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手不及的惊愕攫住仪月,眼前的情景完全超出她所能承受的限度。她先是感觉麻木,浑浑噩噩的脑子里有短暂的空白,直到吻得忘我的男女影像一点一滴的渗进震惊的脑子里,一团火焰自心里烧起,任错杂纷乱的迷离感觉在胸臆间扩散,视线跟着模糊了起来。
怎么回事?无声的疑惑在她心里反覆,为何几日前还握着她的手,呢喃念着她名字不放开她的男人,会在清醒之后迫不及待的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她跟随的后退,迷茫的眼光无法置信的瞪视亲密拥吻的男女、他们甚至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痛苦撕裂了她,或许是因为这另一个女人不是别人,而是曾在晓星少年时代占有重要地位的流云!
难言的酸楚弥漫眼睫,一些她刻意不去想的细节翻上心头,她霍然颖悟到自己的愚蠢。
晓星从来没说过爱她,至少不像他对流云那样,即使隔着千山万水、迢迢岁月,“即使流云那样无情的错待地,晓星依然惦记着她,处处为她设想!”
他对季抒说的那番活,每一字每一句都流露出对流云的无法忘情。他之所以在昏迷时喃念她的名字不放开她,只是因为……她用力咬住丁唇,阻止胸口生出的绝望悲泣逸出喉咙,残忍的做出结论;只是因为神志不清的他根本不晓得流云就在他身边。一旦他清醒了,知道流云的存在,还不把她甩得远远,迎接他生命的至爱吗?
她伤心的摇摇欲坠,痛彻肝肠之后,反而是空空荡荡的茫然,甚至连何时转身离开伤心处都不是十分清楚。
“仪月公主,你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温柔的擦触过她,水荡雾漾的视线隐约捕捉到一张熟悉的脸颜。他眼中的关怀是那么浓烈,却不是她此刻的心情载负得了的。
无法否认在极短暂的刹那,她有种想投入他宽厚的胸膛寻求慰藉的冲动,然而与生俱来的骄傲阻止了她,仪月推开那双想要安慰她的温暖手臂,跑得像有猛兽在身后追赶似的,迎着轻寒冷冽的夜风,任心碎的伤痛覆盖她所有的知觉,一溜烟的消失在夜色中。
季抒不明所以的进入仪月逃离的营帐入口,流云深沉平静的眼光无言的传递着某种讯息。他转向床上的病人,后者眼睛闭着,唯一泄漏他情绪的是苍白脸肤上不断抽动的痛苦线条。
尽避不是十分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从仪月凄楚离去的背影,季抒再笨也察觉出事情不对劲。他登时转身追出去,心里祈祷着仪月不要出事才好。
“这就是你要的?”许久之后,夹杂着叹息的细柔声音飘荡开来。“这样伤她的心,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说完,属于流云的美好身影也走出了寂静的营帐,只剩下晓星沉默的阴影空寂的心平静不下来,乱成一团的脑子里不断出现仪月写在脸上的痛楚,仿佛利刃般一刀一刀切割着他的心。
◆◆◆柔柔的银辉飘浮在暗蓝的天空,跟随跑着奔着逃着的仪月,来到晓星的树屋下。神情迷悯的她,脚尖轻点,几个起落爬上简陋的小屋。
满室的黑暗正适合她的心情。
一开始她什么都不想,只是让眼里的泪水不断渗出,没有费事去擦拭。
她不知道这场泪雨还要落多久,是不是能将心里的每一分忧伤都洗掉,还是清洗了一角,新的忧伤又一片片的漫渗进来,化成枝枝叶叶的纠缠。
曾经以为不管是多大的打击、创痛,年轻坚强的她都可以藉由时间的力量挨过去,现在才觉悟到她的想法太过天真。
因为她连最初的痛都挨不过去,遑论是渺茫的未来。何况对一个失去了心的人,立即死去说不定还比挨过没望的日子更容易呢。
自嘲过后,她身心更加疲累。仪月以为自己应该有恨的。
却发现她无心也无力去恨。
她不恨晓星,即使在心碎的瞬间,她对他依然只有满腔的情意,没有丝毫怨恨。他从来没欺骗过她。逆着逝去的每一时光旅行,仔仔细细的反复检验两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仪月能回忆起的是他深炯眼眸里对她暧昧不清的情愫,以及轩眉间挣扎在友谊与爱情的心痛。除了这些以外,在寒眉冷箭的威胁下,身受重伤的他仍挺身保护她,还有之前对她的每次伤心都无从招架的软化,都可爱的深刻在她心坎。
包别提早在他们未曾相识之时,他就秉持侠义心肠,冒着生命危险跳下汹涌的水里救了全然陌生的她,还以自身的体温为她取暖。在那最亲密的时候,他并没有趁她昏迷之际轻薄她,反而细心照料她。就是这样光风雾月的磊落性格震慑了她。一颗不肯为男子折腰的骄傲芳心随之软柔下来,从此系在他身上。还有他甜蜜的吻……她轻轻叹息,脑海里尽是两人亲密的影像,极力不去想他也以同等的亲密对待过别人。她只想着他老练的手曾以何等的温柔深情抚触她,即使铁石心肠的人儿也情不自禁的要瘫倒在他强壮的臂胯里。她抱紧自己,想要挽留回忆带来的温暖,摇曳的泪光里竟有抹心满意足,苍白的脸颜开出一朵贞静如莲般凄楚动人的笑,令旁观者为之心疼。
“我终于找到你了。”轻柔的声音蓦地响起,季抒不晓得什么时候找到这里来。仪月有种被人打扰的不悦。
“你在哭?”
