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伯伯膝关节开刀相当成功,人已经出院,不过为了配合复健,郑深爱必须常请假陪父亲去医院,看来这个学期是不能好好的上课了。
“郑深爱!”
罢从导师的办公室出来,半路被人喊住,她回头,发现喊她的是一个气质温文的男生。
“周书伟?有事吗?”
这个男生是隔壁班的同学,郑深爱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他们同是学校寄予厚望的优等生,平常两个人并没有特别的交集,倒是一起参加过许多次校外比赛,接受过几次颁奖。
但是,他为什么要突然叫住她?
“你……你最近好像常常请假哦!”
郑深爱奇怪地看著他。他又不是她班上的风纪股长,干嘛问那么多?
“呃……”他搔头,好像有话要讲,却很难启口的模样。“我想……你一定很需要模拟考的资料,我……我整理给你好不好?”最后一句话,他是一口气冲出来的。
“啊?”
“那就这样了,我先走了!”不等郑深爱有所回应,那个周书伟就已经很紧张的跑掉了。
郑深爱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一时还意会不过来周书伟干嘛莫名其妙的跑来找她,还说要帮她整理资料。
他为什么要那么好心?
在她皱著眉头苦思的时候,脑门被拍了一记,她立刻回过神来。
“喂,你在干嘛?!”
她揉著疼痛的后脑门回头,一点也不讶异看见石滕风和他那班兄弟。
他那班兄弟朝她傻笑,点头打招呼,她也回以礼貌性的点头。
“你今天有来上课啊?”问得好像有点白痴。
丙然!
“怎么,我没有来上课,你就可以和男生乱来?”
他瞪著她,身后那一班人跟著闷笑,他回身又瞪了他们一眼,他们立即噤声。
郑深爱再胆小,也不能让他随便扣帽子。
什么和男生乱来?好难听哦!
“你不要胡说,我刚才只是和男生讲话而已。”
“连讲话都不行!”他气得大吼。
“为……为什么?”在他难看的脸色下,她没来由的一阵胆怯。“可是你也是男生啊!”
真是向天借胆子,她居然说这种话!
只见石滕风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四周开始刮起阴风阵阵,就连他那班兄弟都悄悄地挪开了距离。
“你好胆再给我说一次!”
这女人,是不是没神经啊?他要把她,这么简单的事情她都不懂,难不成还要他说出来?
“说……说什么?”他生什么气啊?她有做错事或者讲错话吗?没呀!“我又没有说错话,难道你不是男的吗?”她嗫嚅道。
“郑、深、爱!”真是会把人活活气死的笨女人!
她一愣,整张脸红立即了起来。
好馍哦!她的名字不能这样一个字一个字念啦!这样听起来会变成“朕、深、爱”,好像古时候皇帝在对女人诉情一样。
“你不用这么用力叫我,我就站在这里。”她红著脸说。
她的脸红居然让他一愣,气也跟著泄了。
“没事你脸红个屁啊?”他一定不知道,其实他自己也脸红了。
“谁叫你那样叫我。”郑深爱据理力争,不过仔细想想,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当面叫著她的名字。
“叫……叫你什么?”
“叫我名字啊!我的名字不能一个字一个字叫啦!”羞地,她一溜烟跑了。
而仍在发愣的石滕风,又在口里默念了一次。
“郑、深、爱。”
然后,他的脸比一颗熟透的红番茄还红。
“老大,嫂子的名字真的很特别ㄟ!嘿嘿……郑深爱,有意思!”
“是啊,这名字取得真好……”
石滕风怒地回过头,一张脸比阎罗王还难看。
“谁准你们叫她的名字?”
