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听她的,他宁愿去跳河。
他不客气地说。晓芙气坏地转身一瞪!
“怎么,我说错了吗?”他也火大了。
这一路上他性子都快被磨光了,这还不够?
他为什么得受这种窝囊气?
凭什么他得听她的?
“大不了那五千两银子我还给你。”
“你还?!”他吼道,“你家有钱就了不起?”他气坏了。
他不是不帮,而是她善良的同情心,根本就不会分辨什么该帮,怎么帮才对。
小月在一旁看好戏。
反正她又插不上嘴,不如坐到一旁凉快凉快,看他们要怎么吵。
小月乖乖地转到一旁去,随他们去。
“你如果心痛,那五千两银票你可以不要给。”救人助急,那五千两银子难道不值一家几口的性命?
包何况这是做善事呀,还不好?
“你以为我没想过?”他气的是他刚刚为什么要听她的。
他是著了什么魔?她傻,他跟著一起傻?
就为了怕见到她眼里的失望?
“既然你想过,干吗又把银票掏出来呢?”她噘起嘴。
“你!”
“是你自己说不答应,绝不答应我们典当东西的啊。”
“你!”
“更何况这是做善事。”
“做你个头。”
“你这人……”
“我看你根本就没脑子!”
“谁说的?”她嚷了起来。
“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一堆虫!”
“你胡说!”
“有脑子的人,会失去理智地把五千两银子送人马?”
问题是失去理智的人是他!
“好好想一想,”他气煞地指著脑袋,“你的脑子都长到哪儿去了?”他愈说火气愈旺!
那他的脑子又长到哪儿去了?
否则怎么会平白损失五千两?
“你……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我怎么了?”一想到她对这桩婚事的排斥,他扰有话要说,“你不也是任性、固执、根本没什么脑子吗?!”还好意思逃?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若是论讲理,你才不讲理!”他指著她的鼻子。
“你--你--”真是气死人了。
“我后悔!”他当初为什么要追来?
“那……你……”可以走啊!
她硬咽地说不出话来,知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只要她这话一说出口,他们一切都完了。
之前不让他跟是闹著玩的,因为他太小气了。
“不许哭!”他大吼一声!
她的眼泪听话地在眼眶里拼命地打转!
“看你的眼泪,我只想宰了你!”他一副想宰人的样子。
他可以说出更恶毒的话,可是一看到她的眼泪他就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宁愿她继续两人刚才精彩的激辩,虽然几乎都是他在吼,也不愿意见她一副委曲的小媳妇样。
“那……再见!”她心碎了,落寞地转身要去找小月。
不知道为什么,看著她伤心的背影,他竟有股心痛的感觉!
不,他绝不妥协!他告诉自己。
要走就走,他绝不留,
她不怪他,她伤心地找著小月的影子,他的脾气本来就不好,谁都看得山来。
走就走!意识到她的离去,他狠狠地握紧铁拳。
他、绝、不、留、她!他再度咬牙。
“小月?”她哽咽地呼喊。
呜咽的声音让他的心口又再度发紧。
“小月……”她借著呼喊小月的势子,顺道偷眼瞅了瞅他。
他不但没有回首看她,冷峻的侧脸更加铁青,让她期待的一颗芳心又瞬间落空。
“小月……”
懊死……他在挣扎!
“小月……”
难道就这样放任她离开他的生命?
“小月……”
他对她的轻蔑以及不爽,在刚才的对话中已经表露无遗,换成是他,他肯原谅她吗?
“小月……”她不放弃地仍在他的身旁转。
他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对不起。”他好难过。
她呆愕住了。
熟悉好闻的气息,飘进她的鼻尖,提醒她这一切。
“哦--”众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终于看到了
“哎……”
“我发誓我……”话说到一半却赶紧住口--他丢不起这个脸,如果他又没做到的话。
“你发誓什么?”她稀奇地笑开来,看著他仓惶地转开身。
“没、没什么。”他一脸的不自在,躲避著她搜寻的脸。
他差一点儿义发誓--发誓以后不再跟她吵。
幸好没这么傻。
“到底发什么誓嘛?”晓芙又笑又跳。
知道吵架后的他发的誓,一定是对他很不利的,否则他不会急得想躲。
“没、没什么。”他闪躲著她的脸,不敢正眼看她。
“说嘛!”
