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观音庙的宁千羽为了确认“雁翎山”山巅是否有一池神水,特别请教了观音庙里的师父,没想到所得到的答案和仇释剑如出一辙,即是山巅根本就没有水池存在,更甭提那莫名所以的神水了。
宁千羽不明白有关“雁翎山”山巅有神水之说可晴到底是从何听来的,但她得好好提醒一下可晴,免得可晴和她一样傻乎乎地被骗。
宁千羽和莲香等人莅“雁翎山”过了一夜,隔日一行人便向观音庙中的师父们辞行,返回“龙渊山庄”。
一回到“龙渊山庄”,莲香马上向宁湛炉夫妇禀明宁千羽昨日傍晚私自离开观音庙到山中散步,使众人四下寻找她的事。
宁湛炉夫妻听闻后,大为震怒,决定处罚宁千羽,明令她乖乖待在庄内,没有得到允许,绝对不许踏出庄外一步。
宁千羽百般无聊地困在庄内,既不想绣花,也无意到花园走动,整天无所事事地倚着美人靠,望着园中的水池,偷偷想着在“雁翎山”与仇释剑不期而遇的事,想着、想着,嘴角就不由自主地跃上一抹娇羞的笑容,一颗心因期待、渴望而抖颤着。
仇释剑会来吗?他会来吧?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居然想得这么入神。”又来串门子的秦可晴看见宁千羽的唇角带着可疑的笑容,整个人发呆出神,连她出现都没能发现,遂讶异地挑眉问道。
“啊?可晴你什么时候来的?”秦可晴爽朗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念,她连忙坐正,佯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不就刚刚进来嘛,你还没跟我说你在想什么啊?想得这么开心。”秦可晴坐到宁千羽的身畔逼供。
“不就是东想西想,没啥特别的。”怎么,她想仇释剑想得很开心吗?小手好奇地抚上扬起的唇角。
“东想西想会笑得这样开心?你想骗谁啊?到底要不要说实话?”秦可晴可不会这么简单就被宁千羽骗过,她伸出手搔着宁千羽。
“哎呀,可晴你别搔我痒啦!炳……好痒啊!”宁千羽娇笑闪躲着。
“怕痒就给我从实招来!”秦可晴可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宁千羽,她针对宁千羽特别怕痒的地方,频频抓搔着。
“好可晴、好姊姊,求求你饶了我吧!”宁千羽左躲右闪,始终闪避不开秦可晴的双手,干脆娇声求饶。
“快说!”秦可晴和宁千羽笑闹着,一点都没有收手的打算。
“好,我说、我说。”宁千羽笑到眼角流出泪水,气喘吁吁,投降了。
秦可晴听见她愿意吐实,这才满意地收手。
“我刚才在想“雁翎山”的事啦,之前你不是跟我说山巅有一池神水吗?我找了理由跑到“雁翎山去,结果山巅根本就没有神水啊!可晴,你究竟是从哪儿听来这消息的?”
“你到“雁翎山”去找了?”秦可晴瞠大了眼追问。
“我去啦!可是住在山腰的观音庙师父们都说山巅连个水塘都没有,哪来的神水呀?”宁千羽倒了杯茶递给秦可晴后,也为自己倒一杯轻啜。
“是吗?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秦可晴耸了耸肩,接过茶水喝下。“不过你是有亲自上去找,还是只是听别人说山巅没有神水?”
