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电话始终联络不到,那就到他家去堵人!”菀婷情绪高昂地来到黄家位在东区的名流大厦。
现在才七点半,她知道黄伟汉习惯在八点整就出门去公司洽公,她准备当街来一场“忏悔大戏”,只要女人眼泪一发功,男人肯定招架不住!
“咦?那个人……他……”菀婷瞠目结舌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巍峨地从计程车上走出来。
“可不能让他坏了我的好事。”她赶紧闪身到大柱子后头,然后探头探脑地监看他的一举一动。黄伟廉踏着大步往门口走去。
“小姐,你有什么事吗?”一个男人突然在她背后出声问道。
“啊!”她倏地转身,一个巡逻警察就站在她眼前。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巡逻警察语带威胁地盘问道。
“没、没干吗。”她勉强挤出一个无辜的笑容。“逛街啦!”
“逛街逛到柱子后面去?”巡逻警察一脸不相信。
“不、不是啦!就……就……腿酸嘛,所以才靠着柱子休息一下。”她胡诌着。
他指着前方不远的长椅,“那前面那个是什么?”冷冷地问道:“你该不会是想对里面的人做出什么危险的事吧?”他突然用力扳住她的手腕,“说!你到底是谁?再不说,就到警察局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看她就要被逮捕时——
“等一下!”黄伟廉冷着一张脸问道:“这里发生什么事吗?”
“这个女人在这里探头探脑,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我怕出事情,想带她回局里弄清楚。”
“不必了!”黄伟廉打断他的话,“她是来找我的,我可以为她做担保。这是我的名片,我就住十二楼,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再来找我。”
“原来是这样,那好吧!你赶快把她带走,免得又被误会。”巡逻警察终于接受了黄伟廉的说法,放开她的手腕离去。
“奇怪了!早就是民主社会国家了,警察怎么还管那么多啊?又不是搞白色恐怖,盘问那么多干吗?”菀婷一看巡逻警察走远,立刻不平地喳呼道。
“咱们的一些政要就住在里头,你说他紧不紧张?”黄伟廉故意轻描淡写地说。
“你是说里面有高官!”
“是呀!像你这种行事一向‘不光明磊落’的人,难怪会被误认为歹徒,就是有一些‘胆小表’专门喜欢玩这种把戏。”他一语双关地嘲讽道。
菀婷知道他指的一定有关她乔装“汤姆”,后来又落跑的事,但她不接口。
随便他怎么指桑骂槐,只要她“闭”上耳朵,管他是称赞还是侮辱!
“再见!”她扭头就想走。
“等等!”黄伟廉猛然揪住她的手腕。
“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他铁青着脸问道,手劲丝毫没有放松。
“你……你弄痛我了!”菀婷几乎是哭喊的说。
见她一脸痛苦的表情,他稍稍减轻力道,但并没有完全松手。
“前一晚还发着高烧,隔天清晨却突然走了,连个只字片语也没留下。”黄伟廉喃喃地责备道,“你就是喜欢玩这种失踪的游戏吗!”他愤恨地看着她。
“你……不会是担心我吧?”她惊讶地看着他一脸扭曲的表情,似痛苦,又像是满腔的愤怒,不由得燃起一线希望。
“就算是一只生病的小狈,我也会担心它的安危。”他讥讽地回答道。“你这样做很幼稚、不成熟,你知不知道?”他狠狠地训诫着。
就是说嘛,像他这种既骄傲又狂妄的男人,最痛恨人家摆他一道,肯定没吃过这种鸟气,教训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还会……哼,他可以和美丽子打情骂俏,难道她就得当贞节烈女?简直是笑话,她就要灭灭他的威风,菀婷在心里孩子气地想着,根本无视黄伟廉狂炽的怒火。
“你凭什么教训我?跟你哥哥比起来,你算哪根葱?”她口不择言地回道,“难怪你妈说你……”“不准你提我母亲!”他突然一阵怒吼,两只手粗暴地抓着她的肩。
“你不要以为我怕你喔!”她故作表定地回视他熊熊的怒火,“说不定我就是你大嫂,你不要放肆!”她奋力想挣开他如铁钳一般的手掌。
“大嫂?”他愣了一下。
菀婷趁他一时失神,赶紧挣月兑。
“怎样,怕了吧?”她不知天高地厚地对他龇牙咧嘴。
“我哥他答应要娶你?”黄伟廉怀疑地问。
“还没啦!”她心虚地说,“但是,也差不多了。”她还是那副不认输的个性。
“什么叫差不多?”他看起来一脸的迷惑。
“啧,就是我想嫁给他啦!只是,还没机会告诉他我的决定。”她不耐地解释。见他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愤怒,她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你想嫁,难道他就得娶吗?”他讶异地扬起眉,“难不成你想抢婚?”
