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满天红霞,社区公园里不少父母带着孩子散步、嬉戏,并玩着秋千、溜滑梯、木马、爬栏杆……
骆雪晴见到游乐设施,老早忘了“追”这件事,只顾拉着两个大人玩,有他们俩相伴,她真觉得自己好幸福,就像有爹地,妈咪陪伴着。
“小心,妳别跑太快。”唐玉虹很注意她的安全,时时跟随叮咛,不过体力不佳,不一会就感到疲惫了。
孩子体力旺盛,一晃眼她又跑到秋千旁,“呵呵,阿姨快来陪我荡秋千。”
“呼!这孩子跟你一样有魔鬼的特质。”唐玉虹喘嘘嘘的瞪着身旁的男人。
骆亦辰拿起面纸轻拭她美额上的汗珠,“要她安静很简单,只要是妳说的话,她一定会听。”
“我难得陪她出来玩,想让她玩得尽兴点,只是我的体力不好。”
“天天陪她出来运动,过些日子,妳的体力就会变好了。”
听得出他一语双关,她遂收起笑脸严肃的警告,“我奉劝你别让……”
“阿姨别像老婆婆,快来啦!”骆雪晴频频呼唤。
此刻不适合谈话,唐玉虹只好暂时将问题放一旁,扬起笑容响应,“来了、来了。”
“呵呵,老婆婆慢吞吞。”
“居然笑我,坏坏。”唐玉虹坐进秋千里,将她抱起,还打了她的小。
“不痛不痛。”骆雪晴窝进她的怀里撒娇。
骆亦辰也走过来加入欢笑嬉戏,“小心坐好,爹地要荡高高了。”
“好好,最好能荡到天空里。”骆雪晴兴奋的拍着手。
“不要吧……停下来、快停下来,啊啊……”唐玉虹有惧高症,秋千稍微荡高一点,她就受不了。
见她惨白着脸,他急忙将秋千停下来,“原来妳这么胆小。”
“你想谋杀啊!”唐玉虹立即离开秋千,双腿发软,晕眩感仍挥之不去,她只好靠着他的肩膀。
“抱歉,我不知道妳怕高。”
“我不行了。”她想吐。
骆亦辰将她抱到树荫底下,不停顺抚着她的背部,“有没有舒服一点?”
“好多了。”她的脸色稍微红润。
“阿姨,对不起。”骆雪晴以为自己闯祸了,小脸哭丧着。
她温柔的模模小脑袋瓜,“阿姨没事,只是怕高,妳别担心。”
“真的?”
“嗯,先休息一下再玩。”唐玉虹拍拍身旁的空位。
骆雪晴乖乖坐在她身旁,一双眼不放心的仍瞅着她瞧,“生病一定要看医生喔,打针才会快点好。”
这孩子贴心又可爱,让唐玉虹彻底忘了惧高这回事,“呵呵,我没事了,现在可以陪妳画画。”
“好,可是没有彩色笔跟画图纸。”
“树枝也可以当笔喔。”唐玉虹东张西望,一根树枝适时递到她眼前,而大手的主人正是骆亦辰。
“那纸呢?”骆雪晴也同样得到一根树枝。
骆亦辰蹲下来,将地上的土顺平,“这就是纸了。”
“哇!好象很好玩,阿姨快来画画。”骆雪晴觉得好新奇。
“一个大圆圈,两个小圆圈……”
骆雪晴模着头上梳着的两个包包随即联想到,“哇!这个是我耶、是我耶,再画一个爹地。”
“OK,没问题,大圆圈,再配上很多很多的小三角形。”唐玉虹继续用树枝勾勒出一个脸。
“哈哈,原来小三角形是我的胡子。”骆亦辰很佩服她丰富的想象力。
“好了,晴晴换妳画画喽!”
“还没有,阿姨没有在里面啊。”骆雪晴拧起眉头。
唐玉虹愣了愣,“我?我没画过我自己。”
“画嘛,好不好?不然爹地跟我好可怜喔。”骆雪晴不停央求着。
“好好,我想想。”她画了很多直线条,“成了,这就是我的头发,背影。”
“好好玩唷!”骆雪晴偏着头看了看,拿出树枝又画了几笔,“阿姨的手和爹地的手,牵在一起了。”
骆亦辰笑了,“妳真调皮。”
“嗄?”虽然只是画,唐玉虹的脸还是泛起红晕。
“爹地,换你画画。”她将树枝塞到父亲的手里。
“我也要画?”
