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讶异,克雷还是匆匆尾随渥夫而去。正如他所预测地,渥夫把车停在玛莉受到攻击的巷子。当克雷停妥车,走进巷子时,渥夫已单膝跪在泥土中查看。他看也不看克雷一眼,只管专心查看每一个痕迹。
克雷说:“你什么时候去理发的?”
“今天早上。在艾普顿理发店。”
“为什么?”
“因为玛莉要求我去。”渥夫简单地说完,又继续查看。
缓缓地,他查到巷底,到建筑物后面,在玛莉被按到地上的地方停住。然后,他再继续前进,随着攻击者留下的痕迹前进,一直到下一条巷子,他才满意地嗯一声,在一处足迹旁停住。
克雷已经来这里查过一次,还有很多人来过。他向渥夫说:“那个足迹可能属于任何一个人。”
“不。这是软底鞋的印子,不是靴子的。”再检查了一会儿,他说:“他走路足趾微微向内,我猜他体重大约一百七十五到一百八十磅。他的身材微胖,而且他走到这里时,已经很累了。”
克雷觉得不自在。有些人会把渥夫的追踪本领视为印地安血统的缘故,但他们都错了。渥夫对细节的描述,显示他是个受过训练的猎人。
“你去过越南?”
渥夫继续检视痕迹。“是。你呢?”
“第二十一兵团。你呢?”
渥夫抬眼,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我是长途侦察队的一员。”
克雷的不安变为冷颤。长途侦察队和一般兵种不一样,他们往往连续数个礼拜在丛林和山区中,追猎也遭人猎捕。他们只靠他们的警觉性、战斗力和隐身能力求生。克雷见过他们,一个个瘦削、结实,像野兽般嗅吸,他们的眸子里闪着死亡,他们的神经绷得极紧,绝不容许任何人出其意料地碰触或走到他们背后。有时候,他们在神经松懈下来之前,绝不容许其它人碰他们。
渥夫眼中此刻正是一片冰冷死意。渥夫再次微笑--以极冷静几近温和的声音说道:“他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
“他伤害我的女人。”
“你不能伤害他,这是属于执法者的权限。”
“那么,执法者最好紧跟着我。”渥夫说着,走了开去。
克雷望着他的背影,对他宣称玛莉是他的女人,毫不感觉惊讶。他只觉背脊一阵阵凉意。鲁斯镇犯了错判他有罪,但强暴者犯了更大的错误,一个可能导致死亡的错误。
玛莉挣扎着回到家,只感觉筋疲力竭,坐在桌前双手抱膝,便一动也不想再动。
半小时后,渥夫在暮色中来到,她依然保持那个姿势。“你为什么不等我?”他站在门口,发出温柔的质问。
“我必须回家。”
“我会带你回来。”
“我知道。”
他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冰冷的双手。她定定地注视他,看得他心痛如绞。
她一向乐观得要命,眸中只有光明,不知恐惧为何物。如今,她不再乐观,她的眸中已出现恐惧,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无助的一刻。
“你知道我真正害怕的是什么吗?”她在沉默良久之后问道。
“是什么?”
