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后不久,薇妮和拓斌站在施家的豪华舞厅边,观看东宁和敏玲跳华尔兹。一种无可避免的感觉悄悄爬上她的心头。
“他们看来很配,对不对?”她说。
“对。”拓斌不带感情地说。“我知道你一心想把敏玲嫁入豪门,但爱情有时会妨碍原本非常值得称许的计划。”
她注视著婆娑起舞的男女。“也许只是逢场作戏。”
“别抱太大的希望,我担心会发生最坏的情况。”
她皱眉蹙额。“最坏的情况意味著他们坠入情网?”
“那是你的看法,对不对?”他用同样单调的声音说。
不知何故,拓斌同意坠入情网是最坏情况的冷淡态度,令她无精打采起来。不知道他会不会把他自身坠入情网的可能性,视为同样可怕的命运。
“不幸的是,我必须告诉你,东宁似乎颇有当侦探的天分。”拓斌补充道。“他已经尝到了个中滋味,我很怀疑我还能说服他考虑比较稳定的职业。”
她很能了解他的无奈。他一心想善尽对东宁的父兄职责,就像她一心想替敏玲谋个安稳的未来。
“我也必须告诉你,有侦探才能的不只是东宁。今天下午,敏玲展现出令人刮目相看的询问技巧。”她说。
“你们今天这么快就查出班克斯爵士与手镯的关联,真的很不简单。”
“谢谢。”她高兴地说。“重点是,当敏玲笑盈盈地盛赞崔埃蒙在骨董界的声誉时,他只差没化成一摊水。我发誓,即使我没有答应付钱给他,她也能够从他口中套出话来。”
“魅力向来是有用的才能,而敏玲小姐非常富有魅力。”
薇妮点头。“我一直知道她有种迷人的优雅气质,但我承认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令男人著迷的能力对从事调查工作多么有帮助。”
“嗯。”
“事实上,看到敏玲下午的优异表现使我想到一个主意。”
拓斌沈默片刻后,才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主意?”
“我想叫她传授我用魅力使男人透露消息的技巧。”
正在喝香槟的拓斌被呛得又喷口水又咳嗽。
“天啊,你没事吧?”薇妮从小手提包里掏出手绢塞进拓斌手里。“来,拿去用。”
“谢谢。”他用绣花手绢捂著嘴说。“但我想我真正需要的是一大杯烈酒。”他从经过的侍者手中的托盘上拿了另一杯香槟。“但这会儿只有拿这个先挡一挡了。”
她皱著眉头看他灌下半杯香槟。“是不是腿又疼了?”
“我的腿很好。”
她不喜欢他眼中的亮光。“那么你是怎么了?”
“亲爱的,你有许多了不起的本领和才能。但身为你忠实的事业夥伴,我不得不告诉你,我反覆思考后的意见:你不必白费时间和力气去研究如何用魅力使男人透露秘密。”他认定她学不会媚功的事实刺伤了她。
“你在暗示我没有能力使男人化成一摊水吗?”她冷冷地问。
“当然不是。”他咧嘴而笑。“你有时绝对能令我融化。”
她瞪他一眼。“你觉得我想要研究媚功的主意很好笑,对不对?”
“很遗憾,我想我们俩都没有魅惑人的天分。我这话可不是乱说的,因为东宁一直在尝试教导我个中诀窍。”
她吃了一惊。“真的吗?”
“真的。我最近拿你做了一、两次实验,但据我看是毫无效果。”
“你尝试魅惑我?”
