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特没有将依恩回家的消息告诉嘉琳和茱丽,反而一早就到堡里。茱丽则帮着朋友把木屋彻底大扫除一番。
中午过后依恩来敲门。茱丽蓬头垢面地拉开大门,看来像是刚清过壁炉。
他太高兴见到她,反而皱起眉头。她回他一笑,对自己的外表深感狼狈,试着拂开脸上的发丝整理一下。
“你回来了。”她轻声道。
他无心寒暄。“是的。茱丽,一小时之内到堡里去。”
他掉头就走,冷淡的态度令她心碎。她追过去。“为什么要我去?”
“因为我希望你去。”
“可是今天下午我可能有其它的计划。”
“取消它。”
“你像山羊一样顽固。”她喃喃抱怨。
门口的惊呼声显示嘉琳听见了她的评语,但茱丽对自己的无礼毫无悔意,因为她认为他的确很顽固。
她转身走开。“我根本不想念你。”
他扣住她的手把她拉回去。“我究竟离开多久?”
“三个星期又两天,”她毫不考虑地回答。“为什么问?”
他咧着嘴笑。“可是你不想我,对吗?”
她发觉自己已经不打自招。“你太狡猾了,依恩。”她慢吞吞地说道。
“事实如此。”他笑着同意。
天哪!她相信自己一定会想念和他斗智的游戏,也会想念他。
“如果你要我去你的城堡,”她说。“应该先向派特提出要求,这才符合你的命令系统,届时再通知我他怎么说。”
她是存心挑舋,他只是哈哈大笑。
“依恩?”嘉琳呼唤。“堡中要开长老会吗?”
他点点头。茱丽看见朋友的反应,立即挣月兑依恩的手。
“看你做的好事。”她低声说。
“什么?”
“看看嘉琳,她又在担心了,这都要归功于你。”
“我做了什么?”他茫然不解地问道。嘉琳的确一脸担心,但他想不透原因。
“你刚刚说城堡将举行长老会,”茱丽解释着。“她担心我做错了什么事,他们要送我回去。”
“单凭皱眉,你就猜到这些?”
“当然,”她气冲冲地回答,双臂抱胸不悦地瞪着他。“嗯?”看他保持沉默,她质问道。
“嗯,怎样?”
“弥补一下。”
“弥补什么?”
“你不必提高声调,”她命令道。“是你让她沮丧,就应该安抚她,至少你可以说你不容许长老把我送回家。她是你的弟媳妇,你当然不希望她沮丧烦乱。”
他叹口气,那口气足以拨开树枝。他转身对嘉琳大嚷:“茱丽哪里都不去。”他看着茱丽。“这样的弥补你满意了吗?”
嘉琳面带笑容,茱丽颔首。“是的,谢谢你。”
他转身走向坐骑。茱丽匆匆追过去,抓住他的手。“依恩?”
“现在又怎么了?”
她毫不在意他的粗声粗气。“你想我吗?”
“或许。”
这个回答扎痛她的心。她放开他的手掉头想走,他却从后面抱住她,俯身凑近她的耳朵低语道:“你真的应该控制一下脾气,姑娘。”
他亲她的颈侧,引起一阵震颤直达她的脚底。直到他策马而去,茱丽才发现他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仅仅轻轻一触,这个男人就能使她的理智尽化成泥。但是茱丽没能再沉默下去,因为嘉琳正坚持要她的注意。
她一路把茱丽推进屋里,再关上大门。
“依恩爱你。”嘉琳的语气兴奋极了,茱丽摇头以对。“我不能去想爱情。”她宣称道。她的朋友哈哈大笑。“或许不能想,茱丽,但是你已经爱上他了,不是吗?我已经沉默很久了,他也不需要知道。”最后这一句话使茱丽全神贯注起来。“知道什么?”
“你父亲的事。别人不必知道,你自己……”
“不。”
“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嘉琳说。
茱丽跌进椅子里。“我只希望你快生下孩子,好让我回家去。这里我越住越难过。天哪,万一我真的爱上他呢?我如何阻止自己?”