啊?连名字也不能叫哦n二
唉…:.没办法,老大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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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有一条绿色隧道,郑深爱一直很喜欢这儿的景观,但是绿色隧道的一边是排水沟,”边是椰子园围墙,很靠近铁轨!所以有点儿危险,如果遇到大货车通过,更是险象环生。
穿过了绿色隧道,顺著铁轨往左前行,经过两座铁桥后会有个大弯道,这里冬天开满油菜花,铁轨沿著油菜花转弯,景色很是漂亮。
“我听老师说,你已经决定参加联考了,是不是?”周书伟把整理好的资料交给郑深爱时,这么问著。
郑深爱点点头。“这都要感谢石滕风的姑姑,要不是她帮我……”
“你最近好像常跟那些人在一起。”他突然打断她的话,然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他是不良少年,你知道吗?他的爸爸是黑道头子,他的姑姑是有钱人的姘头,他不读书,只会打架闹事、行为乖张、人格恶劣……”
“不要说了!”她冲口而出,表情气愤。“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人家?难道在别人背后说长道短,就不算恶劣?难道自以为是好学生,就可以瞧不起人?没有经过证实的话,怎么可以拿来随便乱说?!
石滕风他是常打架,但是他从不欺负无辜的人,就算他不遵守校规、时常跷课,讲话又有一点凶,但是我可以保证,他绝对不是坏人。”在她还来不及思索前,就本能地说出了这一大串话来,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周书伟也愣住了,虽然他很少和郑深爱接触,但是偷偷喜欢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她平常很少讲话的,怎么讲起话来竟然这么凶?!
“对不起,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我以后不再说就是了。”周书伟轻应,口吻满是苦涩。
郑深爱呆了呆,尴尬地补充:“我也很对不起,突然讲话那么大声。但是他们真的不是坏人,我希望你不要误会他们才好。”
她低下头。看到手中抱著他整理的资料,更不好意思了。“还有,这些资料……谢谢你。”
周书伟本来已经跌至谷底的心情,又因这一句道谢重新扬了起来。
他傻呼呼地笑著,“不客气,如果你还看得习惯的话,我以后会继续帮你整理。”
“啊?”
听他这么说,郑深爱突然想起,石滕风曾凶巴巴地警告她不准和男生说话,而今天她也是因为怕被石滕风远到,才会千里迢迢的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她为什么这么怕他?不知道ㄟ……虽然他凶起来的样子好吓人,不过……除了怕他以外,隐隐的,心里好像还有点别的滋味……怎么说呢?唉呀!乱七八糟的,她也弄不清楚,反正……反正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啦!
“我想,不用麻烦了,下学期我应该就可以正常上课了,这次就谢谢你了。”她委婉的拒绝。
“那……那我们以后一起看书好不好?”
“啊?”
郑深爱愣愣地看著他,突然,眼角馀光似乎瞥见一道黑影,她迅速地转过头,看向左侧的桥墩。
这一看,她一惊,整个人站直,手上的资料全掉到地上。
站在桥墩上的人影,确认了目标后,很快地跑了起来,跑得很快、很快,像风似的。
完了!
“你的资料掉下去了。”
周书伟才把掉在地上的资料捡起来,郑深爱马上把它抢过去,并用力地推开周书伟。
“快走!你快点走!”
“怎么了?”周书伟不明状况。
“不要问了,拜托你赶快走啦!”郑深爱急坏了,一边催促一边回头往后瞧。“快点,他来了!”
“谁来了?”周书伟跟著往后望,远远的瞧见石滕风由阡陌里冒出来,周书伟一惊,整张脸全发白了,“郑……郑深爱,我先走了,”
“好、好。”
周书伟吓得腿都软了,跌了好几次才终於跳上脚踏车,飞也似地逃了。
石滕风奔上来,挥了一个空拳。
“郑、深、爱!”石滕风狮吼。
他瞪她,气得想把她掐死。
“你不用叫得那么大声,我可以听见。”她好小声地嗫嚅道。
这一刻,她有著深刻的体悟。她闭上眼睛,双掌合十,只求别死得太难看。
“你把老子的话当放屁啊?”
“老子是指爸爸,你又不是我爸爸……”
“郑、深、爱!”
“好啦!我听见了啦!”
