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好个秋,心无著落处,寻个花间荡……
“一、二、三、四……咆,六个咧,姻缘天注定啦!”
“……有谁知道这头非洲狮又在讲什么鬼吗?”欲振乏力。
左侧一双手做割喉状,前面一双手做上吊状,后面的那一双乾脆向前伸去,掐住老出惊人之语又总是语焉不详的元凶摇摇摇。
“就是那个啊,有没有……”抖著声音,一阵比手划脚后,气沮放弃。“哎哟,你们耳根有问题,一坨笨牛!”
“好望角兄弟,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中、英文各警告一遍,因为秋阳正炙,加值奉送半生不熟的拗口德语一遍。“我们不想鄙视你一口烂中文,拜托你不要一直逼我们看不起你!”死箝著黑人模特儿的双手又晃晃晃。
座落信义计画区一楝设计典雅的商场二楼,一群醒目抢眼的中外男模特儿盘据在空中花园工作了一整天,也闹烘烘了一整天。
此刻一群被惹毛的模特儿正多语齐飙,枪口一致的炮轰唯一的黑人模特儿,惹得被隔离在商场内的围观群众哄然大笑。
台北盆地的十一月天,不再秋高气爽,头一个礼拜便被毛毛雨丝缠绕不休,直至凌晨始歇。
雨霁天晴朗,周五午后的大台北天高气清,阳光普照,信义商圈挤满了倾巢晾心情的红男绿女。
“你们真不是人,劲哥哥一定看透我的心。劲哥哥,别打盹了,苏醒、苏醒啦!”黑人模特儿趁拍照空档,踢了下蹲踞角落那尊无精打采的“背景”。
“什么……宝贝,你还要啊?好,先让我休息一下……”嬉游繁花间的春闺梦里人将睑转入双肘间,爱语呢喃。
“Shit!这个狗屎家伙!我们几个辛辛苦苦的工作多久,他就在那边发婬做春梦多久,我还友情探班咧!”
“啊?什么春?”迷迷糊糊半抬起脸,修长手指将散落颊际的长发拨开,露出一只迷媚凤眼,眉梢一朵清莲透出发间,千娇百媚的迎风招展。
“啊啊!棒透了!就是这种感觉!阿超住手,千万别弄醒他!”镁光灯疾闪不停。“劲哥哥,为了心爱的我,你要撑下去啊!千万不能太快清醒,对、对——就现在这种死不死的迷幻模样最棒!阿森把右脚架在普罗旺斯膝上,好望角你跨过去一点……再过一点,半遮住你劲哥哥的左腿……对,很好……”
突然之间,主客瞬间易位,背景变焦点。
“阿达,你会不会凑巧忘记本帅哥今天公休了?好心来探班耶,被你们这堆狼心狗肺的狠家伙逮住客串,已经衰死,还要不时遭人参口词羞辱、拳脚招待。好好的快活假不放,我干嘛委屈自已陪这堆贱男在这里犯贱啊。”舒舒服服晒太阳打盹半小时,阿劲渐觉神清气爽。
“哎哟,劲哥哥,凭咱们剪不断理还乱的私交,你又何必如此见外呢!”把相机塞给助手,接过长镜头相机,摄影师一面对焦一面低哄:“再一套OK?拍完后你就到栏杆上去趴著,继续当背景。”
“怎么,不喜欢陪我们工作?”五尊恶煞团聚过来。
“不会吧——大家都是七、八年的熟识了,你们居然听不出我的口气根本就是厌恶?!”被数双手肘不小心轮流K到的苦主转向摄影师哭诉:“我就说嘛,每次时装季一过,这堆纵欲到没人性的男人嫉妒心就特别重。看到没,这些小鼻子小眼睛的腌梅嘴脸有没有特别酸?”