“你显然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努力。”
“你什么时候——”她猛然住口,想起他最近在吃早餐时说的话。“啊,对。维纳斯化身那件事。”
“还有海中仙女的比喻。今天早晨我从我家走到你家的一路上,都在练习那段台词。”
“你没有魅惑人的天分并不代表我学不会媚功。”
“别白费力气了,亲爱的。我已经推断出魅力是天生的特质,或者是像敏玲小姐和东宁那样与生俱来,或者是完全没有,而且再怎么学也学不会。”
“一派胡言。”
“我不懂你为什么想学习媚功;”拓斌说。“没有那项本领,你也做得很好。”
“我认为那是侮辱。”
“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她眯起眼睛。“也许我会喜欢魅惑某些男人。”
“例如我吗?”他微笑。“心意令人感动,但没有必要。我很满意你现在的样子。”
“真是的,拓斌。”
“我觉得你我对彼此个性的了解,超越了虚情假意的陈腔滥调,和没有意义的恭维奉承。”
“你说的或许没错,但我觉得媚功是非常有用的调查技巧。不先亲自实验看看,我实在不甘心放弃那个主意。”
“我希望你会谨慎行事,夫人。我不确定我的神经承受得了你的大量魅力冲击。”
她受够了他的揶揄。“放心,我不打算把辛苦学来的媚功浪费在你身上,反正我也不相信魅力打动得了你。”
“的确。”他压低声音,显示他不再是开玩笑。“但如果你决定要做魅力的实验,那么我必须坚持你只能以我为对象。”
她在他眼中看到既危险又令人兴奋的神情,但不确定该如何解释那种神情;她觉得其中带著些许嘲讽。现在正是魅力会很管用的情况。
“为什么我只能以你为实验对象?”她轻声问。
“我无法心安理得地让你使其他无辜的男人遭受危险。”
“而你不是无辜的男人。”
“那是一种比喻。”他的视线投向她的背后。“谈到媚功一流,杜夫人来了。”
薇妮有点失望娇安选在这时、在拥挤的舞厅里找到她。和拓斌斗嘴总是令她神志清朗、心情舒畅。
但是,正事要紧。
她稳定心神,转身迎接朝他们走来的高贵妇人。
杜娇安的年纪在四十五岁左右,但浅金色的头发成功地隐藏住泄漏底细的白发。典雅细致的五官和卓越的时尚品味,使她经常被误当成三十出头的少妇。只有近看时注意到的眼尾细纹和世故眼神,才能让人猜出她的实际年龄。
虽然守寡整整一年,娇安仍然穿著黑色和灰色来纪念亡夫。尽避服装的色调有限,但样式在芳雪夫人的精心设计下却是时髦无比。
“原来你们在这儿,薇妮,拓斌。”娇安对他们两人微笑。“很高兴今晚见到你们。我猜敏玲和东宁正在尽情地跳舞。”
“是的。”薇妮很满意地答道。“这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另一场漂亮的社交出击。我无法告诉你,我有多么感激你为我们弄到请柬。”
“别放在心上。由于我现在比较常出来活动,所以为了自身着想,我必须确定这些场合有我喜欢的谈话对象。你和拓斌在我眼中不仅是好友,也是同事。”
薇妮和拓斌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想到与娇安共事就令人不安。
娇安建议他们在办案需要她的特殊人脉帮忙时,找她磋商。她对她的新嗜好颇为热中。
虽然娇安是他们第一位重要客户,薇妮会永远感激她给予的丰厚酬劳,以及把她介绍给芳雪夫人。但是他们有充分的理由对找她当顾问有所疑虑。但往好处想,她的服务是免费的。
充满神秘感的娇安有著不为人知的过去。薇妮对她的了解有限,只知道她的丈夫杜斐廷生前是大型犯罪组织青阁帮的首领。在全盛时期,青阁帮拥有庞大的合法和非法企业集团,势力从英国一路延伸到欧洲大陆。
青阁帮看似在杜斐廷去年去世后分裂瓦解。但拓斌在黑社会听到的谣言却是,青阁帮的许多企业并没有被消灭,只是换了新的经营者。
放眼望去,最可能的新老板——据薇妮和拓斌的判定——非杜娇安莫属。
有些问题还是不问为佳,薇妮心想。
“我很乐意告诉你们,今晚我一直忙著为『雷麦社』进行调查。”娇安兴高采烈地说。
她热切的语气引起薇妮的注意,使她更加仔细地端详她的朋友。这种兴高采烈是前所未有的;也许娇安终於从哀伤中走出来了。
“『雷麦社』,”薇妮若有所思地重复。“满好听的。”
“我可不喜欢。”拓斌说。“如果你一定要指定一个正式名称,给我们偶尔的合夥关系,娇安,你可以把它叫做『麦雷社』。”
“乱说,”薇妮反驳。“『雷麦社』比较合适。”
“我不同意。”拓斌说。“合夥人中的前辈应该放在前面。”
“年龄当然是考虑因素,但我不会无礼到把注意力引到你的年龄上。但是——”
“我口中的前辈指的是资历较深、经验较丰富,”拓斌咕哝。“而不是年纪较长。”
薇妮甜甜一笑,接著摆出询问的表情转向娇安。“你刚才要说什么,娇安?”
