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不断传来妮斯卡尖锐的质问声,偶尔雷克斯会把话筒拿离几呎,待她叫嚣过后再把它拿回耳际。
他知道她想要诉求什么,但是在知道她其实是迪尔的私生女之后,他决定改变方针,目前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宫凉凉,然后在关键时刻掀出迪尔父子的底细,让他们美梦破碎。
偶尔换换游戏方式其实也不错,他突然有了收山的想法,所以当妮斯卡扬言要破坏他的声誉让他在盗宝界里混不下去,说实在的,他一点也不忧心。
“我承认这回是我失败,也许你可以另请高明,至于同界间的取笑,即使我不愿也得虚心接受,毕竟是我没把任务完成。”
“雷克斯,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不是,抱歉,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就这样,订金我会退还回你的户头,至于违约金,我也会一毛不少的支付,抱歉。”
匆忙挂了电话,他两步冲上前挡在准备拉门出去的宫凉凉前头,把房门再度关上,“你要去哪?”
“我要去把铜盆找出来。”
三更半夜跑去找铜盆?有时候雷克斯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宫凉凉的想法,她老是不按牌理出牌,非常的我行我素。
“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别人的眼中钉?你只要轻举妄动,就可能被送进警局,如此一来,我想保护你也没法保护了。”
“雷克斯,我看你好像头脑不是很清楚,别忘记铜盆是我的,如果让我找到,该进警察局的是目前收藏铜盆的人不是我。”
这一点他确实是没想到,她的确比他想像的还要灵光,“好吧,事实上你确实脑袋很清醒,但是你认为迪尔父子会把铜盆随便放著等你去找吗?”
“当然不会,不然你替我去找。”话锋一转,她把高难度的问题丢给雷克斯。
“不用找,铜盆自然会出现,明天就是老罗伦定下的日子,迪尔父子一定得把铜盆拿出来,如此他们才能抢得他们梦寐以求的罗伦王国。”
“贪婪。”
“是人性如此。”
“那我更不让他们父子如愿,你去不去偷?”
“我去了谁保护你?”
“罗伦先生请了那么多保镳保护我,应该管用的。”
“那些花拳绣腿我不放心。”
“你不去偷?”
“不去。”
“那我自己去。”她努力的想要推开他,却怎么推都推不动,“让开。”
“不让。”
“雷克斯──”
“有勇无谋只会坏事,要偷也要动点脑筋。”雷克斯把她拉回床边,“想一下有什么好点子可以让堡里的人乱成一团的。”
“简单嘛!”这种事情压根不需要想,她月兑口就说:“制造假火灾,肯定所有人都忙著逃命,你说迪尔父子那么爱权力,会不爱惜自己的命吗?”
他听完后愣了几秒,随之狠狠的给了她一记亲吻。
突然被侵袭,宫凉凉气得大叫,“雷克斯,你够了没!你是吃我豆腐吃上瘾了是不是?!”让他躲在她的房间里面保护她,真是天大的失策。
雷克斯得逞后,退到几呎外,她挥打不到的距离,满意的瞧著她说:“我的眼光果然独到,你不仅聪明,还很甜美。”
“雷克斯,我有一天一定要宰了你!”
“我等著你。”很嚣张,完全不把她的威胁看在眼里。
气愤之余,宫凉凉也暗自发誓,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回到台湾,她一定要拜师学艺,然后打败这个色胆包天的大。
警铃声大作后,罗伦堡上上下下开始往外狂奔,有的打赤脚,有的穿睡衣,每个人横冲直撞,在这种要命的时刻,谁也顾不了形象,更管不了他人的死活。
为了演出逼真,宫凉凉假装怕死的跑第一个,当她冲下楼时,看见迪尔父子越过她,跑得更卖力。
望著两人的背影,她忍住不发笑,但仍免不了在心底嘲讽两人的贪生怕死。
眼看两人上当,她一颗心踏实不少,而一直不为外人知道其存在的雷克斯则有机会进入迪尔父子的禁地。
当然为了延长时间,冒烟的地点得不断扩大,而这些工作都仰赖于老罗伦请来的特效工人执行。
“你们还不快叫救火车!”