“我没事。”她别开脸,躲避他伸过来想为她拭泪的手,闷闷的道。
明显的拒绝,使得季抒一时僵住。窒人的沉默在两人间扩散,除了彼此轻微的喘息声外,连风儿都识相的不发出任何声音来。他最后逸出充满挫折感的叹息。“即使他让你难过,你还是想着他。”
尽避他说的是事实,仪月总觉得他的话有交浅言薄之嫌。
她自认为在任何方面都没有让季抒误会的地方,平常罕少跟他独处,故而对他含带嗔怨的不满感到无法消受。
“为什么你对我如此冷淡,对他却是……”他没有把话说完。有时候话说得太白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希望仪月能自己想开。
只是她依然什么都不肯说,僵着背,让他像个对月独白的傻子,这让他失去了耐心。
“令兄告诉我,你并不想要……该死的,我突然不晓得该怎么讲下去了,凤仪月,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你要我说什么呢?”她苦涩的逸出嘶哑的笑声,要一个遇到心碎打击的人即刻振奋起精神来回答他,他真是强人所难了。“伤心人只适合一个人舌忝伤口,王子请回吧。”
“我以为你需要人安慰。”
“你是在安慰我吗?”犀利的眸光转向他,季抒霍然发现那双原本雾气朦胧的眼眸已转为清澈冷锐,仿佛那一时的软弱不曾存在。
“我觉得你是在质问我。”她阴郁的道。“而且我以为这问题王子自己就能想明白,不需要问我。感情的事本来就难说,我喜欢晓星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还是你认为他一无是处到不值得任何女人钟情?”
“我没这意思。”季抒暗暗惊心,以一个被男人伤透心的女人而言,凤仪月未免太强悍了。他以为她定然会哭得碎心断肠,寻死觅活的,没想到她还能与他侃侃争辩,一点都不认输。
可不就是因为她的这份胆量和气度,他才会属意于她吗?
这么想后,他平心静气下来。
“晓星的优秀你我心里明白,但我自认各方面都不输他,仪月公主却在一开始就将一缕情意全系在他身上,季抒有这样的疑惑不也很正常?”
“你疑惑是正常,他为你而拒绝我也是正常,倒是我对他的痴心挂念算是不正常罗?又或者这只是他的借口?罢了,罢了……”
她喃喃的叨念听得季抒一阵心悸,敢情晓星是因为……尽避早有怀疑,但在确定之后;他心里仍不免百感交集,捉不住错乱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晓星因为我而拒绝你?”
“是或者不是。”仪月难掩疲惫的道,受挫的心灵没力气再追究真相。“我和他中间,之前来了个你,之后又夹了个流云——不。”她凄然一笑,“流云可能一直存在,早些时候只是不具体的鬼魂,现在却活生生的挡在我跟他之间。”“既然晓星对你无意,为什么你不……”
“即使王子不在意,仪月也没办法以残破的心侍奉你。”她冷淡的拒绝。“何况王于身边已有不少红粉佳人,何必再增添仪月?”
“我对你是真心诚意的。”他犹不肯放弃。
“你对早娘、姚英妹、红香,甚至无数仰慕你、想成为你妻子的其他部族公主,也是一样的真心诚意。”她不带任何情绪的直视他眼里。“对你来说,我跟她们又有什么不一样?”
“你是说……”饶是季抒聪明过人,乍然听到从未在他心头盘据的诘问,也不免一时错愕,陷入短暂的茫然。随后他自以为是的这:“你将是我的正妻,当然跟她们有所差别。”
仪月对他的回答嘲弄的轻挑眉峰,她就知道拟季抒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那不过是名分。我问的是这些基于政治权谋的考虑而必须纳进的妃子,究竟谁能在王子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对你来说,我除了是个有统御后宫能力的正妃人选外,还有什么意义?如果我只有那个价值,能取代我的人虽不多,但随便数数也有好几个,王子何必执意于我?像我这样连心都无法放在王子身上的女人,勉强我嫁给你,不过徒增你的困扰,倒不如娶个一心为你、为夏氏的贤淑女子来当正妃。”
“说了这么多,好像每一句都是为我着想,但其实是因为你无心于我吧?”季抒勉强从她一大段话中捉出重点,犀利的反问。
仪月看了他一眼,美丽的眼眸里闪过淡淡凄怆,不晓得是为自己还是季抒感到悲伤。
她眨了一下眼,声音轻飘飘的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你要这么想也可以。总之是我心眼太小,心里只能容纳一名男子,相对的要求我的男人只能有我这名妻子。就算我不曾为晓星动心,我与王子也不可能。”
“可是……”在他所熟悉的贵族世界,哪名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
“或者王子还可以这么想:今天换成早娘告诉你,她除了当你的妃子外,还想在你与其他妃子亲热时,另外拥有一名男宠,你会同意吗?”
