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追来了!他们追来了!
还以为侥幸逃过一劫的心心错愕地张大嘴,眼看着声音愈逼愈近——
冯天伦赶紧捂住她的口,免得她惊慌失措地喊了出来。
懊死!他用眼神斥责她。你不哭会死啊?你看,都把土匪引来了。
对不起!她害怕得眼泪直掉。她不知道他们会追过来,现在怎么办?她祈求地看着他。
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他都自身难保了,她还处处找他的麻烦。
“都是你!”他忍不住地斥了声。
“什么人?”耳朵尖的土匪首领立刻瞪向他们的方向。
一群人立刻包抄过来。
都是你!心心气急败坏地在心底吼,不住跳脚。
还好意思怪她?要不是他突然出声,对方怎么会发现他们?
心心惊骇地蹬着两腿直想挣月兑冯天伦的箝制。
初升的银月照亮了土匪们手中犹然带血的刀,让心心差点口吐白沫当场晕倒。
“别怕。”冯天伦用气音在她耳边说。
以往这些土匪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今天他得掂掂自已有没有胜算。
毫无疑问的是——没有。
不得已,他只好挟着她悄悄地往后退。
月儿不太肯帮忙,盈着笑脸绽放迷人的光芒。
幸好他身手灵活,悄悄地退到土匪的身后,而土匪们正急忙地往前搜寻,打算一个也不放过。
“跑!”他低声道,想争取这一点时间。
她努力点头。
她知道,要不是他挟着她不放,她早一路冲下山去了,还用他教吗?
“跑啊!”冯天伦急了,盯着她看。“你不跑做什么?等着被抓啊?”
问题是他还用力捂着她的嘴,教她怎么逃?
“跑啊!”怎么还杵着?
难不成她良心发现,担心他的安危?
他不禁一脸的感动。
“你尽避逃,我断后。”
虽说他一点胜算也没有,但是这点气概他还有。
“唔唔唔——”她欲哭无泪,眼珠转了转,示意他放手。
他一直抓着她不放,教她怎么逃?
“快逃!”他这才想到自己从头到尾一直抓着她不放,赶紧放开。
“哇——”她尖叫着抱头鼠窜。
“在那边!”土匪们回过头来瞪着他。
“天啊!”冯天伦也惊骇的嚷了起来。
他叫她逃,可没叫她一路连吼带叫地乱闯,不但两人的位置暴露,还告诉人家她的方向。
等等,怎么这些人都朝他围过来了?
他大感不妙的往后退,忽然发觉一件事,猩猩呢?天,她还当他真会断后啊?一溜烟就不见了,不管他的死活!
“这……不关我的事……”要命,偏偏这时他不能使出功力。
“呸!”土匪头儿朝掌心吐口水,用力搓了搓手。“你倒挺大胆的,咱们兄弟还没尝的货色却被你给捷足先登了啊?”
土匪头儿一脸猥亵,让冯天伦看了打心底想吐。
“我可没对猩猩动手喔。”
敝他长得一张俊脸人见人爱,他不对人处处留情偏偏人家对他处处留意,打从他懂事以来就不乏姑娘们的照应,他会看上猩猩那种货色?饶了他吧。
“我对姑娘没兴趣,”他摇头叹了声。“一旦被女人缠上还真是麻烦。”泣血的教训不就还留在身上?
话说疯子从小苞他一起长大,打从小的时候疯子就老跟他说,等她长大了要嫁给他。
问题是谁要娶一个粗枝大叶的男人婆?
小时候的话听听就算了,谁会当真?想不到那天疯子又旧事重提,他吓得直摇头,一脸惊骇地拒绝。
怎知隔天他就中毒了。
“唉!”他无奈地又叹了声。为什么他这么倒霉呢?
女人是个麻烦,女人真是麻烦,他的话准没错。
“这小子,”一个土匪咬牙啐道。“他分明是在损咱们!”
什么被女人缠上真是麻烦?这家伙分明是笑他们从来没有被女人缠过,他女乃女乃的!
“兄弟们上!”
“哎哎哎……”
一把刀子劈了过来,幸亏被他闪过,又一把利剑往他的脑袋削去,他赶紧侧向一边。有人双掌齐发,他立刻身形一闪——
“哎哟!”
不是他的叫声。
“有话好商量。”他哇哇叫,拼命闪躲着不停朝他劈过来的刀尖。“我又不是什么大坏蛋,你们才是,干嘛非要跟我过不去?”
