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悦……”送便当给他,却在他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等到睡著,这梁琦悦真的很厉害。
但是她到底作了什么梦?可以一边睡觉一边动手挥拳?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的梦境有他,因为她连续叫了他的名字三四次。
桌上放著餐盒,肯定又是她一大早爬起来准备的,但是干么这么麻烦?从国中开始,她就自作主张替他准备便当,难道她都不觉得厌烦?
鹅蛋脸、带笑的红唇、不算挺直却有肉的鼻子,以及一头好像鸟窝的头发,她称不上美,比起在他身边来来去去的诸多女人要平凡得多,但她却是所有女人中最有耐性的,就好像是打不死的蟑螂。
她是他的小学同学,看著她的脸,瞿柏骏的记忆忽然跳回到小学,他和梁琦悦认识的第一天……
老师说:“各位同学,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瞿柏骏,以后大家要多多照顾他,要和瞿同学相亲相爱,知道吗?”
瞿柏骏站在讲台上,明眸皓齿,长得帅气又可爱,穿著打扮非常得体,怎么看都像是白马王子。
“他好帅!”讲台下女同学嘀嘀咕咕,小小年纪就情窦初开。
“梁琦悦。”
“又!”一名女同学应声举手站起身来。
“梁琦悦,你要多照顾新同学喔。”老师知道,在班上,梁琦悦最讲义气,喜欢当大姊照顾弱小。
“好。”
“瞿柏骏,你去坐梁琦悦旁边的位置吧。”
他点头,顺从地走到她身旁的位置坐下。
“梁琦悦你也坐下。”老师吩咐。
“是。”坐下后,斜看著瞿柏骏许久,她低声对他说:“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会帮你喔。”
“没人敢欺负我。”年纪虽小,但他的功夫可是一流的,为了让他有自卫能力,他们家还帮他请了个武术高手当老师。
“一定会有人欺负你的。”梁琦悦张著圆滚滚的大眼,信誓旦旦的说著。
“汤圆,你好吵。”瞿柏骏一脸高傲地把头转了方向。
“汤圆?”
“你的眼睛像汤圆。”
“汤圆?”她用手指比啊比的,没有生气,但是却有人对他们两人的互动非常不满。
窦明亮在班上是个小霸王,专门喜欢欺负弱小,而且对女生中意的小白马最为厌恶。
下课后,伙同几个班上的顽皮小小霸王,把瞿柏骏堵在厕所内。
“你们想干么?”
“你很惹人厌。”窦明亮戳了戳瞿柏骏的肩膀,一脸不爽地说:“上课干么一直和梁琦悦讲话?你不知道我很讨厌她吗?男生不可以和我讨厌的女生讲话!”
“我要和谁讲话是我的事。”瞿柏骏不知死活地驳斥,转身想走出厕所,窦明亮却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放手!”
“你是不是想要去向老师告状”
“你想干么?”瞿柏骏不答反问。
“别想去告状!”窦明亮才举起手,就被人狠狠推了一把,等他倒在地上,才知道出手的是他的死对头梁琦悦,“你干么推我”
“谁叫你欺负新同学。”
“又不关你的事!”
“老师叫我要多照顾新同学,谁都别想欺负他!”这一番宣示,惹得小霸王很不爽,从地上爬起来就和梁琦悦大打出手。
斜睨著在地上打得滚来滚去的两人,瞿柏骏就像个局外人一般,优雅地走开。
“瞿柏骏别走!”梁琦悦急著想抓住他,结果整个人就从沙发上翻落到地上,“啊!痛!”
梦远离了,现实则是残酷的,梁琦悦发现她骨头都在发疼。
“会痛?”瞿柏骏蹲问她。
“好痛!”她哭丧著脸回答。
“那表示你醒了。”没管她还呆坐在地上,他自顾自地起身走向皮椅,拿起外套准备外出。
这人真不会怜香惜玉,但却是她单恋多年的男人,也是她小学的同学,从他转学踏入他们教室,她就仿佛身中魔咒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他,老师要她多多照顾他,更让她找足了借口接近他。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把老师的交代奉如圣旨,而是她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常常黏著他,只好说,是老师交代的。
见他往外走,梁琦悦连忙起身问他,“你要出去?可是你还没吃饭……”
“我妈叫我回去一趟,你要一起去吗?”
