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黄昏,丹淳正在整理院里的菜圃,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背后有一道探索的视线射来,让她的背脊直发凉。
原本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但是那份存在感太过强烈,让她忍不住转过头,准备一探究竟,没想到,果然有个人站在围墙外!
她起身走向那名陌生人,好奇地打量他。“先生,请问您要找谁?”她百分之百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人,但总感觉对他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他应该有六十岁了,但并不显老,只让人觉得成熟稳重,甚至仍然称得上是个老帅哥。而且,他有种不容侵犯的帝王气势,虽然只是随意地站着,却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听说这里收留无家可归的老人,是不是?”陌生人也毫不掩饰地回视她,眼中有着满满的兴味。
“嗯,我们这里有很多老人家。”丹淳点点头,亲切地又问了一次。“您是要找人吗?”她猜想他可能是院里哪位老人家的朋友。
“那么……”没想到,他却提出一个让丹淳意想不到的请求。“我也可以住在这里吗?”他看似温和的双眼快速闪过一道诡谲难辨的光芒。
“嗄!?”她不敢置信地又重复了一次。“您要住这里!?”她没听错吧?
他虽然一身轻便,但是看得出来,衣服的质料极好,绝对是上等货色,依他的穿著打扮判断,他绝对出身良好,更遑论他尊贵的气势,怎么看都不像是落魄到需要住在深山里破旧养老院的人哪!
“不行吗?”那人失望地低下头,喃喃说道:“今天被我儿子赶出门,他一毛钱也不给我,要我露宿街头,还好有好心人跟我说,这里可以收留无家可归的人,要我来这里试试,没想到……唉,看来我还是逃不过露宿街头的命运。”他神态颓丧地转过身,准备离开。
“等等……”丹淳一个跨步赶上他,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没有不让您留在这里的意思,只是一时反应不及……”
“妳的意思是我可以留在这里喽?”他打断她的话,只问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嗯……”他的行事作风与某人十分神似,让她有些恍神。
“那我们走吧,我肚子饿了。”男子大摇大摆地率先走进屋里,一看就知道是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物,这点跟那个“某人”更是一模一样。
“我是怎么了?”她摇摇头甩开这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也许是太久没见到季可焄,才会看到谁都想到他吧。
自从那天到季家煮饭给他吃后,他已经半个月没出现了,前几天看电视才知道,他出国考察去了。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呢?一颗心满满写着等待,这是她不曾体验过的心情。
***
晚饭后的休息时间,大部分的老人家都在休息室里看电视、下棋、聊天,其中又有一大伙人围成一圈,听坐在中间的人讲古,而那人正是黄昏时候主动要丹淳收留的陌生男子,自称南叔。
志工们也围成一圈坐着聊天,话题人物正是南叔。
淑静好奇地问道:“丹淳,妳是在哪里『捡』到南叔的?他怎么看都不像是无家可归的人耶。”
那名自称南叔的男子,才到院里没有几个小时,俨然已成为众老人家的总司令,就连最难搞的阿水伯都俯首称臣,他的魅力和浑然天成的领导者气势可见一斑。
“是他自己到我们院门口,问我要不要收留他的。”丹淳也觉得南叔不像是个需要救济的人,但既然他开口要求,她就绝不会说“不”。
只是这人身上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妳不觉得他长得跟季先生有几分相像吗?”淑静接着说出观察后的结果。
“欸!我也这么觉得耶。”淑静所言正是丹淳第一眼见到南叔时的想法,他和可焄的神态和气势可说是像得八成。
“晓眉,妳觉得哩?”淑静问着身旁一直闷不吭声的晓眉。“他们像不像?”
“……啊?什么?”本来在发呆的晓眉这才突然回神,还搞不清楚状况。“对不起,我没听到……”
“妳最近是怎么啦?怪怪的耶,”淑静不满地皱眉。“老是在发呆。”
“晓眉姊,妳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丹淳关心地看着她憔悴的脸色。
“……没事,我昨晚没睡好……”晓眉将话题带开。“对了,妳们刚刚在说什么?”
