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家村,一个小小的村落,因为村里的人大多姓郝,所以名为郝家村。
不过郝家村小虽小,但村里酒楼、饭馆、客栈林立,商店也多,那是因为郝家村位居在这条官道上的重要位置。从郝家村到前后的城镇都需要一天多的路程,而它正好位在中间,因此路过这条官道的旅客商人都会选择在此落脚一天,否则就要露宿荒野了。
就因为这原因,所以造就了郝家村的繁荣景象。
在郝家村最好、最大的“迎宾客栈”,从两天前起就被人给包下来了,而且还是个女子将它给包下来。那女子不过带了两个丫鬟、两个侍卫,五个人就要包下一整间的客栈,手笔还真是大呢。
奇怪的是,那位小姐除了第一天进入客栈后,就一直留在房里没出门,只有两个侍卫进进出出的,看起来好似在等人般。
店家虽觉得奇特,但只要有钱可收,他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这天近中午时,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走入了郝家村,为首的高大男子正想找家酒楼饭馆用膳时,前面就走来了两个侍卫打扮的男子。
“属下见过柘亲王!”两个男子恭敬地向轩辕成柘拱手行礼。
轩辕成柘疑问地看着那两个男人。“看你们的装扮该是金皇国的卫士,是隶属谁的统治?为何在这里呢?”
“启禀亲王,属下们是属于甄将军的卫士,此次是保护月奴郡主来此的。月奴郡主在客栈里等候亲王的到来已经久候多时,终于等到亲王驾临了。”两个侍卫中的一个回答。
咦?月奴怎么来了?轩辕成柘心中疑惑。
“现在郡主正在迎宾客栈恭迎亲王大驾,请亲王随属下来。”侍卫比了个请的手势,而另一个侍卫已是飞快前去报告主人。
轩辕成柘刚走到迎宾客栈前,月奴郡主已经出来迎接了。
“柘大哥!”甄月奴上前唤着轩辕成柘。
“月奴,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呢?”轩辕成柘从马上跃下,看到甄月奴有些惊讶。
“大雪山是个很神秘的地方,月奴一直就想去看看。现在知道柘大哥要到大雪山采药,就忙跟着来了。如此月奴不但可以满足好奇心,也好有人作伴啊。”甄月奴满脸笑意地回答。
甄月奴的个性和男子差不多,武功又高强,有如此想法不足为奇,轩辕成柘也不感到怪异,只是好奇她为何能预知自己的行程。
甄月奴似是看出了轩辕成柘的怀疑,她接着又说:“我南下到银夏国,问了几处到大雪山会经过的地方县令,大略就能算出柘大哥的行程了。只不过我多算了两三天,所以还是在郝家村里多枯等了几天。”
经过这样合理的解释,轩辕成柘的疑虑释怀。甄月奴是他相识多年的朋友,也可以说是轩辕成柘唯一的红粉知己,他对她就如同是兄妹般的感情,也没有男女之防。听了她如此说,他点点头答应:“好吧,你既然也想去大雪山,我们就同行吧。不过大雪山地形险恶,到了大雪山后你可不能大意轻心,要听令行事。”一贯的命令语气,没半点温柔。
但甄月奴已经听习惯了,也不以为意。听到轩辕成柘答应了,她很开心地拉着他的手笑着:“谢谢柘大哥,月奴一定会听话不乱来的。”
这情景刚好落在寒霏的眼里。她从马车上下来,由晶晶扶着要走入客栈,就看到了他们这么亲密的一幕;她只是略愣了愣,随即脸色又恢复正常。
看到寒霏,轩辕成柘脸上不由主地多了分温柔,他松开甄月奴握着自己的手,替这两个女子互相介绍:“月奴,这是寒霏小姐,她是王后的远亲妹妹。霏儿,月奴郡主是金皇国的一员大将,骑马御射都不输男人,是个女中豪杰。”
甄月奴微笑地向寒霏欠身打招呼:“很高兴认识你,寒小姐。人说银夏国里美女如云,今日一见果然是所言不差。以寒小姐如此的美貌,真将金皇国女子都比下去了。”月奴夸赞着寒霏。她果真是美得出众不凡,能让男人动心。
寒霏则是客气地回礼:“郡主夸赞了!”