瞿柏骏提起他母亲时,梁琦悦忍不住想起瞿母邵淑怡私底下对她说过的话。
琦悦,柏骏是我们瞿家的唯一继承人,他的结婚对象我已经替他决定好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还有,你一个女孩子常往一个男人住的地方跑,对你的名誉也不太好,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和柏骏保持些距离。
那是有一回她去找瞿柏骏,在瞿家门口碰到瞿妈妈时,她对她说的话,现在想来仍让她记忆犹深。
瞿妈妈还特别交代她不可以向瞿柏骏告状,不然就会限制她见他,她怕再也无法通行无阻地来见他,所以始终没有把那些话告诉他。
“不了,你自个去吧,我要回家了。”她怕遇见瞿妈妈,决定能闪就闪。
“干么跑得那么快?连便当都没带走。”看著她飞奔离去的背影,瞿柏骏虽然纳闷却没有细想。
走了两步,又回头,捞起便当盒,顺手带著。
***
瞿柏骏回到家门,邵淑怡就热切的把他拉到客厅,里头坐著两个客人,其中一个并不陌生,那是母亲的牌友白董事长夫人,至于年轻的漂亮女子,他就不曾见过了。
然而气氛有点怪异,他还没开口,白董事长夫人就笑得令人觉得可疑。
“柏骏,这是白董事长夫人和她的千金白筱琳小姐,筱琳刚从国外回来,我请她们到家里吃个便饭,也当作是帮筱琳接风洗尘。”
“喔。”很明显就是鸿门宴,就因为一直以来母亲都会这样藉机会安排女人跟他相亲,所以他才会自己搬出去住,偏偏她安排鸿门宴总是无迹可寻,他也就难以避开这种令人厌烦又消化不良的饭局。
“筱琳在欧洲专攻国际标准舞,而且还拿到欧洲杯花式国标舞冠军,很有才华对不对?我觉得筱琳真的是多才多艺!”
“你好。”基于礼貌,他还是点头打了招呼。
“柏骏哥,你好。”
不过这次这个白筱琳的确长得比过去一些千金小姐漂亮得多,可能跳舞的关系,曲线非常的婀娜,但是她的笑容却让他觉得很不自然。
“瞿董事长夫人您太过奖了,再怎样还是瞿总裁有才能,您看他接任豪威集团总裁一职之后,把豪威的版图扩展得更宽广,像他这么年轻、成就又这么非凡的企业第三代可不多见呢!”
“还不是沾了他祖父的光,有很多老客户都是他祖父和父亲建立下来的人脉,年轻人还是得要饮水思源,白董事长夫人就不要这么褒奖他了,免得他自视过高骄傲起来。”
阿谀奉承,听多了会令人胃胀气,还没吃饭就先消化不良了。
“柏骏,你怎不跟筱琳多聊聊?你们年轻人应该会很有话聊才对,筱琳这次回来准备在台北开一间舞蹈教室,专门教导国际标准舞,我和筱琳说好了,她答应教我和几个一起打牌的夫人跳舞,你有空也多到舞蹈教室看看吧。”
“不知道柏骏哥对国际标准舞有没有兴趣?”白筱琳很中意瞿柏骏,尤其回国前,她母亲就把他的丰功伟绩给她看过,这年头有钱人或许不少,但是有钱又有好看外表的男人却是可遇不可求。
“我很忙,没有太多时间去注意工作以外的事情。”
“我们家柏骏是个工作狂,所以才会到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不过也因为他很专注在事业上,嫁给他就不需要太过忧心他会搞七拈三。”
接下来肯定会提出要他和白筱琳交往的提议,为了不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瞿柏骏飞快起身,“抱歉,你们慢慢吃,我和客户还有个约。”
“柏骏,这样太失礼了!”邵淑怡不高兴地斥责著。
“瞿妈妈,没关系,男人是该以工作为先,改天有机会,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吃饭。”
“还是筱琳懂事,那你以后可要记得多到家里来走走。”
女人一搞起计谋就会很可怕,瞿柏骏深受其扰,所以更让他对谈恋爱一点兴致都没有。
“交往、结婚,我当然不会让你们牵著鼻子走。”启动引擎,在等待热车的短暂片刻,他恰巧看见躺在驾驶座旁的便当盒,于是脑袋转动了起来。
在路上,他看见一间很有名的金饰店招牌,即打定主意,停车,进去买了只戒指放入口袋。
“杜绝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麻烦永远不会延伸。”
***
老旧的街头上挂著一个大招牌,上头写著“街坊邻居大超市”,这是梁琦悦家里开的超市,她主要负责仓库的进出货以及超市的流水帐目管理,多半时间她会在仓库打混,不然就是跑到瞿柏骏身边勾勾缠。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她就在他身边绕来绕去,她知道他不喜欢她,但是她总希望他有一天可以看见她的好。
“唉!”