季抒从来没听过这么荒谬乖张的话,顿时目瞪口呆,但也同时领悟了仪月话里的含意。
“我明白了。”他礼貌的颔首。再听下去,他可不保证自己还能维持外表的冷静。“显然仪月公主对这件事的认知与我相差颇多。既然你这么想,我就不再勉强了。”
“谢谢你。”她知道他若坚持的话,必然会为她带来困扰。
“男人与女人要求的不一样,当男人想要征服天下时,女人却只想掌握男人的心。对我而言,只要能和所爱的男子厮守,便拥有了全天下,如今我却连这小小的愿望都没办法达到。”
“仪月公主……”
“原谅我失态。”她嘴角轻扬,淡淡的笑容里夹带忧伤,如月莹柔的美眸亘视季抒。“希望王子珍惜目前所拥有的。女人像花,需要呵护才能长得好,一旦受到冷落,枯萎只在眨眼。
如果你无法做到雨露均沾,也尽量善待身边的每一名妃子,这是仪月以女人的心情,对王子的忠告。”
她眼眸里的沉痛,仿佛是开天辟地以来的女子对男子的控诉与请求,拉扯着季抒敏感多情的心房。打从第一眼见到凤仪月,他就知道自己对她的情愫是比喜欢和欣赏更多一点的爱慕。当然,他也爱过其他女子,然而在他偶然波光一现的思绪里,他知道凤仪月在他心里的地位是不一样的。他永远会为没有得到她而遗憾,只是,平凡的人类如何囚禁拥有神性的美丽凤鸟?她终究是不属于他的。他深深看了一眼她姣好清丽的容颜,因哭泣而染红的粉颊别有一番婀娜多娇的艳姿,内在的坚强使得氤氲着淡淡雾气的眼眸,散发着雪地寒梅的坚贞。她与他认识的女人不同,没有一名女子在遭遇到情感上的重大打击后,能表现得如她这般雍容有度?既没有怨天,也没有尤人,甚至不曾说过一句对晓星的怨恨之语,也没有在脆弱之际,投入另名男子怀抱寻求安慰。她只是默默承受一切,独自舌忝拭伤口。
她让他心疼,更让他渴望,却也明白无论如何渴望,凤仪月的心不是他能掌握的。
他在心里叹息,也许他该有点气度的成全他们。
“眼睛有时候会骗人的,公主不妨以心来体会。”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后,季抒俊朗潇洒的身影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不要再为我伤仪月公主的心了。即使她再伤心,都不可能会答应嫁给我。”说话的人没事人般走开,留给听者一阵错愕,像被人在脸上重重掴了一巴掌般难堪。
夜深露重,身虚体弱的晓星就这样瞪着季抒离去的背影,久久无法入眠。他像旋风般冲进来,撂下这些话就离开,没有给他分辩的机会。但就算给了,以他沉痛的心情,揪痛的胸口也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错了,错了!
在做下决定的同时,他就知道一定会后悔。可如果不做,又不晓得该拿仪月的情意怎么办。对他而言,爱上凤仪月无疑是等于背叛季抒,然而即使他百般逃避,内在诚实的声音却不愿放过他,一声紧过一声的宣告:他爱上凤仪月了!挣扎从此而起。
正面是友谊,反面是爱情,两面都是为难!怯懦的他选择辜负爱情,周全友谊,自欺欺人的以为这么做对三人最好。结果怎样呢?季抒的那段话粉碎了他自以为是的忠诚,昭然若明的用心顿时不堪一击,无论友谊与爱情他都输了个彻底,喊了叛徒!
一种麻痹而遥远的感觉击中了他,晓星忍住伤口的抽痛,这些痛怎及得上他内心的痛苦?这时候他真想狠狠再给自己一箭,惩罚自己的愚蠢!
是呀,愚蠢!如果不是愚蠢,他怎会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来!
那一晚他身受重伤、衣不蔽体的被大鹰抬回来,模糊的意识无法做任何理智判断,等他清醒过来,立刻警觉到当时的情形一定会引人议论,传进季抒耳目,他会不会以为他和仪月做出了什么?
尽避季抒几次来探望他都没有提起,他仍不免有做贼心虚的不安。名闻天下的草上飞这次偷盗的是珍贵无比的宝贝——未来天下共主想立为正妃的凤族公主的心!