她不禁也暗暗打量着眼前姿色过人的女子。甜美的五官、带笑的容颜、一身迷人的英姿,显得是生气勃勃,健美又可爱。寒霏很羡慕甄月奴身上散发的健康朝气,这就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身子啊!看她和轩辕成柘站在一起相配的模样,简直就像是金童玉女般,这想法让寒霏感到刺眼和不舒坦。
“走吧,进客栈用膳,休息会就要再上路了。”轩辕成柘提醒着。
他想扶寒霏入内,寒霏马上后退一步,保持两人间的距离,温言拒绝。
“亲王先请吧。”
轩辕成柘略皱起眉头,还没答话,甄月奴就忙拉着轩辕成柘走入客栈。
“柘大哥,你就先进来吧,否则大家都要站在外面了。”
甄月奴亲热地揽着轩辕成柘步入客栈,寒霏则跟随在他们身后。
店东见贵客上门了,忙前来招呼他们落坐。
轩辕成柘和甄月奴自然是坐同桌,寒霏想坐别桌,却在轩辕成柘不悦的眼神中无奈地和他们同坐在一起,其余人也纷纷坐下。
“店东,快将店里最有名的十二样名菜都呈上来吧,其余桌也一样。”甄月奴交代站在一旁伺候的店家。
店家忙应是,快速地下去准备。
“柘大哥,这店里的十二道名菜月奴都品尝过了,虽不若宫里御厨所烹调的精致,却也入口好吃,柘大哥可以试试。对了,柘大哥上回不是说百花露好喝吗,月奴就多酿了些摆着,这次也带了几瓶来,正好可以让柘大哥喝喝看呢!”甄月奴笑着告诉轩辕成柘,忙吩咐丫鬟入内室拿酒。
“百花露,小姐也会酿啊!”站在寒霏身旁的晶晶突然插口说道。
“晶晶,别多嘴!”寒霏斥责着丫鬟。
“原来你也会酿百花露,这不是简单的事,是门困难的学问。只是你也喝酒吗?”轩辕成柘张大眼看着寒霏,语气里有赞许也有疑问。
既然轩辕成柘问了,寒霏也不好不回答,她淡然说明:“其实我酿的百花露并不是酒,只是一种带着百花香味的露水,润喉好喝,是用来配药减少苦味的,没有酒味,所以也不该说是酒。”
甄月奴听了很感兴趣:“好奇特的酿水法,那百花露水的味道一定是很奇特了。只是没有酒味与酒香,似乎是不够劲。”她笑笑说着。
“露水有露水的味道,酒有酒香,不能相同比较,该说是各有特色吧。”轩辕成柘公平地下结论。
寒霏没有要和月奴郡主互相比较的意思,更无心在轩辕成柘面前卖弄,因此结论如何也不是寒霏关心的事。
但给甄月奴就是另样的感觉了。由柘大哥对寒霏的爱护,就能看出他对这个银夏国女子的心意;尤其柘大哥在看寒霏时,无意中流露出的关心,更让她心里有底了。
店东很快就将菜色一一端上。轩辕成柘起箸后,甄月奴和寒霏才动手;不过寒霏是由丫鬟晶晶帮忙布菜,将菜都弄好后,晶晶才退下用膳。
甄月奴看得有趣,笑着说道:“你们银夏国的姑娘用膳都要由丫鬟动手布菜吗?真是照顾周到,难怪你们都变成了娇娇柔柔的千金之躯了。”
这样的话将银夏国女子说得太软弱了,不过寒霏无意与甄月奴辩解引起争端,只是不在意地一笑置之。
轩辕成柘对甄月奴的话却不表赞同,他也听出甄月奴说话似是都针对着寒霏。他正想告诫甄月奴时,丫鬟就送上了百花露。
甄月奴亲自执壶倒酒,为轩辕成柘倒了一杯;她想为寒霏倒酒时,寒霏却是客气地拒绝了。
“谢谢郡主的好意。不过寒霏不能饮酒,很抱歉。”
听寒霏这么说,甄月奴也不勉强,为自己倒了杯百花露。客栈里立即是酒香四溢,浓浓的酒味中还可闻到淡淡的花香,不愧称为百花露。
“柘大哥,干杯!”
甄月奴举起酒杯,豪爽地向轩辕成柘邀酒;轩辕成柘也拿起了酒杯,两个酒杯轻轻一碰,两人都很干脆地一饮而尽。
“好酒,真是好酒!月奴,你酿酒的技术是愈来愈进步了。”轩辕成柘喝下酒,酒的醇美让他真心称赞甄月奴。
“柘大哥,既然好喝,就多喝点。”轩辕成柘的赞美让甄月奴笑开了脸,她执壶再为两人的酒杯斟满酒,同样的举杯轻碰,再次干杯。
“柘大哥,这次的百花露里月奴多添加了山茉莉,您有喝出山茉莉的香味吗?”甄月奴笑着询问轩辕成柘。
轩辕成柘点点头笑着回答:“喝出来了。上回你攀下绝崖要摘山茉莉,却差点摔下万丈深渊,大家都被你吓了好大一跳,老将军还三申五令不准你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怎么,你又不听话再次下绝崖了?”