“叹什么气?”
“啊!”没想到瞿柏骏会突然出现,她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我有那么恐怖吗?你干么一副见鬼的模样?”他优雅的走向她,一张天使的脸孔在她面前放大,却笑得很是邪恶。
他当然不是鬼,而是会让女人为他神魂颠倒的男人。
他实在太帅了,所以梁琦悦觉得自己的梦想很难有成真的一日。
“你怎么突然跑来找我?不是回你爸妈家?”
“来还你便当盒。”
她接过手,发现便当很轻,开心地笑开,“你吃完了喔?”
“难道你希望我倒掉?”
“当然不是啊。”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心爱的人把自己做的菜吃光光。
这女人相当容易满足,或许也因为她的需求总是那么少,所以一向不爱有女人缠著的他,渐渐习惯了她老是无预期地出现。
“琦悦。”
“嗯?”
“我们认识多久了?”
“国小三年级到现在,十七年了吧……怎么突然问这个呢?”
他没有回答,只是再度问她,“你喜欢我对不对?”
“你干么突然问这个啊?”
梁琦悦吓到,后退了两三步,结果就撞到了脚,正当她痛得又跳又叫时,瞿柏骏突然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我们来谈谈未来吧。”
“未来?”怎么听起来好沉重啊?这两个字,可能关系著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
“琦悦,我们结婚吧。”他轻描淡写地说著,不像求婚,倒像是在告知接下来要进行的步骤。
“结婚?!”梁琦悦整个人呆住了,有点像到了外太空,而瞿柏骏是个外星人,她听不懂他的语言。“你说结婚?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智商吗?”他板起脸来,很臭。
“你真的要和我结婚?为什么?”
瞿柏骏是女人眼中的白马王子,他事业有成,长得又高又帅气,而且聪明有才华,他一直是女人追逐的目标。
是她老是缠著他,老拿老师那句话当借口,一路缠著他直到他习惯她的存在,但她知道一直都是她喜欢他。
“你不想嫁给我?”
“瞿柏骏!”
“怎样?”
“你真的要和我结婚吗?”
“你不要?”
“要!”怕他后悔,她连忙应允,但是马上又像泄气的气球,“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你怎么会突然说要跟我结婚呢?我们又没有谈过恋爱,这样会不会跳得太快?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想和我结婚?”
“谈恋爱?干么那么麻烦,我就是没有那种闲工夫才要跟你结婚。”
“什么意思啊?”
“你知道我很忙吧?”
“知道啊。”豪威集团准继承人,也是豪威集团总裁,他没有不忙的时候。
“我很忙,所以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在谈恋爱上,偏偏我爸妈又对我逼婚,所以……”
“所以你想拿我当挡箭牌?”
“也可以那么说。”
“瞿柏骏,你这样很侮辱人,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却说要拿我当挡箭牌,难道你就那么讨厌我吗?”她好想哭,被喜欢的人这样对待,竟然还死心塌地爱他,真是个大傻瓜。
“就是不讨厌你,才要跟你结婚。”
懊高兴吗?她可不认为,“你爸妈不会答应的。”
“我打算先斩后奏。”
“什么意思?”
他模模口袋,从口袋中取出刚才在路上买的钻戒,“你的答案呢?”
竟然连戒指都买好了,“……”
“如果你拒绝,以后就不能再拿著便当出现在我的办公室,也不能没事就晃进我房间看影片,更不能帮我递浴袍,因为那些都是我未来老婆做的事情。”
一想到那些事情都要让其他女人代劳,梁琦悦的心就很酸,但是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如果拒绝了,瞿柏骏可能从此自她生命走开。
“如何?”
