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兵器?”被齐任驹揽在怀里的贝儿,看着满室的兵器,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很喜欢读书吗?怎么会收藏这些东西?”
“上一回我带你姊姊来看过,不过我以为那是你,现在你看了如何?”
“好惊讶!”他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呢?
墙上除了挂着各种宝剑和兵器外,书架上琳琅满目的兵书更教贝儿咋舌,其中一本“孙子兵法”,更是快被翻烂了,看得出主人对这本书的偏爱。
“你喜欢这本书?”贝儿随手翻了翻。
“嗯。”齐任驹应了声。“我认为孙子兵法是集人类智慧的作品。”他迷人一笑,一直盯着贝儿水女敕的脸蛋。
“所以你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一定读它?”真是难以相信。
“就像武浩天喜欢古文、字画,每晚睡前一定研读诗文一样。”
“啊?”贝儿倒抽了一口气。“真的假的?”那她若嫁给他,岂不完蛋了!
看来爹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
齐任驹只是神秘的勾起唇角。他当然不能告诉贝儿,打从他知道有武浩天这个“情敌”开始,他便仔细调查过武浩天了。
“你……”贝儿愣愣地看着他,无法从震惊中回神。好险,她差点就嫁给武浩天了。
一个酷爱读书的男人!
恶!
“贝儿。”齐任驹哄着她,打算套出一些话来。“如果以后我遇着了你姊姊,又把她当成是你,那岂不是糗大了?”
“嗯。”贝儿傻傻地点着脑袋。
“我该如何分辨你们姊妹?”他柔柔一笑,状似虚心请教。
“这简单!”贝儿拉张椅子坐在他面前,开始仔细地教。“我跟我姊姊长得一模一样,单凭外表绝对分辨不出来。所以我们胡涂的爹和娘,养了我们十六年了,到现在还分辨不出我们谁是谁。”
奥?齐任驹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十六年啊!天哪!十六年竟然还分不出谁是谁,那他得花几年?
“所以要从个性上着手。”
贝儿胡里胡涂的招供,一点都没有想到,其实自己并没有比胡涂的爹娘精明多少,否则怎么会乖乖地被套出话来。
“要从个性上着手?”有点土灰的俊脸终于出现了点血色。“怎么分辨?”
“姊姊在观念上,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很多。”
“喔?”他眼睛一亮。
“比如说,姊姊是个凡事喜欢按部就班的人,而我比较随性。”
“喔!”这哪能分辨得出谁是谁啊?
“姊姊的计划表可以从年初排到年尾,每达成一件就用朱砂笔打一个勾,而我——”贝儿把差点月兑口的话咽回去。“我没她那么古板!”恶!说得连她自己都怪不好意思的,其实她是嫌麻烦。
事实上她连自己拟妥的读书计划执行表都做不到,更甭提从年初排到年尾的各项计划表。
所以姊姊珍惜光阴,年少有成,而她浑浑噩噩地一天过一天,依然一事无成。
齐任驹听完了,仍是一头雾水。这——这教他从何着手?她们两人站在他面前,他还是一样搞不清楚谁才是他妻子。
“还有、还有。”贝儿没注意到他的面有难色,继续亲切地教导。“性格上,我们也有明显不同。”
“喔?”能有多不同?
“我姊姊有一个小毛病。”
“喔?”他眼睛又亮了起来。
“她不读完书,是不睡觉,不吃饭的。”
“噢。”齐任驹的双肩垮了下来。
这能教人分辨得出谁是谁吗?唉!
“那你呢?”他忍不住地问了声。
“我……”贝儿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声,“我没她那么固执。”
事实上,她看了书就想睡,盯着书本就好饿。
齐任驹突然觉得头大,他还是回房好好研究属下送过来关于姊妹差异处的报告还有用些。
“等等,还有,”贝儿拉住他的身子。她还没说完呢。
“还有?”他不觉地扬高了嗓音。
“嗯。”她认真地点了点脑袋,拉着他又坐回原位。“在对谈上,我们的个性也很明显地不同。”
“喔?”这点他倒有兴趣听了。
“我姊姊讲话咬文嚼字,动不动就会用上几句成语。”挺优雅的。
“那你呢?”他忍不住地又问道。
唉,他就知道,这哪是什么不同呢?