“我们在说南叔长得跟季先生很像。”淑静又说了一次。
“嗯……他们的确有几分相似,可是,应该只是巧合吧?”晓眉说出自己的看法。
“话是没错啦,可是他们真的很像耶!”淑静虽然同意她的说法,但还是很坚持。“我觉得二十年之后的季先生,就会是这个模样耶……”
“什么模样?”季可焄才踏进交谊厅,就听到自己的名号被人提及,随口问道。
“可焄……”两个星期不见,乍见他的身影让丹淳觉得像在作梦一样。“你回来啦!?”
“是啊,今天刚回来。”他回完话后,又转向淑静问道:“妳们刚刚说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喔,就是像他一样啊--”淑静的手才指往南叔的方向,就看见季可焄一个大跨步,追上正呈现“落跑”状的南叔。
“老爸,你在这里做什么?”不必仔细听,就可以听到话里咬牙切齿的味道。
被儿子拉住衣衫后领而无法顺利月兑逃的南叔,只好堆着笑脸转过身来--
“嘿、嘿……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里呢?”没错,这名自称是南叔的男子就是季可焄的父亲--季南天。
前一阵子他跟老婆做了一趟环游世界之旅,好几个月不在国内,才一回国,就听说儿子被一个“狐狸精”给迷住,还不只出自一个人之口,报讯的人几乎把他家的门铃按到烧掉。这个传言让季家夫妇非常纳闷,他们才不相信可焄会有为女人“头昏”的一天哩!
但是对于传闻中的“罂粟”,季南天倒是多了一分兴致,于是他找来最精良的“狗仔部队”调查,一探知罂粟的底细,他就迫不及待地前来一探究竟,结果让他大为满意。
短短几个小时的观察,就足以让他喜欢上这个女孩。她有如水晶般的净透心灵,让他这个长年在污浊商场打滚的人,彷佛也得到洗涤。
难怪季可焄会为她所迷,如果要娶她做他的媳妇,他举双手双脚赞成!
“是啊,还真巧咧!”季可焄的声音阴恻恻地,透着满满的不信任。“你是怎找来的?”他会相信父亲的鬼话?那才是真的见鬼咧。
今天才刚抵国门,一回到家就发现母亲的表情透着古怪,而且最奇怪的是跟母亲形影不离的老爸,竟然不见踪影。
问了司机阿忠,他才知道老爸跑到“怀恩老人院”了,害他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担心老爸做出为难丹淳的事。
“咦!?你们真的是父子!?”这个真相让丹淳吃了一惊。“您不是说您无家可归吗?怎么……?”对于别人的话,她总是全然相信,一点怀疑都没有。
“原来你无家可归啊!”听到老爸蹩脚的理由,季可焄不怀好意地瞅着他。“我要是告诉妈这段话,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不能告诉她!”能让这位商业霸主慌了手脚的也只有亲亲老婆了,他搭着儿子的肩带到一旁,百般讨好地笑着。“儿子啊,何必骨肉相残嘛?”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低声在父亲耳边提出警告。“你别再打马虎眼,要不然我就跟老妈说你背着她找『小姐』!”
“冤枉啊!”季南天连忙喊冤澄清。“这里哪有小姐啊?阿婆和欧巴桑倒是不少……”这里都是平均六十岁以上的女人,哪能称为小姐呢?
“你觉得妈会信你,还是相信我的话?”他好心地提醒。
“唉……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我生的吗?”对于“青出于蓝”的儿子,季南天有苦难言。
他这么“老实”的人,怎么会生出这种奸诈狡猾的儿子呢?
“生我的是老妈,不是你。”季可焄毫不留情地吐老爸槽,一点也不给面子。“说吧,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还不就是来看看我未来的媳妇嘛。”
“谁告诉你的?”他倒想知道是谁敢在他背后嚼舌根。
“不只一个,是一大堆人哪。”季南天的表情可夸张了。“我跟你妈才一进家门,一大堆不知道是打哪儿得到风声的人,马上全都来了,差点挤破我们家大门。”
“喔,我倒不知道有这么多人关心我哪。”季可焄虽然用轻松调侃的口气说着,但是眼里已经是一片冷光,看得季南天不禁要暗自祈祷,希望自己没有真的惹恼他。
“是你妈要我过来瞧瞧的,不关我的事。”季南天连忙撇清关系。不是他没种,而是他儿子实在是太阴险了,连他这个做老爸的都怕被陷害。
“是吗?”他一脸不信。
“是啊……”季南天赶紧扯开话题,转而暧昧地看向丹淳。“对了,你想娶她吧?”