嘴巴恶毒的冯天伦这时仍不忘数落数落人家。
“妈的!”土匪们全咬牙切齿了起来。
怎么砍都砍不着,怎么劈都劈不中,怎么刺都刺不到已让大伙儿快抓狂了,这小子分明是存心玩弄他们。
“把他给我宰了!”土匪头儿吼。
今儿个不把这死小子剁碎他誓不为人。
刹那间刀光剑影,不一会儿月儿躲到云层背后,接着是一阵刀剑互击的声音。
“咦,人呢?”
等大伙儿发现彼此砍的是自己人时,冯天伦早已不知去向。
“妈的,人呢?”
冯天伦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树梢,正悠哉地坐在那儿看风景。
“人呢?”土匪头儿愤怒地大吼。
在这儿,不会抬头看一看?冯天伦无奈地打了个呵欠。
“给我四处搜,没有逮到那小子我誓不为人!”
等我恢复了功力,没有扒了你的皮我也誓不为人。冯天伦又打了个呵欠,直到确定那群土匪走远后才下来。
“猩猩?”他拨开矮树丛,低声叫唤。
哼,这丫头还真会躲。
“猩猩?”咦,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跑到哪儿去了?
竟然真的丢下他跑掉?他非剥了她的皮不可!
“猩猩,你在哪儿?”
也不看看这麻烦是谁惹来的,说走就走!
“猩猩?猩猩?”他要宰了她!
突然一只冰冷的小手握住他的脚踝。
“啊——”
他惊愕的吼声响彻云霄,宛如即将被地狱伸出来的鬼手拖到地底去。
“在那儿!”
原本走远的土匪们听到声音,立刻回过头寻找,准备杀了这个耍弄他们的兔崽子。
“嘘!”心心要他别出声。
“是你?”
这个杀千刀的竟然这么吓他!
无端伸出冰冷的手握住他的脚踝,他能不被骇着吗?
“你……”
“嘘!小声点,好不容易他们才跑了,别又把他们引回来。”
“你在洞里干什么?”他没好气地蹲下来问她。
哼,总算有点良心,他还以为她真的不讲义气地丢下他,独自一人跑了。
“快拉我上去。”心心急着道。
黑漆漆的地洞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要不是听到他一直叫她的名字,她还以为他已经弃她而去。
“喔。”他照办。
夜色昏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好不容易两人的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才看清彼此的轮廓。
“你怎么不逃呢?”他关心地问。
这家伙挺讲义气的,没枉费他这么照应她。
“我有啊,我听你的吩咐立刻就跑啦。”
她想想也对,反正她留在他身边也只是碍手碍脚,还是先保住性命要紧。
后来她听到他“哎哎哎”的叫,心想他被打得那么惨,她更不能去送死了,于是干脆抱着脑袋,在心里头不停地替他哀悼。
“结果也不知道是谁挖的洞,害得我一脚就栽进去了。”
“你说什么?”他一脸震惊。“原来你真的丢下我一个人独自跑了。”他有说不出的惊愕。
“是啊。”她理所当然地点头。“你一直叫我跑不是吗?”她不逃命留在那儿干嘛?
“你!”
他丧气地干脆坐在地上。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当那群土匪围过来之后,他才发现怎么惹麻烦的人不见了,被围殴的变成是他呢?而且她还真的不讲义气的跑了。
他能不火大吗?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了伤很痛?
心心同情地蹲下来,抱着膝盖看他,但昏暗的夜色让她看不清楚他咬牙切齿的狰狞模样。
“我没想到你真的跑了。”他边说边吐气,努力稳住气得狂奔的心跳。
他没想到她真的如此不讲义气,要是她早说,他还会拉她上来吗?他不用力踹她一脚才怪!
“我当然真的跑了,”有什么不对吗?“你不是一直叫我跑吗?”怎么,他的话还有分真的跟假的?
心心的话教他气得浑身无力。
不顾道义的人是她,结果听起来却变成是他的错。
对,是他叫她跑的,是他要她不讲义气的,很好,非常好。
他咬牙站了起来,决定就此跟她分道扬镳。
“要不是你掉入这个洞里,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对不对?”