“我希望我的第一次是和你在一起,但他却要……”她说不下去。
“但他没有。”
“没有。他掀起我的裙子,正在撕我的衣服的时候,克雷--我想是克雷大叫一声,说不定开了一枪。我记得听到一个很大的声音,我以为那是雷声。”
她微微发颤,使他明白她仍然处于惊吓状态。“我不会让他再接近你,我向你保证。”
她点点头,闭上双眼。
“去洗个澡,”渥夫拉她站起来。“好好洗个热水澡。我帮你弄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她试着想,但毫无胃口。“茶就好。”
他陪她上楼,她很镇定,但这份镇定看起来却很薄弱,好象仅仅靠她本身的控制在把持而已。他希望她能哭泣,吼叫,或任何事,只要能打破包围在她周遭那种无形的压力就好。
“我想拿我的睡衣。你不介意吧?”她看来有些紧张,好象怕自己变成一个麻烦。
“不。”他伸手揽过她的腰,没有让手掌真正的碰触她。她或许不会要任何人碰她。也许她会发现任何男人的碰触,甚至他的,都会令她作呕。了解这一点令渥夫觉得心烦意乱。
玛莉拿着睡衣,温顺地站在老式的浴室里等渥夫调节水温。“我会在楼下,”他边说边挺起身子后退。“不要锁门。”
“为什么?”她的眸子显得大而严肃。
“以防你昏倒,或需要我。”
“我不会昏倒。”
他微微一笑。不,柏玛莉小姐不会昏倒;她绝不会容许自己这么软弱。或许让她挺直的不是压力与紧张,而是骨子里铁一般的意志。
他知道他没办法让她吃多少东西,但无论如何他还是热了一罐汤。他的时间掌握的很好,当玛莉洗好澡进来厨房时,汤已经滚沸;而茶也泡好了。
她没想到要穿睡袍,仅穿著一件睡衣--一件纯白而朴素的棉质衣服。渥夫觉得自己开始流汗,他可以透过布料看到她的阴影--就在这么端庄的睡衣之下。当她像个听话的小孩坐在餐桌前时,他也无声地诅咒自己;现在不是渴望的时刻,但自我劝导无助于停止他的想象;他想要她,无论任何情况。
玛莉不带一丝抗拒,木然地喝着汤,也喝了茶,然后对他表示谢意。渥夫清理桌子并洗碗;当他转身时,玛莉仍坐在桌前,双手交叠而眼神空茫。他僵了一下,低声咒骂。他连一分钟都不能再忍受。很快地,他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自己坐进去,并把她安置在自己的膝盖上。
她在他的怀中僵硬了一会儿;一声叹息从她的唇间逸出的同时,她也放松地靠在他的胸膛。“我真的吓坏了,”她低语。
“我知道,亲爱的。”
“你怎能知道,你是一个男人。”她的声调带着一些野蛮。
“是啊,但我曾经待过监牢,记得吗?”他纳闷她是否了解他所说的,她的眉头因思考皱了起来。
然后她惊呼,“噢!”她脸上浮出强烈的怒气。“如果有任何人伤害你--”
“不,我没有被袭击。我很擅长打斗,每个人都知道。”他没有提及他是如何靠自己建立这个名声。“但它发生在其它人身上,我知道它可能也会发生在我身上。所以我一直提防着。”他从不熟睡,只稍稍打盹,手边总是带着用削尖的汤匙做成的刀子;他的牢房里藏有许多即使看守员看到了也看不出所以然的武器。
“我很高兴。”她说,突然低下头靠着他的喉咙哭了起来。渥夫紧紧地抱着她,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压向他的胸膛。她的双手环上他的颈项,柔软、弹性的身躯伴随着呜咽声一颤一颤。她没再说一句话,渥夫也是,他们之间不需要。
他怀抱着她直到她发现有些呼吸不顺。“我需要擤一下鼻子。”
他伸手从餐巾架抽了一张餐巾递给她,玛莉以一种很淑女的方式擤鼻子。然后静坐着,努力地想去掌控所有发生的事,她知道事情有可能更糟,但它已经够糟了。她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她无法忍受一群紧张不安的女人在她身旁,但如果是渥夫,她一定会好好的。
突然,她问:“今晚留下来陪我好吗?”
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但他无法拒绝她。“你知道我会留下来,我睡在……”
“不,我是说,你今晚陪我睡,搂着我,不要让我一个人。只要今晚就好,我想明天就没事了。”
他希望有这么容易就好了。但他知道,回忆会一再重演,直到她死的那天,她都无法完全忘记。为此,他要扭断那个混蛋的颈子。
“我打电话给乔伊,让他知道我在这里。”
天色尚早,但她的眼皮一直往下掉,在渥夫打给乔伊之后,她已然昏昏欲睡。
他关了灯,拥着她通过窄小的阶梯。她薄棉布下的肌肉温暖而有弹性,让他的心跳开始缓慢而沉重。他咬紧下颚,悸动的血液流经他的身体,直冲向鼠蹊部。这会是难熬的一夜,他很清楚。
她的卧室相当老式,像世纪初的风格,但他没期待那些,玛莉的那种淡淡的紫丁香味在这里更浓了些。他腰部的疼痛更强烈了。
“我希望这张床对你够大,”她说,担忧地望着这张双人床。
“它可以。”它不够大,但它必须可以。他整个晚上都会蜷卧在她身边,她的小会贴靠着他,而他只能暗中抓狂。突然,他不再确定整晚睡在她身边却不碰她是可行的,无论他的理智怎么说,他的身体知道他要什么;他艰难地忍住一声申吟。
“你要睡哪一边?”