“『刚才』指的是不是你们为合夥关系的适当名称吵嘴、而无礼地打断我之前?”娇安的眼中闪著罕见的顽皮。“这个嘛,我刚才正要告诉你们,有一些谣言正在某些对骨董深感兴趣的上流人士之间流传著。”
拓斌放下香槟,极感兴趣地注视著娇安。“洗耳恭听,杜夫人。”
“我就知道。”薇妮兴奋地说。“『蓝色梅杜莎』失踪的消息,已经开始在上流社会里流传了,对不对?这就是我稍早时跟你联络和请你帮忙的原因。凭你的社交人脉,你最有可能获得这类的情报。”
“我很高兴能当这件案子的顾问。”娇安望著人群,压低声音说。“我发现『蓝色梅杜莎』的消息引起某位收藏家的兴趣;那位极其有钱有势的绅士以志在必得出名。”
“你怎么知道他想要『蓝色梅杜莎』?”薇妮问。
“因为他很少出现在社交场合,即使他列名在每位女主人的宾客名单上。他刚刚走进这问舞厅就证明他要手镯;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使他今晚大驾光临。”
薇妮顺著娇安的视线望去,看到一个男子和一小群人站在一丛棕榈树附近。他的衣著考究,举手投足间流露出财富与地位带来的傲慢与自信。在这方面,他和今晚大部分的男客有著许多相同之处。照理说,他应该与身边的人难以区别。但不知何故,他在人群中显得相当突出,而且那种突出并非出自故意。相反地,低调的外表与态度显示他在努力使自己看来像是背景的一部分。
但她一眼就看到他,薇妮心想。她立刻知道娇安在看的是哪一个人。在充满彩色小鱼的大海里,他是一条伪装不佳的鲨鱼。
这一点和拓斌很像,她不安地心想,忍不住喝了一大口香槟。
但他们两人的外型一点也不像。首先,那个陌生人的年纪比拓斌大,可能接近五十岁;其次,他的发际线退缩得厉害,突显出饱满的前额和分明的轮廓;他也比拓斌高和瘦。
“他是谁?”薇妮问。
“卫黎爵士。”娇安轻声说。
她的语气使薇妮迅速瞥向她。她很惊讶地发现娇安脸上有种感兴趣的表情,这使她想到她从未看过娇安用那种方式看任何男人。
娇安觉得卫黎很迷人。
“可恶!”拓斌咕哝。“卫黎介入这件事?”
“好像是这样。”娇安说。“还有,我怀疑他知道你和薇妮在调查这件事,他没有别的理由在今晚到这里来。”
“可恶!”拓斌放下未喝完的香槟杯。“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薇妮注视他。“你为什么在乎卫黎?”