用词文雅谁不会?他自己不也是常引经据典。
他一点也不知道有话直说的贝儿根本不用什么典雅词语,她一向心直口快,想什么说什么,而且识字不多。倘若仔细观察,从言词对谈间很快便能分辨出谁是宝儿,谁是贝儿。
不过,如果聪明的宝儿蓄意掩护,故意不说那么文的话,众人还是拿她们两姊妹没辙。
“我?”贝儿尴尬地直笑。“我才没她那么唆!”
她到现在连“滟潋”还是“潋滟”都搞不清,波光“”还是波光“粼粼”哪个词才是正确?她有可能说话时突然蹦出成语吗?
“好,我懂了。”齐任驹比着手势阻止她继续发言。他已经听得脑袋昏花,四肢无力了。“我送你回房。”
“嗯。”贝儿笑容满面地任他拉着,一面还不放心地问:“这样你搞清楚我们两个谁是谁了吧?”
反正凡事按部就班,说一不二、脾气挺壤,性子特急、说话喜欢咬文嚼字的,就不是贝儿,这挺容易分辨得嘛。
“搞清楚了。”事实上他是愈听愈胡涂。
“喔,对了。”贝儿站在房门口,唤往亟欲离去的齐任驹。“我还有一件事忘了说。”
“好,你说。”他已有充分的心理准备,知道她接下去说的,大概对他没什么帮助可言。
“我姊姊最怕丢脸。”不像她。“如果不小心做了让她觉得丢脸的事情,她会很生气地卷起袖子,凶悍地拧着人家的耳朵不放,才不管你是谁。”真把姊姊惹毛了,可不是普通的死法就能让她气消的。“所以要小心,千万别惹她!”贝儿不放心地叮咛着。
她自己就被拧了好几次,每次都痛得哇哇叫。
可恶的姊姊只允许别人出错,绝不允许自己丢脸。
她自己打着“贝儿”的名号在外头做了许多糗事,败坏她的名声,却绝不允许她在任何人面前丢宝儿的脸。
所以每次她扛着宝儿的招牌在外头胡搞瞎搞,只要被姊姊抓个正着,通常都被她修理得很凄惨。
“要小心!”她不放心地又叮咛一声。
“我会的。”任驹无力地点着脑袋,真的很头大。
“早点睡。”他啄了下她的小嘴,在差点忍不住拥她入怀时,赶紧转身离开。
贝儿双颊烧红地将门掩上,背靠着门,轻掩着小嘴吃吃地笑个不停。刚才好甜蜜,她有点舍不得刚才刹那的亲昵。
好好喔!她一脸的迷醉。
早点睡,明天才可以早点起来看到任驹。
“你就是贝儿!”婉仪讶异道,“而你是宝儿?”她转向另一个俏丽人儿询问。
“是的。”宝儿乖巧的露出了笑容。
婉仪和齐誉对看了一眼,难以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肖似的人儿。
武浩天和齐任驹全神戒备地紧守在两姊妹身旁,深恐一个不小心,又让她们有制造混乱的机会,那他们两个就有苦头吃了。
“呵呵呵……”相国一脸笑意地步入大厅。“我就知道会这样!”他当初说媒时,故意什么都不说,就是要让两个宝贝有出手整人的机会。
“原来相国是……”婉仪恍然大悟,也跟着失笑出声。
“这两个丫头可是我从小疼到大的,她们两个平常是怎么整沈拓和他夫人的,我可是一清二楚。”相国笑容满面的端起杯子嗅了嗅,佯叹了一口气。“好久没喝到宝儿亲手泡的茶。”
“没问题。”宝儿招手要仆人端上茶具,动作熟练的泡起茶来。
齐誉讶异的接过宝儿捧上的茶杯,她自信从容的态度与站在一旁猛绞手指,不知在穷紧张什么的贝儿,简直判若两人。
嗯,好香。“贝儿不会泡茶吗?”齐誉问道。怎么两姊妹差那么多?
“会啊!”宝儿瞪了妹妹一眼。
每当贝儿心虚地频冒冷汗、猛绞手指的时候,八成又是做了什么欠揍的事。
“会?”齐誉狐疑地与婉仪对看了一眼。
“会啊!”杨秀也说话了。两个女儿都会泡茶呀!