“此时不殴待何时!”一工作就一肚子怨气的模特儿阴恻恻发作。
“手下留人啊!我给你们跪了,至少让我把case完成要殴再殴啊!”摄影师转头,迅速以日文吩咐合作多年的日本造型师:“把阿劲、阿森和好望角的鬼头发弄一下,劲哥哥的让他乱得有分寸一点,不要太刻意。”
“阿达你果然最狠,你们这些贱胚资质也不错。”阿劲抹著困脸,一拳捶开自左侧游击来的一脚,懒洋洋翻身坐起,让一脸凛冽不可侵犯的专业造型师整理他睡得乱糟糟的过肩长发。
阿劲忽然想起什么,倾前将头探入黑白双煞之间。
“哇!好望角,你脸好苦哇,是我家阿超还是死阿森蹂躏你了?”自然流畅的操著一口优美古典的英国腔英文。
被点名的凶恶黄眸和哀怨紫眸极度不爽的斜来,以眸光缉杀黑人模特儿。
“劲哥哥,跟人家杠国文啦。”转身滚进阿劲怀里寻求掩护,好望角坚决卖弄苦学四年的破中文。
“好望角,你对中华文化的狂热很使劲哥哥感动,不过麻烦你,不要趁机吃我豆腐。本帅哥冰清玉洁的身子只近,像你们这种毛茸茸的雄健男色,我有性功能失调的心理障碍,俗称性无能。”特地再以非洲腔英文强调一次。
“啊,好惋惜。”依依不舍的黑色手臂从别人的月复肌缩回来。
换好一套狂野的黄绿色滑板装,阿劲仰躺在地板,依摄影师手势前倾身子,一腿打直,一腿微弓,青色短衫滑出一大截蜜金肚皮,姿态妖媚撩人,整个人性感的弯成极具张力的弓状。
“收班后你们到底要不要去那个,三对三啊,什么牛啊,有没有……”好望角咧出一大口讨好却很刺目的白牙,做出拍球、运球上篮的动作。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非洲狮刚刚原来是试图告诉我们,非洲当地的姻缘是靠斗牛决定,了解。”众美男如大梦初醒。
“你们这些臭男人好薄幸喔,这是人家在台湾的最后一个通告,人家就要回国了耶,你们都是死没良心的……”
“对对!保持那种姿式不变,阿超你手再抬高一点……差不多在额头那条伤疤的高度……对对!就是那里,劲大帅哥你手肘斜左一点,要自然而不做作的遮住阿超下巴那条疤啦……”阿劲索性一拳直捶上去。
“好望角,先声明哦,我不是存心辜负你,实在是劲哥哥人缘太好,晚上和一挂兄弟约好了聚餐,不去会被那群比你们更没人性的禽兽支解的。”
“结论就是,我们绝不能让他跨出这里半步。”揉著下巴的人阴狠做结。
六个三三八八的俊帅模特儿在摄影师指示下,又一次大风吹,轮流走位。
阿劲依循摄影师又快又急的手势,双手插往后腰,快节奏跳转身躯,弓起一脚,踩上白人模特儿壮硕的胸膛。
“妈妈咪呀!触感比上次好,大概有……”下流的倒嘶两声口水,俊魅凤眸角色微眯。“D罩杯!普罗旺斯,你学人家跑去隆胸.尸文?”
“哎呀,又被你发现了,讨厌!你不可以告诉狗仔队哦,轻轻、轻一点啦!”
“很好——漂亮!哟嗬,劲哥哥,你可以去趴你的栏杆了。哇塞!好漂亮的光线!阿森、好望角你们各退后一小步,一小小小小步就好!Shit!好望角,你那叫小步,普罗旺斯你帮帮好望角……”
闪躲过一阵妒恼的拳头两,阿劲意兴阑珊的趴在栏杆上享受秋阳拂面的舒畅感。
台北街头车多人杂,依旧繁华不落。
“天凉好个秋……”遮目探望高楼之上一片湛蓝晴空,他失声低喃,眸光深漾,飞发在风中缠。
心无著落处,花间荡……荡荡荡,唉,荡到神经都痛了……
不起劲的懒眸四下溜盼了一圈,不起劲的落向对街人潮泛滥的百货公司。
从富丽堂皇的正门,懒懒的扫到了金光闪闪的偏门……舒朗眉心一皱,视线倒滑回百货公司大门口。
嘿,果真是龟毛野的马子阿欣耶……眉头忽地皱深。
“小蜜蜂,现在几点?”阿劲狐疑地盯紧目标物。
“中原标准时间,十五点二十四分,三十二秒。”满场奔窜的小蚌子摄影助理一溜烟跑远。
十五点?阿劲一怔,冷咕三声撇撇嘴。
三点就三点,什么十五点,神经……惨了!阿欣笑得好开心,究竟在和谁哈啦……可疑的跷班行为是出轨的前兆,谁是奸夫……
阿劲举步向左侧栏杆横跨了去。
“对对对!劲哥哥你干得好!丙然是天生的模特儿材料,当背景也很称职,不必我指点就自己知道要移动位置,很好、很好!继续保持!”