“当然,有志者事竟成嘛,我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办到。不过,这事还是瞒着爹亲做的,所以这百花露酿好后,月奴是迟迟不敢拿给爹亲喝,就怕爹亲喝出了山茉莉的香味,月奴又要受罚了。”甄月奴向轩辕成柘眨眨眼,笑得俏皮可爱。
轩辕成柘被甄月奴的话逗笑了,开怀大笑着。
“这还不够好笑呢。当月奴下绝崖采山茉莉时,随月奴同去的两个侍卫简直是吓坏了!他们趴在崖上,紧张兮兮地仔细注视着月奴的一举一动,只要月奴身子有个滑动或是崖壁上有石头松落时,他们就担心得尖叫,比在绝崖上的月奴还要紧张。爬绝崖时,月奴的手脚有几次是险些没捉紧崖壁,差点摔下去,两个侍卫刺耳的叫声就在绝谷里回荡不止;直到月奴摘到山茉莉平安地回到崖上时,耳朵里还响着侍卫的叫声,久久才散去呢!”甄月奴愉快地告诉轩辕成柘这个笑话。
轩辕成柘自是笑声不绝。甄月奴又引着轩辕成柘说起两人曾经历过的趣事,挑起他的话题,两人很开心地聊了起来。
一旁的寒霏本就不多话,现在更是沉默了。她静静地用膳,耳里听着轩辕成柘和甄月奴的谈天说地,他们说的那种生活离她好遥远,是她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的。她和他们就像是活在两个世界般,寒霏此时才真正体会到轩辕成柘与她是那般的截然不同。
有了这样的感触,寒霏更是安静了。现在她是一点食欲也没有,口里的食物吃起来没半丝的味道,她只想快快远离这里,不想再听到轩辕成柘和甄月奴快乐的笑声;这令她感到不舒服,甚至能说是“心痛”!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心痛,反正她就是不愿看到轩辕成柘和别的女子开怀高兴的模样。
这是多可笑的心情,她不是害怕轩辕成柘对她太过于关心吗?现在有别的女子能转开他的注意力,她该是高兴、庆幸才是,但她的心却是千万个难受啊!
为什么?为什么呢?寒霏无言地自问,却暗自神伤得找不到解答。
看到这情形,最称心的莫过于坐在另一桌的水宁。太好了,见主人和郡主的相谈欢愉,她总算可以安心了;有资格做她的主母的只有月奴郡主,而银夏国的女人是绝不可能的,哪怕她是王后的远亲妹妹。少有笑容的水宁,嘴角淡淡扬起了一抹微笑。
午膳就在寒霏如坐针毡的漫长时间中过去,众人再度起程;不过,这旅程多了月奴郡主和她的手下四人,变得更热闹了。
******
寒霏半靠坐在锦垫上,精神委靡不振,脸色也很不好,但她手中的刻刀正仔细地一刀刀刻在木头上。这块木头是上次她在树林里拾来的,她还为此迷了路,所以更得要好好地利用。木头已经大约雕出个形状出来了,那该是个人像,就不知寒霏想刻何样的人像?
木屑飞扬,间杂着寒霏不时的咳嗽声,听得在旁照顾的晶晶很担心。她关心地问着:“小姐,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差?”
为何自己脸色一转变,大家就认定她身子又不好呢?她的健康真是那么差吗?甄月奴健康红润的脸色,霎时从寒霏脑中闪过,寒霏不禁对自己起了从未有过的厌恶感。她妤胜地摆出笑脸回答晶晶:“没有,我好得很。我想静静雕刻,晶晶你休息吧,不用担心我了。”
晶晶看着小姐的神色不佳,原本有些挂心,但小姐的无事笑容化去了她的担忧;既然小姐这么说,就是没事了。晶晶安心地坐在矮桌前的坐垫上打了个呵欠,她眼皮重了起来,昏昏沉沉地趴着睡着了。
其实寒霏是非常勉强着自己抿紧唇不发出申吟,以手中雕刻的动作引开身上不舒服的感觉。
木刻渐渐出现了男子的轮廓,束发、浓眉大眼和坚毅的嘴唇,隐隐约约能看出寒霏所刻的人像正是轩辕成柘。
不过木刻还未完成,寒霏就感到四周似是愈来愈冷了,冷得让她开始打起冷颤;这现象很像是寒毒要发作前的征兆,但,这怎么可能呢?她从不曾在一个月里寒毒发作过两次的。寒霏摇摇头甩开寒毒的阴影,吸口气,打起精神重又雕琢着手中的木块。
以往她身体有这种情况发生时,她就该吃下朱果抑制寒毒了;但朱果已剩下最后一颗,这是她最后的救命丹药了,她不能轻易使用。而且若真是寒毒再发作,一个月内发作了两次,那不就代表……代表她的身子已经是……回天乏术、无可救药了吗?