“没什么好说的,”他赶紧抽回手,“反正你只要知道我的性子都快被你磨光了,”这一点一定要强调。“这就够了。”
“哦--”她了解了,又再度抓到他的弱点了。
“你了解就好。”他以为她点头的是这个。
既然抓住了他的弱点,那她就得试试,看看她猜测得对不对。
“怎么啦?”小月回来了,笑眯眯地往两人中间一站,高兴地看著两人只好分开来,“刚刚那片掌声是怎么回事啊?喂……小姐!”小月大惊失色!“你哭了!?”天哪!
小月立刻恶狠狠地抬头瞪著卫青风!
“我……我们吵了一架!”晓芙慌忙拉住她。
“好啊,你欺负我们家小姐!”罪该万死!
“是她欺负我才对!”卫青风依旧得理不饶人。
“你好大的胆子!”
“你胆子也不小呀!”他咬起了牙根。
“喂喂喂……”晓芙求饶地站在两人中间,“想跟我走,就得听我的。”她使出撒手简。
“什么?”他大叫一声,她到现在还不放弃?
“好,小姐,我听你的。”小月笑眯眯的,知道这只“豺狼”不会答应的。
“我……我……”不听她的就不让他跟,他怎么办?难道还要再吵一架?
见他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晓芙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声。
就是这个!
原来他喜欢跟她在一起,她猜得果然没错,这就
“喂!你要考虑到什么时候?”小月刁蛮地问。
“你……”这个恶婆娘!
“是啊,答应还是不答应,一句话嘛!”晓芙也催他。
“就是说嘛,婆婆妈妈的。”小月不耐烦地说。
“你!”他恨死了小月!
两人僵持不下,再加上又有小月助阵,他就算是想答应也拉不下这个脸。
“小姐,这表示他不答应。”小月拉著她就走。
“等等,我没说不答应。”他大喊道。
哎呀……这不就表示他答应了吗?他俊脸涨得红通通地看著晓芙。
晓芙早已憋笑得将脸别开,不忍见他红白交错的脸色。
最后他痛苦地只好咬牙答应,又再一次为了晓芙狠狠地与自己妥协一次。
可是他表示不服。
“要不是看在你是女的话……”他很不客气地亮起了拳头吓唬她。要不是看在你是女的话,他会用拳头来决定谁该听谁的?
完全忘了他一开始就是冲著她说他是“莽夫”这句话,才故意扮起斯文人的。
“哦--”晓芙恍然大悟地点著脑袋,“原来你除了拳头之外,什么都不会。”她可不怕他。
“咚!”一只利箭狠狠地穿过他的心。
“你!”他面红耳赤地赶紧收回拳头,气得浑身发抖。
从没这么狼狈过。
“本来嘛,动不动就亮出拳头的人,谁不会?可见他没什么本领。”小月不屑地嗤哼了声,得意洋洋地扬高了鼻尖。
“你……”他一咬牙,狠狠地转向晓芙,“亮出你的绝招,我输了就听你的!”他撂下了狠话。
就凭她的花拳绣腿?哼!他只要轻轻吹一口气,她就会倒。
不亮拳头没关系,亮别的也行。
“好,那我出个诗句让你对对。”
“嗄--”他倒抽了一口气,没想到他突然变了脸色……
“诗诗诗诗诗诗诗诗……诗……句……”他的表情可精彩了,浑身抽筋。
他万万没想到她会拿出诗对。
“注意了……”晓芙一笑。
“慢点儿!”他心悸地大喊,“这不是我的拿手绝活。”这不公平。
“难道你会刺绣?”小月又帮腔了。
“你!”
