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
男人眯起狭长的黑眸,弧度优美的唇上,叼咬着香烟,双手插在裤袋里。
健硕伟岸的高大身躯,整个杵在门的正中央,魔魅般的绝世俊容,别说女人,恐怕连男人看了都会被迷去心魂。
“唔……”挡住他去路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名为他未婚妻的女人——祝因苔。
她倒抽一口气,舌忝舌忝水女敕的蜜唇,粉女敕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在晕黄的灯光下,清晰可见。
事实上,祝因苔和他还差有两尺左右的距离,照理说,她并没有挡住他的去路,但是男人坚持要她让开,她只好委屈自己,依言行事,谁教她爱他……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心目中的王子——仇人扬,一点都不爱她。
最要命的是,仇人扬还有很严重的厌女症,那程度就宛如是一种爱干净过了头的洁癖症一样的可怕。
想到这儿,她伤心的掏出手绢,不停擦拭着不断冒出水泡的眼儿。
“王子,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够远了吗?”祝因苔眨动密长的睫毛,唇上浮出勉强的笑意,身子瑟瑟发抖。
“不觉得。在我眼里,三尺之内都算近,立刻再给我退一大步。”回答她的,除了冷哼,仇人扬的俊容上,还带着极度的厌恶。
“喔……”祝因苔委屈且无辜的红着眼眶,再退了一步,“这样呢?可以了吗?王子。”
“不够,再离我远一点。”他的语气中,带了几分不容忽视的不耐与烦躁。
那双邪魅感人的黑瞳,目光变得如鹰般锐利,似乎正在精确的目测——
两尺半。
没错,仇人扬确实正在目测两人间的距离。
这种距离根压儿不够远!他不满的臭着脸。
别以为她哭,他就可以把她视为透明人,当作她不存在,任由她靠近他。
天知道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动物有三种——
一:女人;二:女人、女人,三;女人、女人、女人。
由此可见,他有多讨厌女人了。
他真的超级讨厌女人,根本就把女人视为蟑螂般看待,仿佛对女人有洁癖症似的。
而这是他自小就有的怪毛病。
有多怪?
他非但将公司里的女人,全部赶得一个都不剩,只雇用男职员,还把家里的女佣全部扫地出门,只留下男仆。
只有眼前的这个小女人,怎么赶都赶不走,还一心认为他是个“善良的王子”。
太白痴了!真的是。
难道她不知道,背地里,大家都称他为——坏心的恶魔吗?
恶魔是没有心的,恶魔是不会释放感情的。
但是,恶魔却极富魅惑。
是以,所有的女人都想嫁给他,所有的女人都想得到他的身心。
仇人扬有着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优良条件。
年纪轻轻,才二十四岁,就已是仇氏跨国集团的大总裁。
然而,他旗下的员工,没有一个是女性。
二十岁那年,仇父去世,仇人扬正式掌管了仇氏跨国集团后,二话不说,立刻改变父亲生前的管理模式,靠着他深具商业霸主的远见,将事业版图扩展至全球,几年下来,仇氏集团更加显赫,财产多到难以估计。
在全球的大富豪名单,仇人扬更是名列前茅。
他不只财大势强,还有一双天生就自动会放电的黑瞳,简直俊美得令人惊叹。
然而,他对女人却冷绝无情,只要女人一靠近他,就肯定会受到前所未有的伤害。
这样的他,令女人又爱又恨。
所以,“恶魔”这称号自然就像商标似的贴在他身上,他成了人见人畏的男人!
而他只能说,这群人真是太无知了。
他们不知道女人有多么的可怕。
如果不“赶尽杀绝”,以后会成为女人的天下。
自古以来,就有着一个不变的定律——女人是祸水、女人是麻烦,世上若没有女人,就不会有战争,所有古书都是这样记载着。
而眼前的小女人,简直是祸水中的极品,亦是麻烦型女人的代表性人物。
她不但赶不跑、骂不走,死皮赖脸的留下,就为了和他作对,触犯他的禁忌,而且还经常做一些别人不敢为的蠢事!
他从不承认,这样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妻。
从不!
