令她感到莫名其妙的话语……他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