“我答应。”或许现在他不爱她,但是紧抓住可以努力的时机,才有美梦成真的机会,也许,再多努力一下下,他就会开始爱她了。
***
“所以你就答应要嫁给他?”愤怒、愤怒,气焰高张到令人感觉窦明亮想要杀人,他的眼中有火,他的心中也有火。
“我不该答应吗?”梁琦悦闲闲地问,手中拿的是棒针,她正准备要替她心爱的瞿柏骏织一件毛衣背心。
窦明亮也是她的小学同学,几乎是和她从小打架打到大的,从瞿柏骏进到云南小学三年二班开始,他们的孽缘更是牵扯不清。
“琦悦,你脑袋是不是有毛病?”模模她的头,他嘲讽地说:“没发烧嘛!”
把他的手当苍蝇,她一把挥掉,“窦明亮,你很吵耶!你干么不去送货?跑来我家鬼吼鬼叫些什么?”
梁窦两家一间在巷子头、一间在巷子尾,梁琦悦老往瞿柏骏家跑,窦明亮却往她家来,以前明明很爱欺负人的窦明亮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国中的某一天突然转了性,变得爱管她的闲事,每天在她耳朵边嘀嘀咕咕,活像一个爱唠叨的老妈子。
他尤其看瞿柏骏不顺眼,每次看到他就会气得跳来跳去。
“货我爸去送就够了。”
“还真孝顺啊。”
“你咧?织这什么?绝对不是要给梁爸梁妈穿的!”
被戳穿了,红了脸蛋,她不知道自己脸红红的样子多可爱。
就是这样,国中时,窦明亮突然发现梁琦悦很女人味的一面之后,就决定要好好保护她,而不再是老找她麻烦。
“既然你这么闲,那帮我把这些片子拿去还给张凤玲。”
“我不要!”说到张凤玲三个字,窦明亮的反应很大。
“你干么?”她一脸纳闷的看他。
“哪有干么,我只是不想去而已,你自己去还,我等下还有工作要做。”
“不是不用送货?”
“除了送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啊!”例如找情敌麻烦。
说做就做,可还没有出大门,就被一辆黑头跑车挡住去路,车眼熟得很,车主他也熟得很。
开门踏出车子的那张脸,就是让他恨得想要四分五裂的脸孔,“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自闯!”
拳头挥出去,没打中,被瞿柏骏半空拦截下来。
“明亮,这么多年你还学不乖啊?”他学了空手道、柔道、跆拳道还有拳击,但是窦明亮空有力气没有武术天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把搂住窦明亮的肩膀,他难得露出笑容来,“你干么每次看见我都像看见仇人?我们是同学吧?老师不是说同学就该相亲相爱?”
比起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他还比较喜欢这个脑筋很直的窦同学。
“恶心死了!快放手!放手!”窦明亮不断挣扎,气急败坏,“你这瘟神恶煞,拜托你离琦悦远一点,你只要离她远一点,我就会放过你!”
“可惜不行耶。”
“没有那个行不行的,只有愿不愿意去做!”
“但是我们都要结婚了,怎么可能离她远一点?远一点就不像夫妻,远一点也不能够生产报国,你知道我是独子吧?我爸妈等著抱孙子呢,孝顺的孩子自然不能让父母失望,你说对不对?”
“对……不对!”脑袋已经天马行空,开始想像梁琦悦被瞿柏骏抱在怀里,想像两人在床上做那档事,还想像更远,梁琦悦肚子隆起,左右手各牵个小萝卜头,“啊!”
刺激太大,窦明亮忍不住尖叫,忘了要找情敌算帐,就抱头朝自家方向猛冲。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梁琦悦听到尖叫忙跑出来瞧,结果就撞进瞿柏骏的怀抱里,“瞿柏骏!”
“我不知道。”他轻描淡写地说,眼往她手上瞧,还动手拉毛线,一直拉、一直拉,拉到毛线变成一团乱。
“啊!”当纠结的毛线团被拉到手上时,她差点昏掉,“打结了啦!”
“那就不要打了。”他拿过手,往庭院里的小盆栽上放,“跟我走。”
“去哪里?”