“会跳舞?”
“你!”
“我看你只会放、屁!”小月重哼了声。
“你你你你你你你……”快把他气死了。
晓芙笑著赶紧将小月拉到身后,护著她。
“那你说说你的绝活,除了拳头之外。”晓芙一副“很明理”的表情。
两人就“拿手绝活”一事,又各自僵持不下,又差点儿吵翻天。
“好!”他一个人拼不过两张嘴,“好!”他认了,也气坏了,“使出你的绝活来!”
“接招……”晓芙眯眼一笑,“万岁爷,爷万岁,万岁爷前呼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提起自己的爹,晓芙难掩一脸的得意。
“我出完了『上联』,该你了。”晓芙存心考倒他。
“啊--”这么难?!
他当场一愣,起码呆了一刻钟。
脑袋却依旧一片空白--
小月喷笑出声,和晓芙笑成子一团。
晓芙实在很不忍心告诉他,这首诗是在她五岁时和父皇在御花园闲逛,父皇突然诗兴大发,作了一首诗让她对对看,那也是她第一次对诗。
四方水,水四方,
四方水上望四方;
四方四方,四四方。
想不到她想也没想地立刻用“万岁爷”这首诗对了出来,当场赢得群臣一片喝彩,让父皇高兴得合不拢嘴。
这么简单的诗句,一听就知道是下联,其实他根本不必对,只要他当场“戮破”她的阴谋就行了。
可是他的脑袋却一片空白,还目瞪口呆。
“唉--”小月叹了口气,看他实在很可怜。
好吧,就看在生火、劈柴、煮饭、打扫、所有的粗活都由他一人包办的份上,她就帮他一个小忙吧!
罢好她旁边是一个卖童玩、纸鸢的小摊,小月立刻从摊子上拿起了拨浪鼓,在他的眼前咚咚咚地转呀转地提醒他,下联也可以这么对:
咚咚鼓,鼓咚咚,
咚咚鼓儿声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
怎样,如何?这首诗不错吧?
小月得意地一笑。
气死了!他都已经快想不出来了,还咚咚咚地扰乱他的神经,真是罪该万死。
“哎哟,你都已经断女乃了,还在玩这个?你羞不羞呀你?”论恶毒,没人比他更恶毒。
“你--”小月气得哇哇直叫,“小姐,你看!”这个大笨蛋!
而晓芙早就笑翻天了。打从小月一拿起拨浪鼓,她立刻就知道她的用意。
可惜人家不领情。
“你输了。”她和小月对看了一眼……
突然,两人同时笑弯了腰。
“输了就输了,有什么好笑的?”他皱著眉说。
大不了就听她的。
于是他们三个只好又住了下来。
晓芙说东,他不能说西;小月当然是听公主的。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她要待到何年何月何日才会回家?
“公主,我看得出你喜欢他呀……”小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挨了过来,盯著她酡红的俏颜直瞧。
“嗯。”晓芙噗哧一笑,“其实他还挺可爱的。”他的挑眉瞪眼的样子、他哇啦啦大嚷的样子,他一副气不过的样子……
晓芙又笑了出来,俏脸更红了。
“所以人家本来只打算住十天,被你这么借机留下来,我看他早就乐不思蜀,忘了要找什么人了。”
说也奇怪,那只“豺狼”好像忘了他要找人这档事了,成天就只会跟著公主转,害得她防不胜防。
“是他自己忘记的。”晓芙耍赖地说。
她好怕,怕他突然跟她说他要走了,这样就再也不能见到他了,她宁愿拖一天,是一天。
“公主,你这种心态是不行的。”小月很无奈地说。
姐妹俩难得有机会说上知心话的时候,她更该尽责地点醒她。
“你忘了你是个有婚约的人了?”再怎么逃避,也无法逃避现实。
一提起卫青风,晓芙的眉一皱,小嘴渐渐地嘟了起来。
小月更是要说了。
“我真觉得奇怪,同样不喜欢诗文,同样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可是公主偏偏喜欢的是『豺狼』!”