那有关系吗?疼痛就是疼痛,不管他睡哪一边。“左边。”
玛莉点头,爬上床的一边,渥夫试着不看,但他的眼睛像有意识地,他看到扯紧的睡衣下小的曲线,她苍白纤细的小腿,他立刻想象出它们圈住他的腰。他看过她有着玫瑰色的,他记得它们在他手里的感觉,她的在他的嘴里,她闻起来和尝起来的味道。
突兀地,他弯下腰为她拉好被子。“我得去洗个澡。”
他看到害怕独处的恐惧在她的眼里一闪而过,但她克服它,“毛巾在靠近浴室的橱柜里。”
渥夫站在浴室里,猛力地扔开衣服,粗野地咒骂自己。冷水澡无助于事;他最近冲了太多次,足可以知道它效果短暂。他需要玛莉--赤果果的在他身下,包容他肿胀、悸动的肌肉。她那么紧,而他或许撑不到一分钟---
懊死!他不能离开她,不是今晚,不管要他付出多大的代价。
他站在温暖流动的水下,全身疼痛。他不能就这样爬上她的床。她最不需要的事就是有个男人整晚捅她。她需要放松,不是。不仅如此,他对他的控制力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太久没有女人,对玛莉的渴望又如此之久。
他不能离开她,也不能这样到她身边。他知道他必须做什么,他抹着肥皂的手滑下他的身体。至少这可以恢复他些微的自制,他宁愿割断他自己的喉咙也不愿再看到她眼中的恐惧和伤害。
她静静地躺着,直到他关上灯,身体的重量压上床垫时,她才移到她的位置。他躺上床,坚定地伸手勾住她的腰,让她背靠在自己的怀抱。她发出一声叹息,放松地偎在他怀里,他可以感觉她身体里的压力正慢慢消退。
“这感觉真好。”她轻声说道。
“你不害怕?”
“怕你,不,我决不会怕你。”她伸出一手捧住他的下巴。“我现在只是太累了没办法面对,等着瞧,到了早上,我就会没事了..你可以抱着我吗?”
“如果你要我这么做。”
“请你。”
他把她的头发拨到一边,在她的颈背上印上一吻,美妙而愉快的颤抖像涟漪一般在她全身扩散开来。“我很乐意。”他轻轻地说。“晚安,甜心。”
是雷雨将她吵醒。天还没全亮,夜空中初透着些灰色。雷雨伴着霹雳闪电,声势吓人,让她想起南方猛烈的大雷雨。闪电划破夜空,接着隆隆作响的雷声使空气为之震动。她懒懒地数着闪电雷声的秒差来算出这场暴风的距离:七哩远。雷雨在她老旧的屋顶上交织成一片交响乐声,真是美妙。
她敏锐的感觉自己充满活力以及深深的平静,彷佛她正等待什么。昨日,以它的定义,己是过去,它不能再伤害她。今天就是现在,而现在的一切就是渥夫。
他不在床上,但她知道一整夜他都陪着她。即使在睡眠中,她仍然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感觉他强壮的双手搂着她。这似乎是有意义的,或许它的确是。她无法抑制希望的火苗滋长。
但他在哪里?