“啧,跟你说这么多干吗?我要嫁的人又不是你。”她斜眼睥睨他。
今天遇到这个煞星,铁定诸事不顺,还是改明儿个再来!
她打定主意后,转身又想离开。
“可是,我这个小叔说不定也有举足轻重的分量喔!难道,你一点都不怕我会抖出你的……小秘密?”他在身后阴沉地说道。
“秘密?”菀婷倏地转身。
只见他脸上满布阴霾,眼神凌厉地瞪视她。
奇怪了,又不是要他负责,他脸色那么难看干吗?简直得了便宜还卖乖!
“如果,我哥知道我们曾经很亲密,你说,他会做何反应?”黄伟廉拉长着脸继续说道。
“拜托!”她翻了翻白限,毫不受威胁地说:“我看你哥哥老实成那样,对那种事大概也一知半解,我呢,刚好可以给他一些指导,嗯!简直是两全其美。”她好不得意。
“你——”黄伟廉简直哭笑不得,“男人的心态可不是这样想。”
“那叫大男人沙猪,我怎么不知道?”她似懂又一派天真地说。“但你哥哥不是这种人。”
炳!他哪里晓得她心里打什么如意算盘!
“你怎么知道?”他没好气地说。
“像你这种公子专门玩弄别人,可是当自己有了老婆,就又一套严格的双重标准,你当然不会了解,哼!”她不满地骂道。
“看不出来你还懂得满多嘛!”他嘲弄地说。“那……要不要打赌呢?”
“打赌什么?”菀婷不解。
“赌我哥他会不会娶你?”他笑笑地说。
???
菀婷终于约到黄伟汉。
她焦急地坐在咖啡馆的角落,勉强耐着性子等他。
但他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
他不会爽约吧?
才刚这样想,黄伟汉就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炳,那天晚上果然就是他!
此刻他就戴着同一顶帽子,板着一张脸坐在她面前。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定要当面说?电话里谈还不是一样?”
他才坐下立刻就问,看得出来他不想久待。
这样不行!他还颇不谅解……菀婷忖度着。
不下猛药不行了!
“哇——”她嚎啕的哭了起来。
“怎么了?”黄伟汉吓了一大跳。“有话慢慢说,你哭什么哭啊?”
嘿,有一点效果了!
“呜……”她演得更卖力,干脆过去哭倒在他怀里。
“发生什么事?别哭了,告诉我究竟怎么了?”他赶紧搂住她,一边用手轻抚她的背,一边出言安抚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拍那种广告吗?”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抽泣着。
“不知道!”他摇头。
“呜……因为我妈她……”她又呜咽起来。
“你妈怎么了?”他呆滞的目光突然闪现一丝调皮,“你妈生病需要庞大医药费,所以你才被逼得去拍那种广告?”
“什么?”菀婷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愣了一下,忘了自己的眼泪。
“你不是想说这个?”黄伟汉表情无辜地说。
“不是啦!”她不耐地抹一抹眼泪,“是我妈她一直逼我结婚,我是为了逃婚,不得已才去拍那种广告来筹盘缠。”
“喔,这样啊!”他夸张地点着头。
“我想,你一定很了解这种感受。”她两眼晶莹地望着他。
“嗯,也许吧!”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你不用再否认了,我已经知道你的苦衷,大家都有难言之隐嘛!”她脸上突然出现一种好真诚的表情。
“你是什么意思?”黄伟汉丈二金刚模不着头绪,呆愣地看着她,完全不懂她在说什么。
她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面纸,大刺剌地提完鼻涕后才又开口。
“少来了!”菀婷拳一挥。“在我面前,你就不必装了,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喔!”她对他挤眉弄眼。
“你是指……”黄伟汉也拢着眉,但却是一脸不解的表情。
“唉!想不到你还真能撑。”她眉毛一挑,终于开口说:“那间同性恋酒吧,GayBar!嘿嘿,懂我意思了吧?”