拍照拍到脑袋抽筋了,可怜人……阿劲摇头,懒得甩身后激动万分的摄影师,一步步移开挡住视线的大圆柱。
神啊,千万不要是偷人……
任性野和阿欣可歌可泣的误解才尽释,她可不能这么没道义的出墙去,就算粗鲁野第一次把到马子,经验不足,人又粗手笨脚,长相不如他体面。但凡事总有第一次,笨拙野真的已经尽力,总要给他时间适应嘛!
阿欣,再苦你都要为我们这帮兄弟撑下去,至少撑过半年再偷人啊!那时他应该在欧洲走秀,可以逃过一劫。帮帮忙吧,神——啊!好痛!
膝盖猛不防撞到栏杆尽处的壁面,阿劲痛得倒嘶连连,蹲了下去。
“劲!扮!扮!你真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天才!蹲得好跨得妙!!蹲得呱呱叫!我的知音人哪!”刚好碰到拍摄瓶颈,蜷缩墙角苦思的摄影师狂跳起来舞龙又舞狮。
妈的!这么白痴摄影师是怎么混出名堂的,还混到国际知名才看到鬼咧!
阿劲咕嘀著猛甩麻掉的小腿以舒筋活血,对面的大理石圆柱后一个开心大笑的粉色蝶影翩翩飞出,撞入了他瞳孔。
“果然又是她呀。这对同学感情很好哦,难怪阿野吃味。”栏杆冰凉的触感从下巴冻上,令他精神大振,笑容懒懒。
这位小姐难得一次没穿俗毙了的套装耶,值得鼓掌。他的眼神变专业,认真评估著笑咪咪的女人。
一件线条简单的紧身粉绿T恤、流行味浓的低腰直筒牛仔裤,聪明的配了双夹脚鞋……不错嘛!这调性挺有型。最不错的是,她一头溜溜的秀发终於技散下来,不再老气横秋的盘成一坨髻,这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上了橘色系淡妆啊……也是可以啦,多少强调出她整个人明快又性感,可惜还少了那么一点味道……审度的目光变深沉。
……左腮如果贴上几个水钻会更完美,然后……哇靠哇靠!刺激紧张!后面两个呛辣妹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了……啊啊水笙姑娘、阿欣快闪!西北台刮过去啦!啊!大势去矣!
阿劲惨不忍睹的巴住眼睛,暗叹自古红颜命多舛良久,才将手指小裂一缝。
他居然神奇的看到说说笑笑的姐妹花安然无恙,好好活在原处,在她们周围呼啸来、呼啸去的那一团西北台则有增强的趋势。天!这真是太神奇了!