“贝儿。”沈拓隐约猜出贝儿心虚的原因了。
“我……”贝儿挨近齐任驹身边,想寻求庇护。“早八百年前我就忘光茶是怎么泡的了。”那么复杂的方法,她会记得才怪。
“所以你扮宝儿到我们家的第一天就频出丑,你泡茶的‘杂技’当场把我的仆人吓坏了。”齐任驹好笑地将当日的情形说了一遍,惹得大伙哄堂大笑。
他的话却惹毛了一个人。
“好啊,贝儿!”宝儿不知什么时候已卷起袖子,生气地拧着贝儿的耳朵,“你竟敢当众丢我的脸啊!”
齐誉和婉仪当场吓得目瞪口呆。
“姊……姊,你放手,这样不好看!”贝儿小声地求饶。
“你也知道什么叫不好看!”宝儿生气地吼道:“说!你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统统说出来!”天哪!她的名声不知道被贝儿糟蹋到什么地步了?
“没有了,我只瞒你这一件。”贝儿怕宝儿比怕玉皇大帝更甚。
“宝儿!”杨秀赶紧过去劝架。
沈拓则一副“不会有事”的从容模样,悄悄地朝众人眨了眨眼,要他们别放在心上。
而齐任驹和武浩天两个大男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这……”齐任驹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想不到我的宝儿这么凶。”武浩天真的被吓了一跳。
“快说!你还有什么还没说出来的?快说!”宝儿还在教训贝儿。
“你不去救你妻子?”武浩天用手肘撞了同样目瞪口呆的齐任驹。
“这个时候去……”他想起了贝儿的警告。“大概只有找死的份。”
于是两个俊男就愣愣地看着凶悍的姊姊教训着可怜的妹妹。
“好痛……”贝儿含着两泡泪,乖乖地坐在凉亭里任由齐任驹拿着冰凉的药膏涂抹在泛红的耳朵上。
“姊姊好坏!”她大声咆哮。
“是啊。”怎么那时候你没胆跟她这么吼呢?
“怪不得她会嫁给武浩天那种臭男人!”活该!
齐任驹突然失笑出声。
“还疼不疼?”
“好疼。”她委屈地垂下双肩。
“没关系。”他坐了下来,呵护似的紧搂着她。“等你嫁过来,再也没有人胆敢这么对你。”
“嗯。”贝儿用力吸了吸鼻子,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对了,我那天泡茶的事你不是不在场吗?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还描述得如此详细,贝儿眨着泪汪汪的双眸直看着他。
齐任驹的笑容突然僵住。“呃……事实上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问,他一时不知该如可解释。
“你偷看!”她指着他的鼻尖,一副“你完蛋了”的表情。
“没有!”他吓了一跳,赶紧否认。
“那是谁告诉你的?”她眯细了眼眸,逼视着他。
他赶紧将脸往后挪了几寸,有点心惊胆战。怎么贝儿眯眼打量人的眼光看起来比宝儿更凶狠?
他用力咳了咳,“没错,是人家告诉我的。”
“谁?”
“不告诉你。”一瞧见她的眼光,他赶紧补了句:“怕你会修理他。”
贝儿了然地点着头,“我大概知道是谁了。”八成是段总管,因为他当时对她印象最差。
“谁?”齐任驹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一定是——”
“少爷!”侍卫十万火急地奔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他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贝儿,我出去一趟,今儿个你陪爹娘一块用膳,不用等我。”说完,他迅速离去。
“喂……”她话还没说完呢。
算了,爹还不是一样,只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什么也不解释就冲出门,几天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
没人陪她,她就一个人慢慢的逛,反正这府邸这么大,她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正好可以打发时间。
贝儿逛呀逛,晃呀晃,不知不觉来到了她初入齐府的皇觉居里。
“哇!这个花瓶还在!”她在偌大的屋里玩得不亦乐乎。
当初差点撞翻了这个花瓶,害段总管及一大堆仆人当场脸色刷白,差点瘫软在地。至今回想起来依然好笑。
“咦?”她狐疑地看着绣屏后的墙壁竟出现了“裂缝”。
再仔细一瞧,发现墙壁里头透出了光亮,她狐疑地轻敲了敲,竟能将一整面墙推开。
“啊!”她吓了一大跳,以为她将墙推坏了。
这是什么?她惊愕地张望着里头的一切,在犹豫了一会儿后,悄悄的溜了进去。
几张椅子围着一个小圆桌,密室里头整洁清幽,几样随意散放在桌面、木柜上的书本、茶杯、纸镇等小东西,看得出主人是个随兴的人,东西虽不凌乱,却也没有刻意地擦拭得一尘不染。
贝儿东模模西看看,每一样东西对她来说都很新鲜。突然一阵微风徐徐的吹入,令她警觉地回头,却在瞬间惊愕地目瞪口呆。
这……怎么看得见外面,而且……她惊愕地捂住小口。
这不是她刚刚偷溜进来的皇觉居的大厅吗?那个差点被她撞落地的花瓶还摆在那儿,而那天她被段总管操练到双脚发软,坐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地方不就在那儿。
她还记得当时旁边围着多少仆人,目瞪口呆地瞪着杯里的茶叶渣……
她登时恍然大悟。
由这里可以看得到外面!