“我叫了。”依照老罗伦的交代,史坦利也配合演出,虽然他不太明白主人的用意,可是服侍罗伦家多年,他知道罗伦先生不会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雷克斯趁机进入迪尔父子所居住的区域,小心翼翼的切断所有网络系统,让那些父子俩用来防窃的摄影系统停摆,确确实实把自己的拿手绝活派上用场。
他首先进入迪尔的房间,身为老罗伦的养子,在外人看来是个十足的绅士,房间在佣人的打理下整整齐齐,摆设是绝对的豪华,但品味却出奇的差劲。
翻箱倒柜后,雷克斯更是发现,迪尔竟然是个有著变态嗜好的瘾君子,上锁的书柜内尽摆著变态书籍。
“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齿之余,他也没有忘记拍照存证,这些照片在适当的时刻会是救命符,一个名人的丑闻会让他身败名裂,也会让他的信誉被大打折扣。
丑闻是名人最怕的,却是狗仔队的最爱。
继续翻找可能的藏宝地点,意外的推开一扇墙中门,在几层阶梯下方,是另一个空间,而从迪尔的房间压根看不出来有那么一扇门通往异世界。
隐密的空间内到处打著微弱的昏黄灯火,却足以照明整个内景,以及那些搁放在平台上的奇珍异宝。
可是奇珍异宝很多,却没有他想要寻找的铜盆。
搜寻几回,他原想会有另一个隐密的空间,却没有找到丁点蛛丝马迹。
退回到迪尔的房间,他正准备要退出朝下一个房间前进,却突然听闻一道匡啷声从迪尔的床榻传来。
不放过任何可疑的线索,他上前一探究竟,掀开了床罩,愕然发现迪尔的床榻比一般的弹簧床厚了些许,仔细的拍打每一处,终于在床的一角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通常弹簧床都会有弹性,可是却有一处床角显得过度坚硬,甚至可说一点弹性都没有,很明显是垫了其他东西。
不疑有他,雷克斯沿著床角割开床垫,果真在弹簧垫中找到他要找的铜盆。
敝的是,铜盆安安稳稳的固定在床垫中,为什么刚才他会听见床榻发出匡啷声呢?
突然他的脑袋起了一个想法,而那个想法却令他毛骨悚然。
“奥斯顿先生,是您在指示我吗?”他试著对空气说话,“如果真是您,就请给我一点小小的暗示好吗?”和鬼对话,真是有点荒谬,但是他已经不只一次看见宫凉凉这么做,而现在竟然换成他?!
就在他说完,好端端的铜盆竟然又晃动了一下。
没有地震,他也没有摇晃床铺,铜盆竟自己动了!从种种现象来看,他不想相信这偌大的空间里还有个他看不到的人存在也不行了。
抱起铜盆,他尴尬的往后退,边退边欠身,“谢谢您了奥斯顿先生,我想下次我自己来就行了,不劳驾您了。”
退出房间,他略松了口气,毕竟他不是宫凉凉,可没有那种和鬼对话的嗜好。
发现铜盆失窃的迪尔气得摔东西出气,他拿出电话准备报警,却被奥古丁阻止了。
“父亲大人,您想做什么?”
“报警啊!铜盆肯定是那个臭丫头和雷克斯串通偷走的。”
“父亲大人千万不要冲动,我们绝对不能报警。”
“你说不能报警是什么意思?”
“父亲大人不要忘记,有不少人可以证明铜盆是那个宫凉凉的,若是您报了警,届时只会替自己带来麻烦,对事情没有任何帮助的。”
奥古丁的一番话让迪尔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话筒放回电话架上。
“难道我们要这样认输?”
“父亲大人,我的字典里没有认输这两个字,我想这会儿雷克斯应该准备把铜盆送到妮斯卡那里,您是否要从那边下手呢?”
“要我去找妮斯卡?!”
“她毕竟是您的亲生女儿,若您跟她打商量,也许我们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你又不是不知道妮斯卡有多么怨恨我,她从来不肯承认我是她的亲生父亲,想要她退让,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算如此,您还是必须要去努力,否则我们只能眼看著罗伦王国落在妮斯卡和她那个庸才丈夫手中。”
“我明白了,我就走一趟妮斯卡那里,但是我也有件事情要你去办。”
“若您要说的事是有关于宫凉凉和雷克斯的,那就不用交代了,我已经让珍妮佛去把雷克斯诱开,至于对付宫凉凉就交给我处理吧。”
“那我们分头进行。”
两父子讨论后分头进行他们的计谋,另一方面,雷克斯刚接获珍妮佛打来的电话,话筒那端的珍妮佛不断的向他忏悔,还说有关于迪尔父子的秘密要告诉他。
雷克斯在电话中答应她赴约,挂了电话后却躺回床上,一点也没有准备赴约的打算。
“你不是要去见珍妮佛?”
