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有金姥服侍她穿衣吃饭,还替她梳理青丝;金姥将她浓密如云的秀发缀饰彩带编成辫子,然后再盘成两个发髻,彩带像蝴蝶般荡在发间,有说不出的灵动好看。
天香心里欢喜,早饭过后便跟着金姥晃来晃去,老人家怕委屈了她娇贵的身子,赶她到园里嬉耍。
昨夜的一场雨,在今早太阳出来前便已停息。云散天开,仍带着水气的草木在阳光下,显得如洗透般鲜亮起来,满眼都是深深浅浅的一色翠绿。
只可怜了初开出的稚女敕花体,受不住骤雨摧折,散落了一地。但仍有些蓓蕾坚强地开在茎叶间,招惹着粉蝶儿探寻花蜜。
天香的眼光追逐着色彩斑斓的蝶儿在缤纷的花影间悠悠飘移,见它们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地展着蝶翼乘风旋舞,一颗心也跟着踅来荡去。
那美妙的舞姿,犹如花仙子的群舞,又像撒落的漫天星辰般缤纷,瞧得天香炫目不已。
蝶儿穿过浓密的树阴,舞到枝叶稀疏、洒满阳光的地带,薄纱般的翅膀便亮了起来;舞到枝叶交叠的绿阴里时,亮丽的蝶翼又暗了下来。粉蝶不断地飞舞,不断地穿梭,一会儿亮,一会儿暗,恰如夜空中明灭不定的星光,又如天香心里忽晴忽阴的情绪。
蝴蝶绕着沿着围墙生长的藤蔓往上盘旋,在枝叶上停了一下,随即轻轻飞起。曼曼妙妙地舞向墙外的未知世界。天香怔怔地瞪着那面墙,大概有她一个半的高度,若想攀过去,只怕得拿张凳子垫脚。
她正在忖量时,忽地感受到两道灼热的眼光。战云大步走到她面前,双手扳在她肩上,漂亮的嘴唇紧抿,一双黑亮的眼睛闪着某种奇异的焦灼看进她眼里。
“你在看什么?想什么?”那充满怒气的嘶吼,从他丰润的朱唇间迸出。
天香睁大眼看他,正待回话时,战云却伸手掩住她的唇,不让她说话。
“不准你说!”他像只暴躁的狮子般跳来跳去,搞得天香莫名其妙。
一会儿要人说,一会儿又不准人道。莫名其妙嘛!
不过老让那只粗糙的手掌掩住嘴实在不舒服,她懊恼地推开他的手,坐在园里的石椅上。
战云因她这个举动而让情绪沉淀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她身边,观察着她的反应。
那刻她在想什么?
想学蝴蝶飞出去吗?
不,他是绝对不会放走她的!
握紧拳头,眼光落到绿色的叶片上,他走过去采了几片。
“我教你吹叶子。”他突然兴致勃勃地道,自顾自地把叶片放到唇间,吹出奇怪的旋律来。
天香从没见过这把戏,不由得起了好奇心。
“来,像我这样。”他耐心教着她,直到她终于学会诀窍,吹出来的声音虽然不成旋律,仍教她笑逐颜开,咭咭咕咕地开心了一阵子。
两人间的气氛变得很和谐,直到她开口问道:“为什么你要留住我?如果我不是贺梦依的话,你还会留下我吗?”
这两个问题教战云呆住,在天香率真的眼光注视下,他哑口无言。如果她不是贺梦依,他没理由留住她。
“如果证实了我不是梦依,你会放我走吗?”
“别说了。”他心情烦躁地摇头。
“就算我是梦依,你也没理由绑架我,不是吗?”她不死心地又问。
战云霍地站起身,踱到一株青松下。
“战、贺两家是世交,你绑架世交之女的行为,有违常理。”见他背对她不回答,天香自顾自地往下道:“金姥说你为我疯狂,可是我想不出来我让你疯狂的理由。只为你认为我是贺梦依吗?这推论又不合道理,没人会为一个名字疯狂的。还是因为我本身?可我自认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女,至少不是疏影和新晴那种让人看了一眼使会失魂落魄的美人儿。”
话声刚落,战云炽狂的灼热的眼光转回她身上。天香在心里打个突,脸颊上热辣辣的,心里竟有种莫名的欢欣。为了掩饰情绪,她眨了几下眼睫,自嘲地道:“当然,我也不丑啦,但终究没美得让人疯狂吧?”