她闻到咖啡的香味,在浴室梳洗一番后,她回到卧室换衣服。很奇怪地,她突然忍受不了的束缚。一种奇妙的悸动感包围她整个身体,等待让这种感觉更强烈。即使内裤也显得太多余了。她套上贴身的棉质家居服,光着脚丫下楼。
他不在客厅,也不在厨房,洗碗槽内空的咖啡壶跟杯子解释了空气中盘旋的气味。厨房的门是开的,纱窗门无法阻挡冰凉潮湿的空气透过,大雨带来的清新空气与咖啡味混合。他的卡车仍停在后门台阶那里。
她花了几分钟泡茶,坐在餐桌前喝茶,看着窗外帘幕般的大雨。天气凉飕飕的,但她不觉得冷,即使她的因寒冷而紧绷。在过去这会让她羞赧,但现在她只会想到渥夫。
她手上拿着空杯,站在餐桌跟洗碗槽间,突然地,他就在那里了。站在纱门的另一边,透过纱门的网眼注视着她。他身上的湿衣服紧贴着他,雨水纷纷滑落他的脸庞。
他看起来狂野而原始,他的眼睛闪闪发光,两脚分开站立着。她看到他的胸膛因着每一个呼吸而鼓胀,看到他喉咙脉搏的跳动。即使他站立不动,她依然能感受到他全身的悸动与压力。那一刻,她明白他准备要占有她,也清楚这便是她一直在期待的。
是雷雨将她吵醒。天还没全亮,夜空中初透着些灰色。雷雨极大,伴着霹雳闪电,声势吓人。
他不在床上,,但她知道一整夜他都陪着她。即使在睡眠中,她仍然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感觉他强壮的双手搂着她。一起睡觉是一种无法掩饰的愉悦。更重要的是,她体会到他对她奉献的深深爱意。她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但她不后悔把自己给了他。
在雷雨闪电交织的交响乐声中,她安详地躺着,回忆昨夜渥夫对她的浓情蜜意。
渥夫拉着玛莉到后走廊。雨还在下,但只是毛毛雨,因此,他想不会淋太湿。“跟我到谷仓去。”他拉着她要走。
“干什么?”
“我带你去看一些东西。”
“我去看过,那儿没什么。”
“今天有,你会喜欢的。”
“好吧!”他们走进老旧的谷仓,里面黑漆漆、脏兮兮,不像他的温暖而且有动物气味。“太暗了,什么也看不见。”
“光线够了。来。”拉着她的手,他领她到墙边,拉起两扇木窗。让光线进来。
“看什么?”
“你看看饲料槽底下。”
她弯腰去看,蜷卧在草堆一条旧毛巾上的,是乌若,乌若的肚子旁还有四只小老鼠似的东西。
她猛地直起身子。“乌若当父亲了。”
“不,乌若当母亲了。”
“母亲?”她瞪着猫,猫也回瞪她。“人家告诉我,乌若是公的。”
“乌若是母的,你难道没看吗?”
玛莉瞪他一眼。“我没有看动物的习惯。”
“只看过我的,是不是?”
她羞红了脸,又不能否认。“对。”
他搂着她,给她一个缓慢、充满爱意的吻。她轻叹一声,软软地偎向他,用手搂住他的颈子。他身体的力量带给她安慰,使她觉得安全。在他的怀抱里,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她。
“我必须回家,”他低声道。“乔伊会尽力做,但必须我们一起合作完成。”
她原以为她己经没事了,但一想到孤单一个人,慌乱又开始啃噬她。迅速地,她控制住自己,放开搂住他颈子的手。“好。”她想问待会儿能不能见他,但还是没说。不知怎地,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如此亲密,她对自己反而更没自信。
“去拿一件外套。”他在走出谷仓时说道。
“我身上已穿著外套。”
“去拿一件,你要跟我走。”
她迅速看他一眼。“有时候我必须单独一个人。”她静静地说道。
“但不是今天。去!”
她取了夹克,上了他的车,感觉好慌。也许到了晚上,她就不再害怕了。
乔伊从谷仓里迎出来,玛莉刚打开车门,他就伸手把玛莉抱下车,紧紧拥抱她。“你还好吧?”他年轻的声音十分沉重。
她也拥抱他。“他没有伤害我,我只是被吓着了。”
乔伊望着他的父亲,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冰冷压制的怒火。有人竟敢伤害她,必定要付出代价。他们的目光相遇,渥夫微微摇头,示意乔伊不要追问。玛莉是来轻松的,不是来回忆。
渥夫走过去,扶着她的肩转向马厩。“要不要帮忙做马车?”
她的目光一亮。“好,我一直想看看牧场的工作。”
他很自然地放慢脚步,配合她的速度走向马厩。“事实上,这算不上是牧场。我养一小群牛,但主要是为训练之用。”
“什么样的训练?”
“训练马赶牛群。我训练马匹,其中有四分之一是为牧场训练的。另外,我也训练表演马、纯种马等等。”
“纯种马的主人没有自己的训练师吗?”
他耸耸肩。“有些马特别难训练。如果没有人能接近,再昂贵的马也不值一个钱。”他没有多说。但玛莉已经知道,他专门处理那些无人可控制的马。
一进马厩,迎面就是浓烈的马骚味、皮革味和干草味。马儿纷纷探出头来。她从来没有和这么多马儿在一起过,但她不害怕。她轻轻拍它们的头,和它们聊天。“这些都是混血种吗?”
