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幽碧山庄”后,就见原本热闹的街道上冷清寂寥,不再熙来攘往、喧哗热闹,偶尔经过他们身畔的行人们不是虚软无力地靠人撑扶,就是苦着脸抱着不住绞痛作崇的肚月复。
“我是专门对人下毒的人,为何要帮他们解毒?”堂玄星不满地哇啦哇啦低嚷。
“平阳城是我的地盘,你是我的朋友,有人故意挑衅地在我的地盘上对其他人下毒,难道你不好奇是谁下的毒手吗?或者……这是你门中的人做的?”皇甫朔挑眉,猜想她门中是否有人和她一样,抱持着相同的心思,所以对平阳城的居民下毒。
“不可能是我们中的人。”堂玄星想都不想,直接否认。
“你如何确定?”她何来的自信?
“我门中最有空闲的人就是我和堂玄辰,现下堂玄辰同冷贯霄去了天山,而我尚来不及下手,门主与德叔、德婶则远在蜀中,怎么可能会无聊地跑到平阳对人下毒?”正因不是本门中人下的手,才教她恼火啊!
“那其它人呢?”未听见她提及门中的其它人,他追问。
“都死光了,哪来的其它人?”这正是“堂门”最大的遗憾,人丁凋零,不胜唏嘘啊!
“‘门’上下……就五个人?”皇甫朔没想到“堂门”的人会那么少,虽然知道她这个右护法是抽签抽到的,但他以为至少会有十几个人的。
“我、我们虽然人少,可个个本事不小,你可别瞧轻我们!”堂玄星这才发现自个儿不小心说溜了嘴,于心底暗骂自己大嘴巴,守不住秘密。
“我见识过你的本事,自然不会瞧轻你,不过平阳城的居民可不晓得你解毒的功力精湛,你该让他们见识见识的。”皇甫朔眼见路上行人一个个满脸痛苦,发现事情远比他所想得要严重。究竟是谁在城内下毒?又是在何处下毒?有何目的?
堂玄星一路走来,见到几个经过身畔的难受路人,由他们脸上显现的红疹与抱着肚月复的模样,她已约莫猜出他们所中的毒了,她的脸色为此发现而不悦地沉了下来。
“怎么?已瞧出端倪来了?”皇甫朔敏感地察觉她变了脸。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中的应是‘唐门’的‘穿肠破肚’。”可恶的“唐门”人!
“难解吗?”
“对寻常大夫而言非常难解,但对我来说并不难,它的问题在于倘若服用一般寻常的止吐止泻药剂,能暂时获得舒缓,因此会误以为毒性稍减,实则不然。寻常的药剂反而会加速‘穿肠破肚’的毒性,会使中毒者痛不欲生。”堂玄星跟他说明“肠穿破肚”的毒性。
“听你这么说,‘唐门’弟子故意在平阳下毒,恐怕是针对你而来的。”七日前双方交手,“唐门”输得一塌糊涂,因此确认“堂门”的能力不在他们之下,兴许“唐门”弟子得知堂玄星与他一同回到平阳来,是以故意在平阳下毒,想给她来个下马威。
“没错!”本来她对解毒一事并未抱持多大兴趣,可一发现城里居民中的是“穿肠破肚”,她的态度就完全不同了。
“唐门”这么做,说穿了就是跳到她跟前丢下挑战书叫嚣嘛!倘若她不接下,岂不是让人误以为她胆小怕事?
本是百般不情愿被皇甫朔牵着走的,但一发现“唐门”对她的挑衅后,她马上拉着皇甫朔直奔满是人潮的赵家医馆。
“我告诉你,那个‘唐门’实在是太嚣张了,我若不挫挫他们的锐气,我就不叫堂玄星!”堂玄星郑重地向他宣誓。
他们两人进入挤满人潮、充满异味的赵家医馆,见到里头的椅子不够病患坐,许多病患已痛苦难耐地捧着肚月复倒在地上申吟。
“交给你了。”堂玄星推皇甫朔出面,让他代为说明来意,她则蹲下来,随便抓了个中毒的人,不理会对方的惊疑表情,径自为对方把脉,再次确认对方是否中了她推断的“穿肠破肚”。
“你想做什么?”倒在地上月复痛如绞的老翁不明所以,紧张地看着她。
“各位父老乡亲莫慌,在下听闻诸位中了毒,正巧庄内来了名善于解毒的贵客,是以在下便擅自作主地邀她过来与赵大夫共同研议解毒的方法。”皇甫朔朗着声说道,不喧宾夺主地使负责诊治众人的赵大夫失了颜面。
皇甫家世代在平阳城定居已数百年,“幽碧山庄”会于每年夏末、初冬时派粮给城内穷苦的人家,城内居民皆知若遇上麻烦,尽避上“幽碧山庄”求助,皇甫家绝对会施予援手的,是以城内居民对皇甫家皆很敬重推崇。
这一回众人中了毒,见皇甫朔出现,即知在皇甫朔眼皮子底下,黑白无常是无法带走他们的,每个人都安心了。
“皇甫庄主带人来救我们,真是太好了!”正处于痛苦的居民们听皇甫朔这一番话,皆满怀欢喜与期望,希冀堂玄星能马上解除众人的痛苦。
众人脸上写满对皇甫朔的信任,他的出现使众人精神一振,鼻间甚至不再嗅闻到难闻的气味,反而感觉到有股淡雅的花香自皇甫朔身上散发出来,他的夺目风采果真是与众不同啊!