就知道完了……
石滕风臭著脸听郑深爱解释,周书伟只是帮她整理资料而已,因为她时常缺课,很多复习都听不到,之前还缺考了好几次模拟考,这些对她都很重要,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对石滕风解释这些,但是他臭臭的脸就是让她很害怕,又不想惹他生气。
“你不是不打算参加联考?”他拾起一颗石头,丢往油菜花田,吓走了一只白鹭鸶。
黄昏时归巢的一行白鹭鸶,是恬静迷人的乡间美景。
田里,全身披著洁白羽毛、长著一副黑色嘴喙、悠闲地漫步在秧苗间的白鹭鸶,除了纤细优雅的体态外,小白鹭在觅食时的行为,也是非常的曼妙,它们时而直向前冲、时而挥动翅膀,还会做出回转、伸颈、扭身等高难度动作,有如舞台上的芭蕾明星一般。
郑深爱双手支著下巴,歪著头欣赏。
“本来是不能参加,但是现在可以了。”她小声的说,和他说话她从来都不敢大声。
“这都要谢谢你姑姑,她帮我爸爸换了人工关节,爸爸身体健康了,这样我就可以放心的到外地读书了。”
他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一副不以为然的口气。“读书有那么重要吗?”
“嗯。”她点点头。“我的梦想是考上T大,听说我妈妈以前也很会念书,是村子里少数有上大学的人,所以爸爸一直希望我能考取大学,这是爸爸的梦,也是我的梦。”
他一张脸摆得更臭了。
“所以那小子跟你是一国的罗?”
“啊?”她愣住。
他很不高兴地瞪她。“你不是说要考大学?那小子功课也很好,所以你们是一国的,我有说错吗?”
好凶哦!宝课好也不行哦?
不过,他的脸怎么看起来那么忧郁啊?
“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也可以和我一起上大学啊!”
郑深爱也学著他丢石头,不过不是丢白鹭鸶啦!她才没那么残忍。
石滕风听了,凶狠地瞪她一眼,然后撇开脸,用力地再朝两三只白鹭鸶丢石头。
郑深爱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生气,她觉得被他丢中的白鹭鸶好可怜哦!
“还有半学期的时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补习。”她提议,原本以为他会大声骂她,结果——
他又自闭了一会,然后站起来。
“谁要你鸡婆!”
“喂,你现在要回去了吗?我有骑脚踏车来,我们一起走好不好?”郑深爱站起来喊著,但是不晓得他是没听见还是不理人,反正他就是再也没有回头。
那一天,郑深爱站在那儿看著石滕风的背影渐渐消失,不知道是不是夕照的关系,她觉得他的背影看起来特别的落寞。
很快的,寒假来临,郑伯伯的复健有了明显的成绩,现在他可以不用拄著拐杖走路了,就算走个十来分钟的路程,也不要紧。
郑深爱利用这二十一天假期,恶补了上学期所空缺的功课,她的成绩本来就好,要追上原来的程度并不困难,看来第一志愿是势在必得了。
但是,纵使所有的事情都很顺利,还是有一件事让她心口一直舒展不开,那就是石滕风。
自从那天以后,她就没有再见过他,感觉上好像是他刻意回避似的,令她很不安心,却又不好意思开口问他姑姑。
看不到他的这些日子,她的心情也一直是闷闷的。好奇怪!明明就怕他怕得要死,却又好希望能天天看见他,少了他出现的日子,过起来一点味儿都没了!
很快的,又开学了,这个学期是紧要关头,压力随著课业忙碌而加重,但每当她从疲倦的书里抬起视线时,搜寻的就是石滕风的身影,就这样在一边志下心不安,又一边死命啃书的复杂心情下,度过了开学后的第一个礼拜,然后,他又突然出现了!
“石滕风同学这一学期转到我们班上。”
导师的宣布引起同学一阵哗然,大家窃窃私语他怎么可以转进他们这”班升学班,这一来又要把大家的成绩往下拉了!
其实他们班上早就有一个特殊分子,那就是镇长的儿子邱进义,所以只要有点关系,要进所谓的升学班一点都不难,但奇怪的是……
他为什么要读这一班?他又不像邱进义非得参加联考不可……咦?等等,难道他……
就在郑深爱还在发呆的时候,一只书包已经重重的落在她旁边的桌子上,她愣地转头。
“喂,我们同班了!”石滕风对她展露第一个笑容,却是令她全身起鸡皮疙瘩的那种。
乍喜还惊,她不敢回话,缩著脖子压著头,赶紧把自己的脸埋回书里。
纵使憋了一肚子的疑问,现在也没胆子问他。
望著老师黑板上满满的豆芽菜,她眼睛盯著卖力喷口水的老师,脑子里想的却是石滕风的事,忍不住,她转头偷偷看他一眼,他仍是那副酷得令人猜不透心思的神情。
突然,老师说要随堂考,郑深爱紧张地望向他,他则促狭地朝郑深爱撩起一道微笑,然后一叠考卷发下来,他就这样低著头认真作答,彷佛胸有成竹。
在升学班考得不好,会被打手心的,说实话,郑深爱真的好害怕,待会老师要打他手心的时候,他会不会突然跳起来赏给老师一拳?