“去见我爸妈。”
“啊!”她又惊愕得张大嘴巴。
“苍蝇飞进去了,把嘴巴闭起来。”他牵著她的手,与她手指交扣,“放心,一切交给我就好,我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
“喔。”这是这么多年来,瞿柏骏第一次主动牵她的手,明明该要很雀跃,但是不知怎的,她的心情却很沉重。
为什么呢?
就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不是该高兴到痛哭流涕?为什么她好像开心不起来?
后来在路上,她想到了原因,答案其实很简单,因为瞿柏骏不爱她。
***
丑媳妇要见公婆,果然都会令人坐立难安,加上以前邵淑怡警告过她,所以来到瞿家,梁琦悦就浑身不自在。
她甚至不敢对上邵淑怡的目光。
瞿家虽然盖得像皇宫,可是若非为了瞿柏骏,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走进这一栋冷得好像冰宫的房子。
“琦悦,来玩啊?”邵淑怡目光忽冷忽热,热切是表现给儿子看的,冷光则是儿子视线范围管不到的时候赏给梁琦悦的。
“瞿妈妈。”她怯怯地叫人。
“吃饱了没?我刚叫阿美把饭菜都收了,要不要叫她再把菜热一热?”邵淑怡转头问儿子。
“我们吃过了。”瞿柏骏往屋内走,四处张望了下,“爸呢?”
“应该在书房吧。”
“阿美,去请老爷出来一下。”他交代佣人,还把母亲请到沙发坐下,“妈,我有事情要跟您和爸说。”
“这么慎重,到底是什么事情?”邵淑怡把目光看向梁琦悦,看她一副不自在的模样,约略猜到了些,“你要说的事情和琦悦有关吗?”
“嗯。”瞿柏骏也把目光转向梁琦悦,她却害怕得把头越垂越低。
呜~她有了拔腿落跑的冲动。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念头,他起身把她拉往沙发,按著她落坐,自己则朝她座位的椅背坐下来。
“你想干么?”他附到她耳边小声质问。
“没有啊……”她扯扯唇角假笑。
“到底什么事情这么紧急,非要把我叫出来不可?”瞿弘远从书房走出来,边走边叨念。
看见瞿家的大家长,梁琦悦紧张得从沙发上弹起来,“瞿伯伯。”
“是琦悦啊,都那么熟了,不需要那么客气,坐。”
“是。”很不自在欸,浑身都像有虫在咬,加上瞿妈妈那充满敌意的目光不时飘来,她的心就好像被压上一大块石头,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柏骏,并购远庆企业的事情进展得如何?”瞿弘远开口就谈公事。
“爸,今天我们不讨论工作,我有事情向您和妈说。”
“到底是什么事情?比公司的事情还要重要?”一向把工作看得比其他事情还要重要的儿子突然这么郑重其事,让他也不由自主正襟危坐起来。
“是很重要,但是喜事,我向琦悦求婚,她也答应我的求婚了,所以现在我是带你们的准媳妇来见你们的。”
梁琦悦屏住呼吸,全身僵硬得快要动弹不得,她很担心从瞿家两老口中听到反对的字句。
“琦悦,你真的愿意嫁给我们柏骏?”邵淑怡把视线放到她脸上,眼神冷淡,连语气也很冷。
瞿弘远也推推老花眼镜,把视线一并放到她脸上,“你真的想清楚了?”
“我……”梁琦悦支吾著,心底又生起想逃的冲动。
“爸、妈,我们已经决定了,而且我也把戒指套到琦悦手上,你们两位老人家只管开始张罗婚礼事宜。”瞿柏骏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临阵月兑逃。
“婚事怎可以决定得如此仓卒,也该和琦悦的爸妈谈谈……”
“爸,您也知道我很忙,我和琦悦已认识那么多年了,彼此都很了解对方的习性,这样结婚之后就可以省去许多的磨合时间,我可以全心投入工作,你们也能早日如愿抱孙子,这样不是两全其美。”
结婚、生子,可就是没有恋爱那个步骤,这真的不像一般该有的结婚过程,可是梁琦悦又说不出反对的话,生怕错过这一回,她和瞿柏骏就真的要从好朋友变成点头之交。
所以明知道他的父母不喜欢她,她还是硬著头皮答应他的求婚。
“既然都决定了,还要说什么”邵淑怡生气了。
“想请爸妈到琦悦家提亲。”
瞿柏骏不断的挑战父母的权威,梁琦悦却吓得浑身冷汗直冒,总算在最后让瞿弘远同意到梁家提亲,但是梁琦悦却也快要被冷光射到当场阵亡。
她真的能撑下去吗?