嘉琳走到她后面双手搭着她的肩膀。“如果你只想他的缺点会有帮助吗?”她问。
她是开玩笑,但是茱丽严肃地接受这个建议,努力思考依恩的缺点,却不太成功。他近乎完美,嘉琳提示完美本身或许正是缺点,茱丽欣然同意。
两个朋友全神贯注的讨论着,甚至不曾发觉派特站在门口。他为了体贴妻子,轻声地开门。她向来习惯睡午觉,他不想吵醒她。
茱丽的话引起他注意。当他发现她谈的是依恩时,忍不住笑了。茱丽几乎和他一样了解他哥哥,当她提及依恩顽固的个性时,派特不住点头同意。
“但是你仍然喜欢他,不是吗?”
茱丽叹口气。“是的,我该怎么办呢,嘉琳?我好害怕,我不能爱他。”
“他也不能爱你,”嘉琳道。“如果你真这么想,就是在愚弄自己。他关心你,你为什么不能接受呢?”
茱丽摇头以对。“万一他发现马大人是我的父亲会作何反应?你真的相信他仍会在乎吗?”
多年的自制训练使派特留在原处。天哪!他觉得月复部刚挨了一拳。不禁跌跌撞撞的走出门外,匆匆关上大门。
茱丽花了一小时才清理干净。嘉琳不断提及依恩,决心逼她承认爱情的存在,茱丽仍坚决否认。
“你应该帮我克服这种吸引力,”茱丽坚持。“你知道我离开时将会多么心痛吗?无论我要不要,我都必须回去。嘉琳,这个话题太伤人,我不想多谈了。”
嘉琳立刻觉得好后悔,她知道好友快要哭了,赶紧拍拍她的肩膀。“好吧,”她安慰地低语。“我们不谈了,你帮我换衣服,我和你一起去,天知道长老会想要什么,一定有麻烦。”
“为什么?”
“因为我一身脏兮兮,而你干净又美丽。”
茱丽有些懊恼。“我不是问你换衣服的原因,”她解释。“是问你为什么认为有麻烦。”
“他们不是单为了见你一面,”她回答。“快来帮我,茱丽,已经过了一小时了。”
茱丽起身。“你留在家里,我自己去,回来再详细告诉你。”
嘉琳不肯,决心和茱丽并肩面对困难。茱丽毅然决然的要让朋友置身事外。派特在她们争论中间走了进来。试图用一声招呼引开她们的注意,一见无效,他傲慢的举手要求静肃。她们视而不见。“你向来像驴子一样顽固。”嘉琳对朋友说道。
派特大吃一惊。“你不应该这样对待我们的客人。”他命令道。“为什么不?她把我说得更糟。”茱丽面露微笑。“我的确说了。”她羞赧地承认。
“你别管,派特,”他的妻子建议。“这只是暖身运动,这次的争论轮到我赢。”
茱丽摇摇头。“不,”她反驳。“派特,请把她留在家里。我必须到城堡去,我不会去太久。”
她仓促离开,由派特负责把妻子留在家里。
茱丽明白自己或许已经拖延太久,依恩一定很生气,不过她不担心。她一面爬上陡峭的山坡,一面思考这个惊人的事实。依恩看起来像个凶暴的战士,单是魁梧的体型就会吓白她的头发。她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的确有些紧张,然而它瞬即消失不见,她再也没有那种受困或无助的感觉。依恩的态度或许像熊一样粗暴,可是每一次碰她时总是非常温柔。
她突然想到令她不明所以地害怕的岱克舅舅。她的舅舅四肢残障,只能仰赖担架移动。一旦她在安全的距离之外,他就伤不了她。然而无论何时,只要她被迫坐在他身边,向来感觉恐惧万分。
他残酷的言语仍然有刺伤她的能力。她真希望自己能坚强一些,不要如此脆弱,那么他就无法伤害她。如果她能学会控制自己的感受,划分理智和感情,就不会在乎舅舅伤人的言语,更不会在乎是否还能再看见依恩……如果她能够坚强一些。
唉,那又何妨呢?她终究要回家,依恩当然会和别人结婚。只要他终此一生能任意使唤妻子,或许也就觉得很幸福。
她厌恶地吐出一声申吟,想到依恩亲吻别人,就令她胃痛。
上天垂怜,她的反应就像恋爱中的女人一样。她摇摇头,她不会这么无知,不是吗?她聪明得不容自己有一颗破碎的心。
她突然哭了起来,几秒钟不到,已经哭得肝肠欲裂,根本停不住。她把自己可耻的反应归罪于嘉琳,怪她一再逼问,直到茱丽终于被迫面对事实。
出于谨慎,茱丽移到小径一侧,甚至躲到树后,以免路人经过看见她在哭。
“天哪,茱丽,你怎么了?”派特的声音使她忍不住申吟地退开一步。
他跟着走上前。“你受伤了?”他关心地问道。
她摇头以对。“你不应该看见的。”她低语,用手背擦干脸庞,深吸几口气以使自己平静。
“我没看见,”派特解释。“是听到声音。”
“对不起。”她低语。
“对什么事对不起?”
