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但是很令人颓丧的,从齐曜那小家伙口中根本挖不出任何有用的情报,他那逍遥小少爷除了玩还是玩,真是有够没出息的,也不会学学他大哥。齐家堡要真交到齐曜手上不被玩完才怪!
袁心娃撇撇唇,暗夜下,她小心翼翼地再度躲过了一组夜巡人员,蹑手蹑脚又慢慢地靠近了齐晞的住处一点点。
喔喔!千万别误会,她才不是爱慕他爱慕得要死,才会半夜没事偷偷跑到他所住的居所附近,妄想爬上他的床呢!
人家她可没忘记自己是来报仇的,又怎么可能会被他的“美色”所诱?
照袁心娃所订计划,趁着夜黑风高,于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清况下模上齐晞的床,而后同机下手,那么……她就能为爹娘报仇雪恨了。
“呵呵……”她得意地咭咭窃笑。
啊炳!她实在太聪明了,熟睡之人是最没有防备之心的了,而且只要没瞧见他那双冷冽冰寒的眼眸,她在他面前就不会颤抖了。既然不怕他,那么要取他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幸好她懂得忍辱负重,委身到齐家堡当丫鬟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偷偷地又爬上前好几吋,娇小的身影就躲在齐晞门前的草丛下。
眼看着他的房间就近在咫尺,她忽然开始呼吸急促,一颗心再也控制不住地狂跳,手脚跟着不听使唤地颤抖。
“哎呀!抖什么抖呀?别抖了……”少没出息了,都还没见到人呢,就开始发抖,那就算她可以如愿地欺近到他身边去,届时她下得了手吗?袁心娃还真是怀疑呢!
她咬了咬手指,强迫自己一定要镇定下来,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啊!
身为袁家唯一遗留的血脉,她若不能替父母报此深仇,那么为人子女的她还有什么面目去见死去的父母?
想起父母的惨死,体内顿时像是注足了无比的勇气般。
她要报仇,她一定要报仇,她绝不会屈服……
心念转动之余,手突然吃痛,回头一看,袁心娃明眸大睁,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手臂上竟爬了一只可怕的大蜈蚣。
“啊——”她吓坏了,想也不想立刻放声尖叫。
娇然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子夜。
齐晞倏地机警睁开眼,凌厉的眸光及时瞥见一抹黑色劲装人影,手持绿色匕首从他眼前一闪而过,他下意识随即翻手击出一掌。
“呃——”黑衣人闷哼半声。
似乎没料到情况会如此急转直下,惊慌的眼眸与他匆匆交会一眼,没多作停留,立刻急速地往外逃。
“哪里走——”齐晞翻身而起,随便抓来一件外袍套上,立即往外追去。
前面那黑色人影动作极速,虽中了一掌,行动仍旧敏捷地犹如奔雷迅雨。
齐晞的身手亦非凡,他蛟若游龙的身形如影随形。
黑衣人心头一惊,似乎没料到他的轻功会如此高深,眼见自己命在旦夕,眸光一转,从怀里洒出一把粉末。
“——”
齐晞没料到对方居然还能反击,险险地躲过那致命的有毒粉末。
一见齐晞稍作迟疑,黑衣人更加快速地逃离。
而齐晞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飞身腾起,眼看就要追上那黑衣人了,忽地刚刚那尖叫声又扬起。
心娃?!
齐晞心头一惊,本该继续追缉那杀手的,然而他的脚却像是自有意识地往尖叫声所传出的地方掠去——
而黑衣人见机不可失,则立刻逃窜而去。
不断用力地甩着手的袁心娃,好不容易终于将那讨厌的蜈蚣给甩开。
没想到却看见齐晞的房门突然大开,这才警觉到自己刚刚的声音有多大,恐怕死人也被她给吵醒了。
下意识心虚地急急倒退了好几步,掩饰性地想逃走。
谁知在急慌之下,竟那么不小心地被背后树丛给绊着了,脚下一拐,整个人就这样往后倒去——
“哎哟,好痛——”被树丛绊倒在地的袁心娃泪眼汪汪地,再也不记得自己现下的情景,不断惨叫出声。
几乎才一眨眼间,一道顺长的黑影及时遮住了她眼前微弱的月光。
她抬头一看,正好对上齐晞那双略带烦忧的深邃黑眸。
完了!东窗事发了,天老爷为证啊,她可是什么事都还没做呢!