这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虑,他可以接受任何女子温柔细心的照顾,就是不能领受仪月的!他已经陷得太深了,只要那双水般温柔的眼眸爱恋的凝定着他,便足以扰乱他的理智,将现实中关于友谊和忠诚的烦人问题全放在一边不去想,只是放纵身体去感觉。
靶觉她肌肤的柔滑;感觉她的馨香充满他的嗅觉;感觉在他饥渴的拥吻下,她女性的身躯如被春风拂醒的稚女敕花蕾微微轻颤;感觉她心里的火焰燃烧向他;感觉两颗心相属,两具身体紧密贴合的。
那如火光一般热烈的强烈情感,波涛汹涌的席卷了他所有的自制。晓星知道再继续下去,他将无法自拔。他不能放纵自己迷失下去,必须想办法挽救受到引诱的良知,以及沉沦的心。
流云的出现给了他灵感。在体力稍稍恢复,趁仪月休息时,他执意搬回自己的营帐。他知道仪月醒来后一定会来找他,于是和流云商量好,尽避她不赞同他的主意,还是勉强应允帮他忙。
他事先遣人在营外守候,见到仪月便示警,接下来便如他预期的进行。仪月见到他与流云的亲密,血色自脸上消失,他心疼的看见她眼里的震惊,之后是伤痛,娇弱的身躯仿佛受不了打击似的摇摇欲坠,跌跌撞撞的奔离伤心地。所有的力气都从他体内抽干,他颓然倒卧在床上,伤口火烧似的疼。但比起啃噬肝肠的不舍和愧疚,这根本不算什么!
后来知道季抒追了过去,他的五脏六腑顿时被嫉妒的火焰烧灼。明明没权利在乎,为什么心仍那么疼?是他自己放手的,结果也是他期待的,却忍不住猜忌着伤心的仪月会不会因为季抒的安慰投入他怀抱,与他做出曾和他有过的亲密?柔美的唇会不会为他开启,甚至以同等的热情回应季抒的温柔?这些想象几乎要逼疯他,摧残他所剩不多的理智。
幸好这时候季抒回来了,短短的一席话便让地明白自己有多愚蠢。灰烬中一点希望的火星迅速复燃,他恨不得立刻飞到仪月身边,向她忏悔自己的愚行。只要她愿意给他机会,这次他将不再辜负她的情意。
可是他太累了,折腾了一整天的伤躯再也熬不住。他疲惫的合上眼睑,告诉自己睡一下就好,一等天亮,他爬也要爬到仪月面前求她谅解。
只等天亮。
◆◆◆有些事,有些人,即使一辈子都等在原处;有些事,有些人,却在眨眼间错过。晓星醒来时,已是隔天中午,他期待见到的仪月于清晨时分率领部分凤族人返回族地。
强烈的失落几乎让晓星崩溃,他万万料不到仪月会走得这样匆忙,难道他真的伤她太重,害她只能躲回凤族里疗伤止痛,再也不愿见他?
不,他怎甘心放她离去?当季抒不再成为两人之间的阻碍,在他终于可以自由的拥有她时,他说什么都不放弃她!
决心顿时燃烧成熊熊的焰火,他发誓要让自己尽快好起来,好赶到凤族见仪月。然而接下来的战事破坏了他的计划。
这次凤朝阳与季抒、晓星定下了连环计,以凤族的兵器为饵,离间了寒家父子,造成的闲隙使得戈邑和斟邵有难时,寒浇对他们的求救坐视不理,顺利将寒家父子的势力瓦解大半。
在攻下戈邑之后,过邑成了他们不得不拔除的毒瘤。
虽然流云曾和夏王的公主艾对过邑兵备做过详尽的调查,然而过邑本身易守难攻,加上寒浇卓越的军事领导才能,不是一时之间攻得下来的。
经过数月的交战,双方各有死伤,战事进入胶着。这时候仪月带着凤朝阳之前嘱咐她回凤族携来为攻陷过邑制造的攻城设备返回,使得战事露出曙光。再次见到仪月,晓星有千言万语想跟她说,无奈仪月老躲着他。碍于战事紧张,无力成天追着她跑,晓星只得等战争结束后,再找她说分明。
暮秋的向晚,夜色早早暗了下来,烧得高高的营火将营地照得十分明亮。看着仪月和众人有说有笑,尤其是对季抒笑得格外甜,就是不肯施舍一、两个眼神给他,晓里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尽避明白仪月必是为上回的事误会他,继而对他冷淡,一股难以遣去的惆怅还是萦绕于心。
会不会他的觉悟太晚了,仪月伤透的心已为另一人的温柔所填满?痛彻心肝的难堪让他脸色惨白,原是笃定掌握于手中的幸福,瞬间摇曳成不确定,心情陷进萧瑟凄然。
丙真是不到寂寞深处,不识个中真滋味呀!之前仪月追着他跑,他嫌烦;如今反过来追她,为她所拒绝,才能理解她当时的心境,原来是那样澎湃的心酸!男女之间的爱情,像飘然来去的季节无法拒绝,也无法挽留。女人的心一旦死了,任男人如何忏侮也挽不回。这些道理他都懂。然而,他不能不战而退呀!带着充满矛盾的绝望与期盼,晓星悲伤的瞅视仪月,盼她能念在他的痴心,原谅他的薄幸,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愿意倾尽今生的温柔弥补她!
