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两天,湛优主动致电给欧阳智,目的当然是相约外出作画。
想画画是真的,但想见他的更加强烈。
接获电话,欧阳智沉吟片刻,当她失落的口吻传进耳里,立即改变他的心意,答应她的邀约。
于是他搁下手边进行了一半的模型组合,收拾画具,开车出门赴约。
就在相约碰面的捷运站出口前,等待交通号志变换的空档,他脑海中不禁勾勒着之前他们碰面的情景——
他可以毫不费吹灰之力地在人群中找到她的身影,然后,她很快就会察觉到他的到来,带着甜蜜耀眼的开心笑颜走向他——
不可讳言的,他沉迷于她展露笑靥的瞬间,她穿越人潮,来到他面前,也走进他的心……
灯号一转为绿灯,欧阳智踩下油门,在捷运出口停下。
他望向她习惯站立等候的招牌前,却不见她的芳踪。
虽然觉得奇怪,但他并未立刻打电话追探她的去向,等着,二十分钟过去,欧阳智开始感到不对劲,遂拨了她的手机,反覆打了几次,却都转进语音信箱。
他的眉心挤出两道深沟,不安在心中逐渐扩大,最后占据整个脑海思绪。
他思忖着该留在原地等候,或是跑一趟她家……
又十分钟经过,这期间欧阳智拨打了数通电话,结果都是一样。
“发生什么事了……”他皱紧眉头低语。
后来,他又等了半小时,最后再也按捺不住,前往湛优的住处。
到达后,他按了门铃,始终没人应门。
就这样,湛优和他相约之后又突然无故失去联络,电话也关机了一整天,像是存心摆他一道。
欧阳智也臭了一整天的脸,但是担心大过气恼,确切的焦虑感逼迫他认清对她的在乎和感情,或者说,更加笃定那份好感。
听到欧阳纯的叫唤,他连忙收起手机,强迫自己松开眉间的结,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
“你这家伙,又跑来休息室偷懒!”欧阳纯横眉竖目的瞪住他。虽然她从他的挚友口中听闻他恋爱的事,不过她却怎么也不相信。
毕竟,她所看到的欧阳智,总是埋首在画堆中,难不成他跟他笔下的美女恋爱不成!
“我马上出去。”语毕,欧阳智迅速离开,没有多逗留一秒。
他的过度顺从和低沉的口气,让欧阳纯十分不习惯。
谤据以往经验,他老是拖拖拉拉的,今晚倒走得很急,似乎有意避着她……
“真奇怪。”欧阳纯喃喃自语,很快地她便释怀——
因为她老弟本来就是个怪人!
他的专长不是美术,而是不按牌理出牌……
翌日,欧阳智又尝试打了湛优的手机,仍然呈关机状态,让他体会到何谓坐立难安。
他驱车到她家,还是扑了空,一连两天,皆是如此。
站在她家门口,欧阳智顿时有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许多假设在他脑中不断浮现,每一种可能都令他心惊。
他也去了学校好几趟,直到碰上于洁,欧阳智才自她口中得知湛优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她在赴约的途中,因为想比他早到,所以跑得太急而导致病发,被送往医院。
他向于洁询问湛优就医的医院,但坚决反对他们来往的于洁,不愿透露口风。
于是他动用了关系,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出湛优的住院地点,立刻动身前往。
在柜台小姐的指示下,欧阳智来到三楼的病房,抬手敲门。
病房内,湛优和她的母亲正在整理物品,准备出院。
听到叩门声,母女俩都怔愣了下。
由于湛优离门比较近,便顺手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意外访客,教她诧异不已。
见到她之后,欧阳智积压的担忧瞬间化为愠怒,绷着俊脸,一语不发。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湛优不解的问。她刻意隐瞒的秘密被发现了……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心平气和的说话,急切的语气泄露他的真心。
湛优垂下眼,仅是道歉。
除了不想让他知晓她的身体状况外,也许,还带着一点试探意味……
想知道事后见了面,他会有什么反应、会用什么表情问起她爽约的事,是在意还是无关紧要?
湛优感受到他的强烈情绪,这是否表示他对她是有感觉的?“对不……”一句话尚未月兑口,她纤荏的身子便被他拥进怀中。
湛优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吃惊的僵化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欧阳智的举动完全出自下意识的反射动作,没有犹豫,毫不迟疑。
她虽然有一副不健康的身躯,却总是笑容满满,让他倍觉心疼,也益加怜惜。
目睹一切的黎妈妈,轻轻的笑了笑,低着头默默收拾物品。
一个拥抱,胜过千言万语。
平常的周二午后,欧阳智吃过外卖的午餐后,着手进行纸黏土新作。
突然间,休息室外传来叩门声。
他专心一志的捏塑着黏土,皱起眉,无暇理会。
他不喜欢在创作时有人叨扰,对于外来的干扰,他一律置若罔闻、置之不理。
敲门声在间隔几秒后再度响起,比第一次还响亮急促。
“阿智,开门。”
沉稳的男性嗓音穿透门板,钻进他的耳里,欧阳智顿时停下手边的工作,神情愕然。
怎么可能……他不敢置信。
“我进去了。”门外的访客说完,便迳自转动门把,走了进来。
欧阳智看着不请自入的男子,眼中有掩不住的惊讶。“爸——”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老爸不是应该在米兰的总公司办公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台湾台北信义区的LionHearrt他的休息室里?!