“我太大声,”她回答。“我只要几分钟的隐私,但在这里不可能,对吗?”
她的语气可怜兮兮的。派特想安慰她,毕竟她是妻子的好朋友,他有责任使她感觉好一些。他握住她的肩膀,温柔地让她背对小径。
“告诉我,茱丽,无论问题多可怕,我确信能替你解决它。”
好自傲的一句话,然而他毕竟是依恩的弟弟,自然有其兄傲慢的影子,她心想。她立意是善良的,单单为了这个原因,她就不该在意。“你无法解决,”她说。“谢谢你的提议。”
“除非说出来,否则你怎么知道我无能为力。”
“好吧,”她同意。“我刚才发觉自己多么无知,这点你能解决吗?”
他温和地笑了。“你并不无知,茱丽。”
“噢,我是无知,”她叫嚷。“我应该保护自己。”她忽地住了嘴。
“茱丽?”
“算了,我不想再讨论。”
“你不应该哭泣,尤其是今天。”派特告诉她。
她再度擦拭眼角。“是的,这么美丽的一天,我的确不应该哭泣。”她再次深呼吸。“你可以放开我了,我已经恢复了。”
他挪开手臂,陪她爬上山坡越过中庭。进门之前他还有事待办,因此派特向茱丽一鞠躬,转身要走。
“我看起来像刚刚哭过吗?”她忧心忡忡地问。
“不。”他骗她。
她微笑以对。“谢谢你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可我没有……”她转身跑上城堡的台阶,他不再说下去,只是迷惑地摇摇头,回头走向山坡。
茱丽深吸一口气直接推开沉重的大门,匆匆走了进去。
城堡的内部和外观一样冰冷丑陋,入口是宽敞的灰石地板,台阶建在双扇门右侧的墙壁。大厅就在她的左手边,空间宽阔,风声像草原一样呼呼的吹着。入口的对面是一座炉火熊熊的大壁炉,室内却无一丝暖意,徒然造成烟雾弥漫而已。
这里缺乏一般家庭所有的气息,例如烘面包的香味或烤肉的(此处30字乱码:youth注)
沿着五层台阶而下就是厅堂。茱丽伫立在顶端,等候依恩指示。他正背对着她,坐在长桌的桌首,五位应该是长老会长老的老年人,挤在长桌的另一头。
周遭布满紧张的气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从老人们的表情看来,显然他们刚刚听到某个惊人的消息。茱丽认为自己不该现在闯进去,应该等大家心情平静之后再来。她倒退一步,准备转身离开。
亚力和高威挡住她的出路。看见他们,她惊讶地睁大眼睛,两个战士进来时没有发生一丝响声。茱丽正想闪过他们,勃迪又昂首阔步的推门进来,派特就跟在后面。他拉住门,免得它们砰然合上,同时示意神父进来。赖神父的表情也不甚高兴,他勉强对茱丽微笑一下,匆忙走下台阶到大厅。
他望着神父走向依恩。是的,这里的确发生了可怕的事,否则不会把神父召来。她无声地为需要神父的人祈祷一番,再次转身离去。
战士们在她身后排成一排,亚力、高威、勃迪和派特故意挡住她的去路。
她绕到最靠近门的派特旁边。“有人死了吗?她低声问道。
勃迪认为她的问题非常有趣,其它人则继续板着脸孔,不肯让她离开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她正要叫这些无礼的男人滚向一边,门又开了,这次是韦恩走进来。
贝娜的丈夫宛如随时要作战一样,只勉强保持礼貌,简短地对她点个头,随即入列。
“茱丽,过来。”依恩咆哮的命令,吓得茱丽差点岔了气。她转身不悦地瞪着他,但这只是浪费力气,因为他根本没看她一眼。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服从他的召唤时,勃迪已经替她做了决定。他朝她肩上一推,这一推算不上温柔。她扭头瞪他一眼,责怪他粗鲁的行为。他对她眨眨眼睛。
亚力遵从领主的命令把她向前推,她也怒目瞪着他,心想应该有人花些时间教导这些战士简单的礼貌,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她拉高裙裾,挺起肩膀拾阶而下。
她发觉神父相当焦躁不安地在壁炉前面踱来踱去。她强自镇定匆匆越过房间到依恩身边,伸手模他肩膀,然后俯身低语。
“如果你再对我大吼,我一定会扼住你的喉咙。”说完这空泛的威胁,她再度挺直身体。依恩一脸愕然,她点点头,让他知道自己并非虚张声势。