心虚加上惊惶过度,头一偏,整个人虚软地往后一躺——
随后齐家堡的巡夜人员也赶到,接下寻找黑衣人的工作。
这一夜,注定是要忙碌了!
冷月残星,暗夜诡谲。
萧索的夜风下,一条黑影踉跄地飞身掠进了一间看来荒废多年的破庙,恭敬地对庙里似乎早已等待多时的人影作个揖。
“齐晞死了!”那犹如地狱索魂使者的惊悚音调里,说的是完全的肯定句。
“……属下无能。”黑衣人轻喘,齐晞那一掌让人几乎丧命。
“蠢蛋!”原先那条人影翻手击出一掌,那阴毒的掌风凌厉至极。
然而就在扫向黑衣人之前,硬生生地又转了个方向。
砰——
掌风扫过,整间残破的庙宇登时更加摇摇欲坠。
纵使那毒掌并未直接扫中黑衣人,可那回旋的掌风激流还是让负伤的她呕出了一口鲜血。
“看来这回的任务,是彻底的失败了。”那恍若鬼魅般的音调蕴涵雷霆万钧的怒火。
“求您再给属下一次机会。”虽然身负重伤,但黑衣人依旧直挺着身子不愿倒下,诚挚地央求道。
一片静默,几乎连彼此的呼吸声皆可闻。
许久,那人才缓缓开口。
“机会就剩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语调是绝对无情的冰冷。
“属下遵命。”
不成功,便成仁!在心里立誓。
黑衣人冰冷的眼眸投射向诡闇的夜空——
齐晞啊齐晞,下一次,你不会再有侥幸了。
“醒了醒了,大哥,娃儿姊醒了。”
袁心娃才一睁开眼,立刻听到齐曜那吵死人的欢天喜地叫声,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娃儿姊,我亲爱的娃儿姊,妳终于醒了。”齐曜用着感激涕零的声音道。“妳知道吗?我真的好担心妳喔!”
喝!见鬼的,这小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狗腿啦?袁心娃差点没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
“心娃,妳醒了?”齐晞的语气也显得相当温柔。“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瞧见她昏倒时,他整颗心几乎都停摆了,她看来健康活泼,怎么会一连在他面前昏倒两次?或许他得再找大夫好好替她看看了。
“我……”袁心娃灵动的眸子朝四周转了一圈,幸好这里不是监牢……
但是,她、一个半夜偷偷想爬上他的床谋杀他的女子,怎么能得到他如此的关注和温柔的语气?
温柔,是的,眼前的齐晞和以往很不一样,那冷酷的表情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和关切的眼神。
哎呀!糟了,她会不会给摔伤了脑子,出现幻觉啦!
心念一转,她下意识伸手模了模眼前俊朗的脸孔——
温温的、热热的,他……眼前的齐晞是真人?!
“噗!”齐曜在旁笑得东倒西歪。“大哥啊!我收回之前巫女那句话,我看娃儿姊八成是半夜想爬上你的床,至于会救你,那些只是巧合啦!”
齐曜还以为袁心娃真是位巫女,所以能算到他大哥有难,也才会在急着赶去救他时跌伤了脚,不过现下看她那副迫不及待“魔手摧草”的模样,让他心中顿生质疑。
袁心娃在听到那讥讽的笑声后,反射性地立刻将手收回,红云登时晕染了她娇美的脸庞。
“我……我才没有。”她瞪了那小表一眼。“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是想爬上他的床……不,更正。她是想“游走”到他的床边,而后伺机下手,并非齐曜所讲的那么暧昧不清好吗!
“我想妳应该还不知道吧?妳昨晚『好巧』的救了我大哥耶!”所以齐曜才会对她如此感激涕零啊,虽然看这样子极有可能是巧合啦!
“救?”她疑惑的水眸对上那双深亮的黑眸。
齐晞唇边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不得不承认,刚刚她小手那不经意的举动,让他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狂喜。
“是的,昨晚有刺客闯入我房里,幸好妳的尖叫声提醒了我。”他尽量以平稳的声调答。
昨儿个忙碌了一整天,照道理说应该会累得瘫倒在床上,很快就能入眠的,然而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始终漾着一张娇美水颜,更要不得的是,他竟听见自己大半夜所念的几乎都是同一个名字——心娃,难免心中一凛。
他不懂自已为何会对她如此悬悬念念,这是从未有过的经验。
对她的感觉好特别,越看越觉得熟悉,彷佛他们早已相识多年,或者在多年前曾经见过。
不,不可能,若见过面,凭他过目不忘的本事,他一定会记得,那么……
就在反复的思绪中、好不容易才镇定了自己的心神,随即便听到一声尖叫,继而发现那黑衣人——
现在想来实在有些惊险,都怪他警觉性不够,才会让歹人有机可趁,幸好她及时出声要不后果实在难以设想。
袁心娃的眼珠子转了又转,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有毛病。
她会救他?不不不,她是要去杀他的,怎么会救他呢?
