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不语半晌。“你究竟想说些什么?”内心的怨恨似乎有那么一刹那的蠢蠢欲动,而冲动出口的话,银奴在下一刻便后悔莫及了。
破天荒的头一遭,银奴竟对他用“你”。左赤本是静如止水的表情,霎时浮起激动,“你果然在防我!你究竟在逃避什么?我做了什么令你不悦的事吗?就算是,它严重得足以使你对我冷漠以对六年?”就算是那件事……但银奴为何有这么大的反应?
左赤跨了一步抓紧了银奴的双臂,“你为什么又不说话了?把我对你做过的错事说出来,我可以向你道歉,一千次、一万次,只要你改变对我的态度。”
银奴依旧一语不发。
“你不能定我莫须有的罪名!”他到底哪里做错了?
银奴别开脸,“你不要逼我,现在这样对大家都好,如果没事的话,我想先回去休息。””银奴稍稍使力挣开左赤的手,一眼也没看他的转身欲走开。不!他绝对不能说。
“等等!”左赤叫住他,回复以往威严不屈的口吻。“明天你离开神秘岛,把南宫紫心带回来。”
左赤说罢,仅再凝视了银奴一眼,便转身与他背道而行,一点也未察觉银奴此刻正僵立在原地。
银奴原本平静的瞳眸,刹那间似乎有那么一点波涛汹涌。
南宫……紫心……
***
“紫心,真的啦!你要相信我,那个司徒凝枫绝对心怀不轨,他的资料背景,就连透过全国网路也找不到。”秦海月一脸紧张兮兮。
紫心秀眉一挑,“原来我们的网路女神也有受到挫折的一天。啧,啧,啧,难得,罕见。”她当海月受不了挫折的打击,所以故意托辞一番。
“哎哟!好心被雷亲哦!要不是看在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干嘛连着两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也不笑的坐在电脑前拼命,我‘扒袋’啦!你大小姐竟还不领情的调侃我。”秦海月佯装怒意,双手环胸偏头,模样可爱极了。
紫心见事态不对,连忙献媚地讨好,“好啦!我知错了,对不起嘛!千不该、万不该胡言乱语的嘲笑你。原谅我罗!”
秦海月斜睨了她一眼,“那你听不听我的话,别再见那个司徒凝枫?”
紫心露出了为难的眼神,“海月,我从不知道你的观念竟是如此守旧、固执不通,只因为网际网路上找不到凝枫的背景资料,你就想把他从朋友的名单里删掉?”
“才不是哩!我秦海月是走在时代尖端的摩登女性,不论装扮、思想、观念,谁不以我为中心、为榜样!”秦海月低声反驳。
没错!“新人类”三个字,她秦海月受之无愧。
想她“秦海月”三个字在全台北,有那个地方是她站不住脚的;新一派思想的青春族看见她,谁不是主动走近依附。
竟敢说她守旧?固执不通?
“就是啊!而且,他的名字不在网路上,并不代表什么啊!这样怀疑别人是不对的……”紫心说着。
离开台湾,带着电子机。
突地,有人细声的传进紫心的耳里这么一句话。待紫心回神想找人时,一片人海映入眼帘,她根本不知从何找起,也不知道怎么找。“海月,你……听见了吗?”这句话,肯定是对她说的。那人怎么知道她拥有电子机?他是谁?
“听见了。”秦海月扳起脸孔,异常冷静的将眼光锁住正往对街走去的银色背影。
是他吗?那个男人为什么知道紫心的电子机?又为什么像在警告紫心危险即将而至?究竟他是谁?那撮束在背后及腰的长发,似乎在她的脑海里,有个模糊的记忆……
“紫心,你曾对人说过电子机的事吗?”
“没有哇!”紫心朝秦海月的视线看去,“他在提醒我们什么吗?”
不可能啊!知道爷爷和爸妈所发明的电子机的人并不多;爷爷、爸爸、妈妈、她、海月,除外的人,甚至研究院的人也不知道。
“还是……紫心,你记得吗?四年前在研究院卧底的人,消息会不会是他走漏了出去?”