这么说……惊愕的小口因再一次的重大发现而张得老大。
这么说齐任驹他……好哇!原来他当时躲在这儿观察她,原来他已看尽了她的糗态,偷偷地躲在里头笑翻天。
“齐任驹!”她火大地冲出密室,想找他算帐。
正打算进来打扫的仆人看着密室的门大开,登时吓了一大跳。
“少夫人……怎么发现的?”仆人被她凶狠的模样吓得结结巴巴。
贝儿朝他一笑,状似温柔的问:“少爷呢?”
“他刚刚不是才告诉您,要您别等他用膳了吗?”仆人像瞧怪物似的盯着她。
贝儿深吸了几口气,被骗的感觉没有办法发泄,让她有股想掐死人的冲动。
“你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仆人慌张的摇着手。“我什么都不知道。”
贝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不说,我就没法查了吗?”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他什么都不敢说,只盼望能快点见着齐任驹,赶紧向他禀报。
“好!我走!”贝儿火大地嚷道,头也不回地冲出齐府。
“啊!”来不及反应的仆人在愣了好一会儿后,才慌慌张张追了出去,并吼着要人拦住她。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而同一时间里,宝儿也刚好冲回沈府,怀里还揣着个木盒,气急败坏地大嚷:“你看看这些信!”
贝儿铁青着脸,不发一语地接了过来。
“这是什么?”她讶异地瞪圆眼,看着木盒里躺着的信件。
“什么?!”在看完了信件后,贝儿原本已被齐任驹气得铁青的俏脸,立即如火山爆发似的涨红。
“他们两个就这么把我们卖了!”
武浩天和齐任驹在得知自己喜欢的人儿正好是对方婚配的对象时,便商量着要怎么把两个姊妹弄到手,以及如何整治这两个小混蛋,好报姊妹俩害他们老搞不清楚谁是谁的仇。
“混蛋!”
“是啊!”
“这口气非讨回不可!”贝儿握紧了拳头,对齐任驹的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
“不讨回,咱们就不姓沈!”姊妹俩携手连心,非讨回这口气不可。
笑容满面的沈拓一踏进门,突然被宝贝女儿拖住。
“爹,我们两个不嫁了!”
“啊?”
“你瞧瞧!”宝儿火大地拿起木盒给他瞧。
贝儿也怒气冲冲的将她所受的委屈,一古脑儿全说给他听。
“好!好!”沈拓高举双手投降,“不嫁就不嫁!”对付女儿他自有办法。“只是爹爹的官小,恐怕斗不过他们两个。”
“我们帮您修理他们!”两姊妹异口同声的说。
“好,他们两个来了就说爹不在,任由你们去对付。”沈拓笑容满面的将自己轻松地撇在战局外。
而得知那面墙把未婚妻气跑了的齐任驹,无论怎么苫口婆心的劝,和未来的姊夫武浩天再怎么软硬兼施的哄,就是无法把两姊妹各自带回身边。
“呵呵呵!”听得几度大笑的不只相国一人。
“伤脑筋哪。”齐誉也觉得头疼,他的儿子到现在还分不清到时该娶哪一个进门。
最后还是在婉仪的柔声劝解下,两姊妹才答应“收兵”。
大喜之日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