凝重与惆怅交错在他脸上,数日未刮的胡碴自鬓角往方正的下巴冒,杂乱的占领嘴边,瘦削的脸颊显得憔悴,深陷的眼窝黯淡无光,整个人为忧郁所笼罩,无精打采。仪月见了暗暗心惊,胸口狠狠抽疼起来。
他怎会变成这样子?昔日的剽悍俊朗到哪去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因为他伤势初愈,精神和体力尚未复原,及至见到他在战场上骁勇善战的英姿,比对于平常时候的郁郁寡欢有如天壤之别,她不由纳闷起来。
晚饭过后,她一个人信步走着,思忖着晓星的改变。
那日匆忙离去,心里牵挂着的仍是他的伤势。但想到有他心爱的情人流云在身边照料,他必然会好得更快,盈满酸楚的心立刻强迫自己将他抛下。
再回来时,他伤势是好了,人却憔悴消瘦;她不免要埋怨流云没有照顾好他,如果换成是她在他身边,晓星一定会被她养得身强体壮、精神饱满、肌肉结实有力,不会是如今这副要死不活,像没人理的可怜皮包骨样!
这么说好像过分了些,然而晓星凄惨的模样正如她心中所描述的。她突然想到好像很少看到他与流云在一块儿。他们两人不是情侣吗?为什么关系就象是寻常伙伴?
仪月边想边走,耳边忽然听到某种奇怪的声浪,娇柔甜腻的嗓音听得人耳根酥麻,她好奇的走过去——脑中轰的一响,红晕如潮浪涌上粉颊,仪月整张脸烫热起来,急急转开眼眸。
老天爷,怎么让她撞见人家在……咦,不对呀!那交缠在一道的身影好眼熟,好像是……她霍地凝定脾光,在树后吻得忘我的男女不是别人,居然是大鹰和……流云?
一股气愤陡然冲出喉腔,她冲向他们大吼:“你们在做什么?!”
纠缠的身影被吓了一跳,热吻的蜜唇迅速分开。然而唇与唇是分离了,流云娇娜无力的身躯仍偎在大鹰身上,看得仪月眼冒凶光。
“分开,分开!”她像只被激怒的老母鸡,气呼呼的在两人面前蹦跳,手指颤抖的比划着。
认出鬼吼鬼叫的冒失鬼是仪月,大鹰满腔的怒火顿时降至冰点,平时没什么表情的铜皮肤,难为情的涨红起来。
“你们怎么可以……”她瞪视两人依然靠在一起的身影,脸上的怒火会让不明所以的人误会她是逮到丈夫偷情的妻子。
流云表情无辜的眨动眼眸,浑然不晓得她在气什么。
“你怎么可以!”仪月将所有的怒气集中在流云身上,如月光般皎洁莹亮的眼眸盈满悲痛,声嘶力竭地道:“怪不得晓星会这么憔悴,原来是你抛弃了他!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已经抛下他一次,为什么还要残忍的伤害他第二次!难道你一点都不明白他对你的痴心吗?晓星他……”
“喂喂喂!”流云好气又好笑的打断她,娇媚的眸光溅出一抹了然,终于明白她在气什么了。“仪月公主,你可不可以停一下?我跟晓星清清白白的,你完全误会了!”
“我误会了?”仪月眼中现出一抹茫然,随即炯然射出寒光。“你别想强辩!我亲眼见到你与晓星重修旧好,现在你又跟大鹰这般亲热,还把他撇得干干净净。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狠了点?瞧你把他害得形销骨立、黯然销魂、凄惨落魄……”
“仪月公主,你可不可以把你泛滥的同情心先收一下,听我把话说完再来决定虞晓星是否真值得你同情?”被人骂了还笑得出来的人儿,善良的建议。“什么意思?”她姑且听之的暂停数落。
“如果我说虞晓星之所以会有今天的下场,全是他咎由自取,你认为如何?”流云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他咎由自取?”仪月浓密有致的柳眉倒竖起来,目露凶光。人都被她害得这么可怜了,流云还要说这么没良心的话!
“是呀。”流云依然笑吟吟的,柔若无骨的娇躯丝毫不畏仪月的怒嗔,大方的偎依着大鹰。“有一种人呀,明明心里喜欢人家得紧,却碍于什么手足之情、兄弟之谊不敢承认,还想了个馊主意让痴心对他的美人儿误会他另有所爱,伤心欲绝的跑开,自己却又后悔得紧,日日为相思所苦。这样也就算了,好不容易美人儿回来了,他兴匆匆的想上前忏悔,人家却不想理会他了!结果就形销骨立、黯然销魂、凄惨落魄……哎,更惨的是害得我这个全然无辜的人被胡乱骂了一顿,真正害人不浅的家伙却……”
听到这里,仪月再不懂就是天下第一呆了!