说到最后,她倒没什么信心了。
她真有美成这样吗?
为什么她自己不知道?
如被一道疾风卷住般,天香发现自己落进充满男性阳刚气息的怀抱里。她愕异之下抬起粉颊,战云的唇已罩了下来。
天啊!光天化日,就在人来人往——也没这么夸张,整栋屋子里连她在内只有五人而已的院子,他竟然那样吻她。
攀住他的肩支撑自己虚软的娇躯,天香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排斥这样明目张胆的偷情,似乎只要战云搂住她,她就变得不像自己了,而是另一个沉沦在里的女人。
一声降服的叹息逸出唇,她这么做是不是暗示着他果真是为她的美而疯狂?带着一丝女性的虚荣,她更加热情地投入两人的缱绻中,她是梦依或是天香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让他为之疯狂的女人。
生笙儒雅的俊容在心里淡去,代替的是战云的狂暴激情,她拥紧他,抛开一切的矜持,只想把握这个认识不到两天的男子。她似乎有些喜欢他了。
对战云而言,她先前嚷着的什么疏影和新晴,都似云淡风清地不在心里留痕,重点在于他是为她疯狂没错。从第一眼见到她,那酷似贺心怜的容貌便引起他心里的渴望。走南闯北,他不是没遇过和她容色相仿的红粉佳丽,却不曾像那对漾着天真、不识人间险恶的星光般眼睛,那样挑动了他的心。
那映着纯真无邪的娇慵,在激情下闪着迷惑、无助、终归臣服的眼瞳,令他深深着迷。她似牡丹花般香郁的味道,软柔人的娇躯,更让他无法自拔。
他的确是为她疯狂。
即使她不是贺梦依,是她所声称的天香公主,他也决定不放过她了。
她是他的,只属于他的。
“少主!”冰丸相撞般清冷高亢的脆音钻入两人耳中。
战云喘息地放开怀里的玉人,烧着残留欲火的眼睛夹带着被人撞破好事的恼意,逼向声音的主人。
一身白衣,冷得没有温度的清丽人儿站在后院和中庭相通的月洞门口。她冰霜似的容颜没有表情,倒是那对冷冽若寒潭的眼眸里闪射出一抹夹杂着无法置信的愤怒,直勾勾瞅向仍相偎依的人儿。
天香张圆红润的唇瓣,傻傻地瞪着对方走近的身影。据她所知,宅子里连她只有五个人,什么时侯冒出了第六个人?还是个大美人哩,她跟战云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看向她的眼光,像是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地,恨不得将她给碎尸万段?
战云看清来人,不禁大蹙其眉。
“白霜,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白霜,连同银袖、绿枝和红衣,是他母亲身边的四名侍女。这次他追踪银袖来到江南,得知她和绿枝奉母亲之命要来对付贺梦依,没想到连白霜也被派来了。
白霜收敛眼中对天香的恨意,恭谨地垂下头。
“白霜奉夫人之指示前来寻找少主。”
“为什么不依礼求见,反而偷偷模模地从后院逾墙过来?”
“白霜若依礼求见,只怕少主避不见面,也难过哈萨那关吧。”她不卑不亢地回答。
“你……”战云蹙额拧眉,身边的天香感应到他极大的不悦。
“那你鬼鬼祟祟地逾墙进来,到底为了什么事?”战云硬生生忍下心中的怒意,语气讥讽地问。
白霜看向天香,眼中闪过一道阴狠光芒,天香忍不住打起寒颤,头皮发麻。
“少主容白霜单独面禀。”
战云冷哼一声,用力搂了一下天香,温柔地在她耳畔喃道:“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玩,我去去就来。”
快去吧!