“不,下一个马厩是加拿大种,它是邻镇一位牧场主人的。另一头是鞍峰种,剩下的,才是混血种。”
马儿们都还幼小,就像爱玩的小孩。渥夫待它们也像是大宝宝,十分温和地和它们说话。玛莉一整个下午都陪渥夫及乔伊在马厩度过。
他们的工作快要结束时,远方传来了车声。乔伊立刻去看是谁上山来。不久,乔伊带着安克雷回来。这是礼拜五下午的重演,玛莉觉得心在绞,克雷不是来逮捕渥夫的吧?
“玛莉。”克雷以手碰碰帽檐和她打招呼。“你还好吧?”
“还好。”
“我猜想大概可以在这里找到你。你愿意和我再过去一趟吗?”
渥夫月兑下手套走过来。“她昨天下午己经去过了。”
“有时候,在受惊吓后,人们会忘掉很多事情。”
她觉得渥夫彷佛想把克雷丢下山去,连忙一手抓他的胳臂。“没事,我没事。”
她在说谎,他也知道,但她的神情已显出她?不退缩。他觉得高兴,他的小猫已恢复一些自信了。不过,他?不让克雷单独审问她。他看看乔伊。“你收拾一下,我陪玛莉过去。”
“不必麻烦你。”克雷说。
“我决定要去。”
玛莉夹在两个男人中间回屋子时,她觉得快被他们的保护欲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她微微一笑。克雷觉得他必须保护她,避免受渥夫伤害,而渥夫也同样决心要保护她。她很好奇,如果克雷知道她并不要他保护,心里会怎么想?艾蒂姑妈会认为渥夫占她的便宜,而玛莉却希望他赶快再次占她的便宜。
进屋后,玛莉像回到自己的家一般,立刻去拿咖啡壶煮咖啡,向克雷暗示她和渥夫己经是一对。这个镇上的人必须习惯这个事实。
“让我们从头开始。”克雷说。
玛莉略微镇静一番,便开始说:“我刚刚在贺氏商店买了新靴子要回我停车的地方--我的靴子!我把它们丢了!你有没有看见?有没有人捡起来?”
“我有看见,但不知道下落如何。我会向大家问问看。”
“他一定是站在贺氏商店旁边,在我经过时,便一手蒙住我的嘴,把我往巷子里拉,我挣月兑了一只手去抓他的脸,但他戴了滑雪面罩。他用拳头打我的头,我.....然后我就迷迷糊糊地,直到他把我推倒在地。我继续抓他,大概抓伤他的手,他又揍我一拳。然后,我咬他的手,但我不知道有没有咬出血来。
有人大叫,他就起来跑了。他起来的时候,一手撑在我面前的地上。他的衣袖是蓝色的,手上有很多斑点。然后,你就来了。”
她停住,走到厨房窗口向外望。她背对着两个男人,没有看见渥夫眼中的杀气。但克雷看见了,这令他十分担心。
“是我在吼叫。我看见包裹丢在地上,就走过去看,然后,我听见建筑物后面发出的噪音。我一看见他,就大吼,并拿枪朝他头顶上方射击,企图阻止他。”
渥夫显得很生气。“你应该射杀那个混蛋,那样才会阻止他。”
克雷心里也希望射杀那个人。由于那个王八蛋仍然逍遥法外,搞得全镇上的人个个人心惶惶,女人们上街都要携带武器,连走出屋外晒衣物时都不敢稍微放松。这时候,任何陌生人在镇上出现,都是危险的。
这也是令他担心之处。“鲁斯镇是个小地方,大家都互相认识。大家一定会把注意力集中在陌生人身上,尤其是有黑色长发的人。”
渥夫冷冷一笑。“大家都会以为那个人是我。”
玛莉蓦然全身僵硬。她的注意力已全部集中在背后两人的交谈上。渥夫错说得没错。一看见攻击者的黑色长发,克雷就逮捕渥夫了。
可是,黑色长发与她看见的长满斑点的手不相配。那个人的的肤色很白,还有少见的斑点。这和黑发配不起来。
除非这是故意伪装,目的在陷害渥夫。
她全身发冷。做件事的人事先并不知道渥夫已经剪了发。只是,为什么选择她为被害人,令人迷惑。为什么攻击她?大家都知道她最维护渥夫,怎么会认为渥夫会攻击她?除非她和凯茜有什么共同点。
“渥夫,你认识丁凯茜吗?你有没有和她说过话?”