“是啊。”心心眨了下眼睛,点点头。
不是她不跑,是形势所逼才教她留下来的,这不能怪她。
“也不知道是谁做了陷阱,害我一脚踩空,差点要了我的小命,究竟是谁这么恶毒?讨厌,我到现在脚还痛着呢!”她弯下腰,拼命揉着小腿看他。
“哼哼。”他咬牙切齿地进出冷笑。
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到现在还没听懂他的意思,休怪他心狠手辣。
“咱们就此分道……”等等!
他突然顿住。
她的话像灵光一闪,窜进了他的脑袋。
她刚刚说什么?
他恍然大悟地张圆了嘴巴。
这儿不就是他之前挖陷阱,准备捕捉野兔、山猪的地方?
这么说他们有救了?
“哇哈哈……”他不禁大笑。
惊天动地的笑声更加让土匪们确定声音传来的方向,急切地往他们这儿模近。
但糊涂的两人此刻早忘了危机四伏,竟然聊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他的伤不痛了吗?
“猩猩,真是谢谢你。”
真是绝处逢生,柳暗花明又一村。
之前他一路寻找梁冰的下落,刚好来到这个落脚处,于是挖了个陷阱准备猎点儿野味享用,结果守株待兔了三天,连只老鼠都没瞧见。
兔子没捕着,山猪也不见踪影,没关系,反正他还有干粮。吃了些东西后拍拍肚皮他又上路,结果竟然迷路了,他怎么转都转不出去,不论怎么走都回到原来的地方。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有人喊救命,从此开放了他的霉运。
“猩猩,真有你的!”他高兴极了。
他记得陷阱的左侧大约十来尺的地方,正好有一条小路可以直通到山下,那旁边是条小溪,小路正是顺着溪流蜿蜒至山脚。他就是从那条小路爬上来的。要不是听说梁冰隐居在山野中,他用得着这么辛苦的跋山涉水吗?”哇哈哈……你还真不赖!”勉勉强强终于派上用场。
他满肚子的乌烟瘴气早因这惊喜的发现而烟消云散,早忘了他之前的想法——要跟她分道扬镳。
“到底什么事这么好笑?”心心不由得皱眉。
一下子谢谢她,一下子说真有她的,一会儿又说她还真不赖,她是不赖呀,他用得着这么开心吗?
心心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走走走,”他心情大好,搂着她就走。“咱们就快下山了。”
他有热水可以泡了,有美食可以吃了!他笑得更大声了。”哪里走!”
突然七八只亮晃晃的刀出现在他们面前。
“啊——”
心心尖叫着想逃命,却被一只大手有力地捉住。
“又要上哪儿去?待会儿又迷路了。”冯天伦赶紧道。
路就在眼前,别又跑丢了。
“嘿嘿嘿……”
土匪们婬笑的婬笑、抹嘴的抹嘴、吐痰的吐痰,慢慢围了过来。
“都……都是你!”心心眼中含着两泡泪,抖着唇说。“谁教你哈哈大笑,看你把人引来了。”
“还说!”这时候竟然还有心情数落他?“根本早在你害我吓一大跳的时候,他们就折回来了。”都是她害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边斗嘴边退后。冯天伦紧紧将她搂在身侧,以防她又再度哇哇叫冲得不见人影。
这一回如果再走丢,可能不会再那么走运了。
“呵呵……”
两个土匪婬笑着欺上前想要抓住心心,不料一把刀横在眼前,阻挡他们的去路。
“这娘儿们是我的,你们先解决那只害大家一身伤的兔崽子再说。”土匪头儿冷冷地说。
众人恼火的目光突然全射向冯天伦。
“哎哎哎……”怎么又来了?
他们受伤可不关他的事啊!
他只是扭来扭去、闪来闪去,避过他们的刀枪剑影和拳打脚踢,完全没动手喔,他们的伤是他们自个儿刺的,淤青是他们自个儿踢的,怎么能怪他。
“兔崽子,我宰了你!”一个双眼淤青的家伙痛恨地大吼,率先扑了过去。
“且慢!”土匪头儿又叫住。
“怎么?”他不解地看向土匪头儿。
土匪头儿婬笑着露出一颗镶金的牙齿,月儿在这时候悄悄露了脸,让众人看清楚他的婬相。
土匪头儿色迷迷地直打量着心心。
瞧她起伏的胸口是多么地撩人,惊慌含泪的模样更让人亟欲染指,想狠狠地将她蹂躏一番,还有她洁白诱人颈项是那么的水女敕……
土匪头儿的口水淌了下来,他赶紧将它吸回去。
“你可别伤着了我的水人儿,先把人抢回来再说。”
土匪头儿的婬声秽语让心心惊慌地抱着冯天伦不放。
冯天伦不断想着该怎么办,只有他一个还好解决,现在多了一只“猩猩”,他要如何让两人全身而退?