敝不得季抒会对她说“眼睛有时候会骗人的,不妨以心来体会”,原来是暗示她那晚所见全是晓星故意安排的!
懊死的家伙!害她白白伤心了许久,还像只疯狗似的对着大鹰和流云一阵乱吠!热浪猛袭而来,在流云打趣的目光下,她脸上的火焰一路烧向头皮。“我,这个……”她尴尬的结巴起来。
“仪月公主这会儿可完全明白害得晓星形销骨立、黯然销魂、凄惨落魄的家伙是谁了吧?”
“是他咎由自取!”她脸色阴沉,深邃的眼眸冒着火光,鼻翼气愤的偾张着,饱满的粉唇抿成一直线。
看见平时娴静优雅的脸庞,如今力雷霆之怒所笼罩,流云不禁为一个人担心起来。可是呀……她俏皮的扬唇轻笑,灵动的眼眸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她是绝不会同情他的,谁教他——咎由自取!
◆◆◆晓星的心绞痛纠结着,看着他爱慕的女子笑靥如花,却不是对他笑;秋水似的眸光照得远近的青年男子失魂,却始终没照到他这边来,一股令他几乎要疯狂的嫉妒火焰,使他面目狰狞,炯炯的眸光对着每一道投向她的爱慕眼光投以最严酷的警告,活像个噬人的恶魔!
为了避免嫉妒的火焰失去控制,晓星索性全神投入战场,来个眼不见为净。他几次奋不顾身的闯进敌阵,幸好大鹰等人及时救援,否则他恐怕要直的去、横的回来了!
他倒宁愿光荣的死在战场,也比活着受罪好!心爱的女子招蜂引蝶似的满场飞舞,就是对他的痴心视而不见,使得胸腔里逐渐满溢出来的苦涩,都成了刺骨剜心的寂寞,偏偏这样的结果又是他一手造成,怨不得别人!
他只恨仪月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等到哪天连上战场都宣泄不了他一股幽恨,他不晓得自己能否活得下去!
这一天很快的来临了。
饼邑城的寒家军,终于在正义之师的猛攻下,城破人亡。
这场胜利无疑是恢复夏宗室最重要的圣战之一,季抒在过邑城里大肆庆祝。大鹰拉着神情委顿的晓星到场中,优美的乐声幽幽流泄,晓星从未听过如此悦耳的音色,出神入化的掌握着每一个音符,配合着曼妙的舞蹈,如恋如诉的婉约歌声,传达出少女单纯的仰慕,呈献给端坐主位的季抒。
“这是凤族的情歌。在特别节庆里,凤族的少女会吟唱出这类的情歌,送给心仪的男子。”
大鹰的每字每句如流矢般射中他心房,晓星脸色惨白,笼上一层异常悲哀的阴影,双眸无光的投向正对着季抒吟唱情歌的少女。在模糊的视线下,掩映在透明纱巾下的姣好丽容好似仪月……他的心蓦地抽紧,没有勇气证实她的身分,宛如受伤的野兽逸出悲鸣,倏的转身奔出热闹喧哗的广场。
他感到全身发冷,经过的景物显得模糊,冷冽的夜风如刀子般切割他肌肤,他都不在乎。跑到喘不过气来,他才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也不管身下的青草地有多么湿冷。
他的身躯疲累着,悲愤的心情却异常亢奋。
最害怕的事终于降临了。
敝不得仪月会对他如此冷淡,原来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季抒。这样的结果原是他之前乐观其成的,如今反而无法接受。
人总是要在失去后,才发现原本拥有的是无法取代的珍宝。晓星恨自己有同样的劣根性。为何在仪月痴心爱着他时,他一迳将她往外推,在她不爱他之后,心里又惦念着她?
或者在内心深处,他无法相信口口声声嚷着深爱他的仪月。会在短短几个月移情别恋上他人。虽然知道自己伤她那么深、虽然之前也会这样期待,可是……他就是无法相信呀!