“谁说的?”他不置可否地反问。
“用膝盖想也知道,否则以你的个性,哪会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么热心?”他这个儿子无情得很,绝不会做无谓的事。
“你还真了解我呢!”从季可焄的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那当然。”说到这个,季南天可骄傲了。三十年的老爸可不是当假的,还不懂得他吗?
“老爸,你最好小心点,可不要乐极生悲呀!”他虽然一脸笑意地提出警告,却让季南天心里直发毛。
“呃……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好了,你妈在等我的消息……”他这个儿子怎么这么恐怖啊,还是赶快先逃走好了。
“你现在没车,怎么下山?”他唤住苞众人匆匆道别后,急着往外走的父亲。
季南天闻言立即停下疾行的脚步。“呃……”说得也是,他以为会先待在这里一阵子,所以已经把阿忠这回家了。
哇?这可怎么办?
他只好厚起脸皮,回头看着可焄干笑。“儿子啊……呵呵……送我一程吧?”
“送你?”没想到他一听,反倒先问起好处。“这对我有什么好处?”不愧是顶级生意人!
“什么!?你还跟我要好处!?”听听,这是儿子对老爸说的话吗?
可焄无所谓地耸耸肩,好心地提出建议。“要不然你也可以走路下山,就当是做运动吧。”
“你……算了。”季南天举双手投降。“你要我做什么?”碰上这个“奸商”,他这个“老实人”也只好认栽。
“我的事,我会自己处理,不需要旁人多余的『关心』。”
“连家人也不行吗?”干么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真无趣。
“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公布。”他的口气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知道了。”除了答应,他还能说什么呢?要不然真的就得露宿街头了。
“很好。”季可焄点点头,这才说出差点没让季南天跳脚的事。“阿忠在外面等你。”
“阿忠来了,你还骗我没车?”
“若不是我叫他来,他会在这里吗?”季可焄淡淡的反驳立刻戳破季南天的怒气,让他像消了气的皮球,无力地转身。
“我走了……”虽然他跺个脚就足以引起台湾的经济大地震,但在家人面前,他只是个普通人,而且是被亲爱的老婆、子女欺压的可怜人哪。
“季伯伯……”丹淳追上他的步伐,诚心地提出邀约。“您有空的话,一定要再过来坐坐,这里的长辈都很喜欢您呢。”
丹淳不知道自己正是他们父子争执的话题,她还以为他们只是讲话“大声”了一点点,所以很有礼貌地静候一旁,等到他们说话告一段落才开口。
谁知道,她的邀约竟成了季南天“摇摆”的筹码--
“当然,我一定会常常来的。”说话的同时,还挑衅地看看儿子。“这可是主人的亲自邀约喔,我如果拒绝就太不懂得礼数了。”
“你快点回家去吧。”季可焄不悦地想将他赶回家。
“喔--你在吃醋--”季南天像是抓到儿子的把柄一样,笑得乐不可支。
难得可以看到儿子“冰脸”以外的表情,而且还酸味十足,真是赚到了!
“你还不赶快走。”季可焄终于忍不住动手,粗手粗脚地将老爸和他的大笑声“扫”出门外。
看样子,回去一定会被那个臭老爸海亏一顿。算了,难得让老爸逮到机会,就让他发泄一下吧,因为他自己现在比较在意的是,那个胳臂往外弯的“蠢蛋”!
季可焄才转身走回交谊厅,还来不及开口,丹淳就先念了一句。“你不应该对伯父那么凶。”话里有淡淡的指责。
他不怀好意地凑近她。“妳这是在怪我喽?”这可好玩了,他还没兴师问罪,她倒先说起教来了。
除了家人以外,还没人敢跟他说教哩!