没错,她是他指月复为婚的妻子,他们从呱呱坠地起,就被判定了命运。
他们在七岁就订了婚。
仇人扬的父亲和祝因苔的父亲,是八拜之交的结拜兄弟,为了增进两家的感情和利益,在两人的妻子同时怀孕时,他们下了重大的决定——
如果双方都生男的,就让他们成为兄弟;如果是女的,就结拜成姊妹,但如果是一男一女,就结发为夫妻。
这一桩荒谬无比的指月复为婚,像是史上最可笑的儿戏!
都什么年代了,他却要牺牲在旧社会的指月复为婚之下?
这种古老的旧观念,老早就应该被淘汰了!
一切都太不公平、太荒唐了,他只想当一个钻石级的单身贵族,可是……他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厌恶这层关系,况且她像牛皮糖似的,一旦被缠上,想撇都撇不掉。
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呜呜。”祝因苔吸了吸小鼻子,哀怨似的皱起秀眉,把两道秀眉皱得像两条小毛毛虫。
无可奈何的,她只好依言又再退了一大步,露出一脸讨好的表情问:
“王子,这样可以了吗?”事实上,她已经难过得好想跪下来抱住他的大腿。
“你的腿是断了一大截了吗?是不会跨大步一点吗?还是欠人骂?!”
见她好象存心和他作对,故意踩那么小的碎步,仇人扬看了就一肚子火,活像吃下炸药似的。
“赫!”祝因苔被他这么一吼,吓得脚步踉跄的连退好几步,已够混沌的脑袋,更是昏眩了起来。
仇人扬眯起邪魅的双眼,再一次目测着彼此距离。
“很好。”确定她构不到自己,仇人扬这才满意的跨步进房。
他取下叼咬在唇上的香烟,用指尖捻熄在烟灰缸里,接着拿出公文包里的帐本,将帐本一甩,帐本就这么大刺刺的上了桌。
太伤心……她不能靠他太近,否则他就抓狂,他就会破口大骂……
可是,这么多年以来,她每天,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他。
她想得到他的拥抱,想得到他的呵护与爱怜,然而,他总是狠心地划清两人的界线。
一股想要亲吻他的冲动,又浮现心头了,这股自她十八岁开始,就不曾停止过。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她的呼吸极为紊乱,一颗心如万马奔腾,两片粉腮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
她要吻他!她要吻他……
今天,她一定要吻到他——
倏地,她像恶虎扑羊般地扑向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俊美的脸庞上,烙下一个唇印。
啵!
不等他有所反应,她就像火烧眉毛一样,转身夺门而出。
她逃了。
“死女人!”男人的怒吼声,宛如天地一声雷似的炸开了,在书房内回响个不停。
男人咬牙切齿的诅咒着,似乎正极力地抚平内心莫名而起的激动。
然而,某种不知名的已潜藏在男人的体内,蠢蠢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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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作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胆大包天。
逃出书房的祝因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粉腮边的红晕更深了,美丽的小脸更增添了几分羞涩的美感。
“成功了,嘻。”她将指头放在水女敕的唇上,幸福而甜蜜的憨笑着。
虽然每个人都怕仇人扬,包括她在内,但是,他的凶模样陪伴着她一起成长,所以她早就被骂习惯了。
她老是要故意去触犯他的禁忌——靠近他。
因为,他是她自小就爱上的男人,每次看着心爱的男人,她的心里就好满足、好快乐,所以,不管他如何凶她,又有多么的厌恶女人,她仍然是死皮赖脸的缠着他。
这只能说她太爱、太爱他了。
祝因苔有张瓜子脸,如远山似的柳叶眉下,是一双比水晶还要剔透的美眸、嫣红的小嘴,再加上雪白的肌肤,她实在很美,很适合当杂志的封面女郎,所有的人都这样认为。
但一个人美,并不代表命运也会很美。
仇人扬是她指月复为婚的未婚夫,他们从呱呱坠地起,就注定有的一段姻缘,但,却也是她悲惨命运的开始。
当年,仇祝两老都是企业界响当当的大人物,尤其仇家更是令人望尘莫及的大豪门。
然而世事难料,在两家决定联姻没多久,仇家依然是那个家财万贯、势力庞大的大豪门;祝家却不幸破产了,变得穷苦潦倒。
而当年仇人扬的父亲见祝家破产,马上后悔了当初的决定。
他暗地嫌弃祝家,却碍于他是个有头有脸的商业界名人,绝不能轻易背信毁约,然而仇人扬又是他的独生子,所以他想出了一个解决之策——
而这个主意,却成为了仇人扬最不愿意提起的恶梦,更是酿成他今日如此讨厌女人的最大缘由!