“我当然是亲自上去找啊,结果还没上到山巅就迷了路,那路真的很难走,我还因此被我爹娘责罚,不许我踏出山庄一步呢!”宁千羽委屈地嘟起嘴巴。
不过,其实这回的“雁翎山”之行,也不能说白费功夫,至少她再次与仇释剑相遇了,算是好事一桩。
“你既然迷了路,那是怎么找到路下山的?”秦可晴疑惑地看着她。
“我正好遇见好心的路人帮我指引方向,才有办法回到观音庙。”仇释剑的事是搁放在她心中的小秘密,不说出来是断定秦可晴若知道她和仇释剑有所接触后,绝对会无法认同,继而向她爹娘告状,届时家中定会平添不少风波,为了家中的宁静祥和,暂且什么都不说的好。
“是吗?不过你既然在“雁翎山”迷了路,照理说应当开心不起来,为何你想到山上的事会微笑?”一定有问题。
“我是在笑自己幸运,若非遇到好心人带路,我肯定回不了家。幸好你还没去,不然就白走一遭了。”宁千羽担心秦可晴会追问更多,遂从案上挑了块梅花糕给秦可晴。
“可不是。”秦可晴轻扯笑容,接过梅花糕吃下。
“你呢?最近上哪儿去了?我有好一阵子没见到你了。”宁千羽扯开话题,不愿再谈“雁翎山”的事。
“前些日子武林盟主君傲天的掌上明珠君若兮过二十岁生辰,我代替我爹送贺礼到君家去。”谈到君家,秦可晴漂亮的五官不复平日的豪爽,反而带着一丝柔媚。
“是了,我大哥也有送贺礼到君家去。”经秦可晴这么一提,她也想起来了,记得大哥打造了个君若兮可以使用的兵器——琉璃珠作为贺礼。
“你这个被君家相中的未来准媳妇,怎么没跟千锤大哥一块儿到君家?”秦可晴笑问。
“你别瞎说了,我才不是君家未来的准媳妇呢!”
“怎会是瞎说?君傲天有意和宁家结为秦晋之好,打算等你过十七岁生辰后,就上门提亲,这事儿早在江湖上传遍了,后来君若鸿见到你,不也对你小心呵护?所有人都说你啊,是嫁定君若鸿了!”秦可晴取笑道,轻点了下宁千羽的额际。
“那全是大家在瞎说,其实根本就没那回事。”宁千羽回想起与君若鸿几个月前见面的情景,他相貌堂堂、待人谦恭有礼,完全不因父亲君傲天是武林盟主而骄傲浮夸,是个很不错的少年侠士,莫怪所有人提到他莫不竖起大拇指称赞,只是她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是吗?我听到的可不是这么回事,不过我得老实说,你并不适合君家。”秦可晴泼了她一桶冷水。
“此话怎讲?”尽避没有嫁入君家的意思,宁千羽还是想知道原因。
“这么说吧!君傲天是人人崇敬的武林盟主,他的德高望重自是不在话下,身为他独子的君若鸿则是武艺超群、青出于蓝,武林同道皆盛传,二十年后,君若鸿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武林盟主。再者,“南若兮;北红绫”这句话你应当不陌生吧?那君若兮美丽绝伦、天下无双,放眼望去可以与她比美的除了“关家堡”的关红绫外别无他人,况且她还有一身好武艺,与君若鸿可谓是人中龙风。”秦可晴一一细数着君家三人在相貌与武艺上的优点。
宁千羽听得点头如捣蒜,秦可晴说的她全都知道。
“你再看看你自己。”秦可晴要她面对现实。
“我怎么了?”宁千羽照秦可晴说的话,真的低下头,好生看着自己。
“你嘛,不会半点武艺不说,行事又常常糊里胡涂的,再来说到最基本的容貌,单单看你,的确是长得楚楚可怜,挺讨人喜欢的,但只要站到君若兮身旁,你马上成了一株最不起眼的杂草,你说,这样的你如何适合君家?”