“我不是怪你,是在跟你说那样不好。”丹淳一脸认真地解释。
她完全不知道正在捋虎须,可是在场的其它人在看到他爱笑不笑的表情后,立刻敏锐地发现“有人”要遭殃了,赶紧纷纷走避,远离地雷区。
“欸?你们怎么都要走了?连续剧还没演完耶!”不明究理的丹淳还纳闷地召唤那些急着落跑的无情战友。
“别喊了,他们不会回来的。”应该说是“不敢”回来才对。
“为什么?”她还是不了解。“上床时间还没有到啊!”
“他们避难去了。”
“避难?”怎么他越说,她听得越迷糊?“避什么难?”
“我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妳有想我吗?”他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有啊!”她老实地点头承认。
这个回答总算让可焄的脸色稍霁,但听了她下面的解释以后,他的表情又迅速凝结--
“因为这个月的收据已经开好了,你没来就不能交给你啦。”她每个月都会汇整一次资料,将他当月份所捐的金额开立收据,也可以作为年度报税使用。
“就这样?”他的脸已蒙上一层霜。“没有别的原因?”
“什么别的原因?”她还是一脸“浩呆”样。
“比如说……”无预警地,他突然低头吻了她粉女敕女敕的脸颊。“这样。”
出国这两个星期,他才发觉自己竟然无法忍受不能随时见到她的人!
虽然之前也不是天天见面,但只要有那个念头,随时都可以见得到,毕竟两人都在台湾,也都在台北。但是分隔国内外,就另当别论了,除非拥有小叮当的“任意门”。
经过这半个月的“体验”,他终于知道自己已经陷入情网,就连左右手侯新民都看出端倪,当他对着文件视若无睹,或是开会时突然魂不守舍,回神时抬起头来,总可以见到侯新民暧昧地笑着,让他这个当老板的威严尽失。
这些,全都是眼前这个小女人惹的祸,而她竟然一脸无知!
“你……你……”她吓了一大跳,捂着被偷亲的脸颊,往后跳开一大步。“你……”你了好久,却吐不出下一个字来。
他干么“非礼”她?难道……
“你是不是肚子饿了?”所以才会错把她的脸当成苹果了。
“对,我饿到想把妳给吃了。”他话中有话,可惜呆头妹完全听不懂。
“吃我……!?”她愣了一下,马上自以为领悟地呵呵大笑。“你真是爱开玩笑,我又不好吃。没关系,我们晚餐还有剩,我去热一热,马上就可以吃……”
“不用忙了。”他拉住已经转身往厨房走的她。“我要吃的是这个……”说完,他俯身印上她红女敕的唇,给了她一个既深长又缠绵的吻……
他……在吻她!?打从他的嘴“吃”上她的唇那一刻起,她的眼睛就越瞪越大,麻麻热热的感觉从嘴唇慢慢传到心脏,让她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跳……
他为什么要吻她呢?为什么?
满脑子的为什么,差点挤破她小小的脑容量,就在她以为自己的脑袋瓜子快爆炸的时候,他终于放开她了。
“你……你为什么……”她喘着气问,严重的震惊造成她说话口齿不清,语意不明。
他坏坏地继续作弄她。“妳是说吻妳吗?”
“对呀,你为什么吻我?”既然他都说了,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因为啊……”他的眼珠子不怀好意地溜了溜,竟然给了一个非常任性的答案。“因为我高兴。”
笨蛋,他若是不喜欢她,怎么可能吻她嘛?他可是不随便吻人的呢!
当他出差那两个星期脑里总是没由来地想起她时,他就知道自己已中了她的“毒”,虽然有些惊讶自己竟会如此轻易让她印上心头,可是并不意外这个发展。
因为,她是他这辈子遇到,唯一会让他另眼相看的女人!
“高兴?”丹淳听了以后并没有生气,反而非常紧张及担忧,“那如果你高兴的时候,旁边刚好是一个陌生人的话,那该怎么办。”她的担心完全用错方向,让季可焄哭笑不得。
“……妳放心,你是最有可能碰到我『高兴』的人。”唉,她不只是“纯”,跟本就是钝嘛。他都己经“做”得这么明显,还要问!?
“可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吻我啊,亲吻应该是跟喜欢的人才可以做的。”她认真地阐述恋爱的大道理。
“喔?”他挑挑眉。“那妳喜欢我吗?”