哇靠!厮杀在一块的两个火爆妹妹从大门左边互揪到了右边,又你一拳、我一脚扯回原位,然后又揪了过来,如此你来我往,旁观到阿劲眼冒金花。
围观群众陆续退到一旁,杵在台风眼的两人不为所动,继续聊、继续笑。
阿劲满脸兴味地看到双手环胸的戚水笙肩膀被撞偏,她淡瞥后方一眼,回眸已是一脸他初次邂逅她时曾短暂浮现的邪恶神采,那是乐在恶作剧的迷人光采。
凤眸奔腾过一束异样冷光。
他看她垮下脸,楚楚可怜的怂恿著花欣什么,她默契极佳的好同学回了个无奈白眼,算是屈服了。於是乎,戏胞活跃的两人开始一搭一唱,相互指责,这最新的情节发展让大门口的观众看傻了眼。
众人措手不及的看著左右两对女人比哀怨、比泪水、比可怜、比声势。一对是脏话、拳脚飞来飞去,另一对则进行宁静的泪水对峙。
哦……原来是这回事啊……阿劲旁观出心得。以闹止闹,真是别具创意的劝架方式,这倒也是,有比较才知道哪种方法比较好。嗯嗯,明白。
百货公司出来劝架的老警卫,架没劝成,不幸被火爆呛妹K中一眼,只好自讨没趣的转向另一对。这边两美人相对无语泪凝咽,气氛凝肃。
捂著眼的老警卫再三确定泪美人无害后,终於放胆上前相劝。
伤心欲绝的戚水笙绝望的看著冷脸以对的花欣,粉唇抖颤,垂下头默默啜泣,荏弱身子忽然负荷不住的飘然一晃,转台看戏的人潮纷纷围拢过去,好几只手适时扶住她软倒的娇躯。
真有趣!阿劲捂著脸大笑。
万般哀愁的戚水笙哭倒在地上,间断泣诉著什么。另一头互打到鼻青脸肿的两辣妹乏人关心,完全被冷落到天边去。
她没走演艺圈这条路,实在是浪费了……阿劲不时被那张生动的泪容逗出开怀大笑。
“Shit!那死家伙凉到发疯啦!”后方一挂累到想杀人的模特儿纷纷咒骂。
“劲哥你怎么笑得出来,好没同情心,把人家的痛苦当成自己的消遣。”飞来传话的小蜜蜂纠正他轻浮的态度。“那位小姐很可怜耶。”
“我又没千里耳,哪知道她怎么个可怜法。”阿劲笑到嘴角酸。
“那个啊——”手指重重的点向在众人鄙视的目光夹杀下,依然一脸酷相的花欣。“听说是那个——”手指怜悯的移向再次软倒又再次被扶住的戚水笙。“的闺中密友。两人是大学死党,听说她这个好朋友最近搞上她老公,两人约出来谈判。劲哥,你看,第三者还一副死不悔改的拽样,是不是很欠揍?”
“是不怎么上道。怎么,你想约她出来喝咖啡聊心事?”找死比较快吧!
“抱歉,我只负责愤怒,不负责国事。”小蜜蜂转身溜走,忽又跑回来扔下一句:“对了,劲哥,达哥请你把长裤和外套月兑掉。”
“又要本大帅哥牺牲色相,你们这些没出息的货色!”阿劲回头轻啐。
在各式精采绝伦的国骂交织中,阿劲哈哈大笑著把衣服长裤月兑掉,只著一件蓝白条纹短上衣和白底蓝斑点的性感平口内裤,打著赤脚,双肘随意拦在石栏。
慵懒的眸光,悠悠锁定被压倒在地的苦楚泪人儿。
无波无澜的心,为之荡漾。
厚厚星
“……贱女人、无耻、不要睑!贝引别人老公的臭狐狸精!你这个烂婊子,有男人上就爽的贱货,那么贱不会去卖!”
“求求你不要口口声声老公、老公的叫,人家还没娶你咧!你才不要脸!你才是天下最贱的烂货,人家早就不爱你,是你死缠烂打,天天守在人家的床上,谁比较像在卖!”
这么难听她说得出口?!气死、气死!“他说你是史前超级冷感烂死鱼!”
“他才说你是不时在发情的烂花痴!我们只玩过一日,你凶什么凶!”