“我和她仅止见过面,但我不和白人的小女孩说话。”他语气讥讽地说道。“她们的父母会不高兴。”
“你说得对,”克雷疲惫地说道。“数日前,凯茜对她母亲说,你是这附近最好看的男人,要不是乔伊比她年纪小,她还真乐意和他约会。结果全镇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丁太太气坏了。”
玛莉再次感到背上一阵凉意。这一切不是巧合,共通点是:渥夫。
她绞着双手,转过身来。“万一有人故意陷害渥夫呢?”
渥夫脸色阴沈,克雷则显得惊讶。“该死的!你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那黑色长发。那可能是一顶假发。因为那个人手上有很多斑点。那个人是白人。”
渥夫站起来,脸上流露出强烈的怒气。那种怒带着寒意,而且他是在完全自制的情况下。因此,她更分外担心。
克雷说:“抱歉,我不以为然。任何人都不会相信渥夫会攻击你,你从一开始就站在渥夫的立场,支持他。这件事不合理。”
咖啡煮好了,玛莉倒了三杯,三个人在沉默中啜饮,试着把整件事情拼凑出一个蓝图。
玛莉怎么想都不相信这一切只是巧合。显然有人故意要嫁祸给渥夫。只是为什么选择她下手?
是藉伤害那些支持渥夫的人以作为对渥夫的惩罚?
克雷叹口气,推开他的空杯。“谢谢你的咖啡。我明天会把报告整理好,送到学校让你签名...哦,你打算去工作或留在家里?”
“当然去工作。”
“当然!”渥夫咕哝着瞪她一眼。玛莉则昂起下巴,她不明白她怎么会在突然之间变成一个弱者。
克雷很快离去,乔伊则完成马厩的工作,过来帮忙准备晚餐。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和谐地一起工作的感觉很好。乔伊朝她挤挤眼,她立刻羞红了脸,因为他眸中的神情十分容易看懂,里头是愉悦、是鼓励。他是因她和渥夫的亲密关系而高兴吗?万一全镇上的人都看出她的转变,那怎么办?
她想得出了神,手中的锅子都忘掉了。渥夫伸手搂她的腰,害她又一次红了脸。
乔伊从她手中接过锅子。“我想我要出去看场电影。”他宣布道。
玛莉猛然抬起头。“不!你要补习,记得吗?”
“再休息一个晚上无所谓。”
“不行,”她坚持道。“空军官校并不是有艾议员的推荐就进得了的。你?不能有片刻松懈。”
渥夫放开她。“她说得对,儿子,你不能放松。”他可以等,虽然痛苦。
九点以后,玛莉合上书本,伸伸懒腰。“你可以送我回家吗?”她问渥夫,并忍不住打个呵欠。
“你何不留在这里?”这句话的命令性质强过建议。
“我不能。”
“为什么?”
“不合适。”
“昨晚我也留在你那里。”
“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昨晚我惊慌失措。”
“你的床太小,我的比较大。”
“我要离开这里。”乔伊说。
玛莉有些恼羞成怒。“你一定要在他面前说这些事吗?”
“他反正已经知道了,记得我说过这件事不能回头的吗?”
她停了一下。“记得。”暖意再度回到她的眸中。“我不想回头,但今晚我不能留在这里。我明天一早必须去工作。”
“人家不会因为你没去上班而看不起你。”
“我会。”她又露出那九牛拉不转的顽固神情。
渥夫站起来。“好吧!我送你回去。”他回自己卧房,数分钟后带了一套换洗衣物出来。经过乔伊房间时,他敲了一下门,说:“我明天早上回来。”
房门打开,乔伊光着上身,显然正打算要洗澡。“好,是你要送她去学校呢?或是我送?”
“我不需要任何人送我上学。”玛莉插嘴道。
“臭脾气。”渥夫转向儿子。“明天早上有人要送几匹马过来,我必须在这里。你送她去上学,我下午会去接她。”
“我会自己开车,你不能阻止我!”
“行啊!你反正会个护花使者。”渥夫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