“想也知道是调虎离山之计,若我没猜错,迪尔和奥古丁两人必定要对你下手,这种关键时刻,我更是哪都不能去。”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你一直躲在我的房间里。”
“却一定猜到我一直都在你的附近。”
平常,宫凉凉会认为是他庸人自扰,但是自从见识过他的真本事之后,她开始对他刮目相看。
“你一直看著我,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有啊。”
“什么东西?”他抹了把脸,想把沾在脸上的异物拿掉,却只见她走近,弯著腰,指著他的胸口。
“这里,有一颗善良的心。”
敝怪的,凉凉第一次这么温柔,不过温柔的她比平常还要迷人千百倍,害得他没来由心跳漏了好几拍。
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向自己的胸膛,吻上她的唇,趁著空档笑说:“你终于知道我是个好人了吧?”
“嗯,还在观察中,别太得意。”认识一个人得要慢慢来,就像翻阅一本书,需要细细品味,才能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一本好书。
以为珍妮佛一定能够把雷克斯引走,奥古丁模黑潜入宫凉凉的房间,在月色的照耀下举起手中的匕首,狠狠朝隆起的棉被刺进,可随即传出气球的爆破声,他立刻知道自己中计了。
当他转身想逃,灯火却在瞬间通明,房内站著两个人,宫凉凉还有雷克斯。
“奥古丁先生,我不知道自己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狠得下心对我下这种毒手?”看著床上的棉被,宫凉凉倒抽了口气,若不是雷克斯事先猜到,她恐怕就成了另一个冤死的亡魂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爆凉凉忍不住摇头,“真会睁眼说瞎话,需要我们再放一次带子给你看看吗?”
奥古丁沉下脸,不再辩驳,“既然你们都知道,那我就直接送你们上西天,省得你们老是坏事。”
“住手!”一直在外等候的老罗伦推开门,大声喝止奥古丁继续使坏作恶。“奥古丁,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看来一直在算计我们的不只是外人,还有你这个头脑不清楚的老顽固。”知道纸已经包不住火,奥古丁索性扯下绅士面具,露出凶恶的本性,“我一直在想,你活那么久干么?死拖活拖的,就是不肯把你的事业放手交给我和爸爸,你想把事业留给你钟爱的儿子奥斯顿是吧?可惜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帮不了你的,若是你寄望妮斯卡帮你,那我也劝你省省力气,她根本不是你亲生的孙女,而是我亲爱的父亲和美兰达那个贱妇生的私生女,这样你还寄望她继承你的事业吗?”
若是宫凉凉没有告诉过老罗伦真相,奥古丁这番话的确会对他造成严重的打击,但是他早就知道一切,所以这会儿什么也伤不了他的心。
“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孙子,没想到你却是这样怨恨我。”这是唯一让他感叹的,但或许真的是他做错了,才会让迪尔父子变了样。
如果他早知道偏心会毁了整个家族,他绝对会保持公正的心,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而未来的人生,也只能活在悔恨之中了。
“老顽固,你不要假慈悲了,如果你真的认为我是你的孙子,那就该放了我,然后把事业交给我和我的父亲,这样就皆大欢喜了,不是吗?”
老罗伦望著他,突然有一种醒悟,“我不能放了你,如果我放了你让你为所欲为,那才是害了你。”
奥古丁瞪大眼,不敢置信的问:“你要把我交给警察?你真的要狠心那么对待我?!”
爆凉凉怕老人家心软,抢著接口,“这件事情并不是罗伦先生可以作主的,受害人是我,我决定把你交给警察。”
“我不会乖乖让你们把我抓去送死的!”既然东窗事发,为了保命,奥古丁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把三人统统解决了。
一个口哨声,唤来一票杀手,宫凉凉见雷克斯一人应付不暇,紧急按下警铃,把保镳也都招引了过来,偶尔她还会抡起她的花拳绣腿帮忙打落水狗。
“凉,先把罗伦先生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去,这里交给我就行了。”雷克斯努力的把两人掩护到房间出口,随之对宫凉凉交待道。
“不行!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
“你在只会变成我的包袱,快照我的话去做!”