天香在战云亲密地将唇印在她颊上时,在心里喊道。他要是再不赶快离开她,那个叫白霜的杀人似的眼光,就要将她给凌迟处死了。
“跟我来。”战云走向白霜,示意她跟他步往前厅。白霜恭谨地等他超前走上五大步后,瘦长纤丽的身影在举步向前时,突然脚跟后转,朝天香猛扑过去。
她的身影有如风驰电掣,但不够快,战云一发觉空气振动的声音不对,顾不得转身,立刻闪电般后退,刚好来得及将身体挡在白霜和天香之间,拦截住那拍向天香的致命一击。
“啊——”天香的尖叫声,夹杂着战云的一声闷哼,以及白霜惊慌、痛苦的呼声,几乎同一时间,空气中传来衣袂扑风的声响,金姥、银叟和哈萨从不同方向赶来。
只见战云口吐鲜血,白霜脸色苍白、口角滴血地坐倒在地,天香则被吓得呆似地抱住战云不放。
“滚!”战云脸色如霜,凄厉的眼中射出如炬的愤恨瞪向白霜。
白霜张口欲辩,却只是颓然地低下头,护着右手,脚步踉跄地离开。
“少主!”哈萨大跨步来到战云面前,及时抱住他软倒的身躯。
***************
天香在房里踱步,战云正在她的床上接受治疗。
为什么他们不把他扶到别的房间?为什么一定要在她住的房间、睡她的床?
不是天香没有同情心,战云为了救她而受伤,她很感动、也很担心,可是打伤他、要杀她的人是他的仆人,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只是无辜、倒霉的受害者啊!
苞他在一起真的很危险,不是要担心他会对她动嘴动手,就是害怕会被偷偷爱慕他的女性属下暗杀——这是天香唯一想得出白霜要杀她的原因——她越想越怕,越觉得留在战云身边太危险了。
得想个办法,赶快溜出去。
银叟为战云疗伤完毕,金姥端来一碗黑漆漆的药汤,天香皱了皱鼻子,替战云感到难过。这药一定挺苦的,可怜的战云。
此时已是黄昏时侯,天香的肚子饿得哇哇叫。在宫里时,御厨总会准备些精致的小点,提防她这位金枝玉叶主会饿着,在这里可没那么好命。因为战云受伤的关系,大伙都忙着照料他,而她向来少量多餐,中午只吃了一小碗面就吃不下,难怪现在会饿得难受。
唉,自从被他掳来后,她好像难月兑肚子必饿的命运。
“姥姥。”见金姥朝房门外走,天香忙拉住她。
“孩子……”金姥慈和的眼光锁住她。
“姥姥,既然战云受伤,这间房让给他,那是不是可以帮我安排另一个房间,或者干脆放我离开,免得再替各位添麻烦……”
“这……”金姥的眼光和银叟的在空中交会,做无言的沟通。银叟蹙眉沉吟,正待答话时,床榻上传来一声呼唤。
“梦依……”战云低低的申吟,震动了正在服侍他的哈萨。只见这个黑铁塔似的巨人,走到圆洞形落地花罩前,表情严厉地瞪向天香。
“不行,少主要你。”
“喂,你别不讲理嘛。男女授受不亲,总不会要我跟他一起睡吧?”天香睁大明眸,不以为然地道。
“梦依……”战云又低低唤了一声。这回哈萨大嘴抿得更紧,喑暗的眼眸不妥协地瞅住她。
“他喊的又不是我。”天香还要强嘴。“我是天香公主,不是贺梦依。”
“梦依……”
又来了。天香孩子气地用两只手掩住耳朵,拒绝那催魂的叫唤。
“你来!”哈萨一个箭步便窜到她面前,以八尺的身高威吓天香。
仰头瞪视那张紫膛黑脸,在他严厉的气势下,天香只得识时务。她嘟高红唇,万分委屈地顺着哈萨手指的方向,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床前,小嘴里嘀嘀咕咕的。
“跟你说过我不是梦依了,还这样叫我?我是天香公主,当今圣上的宝贝妹妹!你再这么乱叫,我就……”
“嗯?”哈萨不知什么时侯站到她身边,天香吓得跌坐在床上。
“梦依……”战云的一只手伸在空中,在哈萨严厉的眼光下,天香只得伸手握住。她扁着樱唇,委屈的泪光在眼里闪烁,一颗泪差点掉下来。
这个死哈萨!竟这样吓她,呜……她好可怜。
“梦依……”战云感觉到她柔软温润的小手,心里踏实许多,大手用力一扯,将天香扯向胸膛。她一个轻呼,一手抵在他身侧,怕会碰痛他的伤口。
其实天香不清楚他是哪里受伤。方才他吐血,只见哈萨神态紧张地将他抱进房里,而银叟替他月兑衣检查,随即盘坐在床上为他疗伤。她只约略猜测到他大概是受了内伤,白霜一掌印在他胸前,天香想,如果挨掌的人是她,胸口一定会很疼很疼的。
“梦依,你没事。”战云张开困倦、无神的眼眸,见天香好端端的,掀了掀唇,露出欣慰的笑容。
“如果你能放开手,不但我没事,你也会没事。”天香撑得很辛苦,在他胸膛上方抱怨。
战云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反而用另一只手搂住她的头,将她按向胸口。天香无奈,连撑都不必了,就这样顺势俯在他胸上。
既然他不怕疼,她也甭客气了。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战云低哑的声音,似含着万千柔情。
他伤成这样,还说要保护她,天香忍不住眼眶湿热起来。傻瓜!为什么要冲回来护她?