“妳真的不知道啊!”齐曜的语气显然有点失望,他一直还冀望着能从她身上学到那神算之术呢。“昨晚有个刺客闯入差点伤了大哥,不过还好有妳提醒,我大哥也够机警。我想那刺客挨了我大哥一掌,铁定难以讨好。”
袁心娃凝着眉头,不会吧!真有这么巧的事?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齐晞真挚地道:“是真的,心娃,谢谢妳。”
他谢她?这个傲视群伦的男人居然开口跟她道谢?
顿时袁心娃的心就像长了一对翅膀,飘飘欲仙。
呃……不,不对,她高兴个什么劲儿呀?对方可是她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耶。如今意外救了他,她有何好欣喜的?
“这……这是巧合.我可不敢居功。”她心虚地吐了吐舌头,要是他们知道她昨晚想做什么,怕不立刻掐住她的脖子才怪!
袁心娃下意识担忧地缩了缩身子,突然从脚延伸而来的一股刺痛,让她忍不住凝眉痛呼出声。
“哎哟!我的脚……”
“别乱动,妳的脚摔伤了,大夫交代妳必须好好休养个几天。”齐晞指着身边的女孩道:“这段期间采儿会负责照顾妳。”
“心娃姑娘,有事请只管吩咐。”采儿上前作揖道。
不会吧!从服侍人的丫鬓变成了被服侍的小姐,她……她这叫作因祸得福,还是因福得祸啊?袁心娃想着自己跌伤的脚,简直傻眼了。
“好好休息,晚点我再来看妳。”齐晞说完转身离去。
齐曜那小表立刻凑上前来,对她挤届弄眼间:“娃儿姊,快告诉我昨晚妳怎会在刺客闯入时,那么『巧』地也刚好在我大哥房门外啊?快说说,我保证我不会笑妳,也不会告诉我大哥。”
袁心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梦游,不行吗?”
“哇!那还真是巧了咧!妳房间和我大哥的距离那么远,妳要梦游也应该先游到我房间去才对啊,怎么会走到我大哥的住处呢?”小表继续朝她暧昧地笑,完全无视于她满月复的熊熊怒火。
一旁闻言的采儿也忍不住偷笑。
袁心娃火了,她今天一定要掐死这个爱造谣生事的小表,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讲的道理。
“你这小表真是欠人扁,我今天就大发慈悲的成全你。”她拉起了衣袖准备抓他来一顿好打。
不料他竟不像往常一样到处躲窜,反而继续朝她扮鬼脸。
“可恶——”一时忘了自己的脚伤未愈,她往前一扑,整个人跌到床下去。
“心娃姑娘,小心点。”
“对啊!娃儿姊,现在我大哥不在场,投怀送抱那招先省省吧!”齐曜又调皮地继续“忤逆”她。
“臭小表——”她信誓旦旦地哇哇大叫。“你给我记着,等我脚伤好了,一定狠狠地痛扁你。”
※※※
经过采儿的说明后,袁心娃这才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她不由得暗自吐了吐舌头,没想到齐晞不但经商有一套,而且其武艺之高强也是许多人望尘莫及的。
可笑的是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竟然也妄想爬上他的床,趁他熟睡时给他一刀,籍以报仇雪恨。
天真呵!若非那晚刺客及时出现,恐怕现在的她小命已休!
完了!知道这样的消息对她来说其实并没有好处,原本她就够怕他了,现在又得知他武艺如此高深,那么她想报仇,岂不是更加遥遥无期?
“唉!”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听说那天的刺客武功也是十分高强,要不是她及时尖叫、或许齐晞就算没死也一定会受伤。
可是若他真的出了意外……她会高兴吗?
不,不会的,这个蠢问题,像齐晞那种威风凛凛的男人,哪有可能这么轻易被打败啊!