这个念头让寒霏脑里轰的一声呆住了,刻刀、木头也从她手中掉落到地上。
寒霏自小便是寒毒缠身,她的父王、母后几乎是找遍了天下的名医为她治病,但每位大夫都是摇头表示束手无策,只能用珍贵的人参,灵芝、何首乌来抑制寒毒。在她十三岁那年,寒毒的来势汹汹几乎已快带走了她的性命,此时一位云游天下的走方郎中因缘际会正巧经过兰幽清境,就入内为寒霏治病。那位走方郎中虽然没有显赫的名气,却身怀救命仙丹;只见他从怀中拿出颗艳红的果子让寒霏吞下,说也奇特,就立刻镇住了寒霏体内的寒毒。
经郎中的解说,原来这颗红色神奇的果子就是朱果,产在大雪山之山顶绝壁上,药性燥热,正可以压制寒毒;不过摘采困难,需要花费一番心力。父王明白后大为高兴,立刻就派高手上大雪山采朱果,不论多困难都要采来,也准备了重礼要酬谢那位走方郎中。
但郎中只取了一锭银子当诊金,其余都不收,临走时还交代:“朱果虽然神奇,但也只能暂时解去寒毒之苦,用久了也会渐渐失去它的药效。倘若在一个月内寒毒接续发作两次以上,那就表示身子已经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朱果再也压制不了寒毒的毒性,寒毒入心,便是药石罔治了。而最根本的方法还是要完全地治愈寒毒,治疗的药方虽然稀少,得来不易,但药引更是难求;能不能配成药,就要看遇不遇得上贵人了。”
说完,走方郎中在纸上写下药方,再装入锦囊里交给寒霏。
“此药方只能让病人自己观视决定,旁人帮不了忙;若强行要帮忙,不过是更加害了病人而已。切记交代,不可忘却!一切生死就看小姐的造化了。”郎中叮咛完后,潇洒地离开了。
那郎中留下的锦囊也被看成是救命仙丹,寒霏一直随身携带在身上,妥善地保管着。因为当初郎中有特别嘱咐外人不可打开观看或强行帮忙,所以晶晶和常田清纵使明白锦囊的存在,也不敢擅自作主打开;他们为寒霏的身子担心,希望能为小姐找到根治寒毒的方法,但也不敢要求看锦囊里的药方,怕真会因此而让小姐的病情加重。
而现在她身子显现的情况正如那位走方郎中所说,已是到了病人膏肓的境地了,自己……自己当真是没药可医了吗?
霎时,寒霏真是愕然恸心,她的手颤抖地伸入怀中握紧了锦囊。现在锦囊里的妙方已经是她最后的救命机会了,她曾打开观视过,却在笑声和摇头当中又放回去;上面所写的药引几乎是在人间里求不到的,那是个不可能实现的奢望,如同要摘下天上月亮一般的大梦,根本是虚谈。
寒霏黯然落泪,自己的未来她已是清楚可知,她的生命所剩不多了。
放开手中的锦囊,寒霏缓缓地闭上眼……若这是上苍为她安排的命运,她除了接受外,还能如何呢?马车转动的声音传入她耳中,不再是驶向她的救命之地,反倒像是往阴司地府急奔;众人为她奔波劳累,终还是白白浪费了。
心头一股沉重的寒意压上,寒霏颓然放弃无畏的挣扎,任凭寒气行遍四肢百骸,意识也渐渐模糊。昏去前她最后一个想法便是,她若不再醒来,就不用再看到轩辕成柘和月奴郡主的亲热模样,这该是唯一的好消息吧。
寒霏心中带着一丝笑意晕了过去……
******
许多的声音来来去去在她耳旁出现,兼杂着数声男子的大吼,大声又吵闹;而自己身子里的极冷酷寒煎熬让她无心静听,她抱紧了自己猛喘着气。好难受,她真的好难受,谁来帮她?有谁来帮助她呢……
“你到底在办什么事?如此的轻匆大意,将人照顾成这般!你不必再留在马车里了,出去!”轩辕成柘抱紧着怀中佳人,对一旁低头哭泣的晶晶大发雷霆。
晶晶身子一矮,跪在轩辕成柘面前哭着哀求:“晶晶知错了,是晶晶太大意了!是晶晶的错,求亲王给晶晶一个机会弥补,不要赶晶晶出去,晶晶会好好照顾小姐的!求亲王,晶晶求求亲王……”
“出去!我不想再说第三次,以后寒霏自有我照顾,不需要你,快走!”轩辕成柘冷着脸下令,没有通融的余地。
晶晶还想再求情,而常田清却是急急地将她拉出马车关上车门,留轩辕成柘和寒霏在马车里。