“这不一样嘛……”晓芙赶紧说。
她不但不觉得不饱渎诗书不会面目可憎,反而还印象改观……
同样的不会诗文,同样的对不出诗句,可是周才郎却让她笑翻天,直觉他可爱透顶,反而不觉得他像卫青风那般可憎。
“为什么不一样的?还不一样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小月又趁机数落了他几句。
在小月的眼里,论家世、身份、背景,卫青风还比这家伙好得多。
“不一样,不一样,”晓芙立刻摇头抗议,“差得远呢!”卫青风怎么能跟她的才郎比。
“唉--”瞧公主眼里闪闪发亮的神情,明显得一面倒,她还能说什么?小月叹了口气。
“论家世、身份、背景,也许周大哥比不过,可是其它的都赢。”一看小月丧气的模样,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说什么了吗?”她又没说不是。
“你心里想的,都写在脸上。”
“是啊,你心里想的,我也都看得出来。”小月没好气地说。
鲍主应该拿镜子照照她说这话时,是什么表情!
谤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觉得谁都无法和她的“豺狼”相提并论,更何况是卫青风。
“公主……”小月还想劝他。
“我觉得我愈来愈欣赏他。”常常想著他。
“唉--”小月干脆将脸埋进掌心里。
“刚开始我对他也很排斥,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我好喜欢他,甚至还想过,如果父皇不同意我愿意放弃公主的身份……”
“什么,”小月大叫。
“我是说真的。”喜欢他的内心转折及义无反顾的心境,直到此刻才有人能同她分享,“我真的很喜欢他。”
小月头晕地撑住脑袋,还有什么比这一刻的震撼更吓人的?似乎怕她听不够似的,晓芙又继续分享她的心情给小月听,谈到心上人那种眉飞色舞的神情,小月的喉咙仿佛堵了块铅,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你不觉得周大哥性情淳厚,脾气很好吗?”一路上他任意供她们使唤。
小月完全无力反驳。
从头至尾小月对他都一直很不放心,“命令”他做这做那,他不从还跟他“对诗”--这是两人压迫他的新发现,可是他聪明地不肯再上当,仅管如此她们还是能因此而笑翻天。
“公主……”小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跟公主这么久,头一次看公主这么开心,全拜“周豺狼”之赐,她也觉得公主和周大哥是怎么看都怎么登对,可是……她又不是皇上。
皇上很疼卫青风的。
小月的心沉重了起来。
“那公主什么时候打算回宫禀报皇上呢?”她很有技巧地询问晓芙。
晓芙被她问倒了,只是眨巴著大眼看著她。
小月也看回去。公主眼里的烦恼她懂,可是谁也帮不上忙。
“我惟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把握现在。”晓芙低声说。
她不是不敢面对父皇,而是她知道一定会有很多波折,与其那样,她宁愿争取再多些和他相处的时间。
事实上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会快乐,经常被他的妙语连珠给逗得捧月复大笑。即使和小月绊嘴,也能让她听得很快乐。
她好喜欢现在的生活。
“父皇很疼我的。”这是她惟一有把握的优势。
“他绝对不会答应你放弃公主身份的。”小月突然神采奕奕起来,仿佛被注了针强心剂。
应该是她安慰公主而不是公主安慰她,可是她突然想到她敢这么陪公主浪迹天涯不肯回宫,还不是因为公主撑腰?
想到此她突然高兴了起来,只要有公主在,还有什么问题?
不过她可不能表现出来。
“小姐,我要去睡了。”小月高兴地打了个哈欠,伸著懒腰走回房里。
晓芙则是烦恼得睡不著。
她该如何取得父皇的认同?还有如果让周大哥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会是何等的惊吓?
摆在眼前的婚事是一直横亘在她和他之前的一道鸿沟。
她该怎么办?
如果他就是卫青风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