昂责问诊、忙得焦头烂额的赵大夫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他也瞧出众人所中的毒不寻常,但病患来来去去,一次次加重病情,教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现下皇甫朔带人来帮忙,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堂玄星号过老翁的脉象,确定老翁中的是“穿肠破肚”,再陆续为几人号过脉,皆如出一辙,于是她在众人的凝望中,踩着自信的步伐走向赵大夫。
“姑娘,你可已知道怎么解这诡异的毒?”赵大夫不在乎堂玄星的出现是否会削了他的面子,重要的是大家能获得解救。
“嗯,我写下药方来,赵大夫您看看对不对。”堂玄星取饼一张白纸,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所需的药材,然后交给赵大夫。
皇甫朔明知“穿肠破肚”这种小毒难不倒她,却故意说带她来和赵大夫研议解毒方法,使她了解他为何会这么说,便顺着他的话,给足赵大夫面子。
“这药方看起来很奇特,可老夫认为这正可对症下药。”赵大夫看着药方,啧啧称奇。
“赵大夫,你这儿的药材可足够?若是不够,庄里也有些药材,看你们需要哪些,尽避开口。”皇甫朔主动提供协助。
“多谢皇甫庄主慷慨相助。”赵大夫等的就是皇甫朔这一句话,他医馆里的药材的确是不足以应付这么多的病患,但有了皇甫朔的协助,所有问题便迎刃而解。
于是乎,医馆内所有能动的人全都动了起来,帮忙赵大夫准备药材熬药,给躺在地上的病患服用。赵大夫将堂玄星所开的药方另外誊写几份,派手脚利落的侍童分送到其它医馆,让其它大夫照着药单抓药解毒。
“堂玄星,我带人去检查城里几处水井,看对方是否将毒下在井里头,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没问题吧?”皇甫朔刻意不喊出她的姓,以防有人联想到“唐”,将此次的中毒事件和她牵扯在一起,对她产生敌意。
“我一个人自然没问题。对了,在去之前你先服下这个。”堂玄星为了以防他在她不在身边时,不小心着了“唐门”的道儿,特别自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卵黄泛着药香的药丸,要他服用。
皇甫朔没开口询问她这是什么,信任地直接服下。
“剩下的你让陪同你去的人也服下。”堂玄星将整瓶药交给他,指着他身后的刘总管与四名护卫。
“好,我很快就会回来,你万事小心。”皇甫朔接过,担心她的安危而叮咋道。他不想“唐门”弟子趁他不在时,突然出现伤她。
城中居民中毒一事非得查清毒物来源,否则会有更多不知情的人受害。他推断这回会有这么多人中毒,应该是众人都食用了相同的东西所导致,而会有那么多人共同食用的即是水源出了问题,左证他推断的,即是“幽碧山庄”有自个儿使用的水源处,和城内其它人的来源不同,是以山庄内并未有人出现中毒的现象。
“你放心吧,没有人能毒害得了我。”堂玄星可是对自己信心满满,假如她被毒害了,岂不是丢尽“堂门”的脸面?
尽避知晓她的本事,皇甫朔仍不甚放心,怜惜地揉了揉她的发,这才转身带着刘总管一行人离去。
温柔的抚触,使堂玄星的心狠狠地悸动了下,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心跳如擂鼓?不知道为何会想要他的大掌在她的发上多作停留?更不知道为何身子会因为他小小的举动而燥热起来……
她,好像变得怪怪的。
不!懊说是皇甫朔怪怪的。他明明知晓她的本事,他该担心的是别人会不会被她下毒,而非她会不会中毒啊!他的想法是不是异于常人啊?或是他接连中了“冰火玄奇”与“流星追月”,这两种毒在他体内造成了她所不知道的伤害,才会让他莫名地担心起她来?
她的心因为他显现的温柔而变得复杂紊乱,接着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出手救她的情景,不是一次,而是两次,当时他们并不熟,他却毫不犹豫地出手救她,很少人能做到像他这样的,要她想不记挂于心都难。
“姑娘,我们会没事吧?”一名老妇抓着堂玄星的衣袖问道,打断她的沉思。
“婆婆,有我在,您尽避放心,没事的。”堂玄星向老妇保证。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皇甫庄主和姑娘你都是我们的大恩人啊!”老妇人由衷感谢。
老妇的感激像道暖流般,在堂玄星心里化了开来,她的心登时暖洋洋的,有股说不出的舒坦。她赫然发现,原来能救助别人,也是一件教人快乐的事。既然人家对她寄予厚望,她更是不能让人失望,绝对会将事情做到尽善尽美,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的。
“尤其是皇甫庄主,他一离开,这医馆便失了光采,又变得臭气熏天了。你说,是不是因为皇甫庄主常与人为善,连带的佛祖也特别眷顾他,所以他一出现,我才会嗅闻到花香?”一旁的一名中年妇女接口赞扬皇甫朔,对那股随着他出现又消失的花香怀念不已。
“可不是!”老妇也颇认同中年妇人的说法。
中年妇人的话令堂玄星忍下满腔的笑意,她没有道出让皇甫朔嫌弃不已的花香是她造成的,就让她们以为皇甫朔真的是受到佛祖护佑,以至于全身泛着花香好了,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