“常大哥,我……”晶晶心慌地想解释,更想回马车看顾小姐。
“晶晶,别心急,你的心意我知道。小姐的寒毒一向来势凶猛,这不该全怪罪你的。现在柘亲王要亲自照顾小姐,就让柘亲王照顾吧;柘亲王武功高,能用内力助小姐早些月兑离险境的,所以我们不要在旁边碍手碍脚才是。你别担心了,小姐不会有事的。”常田清安抚着伤心难过的晶晶。
甄月奴也走上前来问情形。
“你们家主人身上的寒毒真是如此严重吗?要这般的劳师动众,还要柘亲王亲自照顾?”她语气里有着不以为然,认为不过是小题大作罢了。
不过,甄月奴也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初水宁写信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她还抱着好奇、不在意的心情前来。她所认识的柘亲王,何曾为女人动心呢?大概是水宁太紧张,过于夸大了。但是,她和寒霏甫一见面,就能感觉到柘大哥对寒霏的不同;而刚才车队还走得很顺利,只因马车里丫鬟传出寒霏寒毒又发作的消息,就见柘大哥焦急地立刻停下队伍,匆匆地冲入马车;不但将丫鬟责骂了一顿,还要亲自留在马车里照顾寒霏。
这对甄月奴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柘大哥怎会有这样的行为呢?太出人意料之外了。此时,甄月奴才发觉这确实是个重大的问题。
“寒毒非同小可,郡主没遇到过,自然是无法想像了。”常田清直言回答,对月奴郡主一副无事样的表情有些气愤。
“大胆奴才,竟敢这样对郡主说话,该当何罪!”水宁严厉地出声指责常田清。
这时,马车里传出了轩辕成柘召唤吕豹的声音。
吕豹忙走入马车里,一会就大步走出,宣布轩辕成柘的命令:“从即刻起,众人要日夜兼程赶路,一定要在三天之内到达大雪山。月奴郡主,主人交代请您代头领队,辛苦您了,主人会亲自向郡主道谢的。”他拱手向甄月奴致意。
这事为何柘大哥不当面向她拜托呢?还要部属转达。甄月奴心中不快,但也不好发作,只好点点头,娇声喝令众人快上马,车队上路了。
常田清仍是驾马,而晶晶就坐在他身边。两人边随着马车晃动,边祈求上天救救小姐,一定要保佑小姐平安无事啊!
马车里的轩辕成柘催动内力增加体温,以便让寒霏藉着他的身体得到温暖,以加速朱果的功效,及早化去她寒毒发作的痛苦。
他刚走入马车时,真被寒霏痛苦煞白的神色惊吓住了!抱她入怀时,她身子的冰冷和微弱的气息,让轩辕成柘的心既疼又痛。他忍不住对丫鬟大发脾气,若不是丫鬟的轻匆,何致到寒毒发作得这么严重了才被发现,差点就延误医治的时间了。
喂寒霏吞下最后一颗朱果,轩辕成柘也用内力帮忙,让她能身在一个温暖的怀中,希望她能快些醒来。听晶晶说,以前寒霏寒毒发作时人都是醒着的,但这回却在昏迷中。情况改变了,却是变得更差,而不是变好,这让轩辕成柘更为焦急担心了。
撑下去!霏儿。到达大雪山后他一定会尽快帮她采到朱果,让她暂时无性命之忧,再带她访遍国内名医,一定要治好她的寒毒。他不忍心再看她遭受这样的痛苦,不论要花费多少的心力代价,他一定要使她痊愈。
豆大的汗水集成大汗珠从轩辕成柘额上流下,滴到了寒霏雪白的脸颊、眼睑上,轩辕成柘举手拭去额上汗水,也轻轻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汗珠。
大手掌抚过寒霏的细女敕肌肤,她的眼帘颤动了下,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你醒来了!”轩辕成柘好高兴看到寒霏眼儿睁开,更是小心翼翼地为她抚开颊边的发丝。
“还感到冷吗?身子可觉得不舒服?”轩辕成柘柔声地开心问。