倒是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仇没报成,倒摔成了个“独脚怪女”。
“好渴喔!”水灵灵的明眸朝屋里瞄来瞄去。
没瞧见采儿的踪影,齐曜那小表也不知道躲到哪里玩耍去了,看来她只好自力救济了。
翻身下床,单脚跳啊跳地,非常努力跳到了桌边,正想伸手拿茶壶时,没想到有人先她一步——
“要喝茶怎么不喊人?采儿呢?”齐晞不知何时竟出现在她面前,并体贴地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
“谢……谢谢。采儿大概在忙吧!”
自从那夜后,每次看到他,袁心娃都感觉好心虚,深怕他会看出她心里的念头。不过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居然一次也没问过她那晚究竟为何会出现在他房门外,当然,若他真问起,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个男人可不比齐曜那小表,梦游那套是绝对无法搪塞他的。
“坐下吧!一直站着不累吗?”齐晞凝视着她,并帮她拉来一张椅子。
“呃……谢谢。”怎么办?愈来越心虚了。
她依言坐下,一张小脸几乎想整个埋进茶水杯里。
“心娃。”
“什么……我……我梦游,对,梦游。”她吓了一跳随口说道,却在不经意抬头时发现他凝着眉头。
“梦游?什么梦游?”她看来好像很怕他?齐晞心里莫名地顿生一股难受。
“没……没什么啦!”袁心娃好泄气啊!
明明她是可以理直气壮的,明明是对方对不起她,而且她也意外地救了他呀,但她就是心虚。
就说嘛!人如果太善良绝对不是件好事的,这是她惨痛的自觉。
“齐晞,你……你最近怎么老是有空往我这里跑?你不是很忙吗?”她听说齐家堡似乎出现了什么危机!他们不是天天窝在议事厅里开会吗?
“再忙也要来看看妳。”他含带宠溺的意味道。“都好些天了,若不是妳老是蹦蹦跳跳的,摔伤的脚也该好了。”
越接近她,熟悉的感觉越明显,这和她巧合的救了他并无直接关系,反而为了有个借口可以时常接近她、看着她,感到开心不已。
唉!这是什么样奇怪的感觉啊?!
“我哪有蹦蹦跳跳?都是齐曜那臭小表,老是讲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她娇嗔地抱怨道。
那小表也真是夸张,好像全天下的女人都得喜欢上他大哥似地,尤其发生这件事,看她脚受伤,行动不自由后,更是每天跑来气她。
“别理他,专心养伤,嗯?”
袁心娃心儿漏跳了一拍。“我……我知道。”红着脸低头,不敢对上他温柔的眼眸。
唉!想想她真是个奇怪的人,人家对她太冷酷,她怕;对她太过温柔体贴,她还是怕。
怎么会这样?她的胆子何时变得这么小来着?
“齐晞,别……别管我啦,你只管去做你的工作,捉刺客要紧。”
“那些妳不用担心。”他眸光一闪,朝门外喊道:“采儿,进来。”
站在门外不敢进来打扰的采儿立刻出现。“堡主!”
“好好照顾心娃姑娘。”
“是。”-
“心娃,好好休息,我会再来看妳的。”齐晞交代了声,和同样等在门外不敢进来的岳仲呈一起离去。
看他们走远了,采儿才敢说话。
“心娃姑娘。我觉得咱们家堡主对妳很好、很特别呢!”采儿浅笑盈盈地道。
“嗯!”袁心娃不是木头人,她当然也有感觉,尤其在她摔伤腿后,那感觉更加明显。“他是个很知恩图报的人。”她表面上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嘛!
“不是吧!泵娘,我觉得堡主看妳的眼神特别温柔,像是一个男人在看心爱的女人喔!”
一个男人在看心爱的女人?!这……
袁心娃心跳莫名地加速。“妳……妳是吃太多齐曜那小表的口水了是吗?胡说些什么呀?”
“好了,别扯了,扶我到外面走走吧!整天躺着好累啊!”她赶紧转移话题。
“可是堡主刚刚说了要妳好好休息……”
“妳那个堡主不也说了要妳听我的话吗?”袁心娃睨了采儿一眼。“走吧!”
什么一个男人看心爱女人的眼神啊?鬼扯,哼!她哪会那么倒霉让他看上?
压抑下芳心的蠢动,不断告诉自已齐晞是袁家的仇人,大、仇、人!
只是一想到要报仇,她又头大了,凭她?这话若说出口,铁定笑掉人家大牙。可是大仇又不能不报,该怎么办啊?