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以及有对不喜欢她的公婆,还没过门,她已经开始皮皮挫。
***
梁家的客厅空间狭小,来了两三个人,就显得格外拥挤,沙发给客人一坐,就几乎满了,所以梁琦悦和瞿柏骏两人就站在沙发旁边。
梁琦悦的母亲一听到瞿柏骏父母是来提亲的,乐得嘴巴都阖不拢。
“哈哈!我就知道我们家琦悦是少女乃女乃的命,我看人很准的,以后我们琦悦还会旺夫旺子喔!”李翠华一向少根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是她大剌剌的性情真的让瞿弘远和邵淑怡很受不了。
要不是碍于儿子站在一旁,他们两老还真打算不当有提亲这回事掉头就走。
“老婆,你少说两句!”梁勇男在保全公司当主任,察言观色很厉害,他怎么看都觉得瞿柏骏的父母看不起他们家,要把女儿嫁过去,他很担心,“琦悦,这事情你怎么没早点跟我们说?上次我问你,你还说你和柏骏只是好朋友,怎么这会儿就谈到婚事了?”
“梁爸,我和琦悦打算结婚后才慢慢培养感情。”
“这样也不错啦!迸时候的人不都是这样,连夫婿妻子面都没见过就成亲了,还不是恩爱一辈子,感情慢慢培养的好,我赞成!”李翠华转头对邵淑怡说:“亲家母,我们就琦悦这个女儿,所以想让她嫁得风光一点。”
“我们瞿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订小订自然不会少,或者梁太太直接开个数目。”
又不是在贩卖人口,还讨价还价?听到这儿,梁琦悦终于忍不住开口发言,“我想公证结婚。”
她的话就好像一颗炸弹,炸得现场一片静寂。
“这怎么行我反对公证,瞿家在商场上立足多年,柏骏又是我们唯一的儿子,不可以公证结婚,那好像柏骏结婚是很见不得人似的,到时候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子,我坚决反对!”邵淑怡音调高了八度,显然被惹怒了。
“琦悦,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要替亲家的面子著想啊!”李翠华开始对女儿说教。
梁勇男做了个深呼吸,看不下去,他起身走到院子外抽起烟来。要女儿幸福,希望女儿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但是一想到养那么大的宝贝女儿要嫁到那样的人家,当爸爸的总是觉得很心疼。
气氛很僵,梁琦悦仿佛突然变成十恶不赦的罪人。
“是。”一向豪气的她一点都豪气不起来了,她像个小媳妇,妈妈这边念,她答是,婆婆这边念,她也只能微笑点头。
她转头无奈地看著瞿柏骏,希望他能救她月兑离苦海。
“席开百桌,两边的亲友一起宴请,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他一句话就把她惹的祸给压制下来。
事情看似解决,可是邵淑怡和瞿弘远的眉头却皱得更紧。
两家宾客一起宴请,像话吗?
看看亲家母,可以想像梁家的亲朋好友会闹出什么笑话。
再想想瞿家的亲朋好友,更可以想像他们会有什么反应与表情。
这婚礼要真这样办,瞿家肯定马上成为天大的笑话。
“我看──”邵淑怡还想表达。
瞿柏骏却打断她的话语,强硬地说:“如果觉得这样安排不妥的话,那我和琦悦就去公证结婚,反正宴客也很麻烦。”
怕儿子真跑去公证结婚,邵淑怡不得不退让,“好吧,就依你的,一起办就一起办。”
李翠华欢喜不已,“太好了,我马上打电话给你外婆叫她告诉你大舅、二舅还有三叔公、四叔公……”
这就是邵淑怡和瞿弘远所怕的。
梁家的宾客是三姑六婆。
瞿家的宾客是富商政要。
这不闹大笑话才怪!