寒霏的神志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大眼儿直盯着轩辕成柘温柔关怀的脸庞。自同行以来,她不曾看到他这么温柔的表情,他好似变成了另一个人,感觉好不真实。
“怎么不说话?真那么难过吗?”轩辕成柘看寒霏没回答,更是心焦了。
“你……很关……心……我?”寒霏微喘着气,紧瞅着轩辕成柘问。
“当然!你对我来说比任何人都还要重要,谁也没有你那般的使我珍惜又怜爱了。”轩辕成柘不隐瞒他的心意。
“比……比月奴……郡主还……还重……要?”寒霏断断续续地又问,这是她最想知道的答案。
轩辕成柘这才听出端倪了,他制住心中欢喜得想大笑的冲动,不想吓到怀中的宝贝。他老实地点点头安慰寒霏:“对,重要,你比月奴还要重要多了。”
“那……那就……好。”寒霏脸上浮起微笑,吐出这几个字后,她眼睛又闭上。寒毒侵蚀了她泰半的精神体力,她累得再次睡着了。
不过她这回才是真正放松地熟睡了。
轩辕成柘看着寒霏的秀眉慢慢地舒展开来,身子也缓缓地放轻松了,气息逐渐趋于平稳,表示寒毒的毒性已被控制住了。
“小女人,我可差点被你吓去半条命呢。”轩辕成柘怜惜地低头吻了吻寒霏挺俏的鼻头,眼光更是落到她小巧可爱的红唇上。他想吻她,好好地吻她,这想法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有了;现在时机也成熟,该是他开始展开行动的时候了。
寒霏,你是我怀中的女人,这辈子都不会改变的!
******
寒霏醒来时感到身子好温暖,一股暖暖的感觉直围绕在她身旁,就如同以往她所感受到的温暖般。她伸伸懒腰,眼睛睁开,真正醒来了。
印入眼里的不是晶晶关怀的脸,却是轩辕成柘闭目养神的面容,而自己正睡在他怀中。寒霏轻呼一声,不明白怎会变成这样?
轻呼声唤起了轩辕成柘的注意。他张开眼睛,两人的眼光相遇了,他笑笑抚着她细柔的脸蛋,温柔地说着:“终于醒了,不再出冷汗,精神也恢复了,你是捡回一条命了。”
好熟悉的温柔,她似乎在不久前已看过;但此刻寒霏也注意到晶晶不在车里。
“晶晶呢?”寒霏询问轩辕成柘。
“找她做什么?她只是个不尽责的丫头罢了。”轩辕成柘回答的语气仍是不高兴。
寒霏听出了轩辕成柘的不高兴,更为晶晶担心了。
“晶晶没有不尽责,我生病不能全怪她,你将她怎么了?她人到底在哪儿?”
“放心,我没给她责罚,只是让她同常田清一同驾车,不用她再照顾你了。”轩辕成柘板着脸回答。
“为什么不要晶晶照顾我?她一直就是我的贴身丫鬟啊!轩辕成柘,我要晶晶,你让晶晶回马车里来吧!”寒霏要求着轩辕成柘。
这丫头醒来后不问自己如何了,没注意到他对她的细心照顾,却直问个不重要的丫鬟,这让轩辕成柘有些吃味,更不开心了。他很坚定地摇摇头,果断地拒绝:“不行!接二连三的,你生病她都是过了一晚才发现,延误了医治时机,让你的病情加重。这虽然不全是她的责任,但她也难月兑其罪,还是要受到惩罚。”
“那是我的错,是我故意瞒着晶晶不说自己不舒眼,也不要她的探视照顾的。所以我生病是我自己的错,怎能怪罪晶晶呢?你处罚她是不公平的,你让晶晶再回到马车来,好不好?”为了替晶晶洗去罪名,寒霏老实地在轩辕成柘面前承认自己的不对,不愿晶晶平白受罪。
不必寒霏明说,轩辕成柘也大略知道是她不肯乖乖听话配合大夫的指示,总爱瞒骗生病的事;加上丫鬟太粗心,病情才会更加严重。
“经你这么一说,那表示你是有错;但晶晶也有错,她太不小心了,她若能细心点会没发现你的异状吗?因此,晶晶还是要受罚。况且让她坐在马车外面也不是严苛的刑罚,你不必为她多挂心了。倒是你,为何要隐瞒生病的事?这才是我该要问清楚的事。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呢?”轩辕成柘挑着眉问她。
寒霏心中直打鼓,糟了!她不该说出实话的,这下子惹来了轩辕成柘的疑问,自己又要如何回答才不会激怒他又能全身而退呢?