拓斌目不转睛地望著房间另一头的男子。“就像娇安刚才跟你说的,卫黎是极有眼光和品味的收藏家,他有满足那些品味的财源。谣传在无法只靠金钱获得他看中的东西时,他会不惜采取其他的手段和方法。”
“他创办了一家名额非常有限的高级俱乐部,”娇安说。“会员自称『鉴赏家』,只有那些收集最珍贵、奇异骨董的人获邀加入。会员总是满额,但偶有出缺时,候选人必须拿出一件合适的古物捐给俱乐部的私人收藏作为入会之用。”她停顿一下。“现在正好有一个会员缺额。”
拓斌若有所思地瞥向娇安。“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缺额是外子一年前去世所留下的,他是『鉴赏家』多年的会员。”
“不知道卫黎为什么还没有补足会员缺额。”拓斌说。
“也许是没有合适的候选人申请。”娇安说。“别忘了,候选人拿出的古物不仅必须是极品,还必须非常珍奇或稀罕,而那样的古物并不容易找到。”
薇妮屏住呼吸。“『蓝色梅杜莎』肯定有资格作为入会古物。”
“的确。俱乐部的博物馆从不对外开放。入会古物只要足够珍奇稀罕,我怀疑卫黎或其他会员会想质疑它的来源。”娇安注视著卫黎。“考虑到卫黎今晚在这里出现,我想我们必须假定他无意在旁边闲著、希望别的收藏家找到『蓝色梅杜莎』时,会捐给俱乐部的博物馆。卫黎打算亲自出马取得它。”
拓斌瞥向她。“你与他熟不熟?”
娇安犹豫一下。“外子在世时,他有时会来我们家作客。斐廷喜欢他,他们彼此尊敬。但我不能说我与卫黎熟识;我想没有人能那样说。”
“对,”拓斌同意。“可能没有。”
“你们相不相识?”娇安问。
“柯恒鹏曾介绍我们认识。但像你一样,我不能说与他熟识,我们在不同的圈子里活动。”
“看,他离开了他的同伴,”薇妮说。“正朝我们走过来。”
“的确。”拓斌悄声道。“你说对了,娇安。他知道薇妮和我的事。”
他们看到卫黎慢慢地绕过舞池边缘,不时微微点头为礼,偶尔停下来跟人打招呼。虽然他看似漫无目标地任意行走,但薇妮觉得他的目的地显然是他们三个所在的凹室。
“他一定会试图盘问你们。”娇安警告。“他当然会非常客气,但他是个心机极深的人。如果不想泄漏秘密,说话最好当心一点。”
卫黎在此时挤出人群停在他们面前。薇妮偷偷打量他,看出他在外表上还有一个地方与拓斌不同。
卫黎拥有浪漫派艺术家那种令人难以忘怀的眼眸。
“娇安,”他优雅地向她行吻手礼。“很高兴看到你重返社交界。好久不见。”
“你好,卫黎。”娇安以一个流畅的动作抽回手。“认不认识我的朋友?雷夫人和麦先生。”
“麦拓斌。”卫黎朝拓斌的方向点个头,然后转向薇妮行吻手礼。“幸会,雷夫人。”
当他执起她的手时,她注意到他戴著一枚奇怪的铁戒指,它的形状像一把小钥匙。她努力露出魅力十足的微笑,外加小小的屈膝礼。
“卫黎爵士。”
薇妮注意到他对她似乎不大感兴趣。他只是微微欠身,接著又转向娇安。
“可以请你跳支舞吗,夫人?”他说。
娇安微微一僵,小小的迟疑几乎不可察觉。要不是一直在看她,薇妮绝对不会注意到。
“当然。”娇安迅速恢复。
娇安在跟著卫黎离开时,投给薇妮困惑的一瞥。
薇妮目送他们进入舞池。
“这算哪门子的盘问?”她说。“看来卫黎只是想跳舞而已。”
“别那么肯定。娇安说过,卫黎的心机极深。”拓斌握住她的手臂。“来吧,这会儿无事可做,我发现我需要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里面有点闷,对不对?”
她随他走向通往阳台的落地窗,他们走进微冷的春夜里。
抵达低矮的石墙时,拓斌没有停,而是挽著她步下台阶,走进提灯照亮的花园。
他们沿著小径走向宅邸后面的漆黑温室,温室的窗户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薇妮思索著娇安随卫黎走向舞池时,眼中的惊讶和犹疑。很少事情能使娇安乱了方寸,但卫黎的邀舞几乎令她惊慌失措。
“也许你和娇安对卫黎今晚为何出现的猜测都不正确。”她说。
“你凭什么认为我们猜错了?”