“同性恋酒吧?”他短暂地岔了口气,随即立刻恢复过来。“那又怎样?”他冷着脸问。
“不要担心!”菀婷看他脸色很僵硬,赶紧出言安抚,“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尤其是你妈,真的,你要相信我。”她提出一连串保证。
“是谁跟你说我是……同性恋?”他似乎对这名词还有点敏感。
“没有人啊!我起先只是怀疑啦,后来就自己发现了。算你运气好,那天晚上还好只有我看到,哈,我一看就了然于胸了。”她自作聪明地说着,完全不提黄伟廉。
“这样啊!”黄伟汉迟疑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又开口,“那你今天找我来是为了……”
她立刻接口道:“跟你打个商量。”
“什么商量?”他狐疑地问,表情充满戒备。
“放心啦!我不会乘机勒索,你干吗那么紧张啊?唉!还以为你比较正直,没想到你怀疑别人的表情跟你弟弟一模一样,真讨厌!”她不满地说。
“我弟?你见过伟廉了?”他惊讶地问,一双眼突然灼灼地盯着她。
“对啦、对啦!”菀婷不耐地皱着眉,“不要再提那家伙了好不好?我们该言归正传了吧?”
“你什么时候碰到他?他和你……”黄伟汉本来想问,但一见她骤然变脸,他只好住口作罢,“好好好,不问就是了,你说吧!你要商量什么?”
“我想……”她娇小的身子挨近他,态度神秘,“我们结婚吧!”
“你在说什么?你不是才知道……我是……怎么你又……”他闻言顿时结巴。“你真的很笨耶!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解释给你听吗?”她不敢置信地摇头。
“你是说……假结婚?”他瞪大眼睛。
“答对了!”她志在必得地说:“你想想看,如果我们两个结婚了,这样不就可以堵住双方父母的嘴,我们的耳根就会清静许多;但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因为我们不会做……嗯……夫妻会做的事,这样我们两个人都没有损失。”她滔滔不绝地说。
“可是,婚姻这种大事,我看还是要好好考虑考虑。”黄伟汉低着嗓音说。
“喂,我可是在帮你耶!你还犹豫什么啊?你又没损失……”她顿了一下,“喔!原来你是担心你那庞大家产啊?”她撇了撇嘴才继续说:“如果你担心肥水落入外人田,那这样吧!我签一张契约,写明我绝不拿你们家一分二亳,这样够光明磊落了吧?有钱人都是这样心胸狭窄的吗?真是受不了!”菀婷嗤之以鼻。
“我不是这意思,只是觉得让你这种如花似玉的女人守活寡……唉,我可过意不去。”他垂下眼皮,低声说道。
“眼前这难关先过了再说,况且,也许不到几年,我们就可以解散了。”她无所谓地说。
“那你岂不一点保障部没有?”他关切地说。
“我要什么保障?又不缺手、缺脚,要男人给什么保障?”她白他一眼,“你以为婚姻真的是女人后半辈子的保证书啊?我才不自欺欺人呢!”
“可是,我们要结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上次捅的楼子,我妈到现在还很不谅解,我看,不如我们先试婚一阵子,你先搬来和我们住一段时间后,我们再作最后的打算。”
“怎么,两个人结婚还那么复杂啊?”她不以为然地说。“况且你妈那老古董,她会接受试婚这码事?”
“她那边我自然会解决,我怕的是,婚姻证书一旦签了字,要后悔就难了!”
???
今天是菀婷搬到黄家的第一天。
原本她对这门折衷婚事,多少还有点犹豫不决,但现在面对黄伟廉的挑衅,她是怎么也不会服输的。反正,再怎么样她都不吃亏呀!而且怎么说,都是帮了同性恋者一个大忙,她这个人虽然胆大心不细、有勇却无谋,但偏偏就是这么一身热心肠和满月复的正义感。
想到黄伟廉,她转头好奇地问道:“你弟弟呢?”