幸好袁心娃不是个伤春悲秋的女子!
虽然报仇之事千头万绪还理不清,虽然她的脚伤还不算痊愈,但像她这般活泼好动的性子若整天待在屋内想着那遥遥无望的报仇计划,不闷死她才怪。
支开了采儿,她自个儿慢慢地一步步在庭子里走来走去,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腿伤早已完好如初似地。
“心娃姑娘。”
突然的男子叫声让原本走得好好的她,惊慌地差点跌倒,幸好来人及时扶她一把,让她幸免于难。
“谢谢。”她腼眺地一笑。
呼!原来是齐家堡的管事岳仲呈,害她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齐晞那神出鬼没的家伙咧!
“不客气。不好意思,是我吓着了姑娘。”岳仲呈温文有礼地道歉。
“没有……没的事啦!”她更加不好意思了。“我只是一时站不稳而已。”
“对了,姑娘的腿伤不是还没好吗?怎么能独自在外?”岳仲呈左右查看怀疑地问:“采儿呢?”
跟在齐晞身边多年了,看到堡主对她的呵护和照顾。岳仲呈当然知道眼前的小泵娘在齐晞心目中的地位恐怕绝非平常。
“我让采儿去厨房拿糕点。其实我腿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啦!只是齐……那个堡主太过紧张兮兮而已!”袁心娃像是怕他不信似地在原地跳了跳。“瞧!我这不是都好了,能跑能跳……哎哟!”
太过急躁,又差点跌跤。
“姑娘还是小心点比较好。”岳仲呈一惊,赶忙又出手扶她一把。
袁心娃摆摆手,从小到大她总是跌跌撞撞的,早已习以为常啦!
“不要紧,跌个几跤又不会死……”
“是吗?”低沈的嗓音带着质询意味。
听到这声音,袁心娃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怎么这么倒霉,才刚出差错就正好被他瞧见?!
“堡主。”岳仲呈恭敬地喊。
没听见齐晞应声,倒是看到他额上青筋浮起,杀人的目光直射向他……的手。
老天!岳仲呈这才记得把手收回。
“没事好做了吗?”齐晞发现自己居然在嫉妒他们有说有笑、轻松泰然的样子,甚至恨不得废了岳仲呈扶过她的手。
怎么会有这种冲动呢?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瞧齐晞那种神态,多像打翻醋桶的丈夫?岳仲呈是何等的聪明,怎么会不善解人意。
“堡主,属下有事,先行告退。”他转身而逃。
“喂喂喂……”那家伙真没道义,居然放她独自面对齐晞的怒火。
袁心娃并不知道自己就是引起他们主仆两人间波涛汹涌的元凶,只觉得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悄悄地瞄了他一眼,果然瞧见他那冷峻的脸上罩满寒霜。
她偷偷吐了吐舌头,露出了一抹假笑道:“呃!我……我腿伤好像……好像还没完全好,我这就回房去,对,回房去。”正想开溜,没想到下一刻,她即被腾空抱起,稳稳地落在他怀里。
她瞪大眼睛与他相对。“你……我可以自已走。”她小小声的道。
“我抱妳比较安全。”他霸气地道。
什么话?他把她当成小娃儿啦?偏偏她又不敢抗议。
就这样任他将她抱进房里,安安稳稳地坐在床榻上。
“刚刚没摔伤吧?”看她一副戒备模样,齐晞那刚毅的五官即刻软化,用着连自己都想不到的温柔语气问。
“没……没有。”她低着头道。“其实我早就没事了。”
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注意她?就算他不知道她是来报仇的,但至少他们也只是主仆关系啊!就没见他对采儿或其它丫鬟这么紧张过,真不明白……
一个男人在看心爱的女人!
采儿所说的这句话突然浮现心头,害袁心娃吃惊地差点跌下床去。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她嘴里喃喃自语念道,
“抬起头来,我听不清楚妳在说什么。”最近都这样,她老是爱用头皮跟他说话,难道是他的语气还不够和善,才会让她怕成这样?