骆雪晴不停点着头,“对对对。”
树荫下嬉笑声不问断,直到天色暗去,两人才牵着孩子的手离开公园,沉溺于愉悦的气氛,始终没发现不远处已有人拍下了他们的合照。
男子身穿黑色皮衣,黑夜掩护了他的存在,收好底片后,他掏出手机拨号,“我已经找到她,而且拍下他们约会的合照……”
夜里,唐玉虹哄着小娃儿入睡后,悄悄离开房间,这一次真的要好好跟大胡子谈判,她能体会孩子想要妈妈的渴望,可是给予孩子不可能的希望,那是残忍的行为。
发现大胡子不在房里,她下楼寻觅他的身影,步下楼梯时,隐约听见了他的轻声低语。嗯?他在跟谁谈论自己?
“不!按照我交代的,玉虹就是喜欢银白色的细肩带礼服,蕾丝细绣手工要细腻,礼服要镶上珍珠,对!她的皮肤很好……背部镂空?”骆亦辰犹豫了一会,“好,但是不可以太露。”
“她的脚很小,穿二十二号,我很确定,她有跟我买过鞋子……那就拜托妳。”
骆亦辰不断叮咛后才结束电话。
接着他又拨了另一通电话,“嘟嘟--”
“停止做傻事。”唐玉虹出声阻止电话接通。
“妳什么时候来的?”
“我都听见了,你别为我费心。”她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骆亦辰握着她的手贴紧脸庞,“先别急着拒绝我。”
“有很多问题存在我们之间。”她的手被厚实的掌心包裹,即使不面对他,唐玉虹仍因他的热情而发烫。
“譬如?”
“晴晴。”想起孩子,她觉得压力好大。
“妳不是很喜欢她?”
“我就是很喜欢她才担心哪,你想想看,如果我们没有结果,那她会多失望?”每回想到这一点,唐玉虹就很烦恼。
“所以我很努力不让她有失望的机会。”
她鼓起勇气抬头凝视他,“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前不久才欺负我的,不是吗?”
骆亦辰思考着该如何响应,现在就全部坦承吗?
趁着勇气还没用完,她又拋出第二个问题,“而且我最近才喜欢上一个男人,这么快就要我接受你,我觉得很困难。”
“妳心里有别人?!”心狠狠被刮过,他紧张的冒冷汗。
“他比你绅士温柔,品味比你好太多,不过他的世界很复杂,我不敢靠近他。”每次想起他,唐玉虹就惋惜一次。
“啊?”难道她指的是他?
噘起红唇,她不情不愿的又说:“你虽然顶着鸟窝头,又像个流浪汉,态度更是时好时坏,但其实你们给我的感觉很相似,而我很讨厌这样,好象我……很滥情。”
“真的!”骆亦辰很惊讶。
唐玉虹生气的瞪着他,“我还喜欢别人,我老是会透过你看他,你好象很开心耶?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啊?”
“呃?”他很苦恼的爬了爬头发。
心事憋了太久,她忍不住继续宣泄,“我真苦命,感情空白了二十三年,结果一来就是两个烂桃花,偏偏我全抗拒不了。”
“什么烂桃花?”
“呜呜……你们两个都是二手货啦!还都一样有个六岁大的孩子,咦!还真是巧?”唐玉虹停止埋怨,睁大眼睛瞪着他瞧。
“其实我……”骆亦辰很心虚。
“对了,一直没问你的全名?不开店时做什么工作?你之前的老婆呢?”迷糊的人儿终于意识到要好好了解他的基本资料。
不想再说谎,骆亦辰决定坦承,于是伸手扯着落腮胡,“妳像阳光让我情不自禁想要靠近,对妳的喜欢已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不择手段?赫!你想干什么?”以为他想扯下脸皮,唐玉虹吓得用双手蒙住眼睛,不停尖叫,“搞异形啊……”
他就爱她的纯真可爱,自觉更不该欺瞒,“骆亦辰是我的名字,平时经营亦辰财团,离婚六年了。”
唐玉虹害怕的表情慢慢转为惊愕,“什么?!”
“另一个身分的我被妳拒绝,所以这个我又制造机会亲近妳。”骆亦辰将她紧紧搂抱住。
“制造机会?我打破玉石的事是你设计的?”