她从来不曾作弊,但是她现在真的好想……好想帮帮他……
石滕风突然转过头来,一双清明的瞳孔透析地盯著她,指一指考卷,又指一指手表,然后漾著轻轻淡淡的笑,用唇语说:“快点写,时间!”
郑深爱无法解读他这样高深莫测又意味深长的表情,她担忧地看著他,见他又继续埋头作答,郑深爱咬咬唇,只得认真的回到自己的考卷上。
考完试,老师留了点时间批改考卷及检讨答案,考卷发下来,她不敢相信地听著老师念道:“石滕风,九十八分。”
全班再一次哗然,郑深爱也惊地看他。
九十八分?她没听错吧?
他竟然考了九十八分?怎么可能?!
结果,那一次郑深爱考得不好,只考了八十九分,足足差了他九分,成了班上的第二名。
石滕风不一样了!
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人这样议论纷纷。
确实,他的变化就像搭上高速铁路,一转眼间像换了个人似的,让人不敢置信。
第一次月考,他考进了全年级五十名内,第二次月考更挤进了前十名,毕业考,居然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夺魁,跌破了全校师生的眼镜。
他的突飞猛进令人侧目,於是,村人更肯定了那项传言,石滕风的姑姑是位了不起的剑桥博士,所以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让石滕风的成绩突飞猛进。
当他们一同站在台上受奖时,郑深爱不时偷偷地瞄他,心底悄悄地替他高兴著。
虽然第一名的光荣被他抢走了,但是她一点都不嫉妒,心情就像自己才是那个接受县长奖的人。
毕业典礼结束,她又被老师留了下来,当她踏出校门时,学生也差不多都离开了。
她一个人步伐轻松地走过一排老旧房舍,突然,巷子底冒出来一个黑影。
“是谁?!”郑深爱奋力挣扎。“放开我,你是谁?!”
“嘘——不要叫。”
郑深爱惊恐地发现,来者竟然不只一个,而是一群……
“你们是谁?抓我做什么?”
这时,角落里走出来”个人影,起先郑深爱看不清楚,但当他靠上前时,郑深爱惊喘了一声:
“邱进义,怎么是你?!”
“听说你是石滕风放话罩的马子?”他用坏坏的眼神看她,“没想到我们班的模范生,竟然是那个臭小子的马子!”
郑深爱害怕得直往后退,邱进义则一步一步的逼进,她吓得跌坐在草堆里,但是他还是不放过她,一直朝她逼近。
“仔细看,你确实长得不赖,不只不赖,还挺正点的,配那个臭小子,会不会太可惜了一点?”
郑深爱吓坏了,她哭不出来,巨大的恐惧像黑影般压迫住她,她一直缩一直缩,缩到无路可退。
“你想干嘛?你不要过来了……不要一直走过来……”
“石滕风那个死小子,以为我真拿他没有办法?X!我就用了他的女人,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不要!”
“不要?!你说不要就不要?老子还没爽咧!炳哈……”他扑过来,压在她身上,双手就一阵乱模,“要怪就怪石滕风,谁叫他要惹火我……哇靠!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料的嘛!”接著又是一阵婬秽的笑声。
郑深爱以为自己就要完蛋了,她挣扎、她发抖、她害怕、她在心里叫著谁来救她……
蓦地,一只大掌握住邱进义的肩膀,接著就是一记狠拳,把他揍飞到墙角。
“石滕风!”
一声惊恐之后,接下来是一阵混乱,十几个人与石滕风殴打起来,画面相当惊心动魄。
郑深爱缩进了草堆里,拉紧身上被扯破的制服,眼泪不停地掉、不停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