在这世上,唯有她最了解他讨厌女人的真正原因。
在这世上,唯有她知道他那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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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前
祝因苔永远都忘不了,第一次在幼儿园里见到仇人扬的感觉,那年她才六岁。
那是一个阳光普照的上午,一辆名贵的轿车,由街道的另一端缓缓驶来,在幼儿园的广场前停下。
车门一开,一个高贵得宛如小鲍主般的漂亮小女孩,气质优雅高贵的步下车。
这个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仇人扬。
从祝母藉由超音波得知她身怀凤女,而他即将临盆的妻子,怀的却是麟儿时,仇父为了逃避联姻的事实,打从仇人扬出生的那一刻,仇父便当机立断作出决策——
隐藏儿子的性别,将仇人扬打扮成女生,当成女儿扶养。
而这也让仇人扬一直错以为自己是女儿身。
祝家果然上了仇家的恶当,以为仇家生的是女儿,便依照当年的约定,让她们成为结拜姊妹,并一起上学。
“姊姊,你长得好漂亮喔!”
祝因苔稚女敕的童音,在仇人扬的面前,甜滋滋的响起。
“我很早就来学校等姊姊了,我很乖,非常听爸爸和妈妈的话,以后我不但会好好的和姊姊相处,也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姊姊,绝不让姊姊受人欺负。”
祝因苔是独生女,一见到漂亮得宛如洋女圭女圭的仇姊姊,立刻打从心里喜欢着,她欢喜着自己终于有了梦寐以求的姊姊,可以与自己作伴,从此以后,她会有个很好的谈心对象。
仇人扬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有两道如剑般跋扈飞扬的眉毛,还有浓密而卷翘的眼睫毛,漂亮得好俊俏,让人第一眼见了就好喜欢。
“你是谁?”仇人扬仰起傲慢的下颚。
因为含着金汤匙出生,身世背景在在让人望尘莫及,因而让仇人扬产生天生的优越感。
而且,仇人扬有着超乎实际年龄的成熟,不只有公主般高贵的外形,更有着一股一般孩童所没有的独特气质。
他眼眸里绽放出一股像刀般锐利的光芒,似乎一不小心,就都会被这样的眼神吞噬。
“姊姊,我是祝因苔啊!你的结拜姊妹花。”祝因苔清秀甜美的小脸上,堆满了可爱的纯真笑容。
“原来就是你!”
仇父已跟仇人扬提过“指月复”这档事,“我是姊姊,你是妹妹,所以凡事你都要听我的,知道吗?”
“知道。”
“现在帮我背书包。”仇人扬是小鲍主,自认书包要由下人来背,于是说着,便拿下肩上的书包。
“是是是,姊姊。”祝因苔实在太喜欢姊姊了,所以伸出细瘦的手臂,笑逐颜开的将仇人扬的书包背在肩上,甩动着两条麻花辫。
将书包丢给她后,仇人扬旋身就走了,他前脚走,她后脚追,背了一个书包,像跟屁虫似的跟在仇人扬后面跑。
“姊姊实在美得像个小鲍主,小鲍主的气质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和我比起来,姊姊简直是雕钻镶金。爸爸说,姊姊是仇氏跨国集团未来唯一的女老板呢!姊姊,妳好了不起喔!”
她这个穷丫头根本把仇人扬当成偶像般的崇拜了。
“你不要顾着说话,小心点,不要把我的文具弄掉了,我的橡皮擦是爸爸特地去日本买回来的,很贵的。”仇人扬渐渐觉得她就像一只聒噪的小麻雀,讨厌死了。
“姊姊,放心好了,我会很小心的。”祝因苔笑咪咪的道。
他们一起走进教室里,到了中午,他们一起享用园内的营养午餐。
午后,他们也一起去上厕所。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仇人扬是女生,照理应该往女生的马桶上蹲,但仇人扬却走向男生的小便池。
祝因苔心想,姊姊弄错了方向,于是出自一片好心的走上前——
“姊姊,马桶在另一边呢!”