“我头痛!我要回家了!”邵淑怡抚著头起身,一路嚷嚷。
李翠华不懂察言观色,还追著她嚷著,“我家有普拿疼,还是你要治痛丹?”
梁勇男一把将老婆扯住,怒喝,“你还不给我闭嘴!”
“爸、妈,我和柏骏出去一下。”梁琦悦拉著瞿柏骏快步离开家门,走向附近的小鲍园。
窦明亮恰巧来找梁琦悦,整个过程都听得清清楚楚,有几回他很想冲出去把瞿柏骏的父母扫地出门,但是他忍住了,现在见两人往小鲍园去,他也尾随其后,准备去找瞿柏骏算帐。
***
“婚宴分开办?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丙然如梁琦悦所想,瞿柏骏连宴请两次都嫌麻烦,她鼓起勇气说了出来,“不然不要结婚好了,这样就不用麻烦了。”
“琦悦,你嫌我还不够忙吗?说好结婚又为什么变卦?就为了宴客的问题?”
“别说你看不出来你爸妈有多不愿意两家一起宴客。”
“我爸妈不都同意了?”
“柏骏,要我们结婚果然还是太勉强了,我们两家的家世背景差那么多,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还无所谓,但是我不想我家的亲人因为我被人笑话。”
“你不想嫁给我?”
“想。”
“那就得了,别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如果你真的觉得分开宴客比较好,那就照你的意思去办,这样就行了吧?”
“你很勉强?”
“琦悦,你在找我麻烦吗?”
爱上这么没耐性的男人,可能真如窦明亮说的,她的头脑有问题!
她也问过自己可不可以不要爱他?但是很难办到!
“那我们去哪里度蜜月?”
“蜜月?我这么忙,可能等我刚好要出差时,再顺便带你一起出去吧。”
顺便?
“最近为了并购远庆的事情已经搞得我焦头烂额,所以有些婚礼细节可能要让你一个人去忙,没问题吧?”
“嗯。”体谅,谁叫她爱上的是个很忙的总裁呢,为了爱,她必须多多体谅。
梁琦悦为了爱选择委曲求全,可是站在角落偷听的窦明亮却听得非常不爽。
“瞿柏骏,今天就让我们两个来打个你死我活吧!”他从暗处站出来,俨然像是个代表著正义的超人一般。
好笑啊!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爱欺负人的家伙变成正义的一方呢?
看著他,瞿柏骏可一点敌意都没有,“明亮,你要不要来当我的总招待?”
“招待什么你想得美,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这臭小子,这样琦悦才不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你要英雄救美吗?但琦悦又不是美女。”他掐著梁琦悦的下巴说:“你以前不是最爱欺负她,现在怎么变成她的拥护者呢?”
“废话少说啦!你这家伙只会把琦悦当成玩具似的,一会儿拎来这,一下子丢去那,结婚可是人生大事,你竟然叫她自己去处理结婚细节?还没有蜜月!顺便?这种话你竟然说得出来”
“琦悦不会计较的,对吧?”他转头对梁琦悦笑了笑,她就像是著魔似的点起头来。
“梁琦悦,我带你去找法师,你肯定是被这家伙下了符,脑袋都不清楚了!”窦明亮冲上前,想要拉走她,但是没能如愿。
“明亮,你再闹,我就真的会生气了!”瞿柏骏板起脸说:“结婚是我和琦悦两人的事情,如果你当我们是好朋友,就来婚礼上祝福我们,不然,也请你远远的祝福。”
“你这家伙!我怎么可能把我心爱的……”惨了,月兑口说出心底的秘密!窦明亮连退好几步,踉跄地跌坐在地上。
“心爱?琦悦是你心爱的?”瞿柏骏表情变得古怪,但还是拉了他一把,“明亮,我们打一场吧。”
“瞿柏骏!”梁琦悦一脸紧张,“你别听窦明亮胡说八道啦!他这人本来就疯疯癫癫的,窦明亮,你再闹的话,我就不和你讲话了!”
“好啊,我们光明正大打一场,如果我输了,我就当你们的总招待,如果我赢了,你就放过琦悦。”不管琦悦嫁给谁都好,就是嫁给瞿柏骏不会得到幸福,他一直都是这样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