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迈肯看着情绪激动的她,几个小时前他看到的可不是这样的她,她展露甜美的笑容投进林民山怀里,那模样快乐又恩爱。
“如果不签,我会安排你和小宇离开台湾到别的国家,我不要你留在这里。”应该说,他宁愿将她和自己绑在一起,那么她就不能对其他男人笑,不会跟其他男人拥抱。
“为什么?这里有我的事业、有我的朋友,我为什么要离开台湾?!”梁若榆急哭了,他完全不像在说玩笑话,为什么突然变这样?
“朋友?”
祁迈肯阴寒的黑眸蓄满强烈的怒火。“要是指林民山的话,就把合约签了,从今尔后,我不会再插手管你的事,小宇也不会再束缚住你,你自由了!”
她的泪水在脸上奔流。“这干山哥什么事?!你不想要我留在台湾,只是不想让我破坏你和夏琳的好事!我不会走,就算要走,我也不会去其他国家,我要回花莲,我会带着小宇回花莲!”
“说来说去都是花莲,是因为山哥是不是?你回台北很辛苦是不是?我们的关系、这个家庭阻挠了你和山哥的好事是不是?!”他怒不可遏,伤心愤怒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她也火了,要在争吵中抢到胜局,唯一的方法就是口不择言。“没错,这个家不是我选择的,我们早就离婚了,我们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很清楚我会回台北只是因为小宇,要不是因为小宇我根本不会回台北,不会跟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不会被你的甜言蜜语所骗!我可以走!”她愤然转身——
祁迈肯捉住她的手,他很愤怒,但胸口传来的剧痛却让他皱眉。“你可以走,可以回到你心爱的花莲,可以回到山哥身旁,但是,别说我没警告你,只要你走出这个房门,我马上会抢走小宇的监护权,让你一辈子都看不到他,以我的实力绝对做得到!”
梁若榆又悲又怒地道:“你不可以这样!”
他怒吼:“试问,我为什么不能这样?!”
“祁迈肯——”
“小宇!”
婆婆的惊呼声中断了两人的争吵,他们不约而同往声源处望去,看到小宇阿妈气急败坏地站在房门口。“再吵啊!小孩都被你们给吓跑了!”
吓跑了?!小宇?
两人二话不说立刻冲了出去,小宇跑得好快,他不是回他的房间,而是打开大门,冲出户外——
梁若榆大惊,大声嚷着:“小宇你不要跑,小宇——”
祁迈肯跑在前头,却怎么也追不上儿子的脚步,他胸口一揪,如电击般的疼痛感越发强烈——
从下午开始就一直这样,他以为是心痛才胸闷,但照这样子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小宇——”
他听到若榆的声音。
“小宇啊——”
他听到母亲的声音。
他捂住胸口,停住脚步。
耳边是簌簌的风声,他的视线渐渐模糊,思绪腾空,眼前看到的是若榆奔进林民山怀里的画面,像定格一样,清清楚楚,不想看都不行,祁迈肯闭上双眼,晕了过去——
梁若榆吓坏了,她冲回他身旁,双膝落地,抱住了祁迈肯,怎么会这样?“迈肯!迈肯!你不要吓我……”
小宇阿妈冲了过来。“儿子啊,怎么会这样啊?!”
“妈,叫救护车!”梁若榆哭到无法自制。
小宇听到声音后回过头,看到昏迷倒地的父亲,惊恐地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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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在十分钟内抵达现场,急救人员紧急将患者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梁若榆跟着上车,哇哇哭泣的小宇和阿妈手牵着手,救护车在他们担忧的注目下火速驶离。
救护人员初步帮祁迈肯做了诊断后,放下听诊器,皱眉说道:“患者这几天有受到什么高速撞击吗?”
梁若榆抹去眼泪,想到下午的车祸。“下午有,为了闪躲超车的车辆,我们的车冲撞到高速公路的护栏……医生,他怎么了?”
“患者有内出血的现象,高速公路的车速原本就快,高速撞击会造成内脏撕裂伤,车祸后你们没有到医院做详细检查吗?”