“谁都别想逃!”奥古丁已杀红了眼,没有理智可言,这时,他将刀锋转了向,笔直朝宫凉凉前进。
而在左右受敌的状况下,雷克斯只能用身体替她挡下奥古丁手中的利刃,刀子直接刺入他的右肩胛。
奥古丁还想继续行凶杀人,却被一阵阵传来的警笛声给吓乱了方寸。
“奥古丁,你逃不了的。”
“畜生,还不快放下刀子,你还要造多少孽?”迪尔倏地出现怒斥,扮演起严父的角色,他几步上前把儿子拉到一旁,不断的说著,“还不快点跟祖父道歉,你竟然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实在令我太痛心了!”
在退的时候,迪尔也趁机会替奥古丁制造逃逸的路线,就在雷克斯发现到迪尔的用意时,奥古丁已经朝他居住的方向逃逸而去。
“奥古丁……”
“迪尔,你不要继续演戏给我看了,我现在就宣布和你断绝父子关系,并且命令你现在就离开罗伦堡。”
“父亲大人!”
老罗伦的心意相当坚决,偏执毁了一个家,若他再包庇一个心肠狠毒的人,那么未来将只会剩下永无止境的痛苦。
迪尔回到房间收拾东西时,灯火突然转暗,在他叫了几回佣人,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后,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他再也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迪尔.罗伦了。
无可奈何的,只得在昏黄的夜色中收拾行李,现在的他只想著把所有值钱的东西统统带走,至少那样他就不会一无所有。
然而,窗口突然吹来一阵冷风,阴冷得令人不禁直打哆嗦,他上前想要把窗子拉上,却愕然发现窗口出现一个影子。
“不会的……”那身影让他恐惧得节节后退。
可不管他退到何处,奥斯顿的身影始终如影随形,一直纠缠著他不放,“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你的死和我无关!你要找就去地狱找美兰达算帐,是她对你痛下毒手的,我只是帮著她一把罢了。”
奥斯顿的影子不言不语,看著迪尔的眼神好像在同情,又好像在嘲讽他。
“你笑吧!你从小就笑我总是赢不过你,笑我连你不要的东西都要不到,不管是父亲的亲情,或者是同学的友谊,每个人都喜爱你胜过于我,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恨你?!”
看著奥斯顿飘晃著的影子,迪尔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状态,且不断歇斯底里的大声叫骂。
“你阴魂不散是想要来向我索命吗?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我会活著,我一定要活著夺走你的所有,包括你钟爱的妻女,全都是我的。
“不要笑!我厌恶你的笑容!厌恶你的施舍!包厌恶你的自以为是!对,是我杀了你,是我怂恿美兰达杀了你,因为我已经受够你的假仁假义,我不想再看见你,你该死!”
话语一落,灯火突然再度通明,然而,眼前没有什么奥斯顿的鬼影子,只有几个等候他自投罗网的警察。
“迪尔.罗伦,我们现在就以杀人罪将你起诉。”警员拿著手铐走近他,在他挣扎当头将他两手一铐,“你可以请你的律师替你辩解,但是你今日所言将成为呈堂证供。”
“放开我!我是迪尔.罗伦,你们这样对待我,我会告死你们!我一定会告死你们的!”迪尔不甘心的疯狂大叫,在越过老罗伦的时候,却突然安静下来,看了养父许久,他露出一抹苦笑,“我想,你应该早就知道是我杀了奥斯顿,对吧?”
“你错了,罗伦先生是我来到之后才知道你的杀人行径的。”宫凉凉替可怜的老人回答了问题。
亲生、收养皆是子,这种情境叫一个老父情何以堪?
“对不起!是我的偏执害了你。”老罗伦突然老泪纵横。
迪尔没再说什么,在听了养父的那句话后,他原先狰狞的恶脸突然变得缓和,也不再有任何挣扎反抗的举动。
也许他也像老罗伦一样,心底有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