他痛苦的抱着头,远方传来的乐声无情的钻进他耳内,催发脑中种种的想象。他仿佛看到仪月轻扇睫羽,眉眼里的万缕柔情像一张无形的网子罩向季抒。她扭着水蛇般的腰,踩着翩翩的舞步,全身散发着妖烧的美丽,妩媚的嚣张,一步步的走迸季抒的怀抱。
然后两张脸靠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痛苦的左右摇晃着头,那些他抗拒接受的画面不留情的压覆到他眼前,如山洪爆发,冲卷得他整个人旋转摇荡,急湍的水流几次漫淹过他口鼻……
“不!”他及时大吼,如一柄神剑斩断洪洪的水流,泛滥的嫉妒被阻绝在理智的剑下,气息急促得仿佛才刚从战场厮杀回来。
他不能再留下来了!晓星的心痛苦纠结着。爱会带一个人走向新生命,同时也会让人走向毁灭,嫉妒太过伤人,一不留神就会毁掉他引以为傲的自制,铸下无法弥补的错误。如果他再留在这里,他不晓得自己会做出什事来。
抬起饱受煎熬的脸庞,晓星悲伤的凝视天上那轮明月。
他们相识的那日,正是月圆之夜,只是明月为乌云遮蔽;现在想来,或者正代表他们的相识注定是凄惨的互相伤害,没有结果。
罢了就在另一个月圆之夜结束苦恋无果的爱吧!但愿能相忘于天涯,但愿她美好的倩影从此不再纠缠他。
反正寒氏已亡,他再留下来对季抒也没有帮助,倒不如现在就走,况且要他忍受椎心之痛,眼看着她嫁给季抒,还不如一刀杀了他。
晓星沉痛的做下决定,跌跌撞撞的爬起身,回到营地收拾随身衣物,将行囊甩上马。
欢腾的乐舞声热闹的持续着,传进寂寞人耳里却成了难以忍受的烦躁。晓星捉住马鬃正待上马,黑暗中传来铃铛般悦耳的声音阻止了他。
“又想逃了?”
晓星脑中一片空白,最初的刹那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直到心里的渴望凌驾过一切,才缓缓收回马鬃上的手掌,小心翼翼的转过身,不敢置信的瞪视出现在眼前的倩影。
皎洁月光照出她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的娇模样,晓星痴痴的凝视她,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了。
“逃避如果能解决事情,相思就不会这么磨人了。”仪月说出过来人的心情,声音里隐藏着刻骨的伤痛。
“你怎会在这里?”沙哑的嗓音泄漏出他同样深受折磨的凄怆心灵。他朝她走近,仿佛想确定她不是他幻想出来的,颤巍巍的伸出手。
仪月没有躲避他的碰触,当他的指尖碰到她丝般的秀发,晓星心里的那抹不确定才渐渐沉淀下来。像是模上瘾似的。
他索性爬上她姣好的面容,柔女敕的触感美好得几乎要让他叹息,使得他长着老茧的指头发痒,更加大胆的游移向她的唇,轻捻慢捻着她娇柔的唇瓣,感觉到其中的湿润,深沉的眸光燃烧着火焰,无言的表达他的爱意,和他凌乱、寻不到头绪的心情。
“我以为你在广场。”
太多痛苦纠结在他的声音里,引发仪月心中的情愫。她跟了他一整晚,目睹他的凄惨落魄,若这些还不足以消她心头之怒,他在她唇上磨人的抚触,也足以软化她。
轻叹一声,她投降的倒进他怀中。
积累了数月的相思,使得晓星心头的火团再无法止息。
他低下头,迫不及待的覆住他朝思暮想的菱唇。
但仅仅这样覆住是不够的,没多久他就吻进她的唇,与她唇舌缱绻,四肢紧紧吸附着她,将她婀娜的胴体只嵌在他结实刚硬的男性肌肉上。无法约束的爱恋与渴望使得他意乱情迷,迷失在她甜美的回应里。他饥渴的吻令仪月娇喘吁吁,更别提他大胆欺近的手了,羞得她娇声抗议。
“你别这样啦!”万一给个不长眼的家伙撞见,岂不是要羞死人!她可不认为自己有流云那样的风度,还可以跟撞破她好事的不长眼家伙侃侃谈了许久。“我想你,好想你……”他孩子气的赖皮着,粘着她的唇不放开,只想吻得天旋地转。天昏地暗。天长地久。
“你不是要撇下我走吗?还说这种甜言蜜语哄人!”她微带怒意的娇嗔,总算拉回他的理智。
晓星略略放开她,饱满的额头靠着她的,未褪的情焰在他困扰的眸心里烧着,炯炯有神的看进她眼里。
“我看见你在广抄…献唱。”痛苦的陈述困难的从喉腔滚出,每一字都像是指责。
见仪月脸上没什么表情,晓星阴郁的接着道:“大鹰说,凤族有种习惯,未婚少女会在节庆时向心仪的男子献唱!”
“是有这种风俗。”她不置可否。
“你为季抒献唱!”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吼出。
仪月虽然还想再逗他,可是他吃醋的样子实在太好玩了,使得她脸部的线条再也不听指挥,凌乱成一团,噗嗤一笑。
他被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我笑有个大傻瓜胡乱吃醋。”
“我哪有吃醋!”他恼羞成怒的否认,见她笑得眉眼弯弯,猛然醒悟到这样回答,不等于承认自己是大傻瓜吗?顿时俊脸难为情的红了。
仪月得意的扬了扬眉,神秘的抿唇一笑。“眼睛有时候会骗人哦。”
“什么意思?”他不解。
“就像你和流云骗我一样,我也骗了你一次。”
“什么?”既惊且喜的情绪冲击得他一时晕然,惊的是她已经晓得他和流云之间并无暖昧,喜的则是仪月的话意分明表示她为季抒献唱不过是故意气他。晓星眼中射出狂热的火焰,无言的央求她的解释。
仪月灵活的水眸滴溜溜一转,笑道:“在广场上唱歌的夜鸳不是我。”
“可是大鹰……”晓星这下傻了,他有可能认错人吗?他站在广场外围。唱歌的少女脸上又掩上一层薄纱,他是否有可能一时失神看错人了?