“骂够了没有?!你们两个都给俺闭上嘴!”老警卫唬地转过头,对两个打来打去的小女孩火大咆哮,实在受不了两人口无遮拦,越骂越不堪入耳。
“年纪轻轻不学好,看看这两位小姐,没有比你们可怜吗?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定要这样拼个你死我活,骗俺没见过世面啊!想当年身陷缅越边境,俺带领一班弟兄孤军奋战,杀敌无数,牺牲儿女情爱,置个人生死於度外,一心成就国家大业……”
镑自一把发扯得彼此抬不起头,怒容冲红的两女闻训愕住,发现不知何时所有人皆已围到另一边。
两人重重一哼,有默契的同时扔开对方,拖著被对方踹瘸的跛脚一拐一拐的靠过去看热闹,把空间让给淘淘当年勇的异域孤军。
“他骗我……”半跪倒在地上,戚水笙难过地掩住楚楚动人的容貌。“他说他早就不爱你,几次想跟你分手,你都以死威胁,他基於道义责任,不得不继续照顾你。”
这个老婆姐姐实在好可怜,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耶。两个妹妹互瞄可笑的对方一眼,不知何故竟悲从中来,两人同时不屑的别开脸。
“是你以死相逼吧?”花欣光火的转身,冷瞪著不断向后面瑟缩的老同学。
“我……我曾经帮他拿过一个小孩,我比较爱他。”戚水笙悲凄得碎不成语。
“你弱智啊?拿小孩和爱不爱他有什么直接关系,这是两回事!”步步进逼的花欣厉声痛斥。
戚水笙凄扬泪眸,瞅得旁观众人鼻酸、心酸,沈甸甸的泪水眼看就要陪落。
“是他说……”剔透珠泪纷纷掉,大滴小滴落一盘。
“又是他说!既然你不肯听我说,什么都是他说,你去找他啊!吧嘛把出轨的所有责任都转嫁给我呢?”花欣气得蹦蹦跳。
乍闻此言,两位各自垂泪的呛妹妹一僵,情不自禁又偷觎对方一眼,凶恶的目光缓下一些,目光胶著在一霎又飞快弹开。
那位元配妻真的很可怜,但这位剽悍的外遇也不是省油的灯,更霹雳!围观群众中有人嗤之以鼻,有人满眼祟拜。
“枉费我拿你当生死至交,你居然……你怎么可以……”戚水笙哽咽得喘不过气,说不上话。
“我已经说过,不是我引诱你老公,是他来死缠烂打。你要我解释几次呢?脚踏两条船的是那个男人,你何必为难我啊,”花欣悍然插起一手,另一手蛮悍的戳刺戚水笙纤薄的肩头。
“这位、这位姐姐!有话好好说嘛,不要动手动脚嘛,她已经哭成这样了……”互殴得头破血流的呛妹妹绞著手,嗫嚅声很心虚。
“事情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话好说?!我和她相识十几年,也拿她当亲姊妹看。”花欣落下委屈之泪,转向呛妹妹泣诉:“明明都是三角世界的受害者,男人偷腥种下的错,怎会都是女人一肩承担,总由受伤最重的女人自相残杀,为什么?”
“情妇姐姐——”被说中伤心事的呛妹妹们哇地一声涕泗狂飙,一前一后扑进花欣怀里,寻求慰藉。
“我们命好苦哇!傍人家免费泄欲还要被说成死鱼,那个狗娘养的贱杂种,”
“哇啊!人家更衰!明明是他嫌人家在床上太被动,居然对外放话说我是发情烂花痴!他自己根本就是早泄的狗杂碎!男生都是爆烂死贱货!!我诅咒他们……诅咒他们……诅咒他们变成东方不败,命根子统统烂掉啦!”哇地放声狂哭。
没事惨遭下咒的围观男性们青脸泛黑,嘴角一抽一抽的,欲哭无泪。
戚水笙一副受害小可怜模样,跟著扑过去,与误上贼船的妹妹们心有戚戚焉的抱在一堆,泣诉:“所以呀,我们不应该再为难彼此了,女人应该团结起来,联手清算那个背叛她们、又花言巧语欺骗她们的男人呀。”
“老婆姐姐,你说的实在太中听了!”又被说进心坎底,两朵初经人事便遇人不淑的女敕蕊,忙不迭转身飞撞向闪避不及的戚水笙,将她扑垮在地。
叭叭!
“这边!”一名粗率有型的男子从停在对面车道的车子里跨出来,向这边招手。
靶受到周围一股沉重的气压直直迫来,花欣对男朋友点头的姿态变僵硬,拉起头昏眼花却心情愉悦的戚水笙,附在她耳朵咳声道:
“戚水笙同学,你完了,我那口子来了。”
“放心,我来处理。”泪容凄哀的戚水笙镇定冷沉,花欣惊见好同学一脸捉弄想阻止,她已揩著楚楚苦泪,转身回应马路那端的人。
“亲爱的,你来啦!”手圈在嘴边,柔腻娇呼。
亲爱的?斜倚在车门恭候女朋友,阿野一脸狐疑。
莫非怪胎交男朋友了?!太好了!这是继秦始皇陵后,又一大世界级奇迹出现!谁是那个倒楣鬼……阿野兴奋的左顾右盼。
原来他就是那个无情无义无耻下流负心薄幸、害他们无故被诅咒的千古罪人!众人苛责的怒光用力射向前张后望的阿野,花欣掩额频在心底哀号。
“哇,好帅哦!”