袁心娃立刻遵旨地抬头望着他。“我……我什么都没说。”
娇靥倏然酡红,幸好他无法得知她心中所想,要不然不就糗死了。
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写满了惊煌和戒慎,齐晞闭了闭眼,感觉心头一股揪痛掠过,挫败感深植他心。
“妳不必怕我。”
手握人人欣羡的势力,他冷酷的面孔和威严是摆给众人看的,但私心下,他并不希望她在面对他的时候像只惊弓之鸟。
怎么会对她有如此特别的感觉?齐晞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越来越希望和她接近,以他原本的面貌,而她也不必和旁人一样,对他崇敬有加。
“我……我哪有?我没有啊!”见他质疑眼神,她立刻放口。“我是尊敬你,谁叫你是堡主嘛!”
“堡主?妳喊我堡主?”
“呃……好吧!如果你喜欢,我就喊你堡主好了。”
“不!妳还是喊我齐晞,我习惯听妳这么喊。”
一直以来会允许她齐晞、齐晞的直喊而不纠正,或许早已说明了他想亲近她的心,现在他更不愿去改变。
袁心娃倒是对名称没什么意见,立刻从善如流地改口道:“齐晞、齐晞、齐晞。”
齐晞更加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了,为什么她在面对他的时候无法像面对其它人一样,那么轻松愉快?难道他这么不得她的缘?
该死的,他一点也不想要她的敬畏,一点也不想。
“妳好好休息,我走了。”他略带点负气。
“好啊好啊!”袁心娃发现自己的语气似乎太过愉快了,赶紧语气一变。“齐晞,有空再来看我吧!”
深沈的眼眸望她一眼,这是她的真心话吗?
在瞧见她偷偷吐舌头扮鬼脸的模样后,他忍不住摇头了。
最近的齐家堡正可谓多事之秋。
南宫魁的出现;袁家那唯一的遗孤也未寻着;和几乎可算是固若金汤的堡里居然会让刺客闯入,还直捣主人卧房,更是不可原谅的疏失……
许多杂事堆积在一块儿,饶是像齐晞这样的傲世枭雄也不免感到疲累。
更重要的是,他始终无法厘清心里对于袁心娃的感觉。
越来越喜欢接近她,看着她的一颦一笑,就像中了蛊,着了魔,为她满心妒火,连像岳仲呈这样忠心耿耿的部属靠近她都会让他愠恼,恨不得上前拆了他的骨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唉——”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忽地,他幽深的黑眸一闪,转向门外——
“仲呈,进来!”
“堡主。”岳仲呈进门后恭敬地作个揖。
“为何在门外徘徊?”
“我是看堡主似乎有心烦之事,不敢打扰。”
“何时变得如此见外?”突然想起恨不得拆了他骨头之事,齐晞刚毅俊脸掠过一丝不自在,轻撇唇掩饰问:“有事吗?”
“是的,关于袁家灭门之事,已有消息回报。”
齐晞接过他手中的资料翻看,浓眉慢慢聚拢。“王记商行?!”
“据探子回报,王记商行因袁家在商场上日渐风光,而自家的生意却每下愈况,再加上同行相忌的缘由,其实恐吓袁庆早已不是三两天之事了,只是袁老爷没察觉事情的严重性,也从不理会那群恶徒,才会招惹大祸。”
齐晞俊逸的脸上浮现一抹沈阴。“哼!真是好个王记商行。”
“就是,堡主,属下以为该给王记商行一个大教训,免得他们如此目中无人,还以为可以只手遮天,洋洋自得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刚获知此事时,岳仲呈也十分气愤难当。
“仲呈,就交给你。”齐晞冷唇一撇道。“我不想再听见王记商行这个行号。”
“是!属下会让王记商行从此消失。”
“不只。”他残酷地露出冰寒笑意。“我还要他们负债累累,从此亡命天涯!至于债主……”
“就是堡主你。”岳仲呈用力一击掌。“对了,如此一来,他们就会自顾不暇,也不会再处处找袁姑娘的麻烦!”
听说王记商行以斩草除根为由,也四处在寻找袁家遗孤下落,只是到目前为止,不但齐家堡没有袁姑娘的下落,连王记商行的人也找不到她。
那小泵娘算来还真是挺能躲的,何该算她福大命大吧!
“没错!”除此之外,还可杜绝这批恶徒再度危害他人,算来也是好事一桩。齐晞的笑容更加阴冷狂肆。“继续寻找袁姑娘,绝不能让对方捷足先登。”
一个才十七岁的小泵娘,怎么可能与那些商场上的老狐狸相斗?想想还真是让人为她担忧。
十七岁的小泵娘……十七岁?!算来那位袁姑娘和心娃的年纪倒是相仿——
唉!怎么好端端的又想起她……
“你看什么?”忽然眼前出现岳仲呈放大的脸,齐晞有些不悦地问。
“我……堡主,有什么苦恼何不说出来,或许属下可以为你分忧解劳。”
齐晞胆了他一眼,峻颜一凛,没多说便走向桌子,拿起属下呈上来的报告看。
“你该做的事做好就行。下去吧!”