有了,他做的陷阱正好派得上用场!
只要拖上一点时间,等那一大片乌云再遮住月儿,他就能趁着伸手不见五指的空档,赶紧将那一群歹徒“引”下山去。
“喂,都是你!”他假装教训地吼着她,接着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待会儿跳进洞里别出声。”
两人看似耳鬓厮磨的模样,让土匪头儿看了怒火中烧。
土匪头儿率先就要一刀砍去——
“等一等!”冯天伦大叫道。
“又怎么了?”众土匪不耐烦地一起喊。
“你们看看……”他一手指着天上。
大伙儿不明所以的跟着他一起仰首。
就在这时候,冯天伦用力一推,将心心推进地洞里。
“你叫我们看什么?”有人奇怪地问。
土匪们都没发现新娘子突然不见了,仍不明所以的仰首看着天空。
对、对,乌云快点飘过来!
冯天伦在心时连声道。
对对对,就这样赶快将月亮遮住。
成功了!
四周顿时暗了下来,土匪头儿暴怒地回过头看向他。
“妈的,你到底叫我们看什……那女的不见了!”土匪头儿惊吼。
众人又惊又怒,赶紧提刀用力砍向他,冯天伦一闪,惊吼着往另一个方向奔去。
“猩猩,等我——”他唱作俱佳地边跑边喊。
土匪们全部中计,紧追着冯天伦不放。
“啊——”
“啊——”
“啊——”
大伙儿以为前方有路拼命地追上去,结果一个接着一个往山谷掉。
“哈哈……”冯天伦笑着从山壁间爬了出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好骗。”
要不是功夫派不上用场,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能急中生智,力克敌人,他的头脑果真不是盖的。
轻松地吹着口哨,这一回他确定不会有人来找麻烦了,心情大好地返回心心避难的地洞,将人拉了上来。
“吓死我了!”心心唇色发白地直颤抖,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放。
嗯,再搂紧一点、再用力一点……对对对,就是这样。
心心身上的馨香在他的鼻尖兜窜,令他不由得有些飘飘然。
自古英雄配美人,他这个大侠虽然不幸遇上了猩猩,但起码还有点犒赏,瞧瞧,她紧搂着他不放,让他吃尽了豆腐、占尽了便宜,嘿嘿……不错、不错。
“走吧。”他假惺惺地接着她的细腰,一步一拐地借此靠在她的身上。“往那条小路走下去就到了。”
心心突然蹲下来直揉着脚。
“我……走不动了。”她含泪道,抬头看着他。
“啊?!”一听她这么说,他立刻收起嘻笑的神色。“我看看。”
她的脚真的肿起来了。
“怎么办?”他一脸不知如何是好。
“你背我啊。”
“好,我背你……”他蹲了下来,忽然察觉不对。“什么我背你,我也很痛耶!”
他差点忘了,她以为他受了伤,他若真背她不就穿帮了?
“呜呜……”心心吸着鼻子又要哭了。
“好好好,我背我背。”他头疼地喊。
他真是倒了八百辈子的霉了才会遇上这猩猩。
“走吧!”他无奈地弯下腰要背她。
心心破涕为笑。
她遇上了一个好人,他真的是个好人,一路上守护着她,还拼命地保护她,她一定要告诉爹。
“冯天伦,你是个好人!”
“喔。”他无力地应道。
从小到大从没人夸他好过,她脑袋一定有问题。
“等下了山,我一定好好请你一顿。”她用力拍了下他的脑袋说。
“别打我的头!”他气坏了。
免费背人还得被她打,真是!
“咦,这是什么?”怎么脖子上湿凉一片?
他回首看着脖子,不明白是什么东西黏在他的脖子上。
“对不起!”她又哭又笑地道。“心情一放松,就眼泪鼻涕齐流了。”说着,她的鼻涕又掉了下来。
“我相信——”他咬牙切齿地说。“我的决定错不了。”
“哦?什么决定?”她用力吸了下鼻涕问。
“赶紧下山是正确的!”
然后他就甩了她,永远老死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