“我得到的印象是,卫黎的目的是和娇安跳舞,而不是打探我们的调查进度。”
“卫黎擅长隐藏他的目的,娇安可能也不遑多让。”
他语气中明显的恼怒令她吃惊地眨了眨眼。“你不高兴。”
“没有。”
“你有。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出来,你心情不好。怎么了?你不高兴卫黎没有试图盘问我们吗?”
“不是。”
“真是的,拓斌,你在闹别扭。”
他在温室前面停下,伸手打开玻璃门。
薇妮见他打算进入时,踟躅不前。“你认为我们可以进去吗?”
“如果屋主不想让人进去,他就会把门锁上。”
“也对——”
他把她拉进潮湿的温室内,随手关上门。泥土和植物的气味扑鼻而来,玻璃窗外的月光照出成排的棕榈、蕨类和其他植物。
“真壮观。”她开始沿著走道在茂叶花丛间缓缓前进,不时停下来欣赏一番。“我猜走在丛林里的感觉就是这样;希望我们不会遇到毒蛇或野兽。”
拓斌跟上她。“这我可不敢打包票。”
“你的心情比较好了。”她抚模一片光滑、狭长的叶子。
“别太靠近。”他把她拉开。“我不认得那是什么植物,说不定有毒,犯不著冒险。”
她恼怒地转身。“我受够了你的阴沈情绪。你到底是怎么了,拓斌?”
他阴郁地望著她。“如果你非知道不可,看到卫黎带娇安进入舞池时,我突然有股强烈的想要请你跳舞。”
就算他刚刚宣布他能飞,她也不可能更惊讶。“你想要和我跳舞?”
“我不知道我是中了什么邪。”
“原来如此。”
“我对跳舞一向不感兴趣,”他继续说。“加上这条不中用的腿,那种运动更是不可能,我在舞池里会象个大傻瓜。”
她可以听到舞厅的音乐声远远地传来,她在阴影里对他微笑。
“在这里,没有人会看见你像傻瓜。”她轻声说。
“你会。”
“哦,但我已经知道你不是傻瓜。无论你说什么和做什么都不会令我觉得你像傻瓜。”
他凝视她良久,然后非常缓慢地伸手把她拉进怀里。
相识以来第一次,他们相拥共舞。
他的舞步笨拙而谨慎,好像害怕会不小心踩到她的脚趾或把她绊倒。但那不重要,她心想,重要的是远方有音乐、周围有花香和他的黑发上有月光。重要的是,她在他的怀里,时光彷佛停驻在这一刻。
浪漫迷人的场景就像她珍爱的诗集里所描述的一样。
拓斌缓慢、谨慎地拥著她在热带植物间旋转。她把头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陶醉在仙乐风飘、月满花香的良辰美景里。
他们来到温室另一头的小凉亭,他停下来搂紧她,亲吻她的粉颈香肩。
“拓斌。”
甜蜜的急切在她体内升起。她环住他的脖子,抬头迎向他的唇。
他的吻令她无法呼吸。
他把小衣袖褪下她的手臂,把低领上衣拉到她的腰际。他有力的双手以出奇的温柔覆盖住她的酥胸,他的拇指轻擦过她的,使她情不自禁地颤抖。
他坐到铺了软垫的凉亭长椅上,拉她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他的手伸进她的裙子里,沿著她的小腿往上游移。当他的手掌温柔地覆盖住她时,她的头往后仰。
他的手指滑进她的体内,停在紧绷的核心中。她深吸口气,开始抵著他的手移动。
他解开裤裆。她用纤纤玉手握住他,拇指轻抚过硬挺的顶端。
他发出愉悦的申吟。
“在这种时候,”他在她颈边低语。“我无法怀疑你的催眠能力,你总是弄得我神魂颠倒。”
“我或许是训练有素的催眠师,但你简直是魔法师。”
月光和魔力包围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