“喜欢。”她肯定地点点头。
“既然你喜欢我,那……”他的脑筋转得何其快。“就当作是妳吻我吧,我倒是不在乎处于被动啦……”还一副好委屈的模样。
“咦……”他的逻辑好象没错,好象有些怪怪的,只是以她的脑子,暂时还无法理出头绪,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妳刚才说喜欢我,是怎么样的喜欢呢?”既然都谈到这个话题,他今天非问出所以然不可。
“什么样的喜欢啊?”她苦恼地支着头想着,但是过了好久还是没有一个定论。“我也不知道耶。”
“不知道!?”此时他已没心情再作弄她,急忙想要确认她的心意。“妳连自己的心情都不知道吗?”她总不会将他跟那些老人家同等看待吧?
“因为我也喜欢阿水伯、杨女乃女乃、晓眉、淑静,还有……”
“够了。”听她念出一长串人名,他的脸都绿了,果然对她期望太多了吗?
“我还没说完耶……”
“不用了……”再说只会让他更伤心。
“可是我觉得你是不一样的。”
“怎么个不一样法?”这句话总算让季可焄重燃“一滴滴”希望,但有了先前的经验,他已不敢抱太大的期望。
“我如果好几天没看到他们,虽然会想他们,但是心里不会闷闷的,可是你不在的话,我的心好象都飞到你身上,无法集中精神工作。”她一五一十地说出心中的感觉,浑然不知这已经算是一种告白。
“妳这不叫做『喜欢』,已经可以称为『爱』了。”她老实的心声让他转怒为喜,忍不住贝起嘴角,好心地当起爱情顾问。
“咦!?真的吗?”她虚心求教。“你怎么知道?”对于爱情,她算是道地的新手。
他跩跩地扬起下巴。“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他压根儿不提自己跟她拥有同样的感觉。
“你真的好厉害,什尘都懂耶!”原来那种期待又焦虑的心情,就是爱呀!对他的崇拜又多了几分。
“既然知道自己爱我了,那妳打算怎么办?”他叉起手臂。
她耸耸肩。“不怎么办哪,就跟以前一样呀!”
“跟以前一样!?”他的眉眼全都皱在一块。“为什么?”那他今天不就白费唇舌了吗?
“虽然我爱你,但是你又不爱我,当然只能维持原状喽。”她虽然不太懂得人情世故,却知道爱情是无法强求的。
“妳怎么知道我不爱妳?”竟然自作主张替他下结论!?
“你又没说过你爱我。”她理所当然地回答。
“我……”这下换他词穷了。他没有跟人说“爱”的经验,更不习惯跟人“报告”心声,这要他如何说呢?
“所以说啦,爱一个人,只要放在心里就够了,若是造成对方困扰,就不能称之为爱了。”他的沉默让她的心揪了一下,但仍强颜欢笑。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就算他们俩相爱,但是以两人天差地别的身分背景,也绝不可能有结果的。倒不如将爱意深藏心底,默默地祝福他就够了。
他叹口气,用另一种方式提醒。“妳忘了妳已经是我的女伴了吗?”若不是他所钟意的人,怎么可能主动带着她在外公开露面?还没有一个女人有过这种特殊待遇哩。
“那是假扮的啊,不是吗?”她拿他以前的话来堵他。
“我若是只要一个职业女伴,多得是人选,不是非妳不可。”他试着再继续提点她。
“唔……”
看她还是一脸茫然,他真想拿把槌子敲醒她,只好将话说得更白。
“所以说,在我没有正式更换女伴之前,妳就是我唯一的伴侣。”这样够明白了吧。
“喔。”她总算了解地点头。“你的意思是说,在你找到不一个接替者之前,我必须继续假扮成你的伴侣。”这是他之前说的话,她全都记得牢牢的喔。
“……妳说是就是吧。”他放弃,不想再解释了。
他头一次感到无力感,气自己当初将话给说死了,更气这个呆头妹的脑筋不懂得变通,她难道不知道此一时彼一时吗?
他的心态已从刚开始的测试,到现在的信任,只是这个转变很难以言语解释,看来,只好以行动证明他的认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