好一会儿,齐晞发现岳仲呈都没有离开迹象,由案桌抬起头来,锐利的寒眸射向他,挑眉问:“怎么,还有事?”
“晞,我跟在你身边也很久了,有什么事何妨说出,咱们好兄弟一场,我一定挺你到底。”他发自内心地道。
岳家数代都效劳于齐家,岳仲呈和齐晞也自小一起长大,虽主仆之分还是不可少,但两人间那情谊却和亲兄弟无异。
何况从没见过齐晞如此失魂落魄……没错,就是失魂落魄,让他好奇极了,这足以翻手为云、覆手为两、睥睨天下的男人还会有什么烦恼之事吗?
如果硬要说有,恐怕就只有那一桩了!
“其实喜欢一个丫鬟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何况你的性子我也明白,你绝不是那种会去在意所谓的门当户对的人。”以岳仲呈的精明,早已察觉此事。
齐晞心头着实掠过惊煌。“我真有表现得如此明显?”
岳仲呈忍住了笑。“还……还好,大概全齐家堡的人都知道而已!”
齐晞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这家伙没事将事情讲得这么明干么……不,等等,全齐家堡的人都知道……齐家堡?!
“仲呈——”凛冽逼人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呀。
“好好好,我的好主子,我是说着好玩的,请你别吓我。”虽然自小一起长大,但岳仲呈还是很怕他生气的模样。“我只是好奇你对那心娃姑娘的态度,猜的啦!”不过他的猜测通常都是十拿九稳呢!
仲呈看出了异样,难保往后其它人不会看出来,何况这件事真的困扰他许久,齐晞索性全盘托出,跟这个智囊军师讨论讨论。
“依你看,我该怎么做?”他将自己心底对心娃的感觉说出来。
沈吟了好一会儿,岳仲呈的眼里忽然发出一抹奇异光辉。
“主子,我看这种情况很不寻常喔!你以前从未见过她,却对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那么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
“说吧!有何高见,我洗耳恭听。”他露出难得玩世不恭的笑容,饶富兴味地道。
“我想或许你早在上辈子已订下了她,正所谓的累世姻缘,所以这辈子见到她才会有那种既陌生又熟悉的狂热感觉。”岳仲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上辈子?累……累世姻缘?!
“哈哈哈——”齐晞毫无预警地狂笑出声,这种说法实在荒谬的过火。
“主子,你别笑。”岳仲呈很不服气,他可是十分认真的想为齐晞分忧解劳呢!怎知他竟然这么不给面子的笑得前俯后抑?若非不敢,他还真想踹这堡主一脚。
“嗯!我不笑,不笑……”可是他忍不住啊!
岳仲呈颇为不月的抗议。“难道除此之外,你有更好的理由?”
理由?!
齐晞突然止住了笑,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可是上辈子?上辈子?!这这……想法太愚蠢了吧!
但若不这么解释?那么对她的熟悉感,又从何而来?
齐晞摇摇头,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上辈子?!她,会是他上辈子所订下来的新娘?可能吗?
其实像他这样的男人,虽说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他可以明确的知道,自己对于袁心娃的感觉,是特别的。
岳仲呈鼓励道:“堡主,我知道你心里担心什么,但面子不是最大的问题,何况我觉得其实心娃姑娘对你也挺有意思的,你别忘了她上回是在哪里摔伤腿的。”
“但你不觉得她很怕我?”
“女孩儿看到喜欢的男人难免害羞嘛!要不你看她在我面前也没有那种表情啊!可见她对你是特别的。”食君俸禄、为君解忧啊!
齐晞冷眼一横,又让他想起了之前岳仲呈拉着心娃手的事了。
“主子,忘了那件事吧,那是意外,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心娃姑娘跌倒吧?”岳仲呈脸色一变,连忙喊冤。
好一会儿,齐晞终于露出了释然笑容。“仲呈,谢谢你。”
经由岳仲呈口中理出头绪后,齐晞才想起,曾几何时,精明能干的他居然连那么一点道理也想不透。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莫非这就是无法用常理冷静推断的爱情,而他真的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