“为什么?”轩辕成柘再问一次,大手抬起了寒霏的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我……不想麻烦人,我真的不想再给旁人添麻烦了!”寒霏顺手捉了个最切合的答案回答。
轩辕成柘耸起的眉毛没放下,表示他不太相信这个蹩脚的理由。但他也没严声逼她回答,只是将她抱得更紧,很明白地告诉她:“不说病包重了,岂不更加添别人的麻烦?以后有我在你身旁,你有丝毫的病痛、不舒服都逃不过我的眼眸,我会照顾你不再有病痛,真正健康起来的。”这是他要努力的目标。
“不要,我不要你照顾,不要!”寒霏断然地回绝了轩辕成柘的决定。她和他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何需要他这般的关怀呢。
“我既然作了决定,就不容许你反对。听话,好好养病,我一定会设法治愈你的寒毒。”轩辕成柘才不给寒霏有反对的权利。
寒霏真气轩辕成柘的霸道,但他后面说的那句话,让她心中流过一阵温暖;不过,他真想为她治好寒毒吗?还是只是说说罢了呢?
“我的寒毒是治不好的,不必浪费心力在我身上了。”叹口气,寒霏无奈地说。
“这世上没有我轩辕成柘做不到的事,我说会治好你就一定会治好你,你只要安心做个好病人,其余的就交给我来处理。以后不准再说治不好的话,否则我会重重罚你的。”轩辕成柘严肃地告诫寒霏。
寒霏就是讨厌他这样自大的说法,让她忍不住要和轩辕成柘唱反调。她大著胆子顶撞他:“身子是我的,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我自己。治不治得好,我心里有数,岂是你说能医好就会医好?说实话也要受罚吗?那你就处罚我吧!”
“真是嘴硬!”轩辕成柘低声责备她一句,不客气地俯下脸吻住了寒霏;除了要让她知道反抗他的后果,他也想藉此机会好一亲芳泽。
寒霏在轩辕成柘脸庞低下时,还弄不清他要做什么;等到他的唇接触到自己的唇时,她才会意过来,不过她整个人已是轩辕成柘的猎物了。
寒霏的小嘴果真是甜美诱人,值得让他等待;可是一旦被他所攫获,尝到了甜头后,他便不会再轻易放开了。
在轩辕成柘男性刚猛的气势下,寒霏屈服了,眼儿无力地闭上、身子也柔软了下来,只有一双小手紧紧捉住了他的襟口。他的唇舌如入无人之地,恣意地搅动她柔软的粉唇,轻轻的低喘声也只能呼入他的嘴里,她完全臣服了。
好一会,等轩辕成柘觉得餍足了,他才慢慢放开寒霏。
“我的霏儿,我的宝贝!”轩辕成柘唇移到寒霏耳后颈旁,烙了个深深的唇印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又举起她的手,在手腕处也烙了个显明的吻痕,这代表着她是他的人了。
寒霏眼眸看着轩辕成柘,眼神由迷蒙渐转至清醒。老天!他们在做什么?他又对她做了什么?
不等寒霏惊骇地指责他,轩辕成柘就先说了:“我要你,不管你是王后的远亲妹妹,也不管你是银夏国女子,我都要定你了!我要你一生!”
寒霏看着轩辕成柘一副得意又势在必得的模样,似是他说了就算数,那他又当她是什么了?一个随便让人决定一生的女人吗?
“你……我不要你!我不要你!你可恶!”寒霏大声地回绝轩辕成柘。气上心头,她小手也不客气地举起,对着轩辕成柘便是重重地挥下一巴掌。
“啪!”清脆的声响,还有手掌的隐隐作痛都提醒了寒霏,她的确是打了轩辕成柘一巴掌,她……她真打了他……
挨了一巴掌,轩辕成柘剑眉原是紧蹙着,却慢慢松开了,最后变成了开心地往上扬,脸上也有了笑容。他竟是大笑了起来。
“哈哈……皇兄说女人打人不但不痛,还感到很舒服呢。我本是不相信这样的说法,将此斥为无稽之谈;现在亲身遇到了,发觉这还真是很对的话呢!炳……”轩辕成柘被打后突然想起了皇兄轩辕成梧的话,不禁边说边大笑了起来。
被打不叫疼、不生气,还很高兴地笑了,轩辕成柘真是脑筋有问题了。寒霏抿了下唇,想离开他的怀抱。
轩辕成柘笑归笑,可没放开手的意思,他抱紧了寒霏。
“我不会放你走的,我说你这一生都是属于我的,你还听不明白吗?”