他的声音沙哑,“对,我想要妳留下来。”
她的表情显得呆滞,被拆下的假胡须垂在桌上晃呀晃的,她的心也跟着震荡,抬头看见两张面容合而为一,最后成了一张戏弄的表情。
她的怒气随着字句迸发,“这样玩我很开心吗?”
“对妳的感情太强,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有妳。”生怕她从此消失在生命里,铁臂收紧不让她挣月兑离开。
当欺骗像把利刀狠狠刺伤她,唐玉虹才彻底明白自己早已付出感情,“没错!我是很笨,可是被骗几次,还是会记取教训的。”
“不!愚蠢的人是我。”
那忧郁的眼神又来扰乱,唐玉虹怔了怔。
“都怪我没有早日正视对妳的感情,才会拐弯抹角用了最糟的方式追求妳,爱妳让我不知所措,连解释都只能用最笨的方式。”骆亦辰原本想在浪漫的时刻坦承,借着美好的气氛降低谎言杀伤力,但事实证明他又把事弄拧了。
唐玉虹很慌、很怕,情绪纷乱的根本无法判断,“你的欺骗、态度反反复覆,教我如何再相信你?”
“请给我时间证明对妳是真心的。”
“不!我承受不起又一次的伤害。”声音哽咽,她不愿在他面前流泪,奋力挣扎只想逃离。
他惶恐的将她抱得更紧,恨不得揉进心房珍藏,“绝不是伤害,我只想珍惜呵护最爱的妳。”
“我不想听你鬼话连篇,快放开我!”
“妳是我的阳光,如果让妳离开,那我等于失去一切。”她的排拒已让他深陷痛苦泥沼。
“不要再说了!你很危险、很可怕。”她明明是气他、怨他,可是低沉嗓音不断的侵扰,竟让她觉得他很无助。
“我只想爱妳。”
又是一句能掀起波涛汹涌的话,唐玉虹挣月兑不了,只能使尽力气往他的胸口咬下,“我才不信你。”
骆亦辰的衣衫出现齿痕,还沾染了血迹,“如果能让妳消气,不管妳搥我、骂我,什么都好。”
看到血迹,她激动的情绪缓和些许,“你……”
“皮肉伤根本不痛,会痛的是这里。”让她的掌心贴在他的心房,嘶哑倾诉,“如果失去妳,它会粉碎。”
透过掌心传来的心跳让唐玉虹浑身战栗,恍惚中竟觉得自己像是刽子手,“呜呜……你好狡猾又卑劣,明知道我心软,还故意这么说。”
“不是的,这都是我的真心话。”
“我笨!谤本分不清楚你对我是真是假。”她的眼泪掉得好凶,哽咽的连话都说不好。
骆亦辰低头吻着她的泪珠,“妳是太单纯,但我就爱妳的天真,别哭了。”
“是太愚蠢吧,呜呜……明明被你要着玩,我却连骂你都狠不下心。”她深深觉得自己笨到不行。
“没错!愚蠢到了极点。”他的口气突然变得阴沉。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露出原形,唐玉虹停止哭泣,忿忿不乎的打他胸口,“你果真不是个好东西,前后不到三分钟又变了,这教我怎么相信、接受你,我更不敢爱你,混蛋……”
“没良心的恶质男……”她劈哩啪啦连骂一长串又奋力搥打,直到累得气喘吁吁才停止。
骆亦辰捧着她的小脸蛋,以吻封缄,一阵缠绵热吻后,轻抚她湿润红唇,“消气了吗?”
唐玉虹被吻得茫茫然,整个人失神的瘫在他怀里,片刻后才找回理智,“这是哪门子的安慰方式啊?”