她点点头。“有照X光,但我不知道检查结果……”她只顾着和他吵架、只顾着生气,压根儿忘了问他身体状况,梁若榆突然觉得好愧疚。
救护人员替患者戴上呼吸罩,同时联络医院说明状况。
梁若榆的泪没停过,她握住迈肯的手,亲吻他的手背、他的手指,心急地看着他紧闭的双眼。“迈肯,不准吓我,你不能有事,听到没,你不能有事!老天爷,求求祢,他真的不能有事,我不能没有他……”
她一遍一遍唤着他的名,一串串的泪珠早已滴湿他的衬衫……
像是感应到她的呼唤,祁迈肯微微睁开双眼——
“迈肯!”梁若榆破涕为笑。
“这是哪里……”他感觉到车辆的颠簸,只要震动大一点,都会让他痛到皱起眉头。
“我们在救护车里,你刚刚晕倒了。”
他虚弱地抬起手拨开呼吸罩。“我晕倒了?那小宇呢?”
她帮他挂回呼吸罩。“小宇没事,你不要说话,医生说你有内出血的情形,下午医生没告诉你吗?怎么会让你离开医院?”
“我没时间听,我急着去追你……”他又拨开呼吸罩,看着泪流满面的她,想到那个比内出血还更痛的画面——
“回答我,你爱我?还是爱你的山哥?”
梁若榆又帮他挂回呼吸罩。“你怎么会这么问?不要说话了。”
他凝视着她,很清楚自己终其一生只爱这个女人,他又拨开呼吸罩。“我搭车跟在你车后,看到你抱他……”
梁若榆想到工地的那个拥抱,对于迈肯的指控,她又气又好笑,然后再帮他挂上呼吸罩。“别再拨掉了,那只是友情的拥抱,根本没有任何暖昧,倒是你,你不是和夏琳在一起,要去她家过两人世界吗?”
祁迈肯冷哼了声,却又痛得皱眉。“我回事务所打合约和你吵架都来不及了,怎么会有空跟她在一起?”
她踌躇地问道:“你和夏琳的关系——”
他马上澄清道:“天地良心,我们已经结束了,事实上我和夏琳并没有真正谈恋爱,也许走得近,但绝对不像我们当年那样谈恋爱……”
“真的?”她问,脸上有掩不住的喜悦。
“我全身痛得半死,编不出谎言,还有,我倒要问清楚,夏琳说,你放弃我了?这话是什么意思?给我讲清楚……”
就算他身受内出血之苦,还是不忘翻帐出来审问,梁若榆直摇头,这个男人律师当久了,是不是开始有职业病啊?
但,她心情是平静的,只要他清醒、只要他对她笑,哪怕是拌嘴也无所谓,只要他有呼吸、只要他看着她——
“别说话了,没见过话这么多的男人。”
“你放弃我了?”
他执意得到答案,又不听话地拨开呼吸罩。“如果你放弃我,我宁愿跳车,我宁愿痛到死掉,你不会了解,那种心痛的感觉比现在还要痛上千倍!”
梁若榆笑了笑,甜滋滋的感觉涌上心头,不久前的争吵、之前的针锋相对都不再是重点了,她俯身亲吻他的额头,再挂上呼吸罩。“我不会放弃你,不要说话了好吗?”
“真的吗?”
“真的,你不要再说话了。”
祁迈肯深情款款地凝视她,每次呼吸都让他胸口很痛,但心情却因她的承诺而变得轻松。“再一句话。”
“不要说了,你要休息……内出血的人都像你这么多话吗?”她轻声在他耳旁抱怨。
祁迈肯反手握住她的手,锁住她的眼。“孩子的妈,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怔着,下一秒热泪再度盈满眼眶,这回没有悲伤,而是满满的感动,脸上挂着娇羞的笑。“喂,叫你不要说话的……”
“你愿意吗?”
“嗯。”
她微笑抹掉眼泪,认真地说:“我愿意,不过你要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他困难地点点头,痛疼的感觉不断加剧,内出血算什么、疼痛算什么,她答应嫁给他,这才是最重要、最开心的事,他闭上双眼,再度深陷黑暗的世界,耳边传来老婆急切的呼唤声——
一声接着一声,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