“他有告诉你唱歌的人是我吗?”她调皮的眨眼。
“是没有。”他老实的回答。“可是那身影……”
“我堂妹绿华与我有几分神似。她一直对季抒有仰慕之情,虽然不想嫁给他,却不愿错过机会对他表达一下爱慕的心情。所以……”她无辜的摊了摊手。“你故意让我误会?”他挑高一道眉,脸再度俯下,只是这次的速度是缓慢磨人的,他的胡碴几乎刺上她柔女敕的颊,仪月可以感觉到他扎人的呼吸,还有他唇上的热度。
她心虚的喘息,不承认的道:“我可没有找人骗你说我是只会唱歌的夜鸳,是你自己认错人的。”
“那你这些日子对我的不理不睬又怎么说?”他的呼吸滑过她半边脸,移到她贝壳般美丽的耳朵,将数日来饱受冷落的心痛全送进她耳里。“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嫉妒得花了眼,把你认错!你的声音是那么美妙……”他低哑的嗓音带着煽动人心的邪恶魅力,危险的勾引着她。“当你在我身下浅唱低吟,比任何夜莺唱的歌都好听,我怎么会晓得为季抒唱歌的人不是你呢?”
好婬……荡的话喔!
仪月的脸颊一片灼热,什么在他身下浅唱低吟,她哪有!
“很抱歉要让你失望了。”她干哑的道。“我生来没就没有唱歌的天分,再简单的曲子都会被我唱得荒腔走板。”
“是吗?”他有些无法置信,毕竟仪月声音甜美,唱歌会难听到哪去?但就算如此也没关系,他知道有一首歌她一定可以唱得美妙极了!他邪邪的一笑。“那一定是伴奏的人不对。”他含住她的唇,手指顽皮的在她曼妙的娇躯上游走,引起她另一波娇喘。“相信在我的带领下,你可以唱出最动人的情歌。”“你胡说什——”她的抗议消失在他的唇舌间,臣服在他霸道的掠夺下。两人吻得忘我,直到不甘受冷落的马儿不悦的嘶鸣,提醒主人它的存在。
晓星略略放开她,安抚躁动的马匹,仪月娇羞的推开他。
“你这人怎么这样?以为我喘不过气来,我就不跟你追究所有的事吗?”她气呼呼的道。
“仪月……”
“你不是要走吗?再一次的逃离我、撇下我……”
“那是因为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他急切的解释。
她偷觑他俊容上的焦虑,英挺的眉宇微微蹙着,有着不经意的忧郁,她调皮的弯起嘴角。
“如果我要呢?”
认出她慧黠眼眸里的淘气,晓星知道她不过是在逗他,压在胸口的石头终于放下,眉开眼笑的道:“那我就带你走。”
“说带就带呀,我可不是那么随便可带走的?”
“难道你忘了我是大名鼎鼎的草上飞吗?”他大剌剌的说。
“哼,我只听说草上飞劫富济贫,还没听过他会抢女人呢!”她不给面子的拆他的底。
晓星不以为杵的哈哈大笑,攫住她想要溜走的身影,亲密的拉进怀里,低下深情的眼凝视着她,“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草上飞要为自己抢个老婆,来个比翼双飞。”
仪月听得心情飞扬,一种比温暖还要温暖的情感,比激越还要激越的感动,强烈的冲击向她。一句话只过了他带给她的伤害,他终于肯承认对她的情愫了。“这算是求婚吗?”她颤抖着。
“你愿意吗?”他急切的问。“我没办法给你王妃般的待遇,只有一颗爱你惜你的心,你愿意跟这样的我浪迹天涯吗?”
包多的快乐在她心头汹涌,喜悦的甘泉遮住了她的视线,使得她看不清楚晓星脸上的忧虑。
“你哭了?!为什么?是不愿意吗?”
“不。”她摇头,见他俊挺的浓眉揪了起来,又急切的点头。
“是……也不是……天呀,我语无伦次了。我当然是愿意!只要能拥有你的爱,即使是餐风露宿都没关系!”
“傻瓜,我怎么舍得让你过那种苦日子!”他怜惜的吻着她,嘴唇弯成圆满的弧度。“我发誓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好!再也没有战争,没有权势的争斗,只有我俩。这不是很棒吗?”他深情款款的向她描述两人的远景。“跟我走,仪月。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女人等待的也就是这句话了。她晕陶陶的投进他温暖的胸膛,月光将两人的影子叠合在一块儿,微风里飘来如爱情般甜郁的花香。仪月深深地吸一口气,让胸中盈满幸福的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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