直到此刻趴在他胸前,倾听着他稳定的心跳声,天香才肯承认乍然见到战云呕出血来时,心里像是涌进了一道又痛又惊的疾风,顿时让她感到惊心怵目、六神无主。
由于白霜的攻击行动太快,直如电光石火般,天香只来得及兴起一抹慌乱,便完全笼在白霜的杀气下。在那刻,她连死亡的意念都来不及想起,自然感觉不到害怕。直到战云吐出摊在阳光下分外猩红的血来。
那时侯,她才懂得各尽所能,好怕战云就这样吐血而亡。
“梦依,梦依……”战云像得获至宝般,紧紧环住她。
天香幽幽叹气,没跟他计较他又乱喊她名字了。
“别哭啊。”他抚着她的背道。
天香吓了一跳,谁哭了?这时,她才感觉到脸上不知什么时侯湿了一片。她哭了吗?为什么哭了?
“我没事。”她吸了吸鼻子回答。
战云握住她的下巴,爱怜的眼光逡巡着她落泪的脸庞,将她凑到唇前轻怜蜜爱。
天香害羞地转开脸,在哈萨铜铃般的大眼监视下,她才没心情跟他亲热哩。
“放开我。”她嗫嚅道。战云依她的意,不舍地放她起身。
她低垂螓首,羞怯的眼光自不安眨动的睫羽下偷窥他若有所思的俊脸,蠕动着唇,再度开口:“你好些了吗?痛不痛?”
战云绽出慵懒的笑容,原本无神的眼睛,突然变得奕奕有神起来。
“有你在身边,我会尽快好起来,伤口也不会痛了。”
“嗯,那你现在一定得好好休息。这房间就让你睡了,你吩咐哈萨安排我住另一间房。”
“不,你睡这里。”
“那怎么好意思?”战云可比哈萨好商量多了,天香不由得绽出欣悦的笑容。“你还伤着呢,不方便移动吧。”
“是,我睡这里。”那双眼尾微向上勾的瞳眸,懒洋洋地盈满笑意。
“嗯?”天香被他的话搞得莫名其妙,他到底是要回自己的房间,还是要睡这张床呢?“你睡这里,那我睡另一间房。”
“不,你也睡这里。”
天香茫然了一会儿,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你的意思是我仍睡这里,你回自己的房间吗?”
“这里就是我的房间。”
“什么?”天香霍地站起身,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哈萨,那张黑脸硬邦邦的,像雕像似地。她眼光再回到战云半合着眼睑、噙着一抹笑的俊脸上。
“这是我的房间?”怪不得她老闻到一股男人的味道,天香蹙紧黛眉。“可是……可是你为什么安排我睡这里?而……且,这两天都由我睡,你又没睡这里。”
“我睡外侧的软榻,只是你不晓得而已。”战云有些疲累地合起眼。
“嘎?”她还真不知道哩。每次醒来时,战云早就起身了,她会知道才有鬼。
原来,她竟然不知情下跟他同房。
这念头令她羞窘得想钻地洞。现在可怎么是好?战云该不会要她睡软榻吧?