“真的很帅耶,难怪她们要为他争风吃醋……”
“拜托,你们有病啊!就是有你这种女生,他才有恃无恐的把睡女人当成游戏在玩。帅有什么鸟用?!人格那么龌龊,根本就是唔心至极的贱胚,我呸咧!”
“可是……可是他那么帅、那么好看,如果是我……也愿意啊……”
“哈罗!同学,天亮喽,你醒一醒。”
“欣,你先过去教训他。”戚水笙对老同学眨眨眼,推走她,抽出面纸帮伤痕累累的呛妹们擦拭著染血的清秀面颊,轻声道:“我们要对自己好一点哦,不要为别人而活,要为自己活。从今以后,我们都不要让壤男生牵著鼻子走,OK?”
其实她知道谈何容易。谁能说死心就放弃?即使圣人也会有想不通透的时候,旁劝者总能把话讲得漂亮又豁达。
事不关己当然能漂亮又豁达,谁不会呢?真能活得潇洒,日子就不会纷纷扰扰。
也许大家都只是不敢面对自己,只好拼命装清高的所谓“大人”吧。
“我知道啦。”较为倔强的呛妹调开眼,泪水抿在发抖的嘴间。
“老婆姐姐,你那么漂亮,不愁找不到帅哥,我支持你们离开这个禽兽不如的负心汉。拿出勇气离开他吧!姐姐,我也祝福你们,我们互相加油打气吧!”
蚌性较开朗的一个抓起戚水笙的手,与她痛快三击掌。戚水笙踱开前,动情的抱了心受创的小女生们。
依稀看到十几岁的自己,与迷惘逞能的她们重叠了。
呵,那个为叛逆而叛逆的幼稚戚水笙,代表著一段年少轻狂的荒唐史,令人怀念又不堪回首的岁月。
假如生命可以重来一次呢?挥手作别大门口的一场闹剧,临走下百货公司光洁的长廊前,戚水笙深呼一口气,仰望被重重高楼局限的一片蓝天,自嘲笑笑。
她猜,她会选择同样的方式过日子,因为,也只能是那样……呀!不管了,哭一哭、吼一吼心情好多了,明天又是有美好的一天——呀!
戚水笙舒畅猛伸懒腰之际,不慎一脚踩空,乐极生悲地在红砖道上跌了个难看的狗吃屎。
“……去把怪胎抓过来吧,我觉得好丢脸”那种难看的姿式让阿野深深庆幸戚水笙不是自已罩的女人,幸好他对她一直颇有微词。
“水笙同学,你还好吧?”花欣哭笑不得的举步要过去,被同学挥手阻止。
“欣,不要你。”半起身的戚水笙又跨了回去,娇呼道:“我的脚好像扭伤了,快请亲爱的过来扶我过马路。”
“真是麻烦,她那个倒楣的亲爱的在哪里?叫他快点出面搞定她好不好?”阿野不耐烦的搜寻著可疑人选。
花欣无言以对,不知如何告诉她这个一碰女人就起红疹的敏感同居人,其实她同学只是在闹他,谁教他出言不逊又不知压低大嗓门!
水笙这个性真是麻烦,不亲近则已,一亲近就惊死人。
是很感谢不易与人亲近的她爱鸟及屋认定了阿野是自家人,但也不要三天两头呕得他气呼呼嘛,安抚暴躁狮子可是累人活儿耶。
“咦?那不是王八劲吗?”左顾右盼的阿野赫然一副被铅球砸中的模样。“见鬼了!他是怪胎的亲爱的?!”惊恐的尾音直线飙高。
花欣的视线落向吹著口哨、从百货公司拐停在戚水笙背后的阿劲。
呵呵,欣那口子又变脸了。戚水笙轻笑著正要起身,整个人忽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打横抱起。
“放我下去!”从未被人这样抱过的戚水笙惊呼。
“戚水笙同学,没关系,他是阿野的拜把阿劲,反正我正好抱不动你。”花欣倚日男友身边,呵呵笑著反将挚友一军。
“我没事,请放我下去。”戚水笙停止挣扎,硬生生将到嘴的怒斥咽下,不愿姐妹淘难堪。
“至少看我一眼嘛,嗯?”脚步轻快的越过大马路,阿劲诱哄著,凑到浑身僵硬的她面前。
戚水笙一瞅那张玩世的痞颜,抑怒道:“我看了,阁下可以放人了吗?”