“可晴,你真是说得太好了!”宁千羽忍不住替秦可晴拍手叫好。
“所以人哪,要有自知之明,君若鸿不适合你,你嫁给他对他也没有任何助益。”秦可晴以告诫的口吻说道。
“我知道呀,所以刚刚才会跟你说,那全都是别人在瞎说的,我和君若鸿根本就不可能。”宁千羽笑嘻嘻地重申立场。
“看来我们千羽不是太笨嘛!”秦可晴跟着笑扬了唇,称赞宁千羽。
“那当然!”宁千羽骄傲地扬起下巴。
“你喔!”秦可晴受不了地翻翻白眼。
秦可晴的来访使无法外出的宁千羽快乐欢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秦可晴聊着江湖轶事,偷偷将对仇释剑的思念视为珍宝,层层包裹好,藏放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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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晴回家后,莲香上楼来收拾桌案。
百般无聊的宁千羽伸了伸懒腰,决定到绣房去打发时间,脑海突然一闪,想到仇释剑老是一身黑,倘若换上别的颜色的衣衫,应当也会很好看才对……
“等等!我是怎么了?为何会兴起帮他裁衣的念头?”宁千羽猛然惊觉不对,用手轻敲了下自己的头。
严格说来,她和仇释剑到目前为止仅仅见过三次面,但在这三次的见面当中,两人皆可说是处于惊险、需要另一人伸出援手的时刻,先是他救了她,她也回报救了他,最后他又救了她。
几番牵扯纠缠后,她花了半年时间沉淀思索,发现自己仍对他甚为思念,以致对于他是杀手的身分,不再耿耿于怀,所以最后才会在观音庙对他说出想要再见到他的话来。
只是心下无法确知他是如何看待与她再次相见这件事,所以她一颗心像是模不着边际似的,整天惶惶然。
“唉,老是这样想着他,真的很不好……”她喃喃自语,推开绣房房门走入,背倚着门扉。
突然间,一抹暗色高大身影自暗处走出,教宁千羽吓了跳,待见到来人的样貌时,才喜上眉梢地睁大了双眸。
仇释剑!
他来了!真的到山庄来看她了!
宁千羽开心到想要欢唱跳舞,她努力压抑雀跃的心情,以免被正在外头清理的莲香听见。
“你来了!”她像只快乐的小喜鹊,小脸上因他的出现而泛着美丽的光芒。
“嗯。”其实,仇释剑对于自己会出现在此也感到惊奇不已,明明告诫过自己不要与宁千羽太靠近,可他偏生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腿,当他意识到时,已避开“龙渊山庄”的人,潜入“千羽阁”内了。
因为那名叫可晴的女子来访,他不方便出现,便暂时藏身于绣房内,聆听两人的对话,并从谈话中得知君傲天中意宁千羽这个儿媳妇,当下他便后悔自己冲动行事,竟会被她要求见面的话给打动。他轻摇了下头,打算不动声色地离开此地,就当作自己对她的要求不为所动,结果事情的发展急转直下,宁千羽否认要嫁入君家一事,令他焦躁不悦的心绪平静下来,甚至是悄然展翅飞扬。最后,他留了下来,热切期待与她相见。
“你来多久了?”宁千羽兴奋地压低声音问。
“有一会儿了。”面对绽放笑靥的宁千羽,仇释剑很难再板着脸,他渴望碰触她,确认她并不属于另一个男人,但怕会吓着她,遂极力克制着满腔。
“我完全不晓得呢!已经过了晌午,你吃饱了吗?”宁千羽怕他饿着,急着想帮他张罗午膳。
“别忙了,我不饿。”仇释剑拉住她,不要她像颗陀螺般为他忙得团团转。
“那好吧,如果你饿了一定要告诉我,千万别客气。”仇释剑伸手拉她,使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她发现半年后的仇释剑不像之前那样冷漠,也不会急欲与她保持距离,这应当不是她的错觉吧?不管他改变态度的原因究竟为何,她欢迎这个改变。
“坐下吧。”仇释剑扬了扬下巴,要她坐在他旁边,好让他感受她的芳馨存在。
宁千羽眉开眼笑,立即坐下,晶亮眼眸熠熠闪耀,直盯着仇释剑。
“君傲天与君若鸿都很中意你?”仇释剑非常在意君傲天与君若鸿对她的喜爱。
“你听见可晴说的话了?那全是大家无聊瞎说的,其实啊,因为君庄主和少主为人和善,且和我们家一直有所往来,所以大家才会以讹传讹,说我是君家未来的儿媳妇,事实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宁千羽连忙向他澄清,不希望他和外人一样误以为她会嫁给君若鸿。
“君若鸿风度翩翩,又有令人称羡的家世背景,你真不动心?”