“我宁可妳骂我、打我,也不想妳哭红眼睛。”他心疼的吻了吻她。
“你……”这下唐玉虹真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了。
骆亦辰揉揉她的双手,不断亲吻,“下午在公园里画画,是我这些年来最快乐的时光。”
她噘起红唇,别过头不想再搭理他。
“相信妳一定能感受孩子的喜悦,如果妳有仔细观察,也一定能知道我的心情跟孩子是一样的。”凝望她的黑眸满足渴望。
唐玉虹忍不住回头与他对视,好一会才道:“渴望幸福。”
“是的,那是只有妳能给予的幸福。”
骆亦辰又剖心倾诉,“我一直以为自己会经营跳蚤生活馆,是因为喜欢观察人心,偶尔帮助困苦着、捉弄贪心的人,直到遇见妳、爱上妳,才明白原来我是在等待幸福的来临。”
“你肯定自己等的人是我?”她抽回手,唇瓣还是嘟得高高的。
“我就是肯……”
“等等!我知道你很会说话,但我不想听。”她急急摀住他的嘴巴,“我自己要用眼睛慢慢观察。”
那一剎那,骆亦辰以为会被排拒,幸好还有挽救的机会,他轻抚她的手,“我明白,我会拿出行动证明我也能给妳幸福。”
斩钉截铁的眼神令她心悸,急急收回手,“等天一亮,我就要回家。”
“请妳留下来。”
“我需要好好思考。”她退离几步。
“别这样,我保证绝不会打扰妳。”他的眉宇间满是忧郁。
唐玉虹摇了摇头,他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会干扰她,“我必须冷静想想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我什么时候才能接妳回来?”
美丽的眼睛只是瞅着他瞧,然后转身离开,“我想睡了。”
“等等。”骆亦辰在距离她三步停下,忧心道:“怕柳依依会找妳麻烦,也是我希望妳能留下的原因,妳一个人待在公寓我会担心。”
“晚安。”她倒是不在意,就让他烦恼,如果他会担心的话……
“婚……”
唐玉虹才进入公寓里,随即被吓了好大一跳,“赫!冯女乃女乃别站在门后嘛。”
冯女乃女乃笑呵呵,并不断的比手划脚,“还是……红。”
“妳说什么啊,可不可以再说一次?”最近老人家话变多了,可是她全都听不懂。
看见她被跳蚤老板送回来,尤莉莉特地跑下来,“哈哈,老人家说妳结婚穿红色的比较漂亮。”
“我?想喝喜酒等怡伶比较快。”她的感情事还浮啊沉沉的,令人忧郁。
林怡伶此时也冒了出来,“同居又让他送妳回来,妳就别假啦!”
“别胡说。”唐玉虹急急踏上阶梯,就怕她们集体拷问。
“妳别想逃。”尤莉莉抢先挡在她面前。
“是啊,妳就老实招了,如何一次钓两个男人?妳已经打算好要选谁了吗?我觉得当总裁夫人比较好耶。”
“哎呀,又不是妳选,依我看玉虹喜欢跳蚤老板很久了,况且这两天又同居,八成是选他啦!”尤莉莉比较看好大胡子。
被前后夹攻,唐玉虹觉得头好疼,“妳们就饶了我吧!”
“不、可、能,我们俩今天一定要弄清楚妳比较喜欢谁。”这两个闲闲没事的女人还下了赌注。
“我……”这教她怎么跟她们说两人是同一个人,如果事情传开,跳蚤生活馆会不得安宁的。
“嘿嘿!快招快招吧。”
此时手机响起,她连忙接起,“喂,您好……震峰?好好,我马上过去。”
“喂,妳要出门?”
为了闪避她们的追问,唐玉虹假装事情非常紧急,“震峰要我帮他送资料。”
“妳要早一点回来,不可以又跑到别的地方去。”
“对,早点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这两个女人吵人的功力可比一群三姑六婆,唐玉虹又被拖住很久才离开公寓,来到繁华街上,她的耳边还回荡嗡嗡声,“呼,真受不了!”
唐玉虹坐上公车,又徒步走了两条街,来到陈震峰指定的地点,寻找白色的休旅车,“车号,9R-6852。”
“玉虹。”陈震峰开车来到她身边。
车主戴墨镜、帽子,唐玉虹弯腰再次确定他的身分,“震峰?”
“妳被跟踪了,快上车。”
“啊?好。”她没有多想便立刻上车。
“坐稳了。”陈震峰踩着油门飞车远离,顺利甩掉骆亦辰派来保护她的人。
承受不住可怕的急速,唐玉虹的脸色死白,直到他们来到郊区后,狂跳的心才得以安稳,“老天,我好想吐啊!”
陈震峰缓下车速,咧嘴笑道:“妳恐怕没有时间吐了。”
“什么?难不成那些人又追来了?”她很自然的回头望,这才惊觉后座竟还坐了一个人,“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