“自然可以。”阿劲行了个优雅的宫庭礼,把她放在花欣身畔。
“喂,这表示婬魔劲不是她倒楣的亲爱的吧?”女朋友笃定的点头,让阿野一时间不知该为谁高兴才好。
戚水笙馀怒犹存地轻蹙细眉,下意识迥避那张太过轻浮的俊美笑脸,惊鸿一瞥中,忽瞥见对面的百货公司走出一个西装笔挺的清冷身影,那人正瞬也不瞬的关注著这方。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都看到了吗……
戚水笙脸色刷地惨白,心乱如麻地想找个地方埋起来,唇却下意识一凛,冷凝著愤怒的眸子迎视回去,倔强的娇容渐渐盗汗、失血,心在乱.!
阿劲先淡淡一睨神色异样的戚水笙,半回头斜睐身后的男人,嬉笑的眸光敛深且复杂。
“妈的!阿劲,你活腻了!”无故被猛捶一拳,阿野气冲冲的自车内撑出身子回捶。
双手插腰,阿劲像一只穿花采蜜蝶,大笑著飞来舞去,姿态放浪的挑衅著火爆兄弟。
戚水笙被不肯礼让淑女的对方惹出一肚子火,不认输地狠狠回瞪,空月复的胃却紧张地翻绞起来。就在她痛得快要撑不下去,阿劲瘦削修长的身躯轻捷地旋入两人之间。
无来由感到虚月兑,她管不了太多,昏沉沉的头点在阿劲心间,喘息纷乱、心跳纷乱,安全稳固的世界一片片被拆解,天旋地转,她快窒息了……
“你同学这招又表示什么?”阿野及时收住差点累及无辜的拳头,呆愣一怔,指指倚在死党怀中的人间花欣。
没人回应,阿野循女友出神的视线望去——
“那不是臭屁日本鬼子?他打算移民台湾啊?怎么又来了!”
戚水笙一震,拒绝再听的捂著耳朵,死白面容逃入精瘦却坚实的胸膛。
阿劲若有所思的凤眸回首瞄著。
“喂,他走了哦。”阿劲拍抚惊弓之鸟。
释然后情绪更糟,戚水笙微颤的双膝打不直,怎么也放不开揪著阿劲的双手。
阿劲垂眸看看抖颤的小手,看看抵在他心间那颗颤动的小脑袋,若有似无地扯了下笑唇,朝探询的花欣亮了个潇洒的OK手势。
“水笙同学……”花欣不放心。
“不要紧。”戚水笙灰败雪颜上写满挫折,深吐了数口气仍平静不下心情,苦笑著退开一步,正视方才没看清楚的飞扬笑脸。
他非常抢眼,太漂亮了些。
“谢谢你。刚才很抱歉,我叫戚水笙,这是我的名片。”
“这么公式?你好见外哦,讨厌!”阿劲不依的娇嗔,反手勒住阿野脖子,将他粗鲁的拖出车窗。“人家会害羞耶,请野哥哥帮忙介绍好了。”
“他妈的!老子受够了!他只配叫婬虫啦!”不小心又撞到头的阿野凶性大发,猛扑出来回勒阿劲的脖子。
“又在不是滋味了,男人嫉妒的嘴脸就是这么难看。比你帅又不是我愿意,干嘛动不动就只会牵怒。”
“谁会嫉妒你这张娘娘腔脸啊!我去你的!”
眼见两人又胡授蛮缠在一起,花欣叹著气,将已经目睹到习以为常的戚水笙推到一边,让哥儿们斗个尽兴。
“他是阿野兄弟会的死党之一,叫康劲,和品逸的弟弟阿悠同在一问模特儿公司工作那个,记得否?”
“记得。”戚水笙心神不宁喃喃漫应著,眼角馀光既害怕又忍不住地搜寻那个困扰她多年的清冷身影,没察觉另一个短暂逗留她身上的眼角馀光。
涟漪轻起的心,仍在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