他微笑地暗示他认为她是纸老虎。葛罕凝视眼前的一对,迅速认定茱丽小姐的确勾起他的兴趣。他轻易就能明白为什么男人会爱上她,甚至忘了她是英格兰人。美丽的金发和蓝色的大眼睛使她的外貌相当可人,然而使葛罕感兴趣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个性令他好奇的想了解更多。
韦恩曾向他描述茱丽小姐帮贝娜接生,随后赖神父也一再赞美她在第二天事件中的表现。韦恩说蒙丽不想承担那份责任,但是她不因为恐惧而袖手旁观,仍然做该做的事。他还听说依恩不在的期间,她帮忙接生了三个婴儿??每一次都是撇开她自己的恐惧,只担心新母亲的安危。
梆罕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这些报告当然都是真的,可是英格兰女子的仁慈和勇气令他迷惑和他的认知相抵触。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思考这令人困惑的问题。从茱丽的表情看来,他知道依恩还没把他刚刚向长老会宣布的消息告诉她。葛罕环顾其余的长老,判断他们的反应。邓肯看起来好象刚灌下一大桶醋,满脸不悦的表情;文生、吉费和欧文也有类似的反应。看来他是唯─一位已经从惊人的消息中恢复过来的人。当然,会议之前,依恩已经事先说明他的打算,派特就站在他哥哥旁边。那一刻,依恩还没开口,他已经察觉事关重大,每当面对重大问题,他们两兄弟总是团结,并肩地站在一起。是的,他知道问题重大,然而听完之后,他也是目瞪口呆得说不出话来。
梆罕终于站起来,心里充满矛盾的情绪。身为长老会的领袖,他的首要责任是说服依恩,如果依然无法改变他的决定。那么就是投票反对他。然而葛罕自觉有另一层责任在身,那就是以某种方式支持依恩的决定。理由简单易懂,因为他希望依恩快乐幸福。上天知道这个领主有权利寻找他的爱情和满足。
他觉得自己对领主有重大的责任。多年来他们一起服务族人,葛罕就像依恩的父亲,决定把他训练成最好的领主。依恩也并未令他失望,完全符合他的期望,甚至超越葛罕设定的目标。即使他还是年轻的男孩时,他的力量和决心就已远远凌驾其它同龄或年长者的努力之上。在稚女敕的十二岁的年纪,依恩变成五岁的弟弟的父亲。他的生活里面向来充满各种责任,无论双肩扛了多少负担,他都轻而易举地应付自如,并在必要的时刻,从早到晚的工作,他的勤勉当然也有收获,因此被封为有史以来领导麦氏最年轻的战士。
但是代价也不小,多年无止尽的工作和奋斗,依恩根本没有欢笑、快乐或幸福的时间。葛罕背着手清清喉咙唤起大家的注意力。他决定先进行辩论,善尽会议领袖的责任,等其它长老满意后,再公开宣布他对领主的支持。
“依恩,你还有时间改变主意。”葛罕语气严厉地说道。
其它长老立即赞同地点点头。依恩起立的速度快得掀翻椅子,茱丽吓得向后一跳,撞上勃迪。而令她更加吃惊的是,她转身一瞧,发现所有的战士都在她后面排成一排。
“你们为什么跟着我?”她愤怒地质问。
依恩转向身来,她荒谬的问题浇熄了他的怒气,他对她摇摇头。“他们不是跟你,茱丽,是向我表示他们的拥护和支持。”
这个解释她并不满意。“那就叫他们去那边表示,”她挥挥手建议,“他们挡了我的路,而我想离开。”
“可是我要你留下来。”他说。
“对,她说的对极了。”吉费赞同地嚷道。依恩转身面对他。突然间宛如地狱开了门。茱丽觉得自己似乎就站在一场大冰雹的中心,四周的吼叫声使她头痛欲裂。依恩的声调丝毫没有抬高,但是长老们却近似咆哮。
他们争论的重点似乎集中在某种联盟的问题。至少这个字眼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使得长老们愤怒不已。依恩赞同结盟,长者们则强烈的巨对。一位长老激怒的咆哮,等他把意见吼完了,整个人激烈的咳嗽起来,呛得猛喘气,室内似乎只有她注意到他身体不适,茱丽扶正依恩的椅子,急忙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在一片叫嚣声中,没有任何人试着阻止她。茱丽把银杯递给老人。他灌下一大口后,她好心地帮他拍背。他挥挥手示意她不必再服侍下去,然后转身想表示感激。他正要开口说谢谢,突然又打住,含着泪水的眼睛难以置信地圆睁着。茱丽心想,他八成刚刚才发现帮助他的人是谁。他惊喘一声,又咳了起来。