四年前,南宫东磊逝世的时候,曾有一阵子,研究院里与南宫东磊有关的实验室,都数度遭人破坏与捣毁。之后,才查出有一个人与研究凭证上的照片不符,原来,他是反国组织派来的奸细;或许,他……也发现了电子机的秘密,而把讯息传回了反国组织的基地。但是,事情都过了四年,没理由他们还要寻找电子机!
包怪的是,假如那个银色背影的男人也是反国组织的成员之一,他又何以向她们提出忠告?抑或,这只是一个巧合的玩笑?
“反国组织。”紫心揪紧了眉心,眼神里充斥着憎恨。
六年了,先是爸妈,然后爷爷,现在是她;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放过他们南宫家?他们就这么非得逼的她毫无退路?
既然他们无情,就别怪她不给他们生路了!“海月,我准备反击。”
“OK!我帮你。”此刻,海月的心情雀跃万分。她在脑海里想像着——一座面积与西西里岛并驾其驱的大片土地,一颗威力十足的炸弹……哇!那场面,会是多么的令人欢欣鼓舞、惊心动魄!
这的确可以当作她年老白发苍苍时,回忆年少的美事之一。
***
“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尤其是最近。还有,我让你去台湾把南宫紫心抓回来,你却跑去叫她离开台湾;你这样做,像在向人宣告反国组织的行动,你知不知道?”左赤慢条斯理的说着,一双眼不曾离开过电脑的萤幕。
“你派人监视我。”银奴用肯定的口吻。
左赤将眼睛转到银奴身上,只看了一会儿,深思的,便又调回视线。“最近……你对我说话,愈来愈没有礼貌了;你一向不是最注重这一点?”
“你认为我变了?”他猜不透左赤的心绪。莫测高深的表情,彷佛像古欧洲雅典的战神,沉稳冷酷,令人捉模不透。银奴凝视着左赤的侧脸,窗帘阴影的延伸,挡去了他的另一边嘴角,看不清他究竟是在轻笑自己的异常,亦或讽刺自己愈来愈不知“忠心”为何物。
毫不容缓地,左赤反问:“难道不是?”看着银奴的表情,他知道他一定能找到些什么,但是,他必须佯装自己正含着愠怒不悦。
“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是怎样。”左赤怀疑起他了?
“以前……你的话不会这么多。”左赤突地说了一句,把话题扯了开来,“你现在的口才,总是好得让我瞠目结舌。”
“是吗?”他也知道,最近他自己的话确实多了许多,而且,话中口气总带着不驯;是上回左赤窥探他所留下的后遗症吗?又或者,为了左赤对南宫紫心的不死心?……
“你以前没有这么多的问题。”左赤重新正视银奴,“现在的我,多了一项工作——回答你所提出的问题。”
银奴警觉的把脸偏向一边,不想让左赤观察他的表情。
左赤轻笑,“你已不懂什么叫面无表情了。”以前的银奴,不论他怎么看,就是不以侧面向他,因为那时的银奴,根本不知什么叫“五容”。
“五容”乃喜、怒、哀、乐、愁;照现在的情况来讲,银奴虽已懂了五容,但在同时;银奴却也遗忘了自己的面具……
见他不语,左赤道:“你可以违逆我,但千万别背叛我。”
银奴明白左赤所指为何。“我只是不希望她受到伤害,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是的,紫心……不过是个小女孩。
“你想袒护她?”这着实有点奇怪了!“她是你什么人?”
“我说过了。我不想伤害一个小女孩。”银奴重复先前的意思。
……是吗?“银奴,你累了,这次的行动你就别插手了,休息一阵子;剩下的,我会交给阿肯巴去接手。”思忖了一下,左赤下了决定。
银奴闭一下双眼,大步的向门口跨去;银色的长袍风衣随之漾起波纹。在门合上的那一刻,他平静地道:“我不会坐视不管。”
看着他愈形冷漠的态度,左赤愈是倍觉压力。第一次,银奴对他如此的不从;是准备背叛自己吗?
不……银奴,别背叛我……别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