寒霏很生气地反驳轩辕成柘:“不明白!我不是物品,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被你收买来归为己用。我不属于你,连一根头发都不是,你才是要听清楚的人!”
“你现在这么说太迟了,我既已决定要你,就不可能放过你。不管你同不同意,事实都不会改变了。”轩辕成柘轻松地说明。他不担心寒霏会反抗或是逃跑,反正她是一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为什么要找上我?你已经有了月奴郡主,你们已是那么要好了,为何还要来招惹我呢?为什么?”寒霏想到就觉得又气、又委屈,欺负个弱女子会让他很开心吗?
“你终于说出你心中的疑问了,你是在意我和月奴对不对?傻女人!月奴是我的好朋友,和我就如同兄妹一般的感情,不是男女之情,你多想了,吃错醋了。”轩辕成柘取笑寒霏。
寒霏听轩辕成柘这么一说,心中有股如释重负的感觉,但她脸上却表现出更恼怒的模样,说:“我……我不是吃醋,我才不会吃你的醋呢!轩辕成柘你别胡说,不准你胡说八道!”一生起气来,寒霏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敢指责轩辕成柘了。
轩辕成柘不管寒霏怎么辩解,他就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寒霏对自己有感觉,他是不会看错的。
寒霏看轩辕成柘仍是一脸得意神色,她别开眼不看他。他既然那么爱往自己脸上贴金,就让他自己贴个够,她不想理会他了。
马车里点着烛火,寒霏看到外面是一片蒙胧的月光,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了?
轩辕成柘随着寒霏的眼光看向窗外,这才记起她还未用晚膳,大手转回了她的小脸,关心地询问:“肚子饿不饿?有人参鸡汤,想不想喝?”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寒霏还是忍不住问轩辕成柘。
“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间了。”轩辕成柘笑笑回答。将寒霏栘到一旁的锦垫上,他走近矮桌旁,盛了碗鸡汤要喂寒霏。
“现在是晚上了,为何车队还在赶路?不是该休息了吗?”寒霏更不明白了。
轩辕成柘心思没放在寒霏的问题上,他舀了一汤匙的鸡汤送到寒霏嘴前,哄着她:“来,张嘴把汤给喝了。”
寒霏不好意思让轩辕成柘喂,她伸手要接过他手中的碗。“我自己来就行了。”
轩辕成柘摇头,执意要喂寒霏。“我喂你,如此你才会多吃点。来,张口!”
寒霏霎时羞得脸红更不肯张嘴了;想到是轩辕成柘要喂她,她就感到别扭不对劲。
“你喝下汤,我就告诉你为何车队还在赶路的原因,快喝吧。”轩辕成柘想拐寒霏喝汤,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喂人,全新的感受让他觉得有趣也新奇。
寒霏看着眼前的鸡汤。她若不肯喝,等会轩辕成柘一定会生气,想想她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吧,于是便柔顺地张开嘴喝下汤。
但轩辕成柘可是头一回喂人渴汤,难免不熟练地手笨。寒霏喝了一半,汤汁溢出一些在嘴边,他又忙拿手巾为她拭去流出的汤汁。
“让我自己擦吧。”寒霏拿过手巾为自己拭嘴,感到不好意思、难为情了。
“你寒毒又犯,将最后一颗朱果吃完了。为以防万一,所以我下令日夜兼程赶路,要以最快的时间到达大雪山。以这行程看来,再三天就一定能到达雪山山下了。”轩辕成柘边解释边喂着寒霏喝汤。
“日夜兼程?这不是很辛苦?士兵们受得了吗?”寒霏听了关心地问。
“这不算什么。士兵若是连这样的苦都不能吃,如何打仗呢?”轩辕成柘不以为意地回答。
寒霏感动地看着轩辕成柘。他是真心在关怀她,虽然他不会说好听的话,个性也过于霸道不讲理,不过他确确实实是在担心她,他的心意是那么的明显。
这一刻,寒霏不再反抗轩辕成柘对她的好,她顺从地接受了。
马车里除了汤匙舀汤及喝汤的声音外,再也没有其它的响声了;气氛虽是寂静,却是很和协。
这也是两人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地在一起,没有外人、没有太多烦人的思绪,只有一股心灵相知交流……
寒霏看着轩辕成柘,心是一声声的怦然跳动。
靶情早已在他们彼此心中滋生,至于未来会变得如何,就看上天给的缘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