“喔,他啊……”黄伟汉迟疑了一下才说:“他不知道又飞去哪一个国家了,你问他干什么?”
“没事,好奇罢了。”她有点心虚地低下头。
“你想他?”他似调侃又像吃味地问,两只眼睛灼灼地望着她,像要看穿她的心事般。
“鬼才想他!”菀婷凶巴巴地说,“他最好滚得远远的。”
黄伟汉垂下眼皮低吟了好一会儿,才又若无其事地对她说道:“你戒指要戴好喔!我跟我妈说我们已经私订终生,这对戒指就是给她看的证物,你可别搞丢了。”他嘱咐着。
“知道啦!”她不耐烦地嘀咕着。“喂,我们的房间到底在哪里啊?你家才几个人,没事盖这么大间干吗?也不怕迷路……”
“好啦!别碎碎念了,这间就是。”他把房门打开,示意她走进去。
“这间啊?”她摇头晃脑地瞧着,“嗯,不错喔!开始有一种当少女乃女乃的滋味!”
“隔壁是伟廉的房间。”他突然冒出这一句话。
“喔!”一说到黄伟廉,她的心里就怪怪的。
菀婷赶紧把那种异样的感觉抹去,她才不要去深想。
黄伟汉偏着头专注地望着她。“你和伟廉的事,真的不告诉我?”
“哪有什么事好说的?你不要一直提他嘛!”她忍不住又动了气。
“你不说就算了,干吗发那么大火啊?”他耸耸肩不再追问,然后转了个话题,“我妈昨晚才搭机回来,现在还在睡,你就先在房里休息一下,我要去书房批点公文,晚点再叫你。”
???
“你就穿这样?”黄伟汉目瞪口呆地指着她的肚皮。
“穿怎样!”菀婷低头左瞧右看,“哪里不对劲了!”这可是她自己动刀剪裁出来的新款式,她自己可满意得不得了。
“怎么好好一件洋装,中间剪了个大洞?”他吞吞口水,“这件衣服明明很合身嘛,你干吗要多此一举?”
没错!这件黑色紧身洋装就像是专门为她量身订作似的,完全展露她热情的曲线,不仅胸、腰、臀三个部位分明,且那柔软的绸缎就像她的第二层皮肤,每一寸都服服帖帖。现在肚脐又给露了出来,就是想考验黄伟汉的“性取向”!
“我故意的啊!不然,满街都穿跟我一样的衣服,我才不要呢!又不是学生穿制服。”她自顾自地咕哝着,没发现他一脸压抑和痛苦的表情。
黄伟汉沉声地说:“快去房里换一套比较端庄的。”
“你不喜欢?”她又低头左顾右盼一番,“我觉得挺好的呀!”
“你这样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他用力推她进房,“动作快点!我妈出来了。”
没三分钟。
“伟汉?”菀婷躲在房门后,伸长着脖子鬼鬼祟祟地喊着。
“干吗探头探脑,有话出来讲啊!”黄伟汉见她诡异又爆笑的动作,差点笑出声来。
“你进来啦!”她一把拉进他。
“你——”黄伟汉简直要喷鼻血。他一进门,就发现她只穿了一件小内裤,其他什么都没穿。
“你妈太难伺候了,我找了半天,就不知道穿哪一件她才会满意,我想,不如你来挑吧!你比较了解她。”她一边说,一边弯着身体,将一些衣服从衣橱里丢出来。
黄伟汉只是愣在原地,看着她坦荡荡地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我可言明在先喔!等我们真正结了婚,谁也别想管我的打扮,连你也不行喔!你妈现在受不了我穿得太辣,我就暂且配合一下,尽可能不要太劲爆,但这可是短期的权宜之计。”
她口沫横飞地说:“要把我塑造成喝汤不出声、微笑会掩嘴的端庄淑女……嘿嘿,那是天空下起红雨,太阳打西边出来,完全不可能的事!”
她竟然完全不把他当个男人?
黄伟汉简直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