怔怔地瞧着他像是睡着了脸庞,天香只得认命地委屈自己。
好不容易挨到晚饭,天香在金姥安排下,在另一间房净身,又磨着金姥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回房。她一进门,就瞧见哈萨正大咧咧地躺在她预计在用来过夜的软榻上。
“喂,你回自己的房间,这里是我睡的。”她粗鲁地推他,哈萨却只抬起一双眼瞄她。
“我睡这里,照顾少主。”
“既然你这样坚持,那我去向金姥要另一间房。”她转身拟往外走,哈萨却像一阵疾风般从软榻上起身拦在她面前。
“你进去。”他指着床榻所在的里间,天香在他凛然生威的气势下,只得悻悻然地依他的指示朝里走。
等她见到战云,一定要他骂哈萨,每次都对她颐指气使,真令人懊恼。
战云半躺在床上,眼光焦灼地等待她。
“梦依……”他朝她伸出双手,天香只得不情愿地走过去。
为什么每次他喊她梦依时,她就得乖乖听话?她又不是梦依!
他等不及地将那副温软的娇躯拉进怀抱里。甜郁的少女幽香钻进鼻内,战云满足地深深呼吸,将脸埋在她颈间。
天香也等不及向他告状。
“哈萨欺负我。他占住外边的软榻,又不准我到别的房间睡,难不成我睡在椅子上吗?”瞧她说得多委屈,战云缓缓笑了。
他身上的伤势已好了七成,白霜挟恨全力推出的一掌,震得他五脏六腑险些离位,若不是仗着自身功力深厚,护体神功及时发挥作用,只怕他已伤重不治。好在有银叟全力救治,以本身真元助他行功,加上金姥熬的伤药,才能在短短几个时辰内让伤势痊愈了七成,只要再经过一晚,明儿个,他又是生龙活虎的了。
只是他仍不明白,白霜为何会对“梦依”出手?她不可能晓得他的玉人就是贺梦依啊。
“喂,你倒是说句话!难道真要我睡椅子啊?”她懊恼地埋怨。
“我当然舍不得让你睡椅子。”战云磨蹭着她雪女敕优雅的颈项,火热的唇瓣在曲线上游移,天香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
“今晚跟我一起睡床。”
“什么?”随着他放肆地吮咬,一道战栗从颈脊处窜下。天香在他怀里挣扎,眼光提防似地看向落地花罩方向,这才发现系在落地花罩两旁的布帘,不知在什么时侯被人放了下来。一定是哈萨做的好事。
战云在她颈间肆虐越加火热起来,天香有上到贼船的感觉。这家伙该不会想对她非礼吧?他的属下就在隔帘外,他怎么可以!
“你……你不可以这样……”她慌乱地抗议,挣扎得更厉害。
“我们早晚会成亲的……”他意乱情迷地哄着她。
“不可以,哈萨就在外面,你不可以……啊……”她轻呼一声,被战云的手臂带向床里,他轻压住她,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放心,只是睡觉而已,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说完后,他便自顾自地替她月兑去睡鞋,捉住那双莹白如玉的莲足,细细欣赏了起来。
还说不会对她怎样,那双在她脚心乱模的手是怎么回事?她气愤地踢他。
“哎哟!”他被踢得往后倒,天香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
“没事。”迎人的笑脸朝她扑来,天香再度四脚朝天。她恼怒地涨红脸,见战云的手伸向她腰带,两眼晶亮有神。
“我替你宽衣。”
“不要!我习惯穿很多衣服睡觉……啊……”她挣扎了半天,仍敌不过他的蛮力,让他得逞地解去她的外衣。天香赶紧双手护在胸前,一副誓死保卫贞操的模样。
战云莞尔,解开她的发辫,将她的背搂在胸前,方正的下颚靠在她头顶,被子盖住两人身上。
“睡吧,把你搂在怀里,我会更放心,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来伤害你。”他的声音是那么温柔,像一曲?琮的琴音,幽幽地倾诉着他的深情。
天香僵硬的身躯,在这刻软柔了下来。从他怀抱里传递过来的温暖,引诱她的身体、心灵想要靠近。在迷迷糊糊进入睡乡时,她脑子里还回荡着一个疑问:如果那天她不邀梦依陪她到琴歌坊,这一切是否就不会发生?那她这辈子还有机会感应属于战云的温柔和激情吗?
尽避事情变得连战云都难以控制,但天香仿佛能从战云稳定的心跳里听出来——他不后悔,永远都不后悔留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