理智告诉他,君若鸿与宁千羽门当户对,君若鸿能给她最安定、富裕的生活,也会使她成为众家姑娘羡慕的对象,君若鸿绝对拥有保护她、照顾她的能耐。只是,他的心无法认同这桩婚事,因为他的心产生了不该有的渴望,且这份渴望愈来愈壮大、强烈,教他想要不顾一切地将她据为己有。
“君若鸿的确是风采迷人没错,可是我对他并没有任何感觉啊!方才你不也听见我和可晴说的话了吗?我和君若鸿完全不可能。”她不可能不晓得自己的情感,况且她的心已失去控制,不断向他倾靠,又怎么可能会对君若鸿产生感情?
听她说得如此坚决,仇释剑不安的心总算感到安稳。
“而且可晴不也说了,君若兮是闻名天下的大美人,我若站到她身边去,简直像株不起眼的小杂草。”宁千羽自嘲一笑,连花都称不上,只能当小杂草,其实够惨的了。
“可我并不这么认为。”仇释剑否定她的杂草说,在他心里,她可是最为芬芳的花朵。
“因为你没见过君若兮,才会这么说吧。”
“我曾经见过她一回。”谈及君若兮,仇释剑的脸瞬间变得阴沈不悦。
“既然见过,那就知道她长得有多美丽不是吗?还是你是好心想要安慰我?”仇释剑怕她为自己的杂草长相感到自卑,竟然愿意睁眼说瞎话,唉,他真是个好人。
“有的人表面皮相的确是美得倾国倾城,但内心却丑陋不堪。”仇释剑轻撂下批评。
“你……指的是君若兮?”不会吧?世人向来对君若兮除了称赞还是称赞,她从未听人说过君若兮一句不是,就连她爹和哥哥们也对君若兮赞不绝口呢!
“‘金玉其外,败絮其内”,这正是形容君若兮最好的词句。”仇释剑并不否认,冷酷地说道。
“你……曾经吃过君若兮的亏吗?”宁千羽问得小心翼翼,暗自揣测他为何会讨厌君若兮,是否他曾喜欢上君若兮,结果被君若兮拒绝了?
……不,不会的。他相貌堂堂,又有一身好武艺,虽然不太爱笑,但她敢说,如果他肯微微一笑,绝对会令众多女子芳心暗许,君若兮实在没有拒绝他的理由。
啊,还是因为君傲天是武林盟主,君若兮碍于父亲的身分,遂不敢倾心于一名杀手?应该是这样没错,但这真会是他讨厌君若兮的理由吗?抑或是有其它她猜不到的理由?
“吃过她亏的人不是我。”
“那是谁?”宁千羽好奇得不得了。
“你想知道?”仇释剑挑眉。
“嗯!”她用力颔首,江湖上的事她都是辗转从父兄与可晴那儿得知的,但晓得的仍是不多,若能再从仇释剑口中得知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当然更好。
“吃她亏的人是我的好友。”仇释剑轻描淡写地说道。
“是怎么发生的?”原来他也有好友啊!还以为他向来独来独往,不愿交朋友,看来是她误会了。
“如何发生就不用再说了,总之君若兮不是你想象中的好人,她若要设计陷害你,你肯定会被她吞吃入月复,连骨头都不剩。”依他看,要设计陷害宁千羽实在是太简单了,他不由得为她的单纯捏了把冷汗。
“我有那么笨吗?”宁千羽小声抗议。
“当然有。”仇释剑要她不用怀疑,她就是那种被人设计陷害后,还会觉得对方是好人的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