“你真的不该让自己这么生气。”她一面帮他拍背,一面说道:“你也不应该讨厌我。”她评论道。“憎恨是一种罪,如果不信,你可以问赖神父。再者,我又没有伤害过你。”她全神贯注的和老人讲道理,不曾发觉吼叫声已经结束。
“茱丽,别再打吉费。”依恩发出命令。她抬起头,惊讶地看见他在微笑。
“别对我发号施令,”她回答。“我是帮他忙,来,再喝一口水。”她对吉费说道:“我相信它能减轻咳嗽。”
“如果我喝了,你可以别再管我吗?”
“你不必用那种口气说话,”她说道。“不管你我再高兴不过。”她转身回到依恩身边,低声问道:“为什么我要留在这里?”
“她有知道的权利。”赖神父说道。“她必须同意才行,依恩。”
“她会的。”依恩回答。
“那你最好说出来,”神父建议。我要在黄昏之前抵达邓家的领地,墨林不能等。我可以稍后再回来,如果你需要更多的时间说服她……”
“我不需要。”
“我要同意什么事吗?”她问道。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转身瞪着他的属下,用眼神示意他们离开。他们却故意忽视他无声的命令,依恩发觉他们一个个笑得好开心,显然正饶有兴味地享受他的不安。
“葛罕?”依恩质问道。
“我支持你的决定。”
依恩点点头。“吉费?”
“反对。”
“邓肯?”
“反对。”
“欧文?”
“反对。”
“文生?”
老人没有响应。“叫醒他。”葛罕命令。
“我很清醒,只是还没考虑完毕。”
大家耐心地等候,过了沉默的五分钟,大厅的紧张气氛更增十倍。茱丽稍稍移近依恩,直到手臂碰着他。他正气得浑身紧绷,而她想表示自己的支持。她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好笑,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却已经准备要支持他。她不喜欢眼睁睁地看着他烦恼。她握住他的手,他没有低头看她一眼,只是轻轻一捏她的手指。
既然大家都瞪着文生,她也依样画葫芦,她猜想老人大概又睡着了,浓密多毛的眉毛掩住他的眼睛,头垂得低低的,令人很难分辨他是不是在睡觉。
他终于抬起头来。“我支持你,依恩。”
“三位反对,加上我们领主,三位赞同。”葛罕宣布道。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欧文粗声说道。
“以前从来没有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吉费插嘴进来说。“票数相同,胜负不分。”
“我们稍后再决定是否结盟。”葛罕宣布,他顿了一下,直到各个长老点头同意,然后才转向依恩。“孩子,你还是开始进行吧。”
依恩随即转向茱丽,他突然觉得局促不安。会议的结果出乎他的想象。他以为除了葛罕之外,大家都会反对结盟,而且讨论也不该占用这么长的时间,他本来计划在神父抵达之前,他至少可以和茱丽独处五分钟,他应该只需要五分钟的时间来说明他要她怎么做。
他实在憎恶周遭有观众围观的事实。天生缺乏耐性的勃迪忍不住月兑口而出。“茱丽,你不回英格兰了,现在和以后都不回去,依恩不会送你回家。”
勃迪的语气似乎相当愉快,她转而注视他。“他不吗?那么谁送我回家?”
“没有人。”勃迪回答。
依恩握住她的双手一捏,引回地的注意力,然后作个深呼吸。即使有手下围观,他也要好好说出那些话,让她一辈子记得。眼前的处境实在是该死的尴尬,他试着想一些深情的话语,偏偏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可是他决心把这件事做好。为了她,这一刻必须完美无缺。“茱丽。”他开口说道。
“什么事,依恩?”
“我要留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