“我又没有要便便。”仇人扬不觉有哪里不妥。
“便便?”祝因苔听了一头雾水,她不上大号,只上小号时,也要蹲马桶的啊!
“只有便便才用得到马桶,不是吗?”仇人扬一副她是白痴的模样,根本懒得理她。
他径自撩起漂亮的小裙子,然后月兑下小裤,掏出里边的小家伙,对准小便池就尿了。
祝因苔吃惊的瞪大眼睛,滴溜溜的眼儿溢满了疑惑。
“好奇怪啊!姊姊,为什么在你的裙子底下,藏了一只小虫虫啊?”
“你不是也有小虫虫吗?”仇人扬以为所有的女生都是这样的。
祝因苔的小脑袋摇晃得好厉害。
“我没有小虫虫啊,因为我是女生呢!老师说,女生没有小虫虫,只有男生才有小虫虫的,那为什么姊姊是女生,却有小虫虫啊?”
晴天响起一声雷,在仇人扬脑中轰隆隆作响!
他直挺挺的呆立在原地,完全僵掉了,半天都答不出话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他会有男生的小家伙?
难道他不是女生吗?
楞了三分钟之后,仇人扬气急败坏的推开祝因苔,奔回教室找老师。
“老师,真的只有在男生的裤裆里,才找得到尿尿用的小虫虫吗?”
正在批习字簿的老师温柔的笑着,“是呀!怎么了?”
轰!仇人扬像被丢了一颗炸弹在体内,瞬间爆炸了。
“老师!我现在就要回家!”仇人扬的脸色变得好苍白。
他飞快的转身,带着满腔的怒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动手开始收拾起书包。
他要回家去质问父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祝因苔怯怯地走进教室,慢吞吞的走到仇人扬的身边。
“姊姊,你收拾书包做什么呢?”
“你给我住口!不许你再叫我姊姊!”仇人扬的黑眸里怒火四迸。
如果他真的是男生,那么知道秘密的祝因苔,一定会瞧不起他,说不定还会嘲笑他一个男生,居然学女生穿裙子、留长发。
说不定她是个超级大嘴巴,还会把事情说出去!
“为什么不能叫姊姊?为什么?为什么?”祝因苔皱起弯弯的眉,眼儿里都是惊慌。
“而且,姊姊为什么会有小虫虫啊?姊姊,为什么?为什么啊?因苔都搞不清楚了,姊姊,你快告诉我,我想知道……”
实在是太震撼了,所以祝因苔讲话的音量,不自觉就提高了。
“我不是叫你不许再叫我姊姊了吗?你还一直叫!妳存心的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不然你叫什么叫?”仇人扬又吼叫了,整个人怒发冲冠,模样实在令人害怕。
“我、我、我我我我……”祝因苔瘪瘪嘴儿,快哭了,不知所措的呆呆站着,直看着一脸怒容的仇人扬。
小朋友们全都好奇的靠拢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追问:
“仇人扬,听说你有小虫虫哦?”
仇人扬恨恨的瞪了祝因苔一眼,心头好气她,认为她是个大嘴巴。
“仇人扬,你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啊?妳穿裙子耶!可是却有小虫虫耶!”
可恶!该死的祝因苔!
“仇人扬,好羞羞脸喔!学女生穿裙子、留长发耶!真是好好笑喔!不要脸!羞羞脸!哈哈哈哈……”
小朋友们笑得东倒西歪,一个个发出嘲笑之声。
仇人扬恨死了,他生气的扑上前去,把其中一个正在嘲笑他的小朋友,压倒在地上,接着抡起小拳头,拚命的打着对方。
小女生们害怕的尖叫、哭泣,有的跑去跟老师告状,仇人扬因而被罚站、罚抄写。
他心中堆满了怨怼和怒意,以及不解于自己真正的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