“你为什么在这里?”欧阳智眉心的折痕更深。
“我来看看你跟小纯在台湾搞什么大事业。”身为跨国集团OceanGroup现任总裁的欧阳汉,眼神凌厉的盯着自己的儿子,沉声说道。
“嗯……”欧阳智已没了创作的心情。
“小纯真是太乱来了!”欧阳汉严声低斥。开设男公关俱乐部就算了,竟然连自己弟弟也扯进去,荒唐!
他知道女儿在台湾有事业,但她却没告诉他,她让自己弟弟也当起了男公关!
说什么阿智跟朋友一起经营画廊,根本就是胡扯一通。
要不是他前两天到日本一趟,心血来潮抽空来台湾看一看,他这做爸爸的不晓得还要被瞒多久。
他自认不是老古板,不过欧阳家的继承人当男公关……他着实无法接受。
“过几天跟我回米兰。”欧阳汉直接命令。“好好工作。”
欧阳智眉心的结始终未松解。“不行。”他拒绝得直截了当。“我还不打算回去。”当初说好,回公司是明年的事。
“没有你选择的余地。”欧阳汉气势万钧。
“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回去。”欧阳智没有被父亲凌厉的气势压倒,不疾不徐的表态。
若在一个月前,他或许会遵从父亲强势的命令回去米兰,但现在不行,他无法走得潇洒,因为有了挂心的对象……
“我不准你再留在台湾乱来!”欧阳汉心意已决。
他并非有职业歧视,而是身为一位领导者,所有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关系着整个企业形象,稍一不慎,不单单有损个人名誉,更可能危及企业。
他相信儿子也十分明白这点。
欧阳智表情凝重,没有搭腔。
欧阳汉话锋一转,语气沉重。“你四维叔病情恶化,已经住院两个礼拜了。”
“他怎么了?”父亲告知的消息,让欧阳智明显受到冲击。
四维叔是小案亲十岁的挚友,十几年来一直是父亲事业上的好伙伴,看着他们姐弟俩长大,身为工作狂的他没有结婚、膝下无子,所以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般对待,是个很好的长辈。
“胃癌。”思及好友,欧阳汉不禁感慨。“情况很不乐观。”
欧阳智缄默须臾,道出决定。“等我这个星期六把事情完成,就立刻回去。”无论如何,他仍旧坚持要陪同湛优出席舞会,他答应她了,就不会食言。
欧阳汉见他眼神坚定,也不再勉强他与自己同一天离开。“四维叔很想念你们姐弟俩,别让他等太久。”
待父亲走后,欧阳智的心情陷入了谷底……
油画课一结束,湛优立刻叫住准备离开的好友于洁。“小洁,一起吃午饭,好不好?”热切友好的语气,仿佛两人从未发生过不愉快。
于洁愣了下,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的画稿被采用了,昨天刚领到稿费。”湛优迳自说道:“当初说好领到稿费要请客的。”
她认真的反覆思索过,有了另一层体认——
她爱上一个人没有错,只是恰巧对方的职业是男公关,好友担心她、关心她,进而反对,也绝对没错,但双方却都固执己见,导致伤害了对方。
和于洁表面上虽言归于好,不过已不再像以前一样,可以自在的开玩笑,随时相约吃饭、逛街。
继续僵持下去,稍有裂痕的情谊恐怕会日益加剧,形成一道鸿沟,再也修复不了。
于是,她决定主动出击,努力挽回相知相惜的多年友情。
“不过稿费不多,请不了什么大餐喔!”湛优俏皮的声明在先。
于洁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没有回应。
“我约好阿芳、小琪她们,在校门口碰面。”湛优干脆直接拉着她的手,步出教室。
于洁并没有抗拒,随着她往校门的方向移动。
来到相约地点,湛优邀约的几位好友已到达,令她受到很大的鼓舞。
“嘿!七仙女全部到齐。”她故作轻快的欢呼,泪水氤氲了视线,内心既激动又感动。
疏远了一个多月,却给她恍如隔世般久远的错觉。
人家顶多扯动了下嘴角,态度并不热络,和之前几个人聚在一块,便开始七嘴八舌、抢着发言的情况大相迳庭。
“谢谢大家肯来。”湛优没有因为气氛冷淡而感到气馁,意念反而更加坚定。
若什么都不做,永远都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成果。确实执行了,即便失败,遗憾也会减至最低。
就像那晚,她抱着放手一搏的心态对欧阳智提出舞会男伴的邀约,而他也答应了。
要是当时她什么都没说,现在一定只有后悔懊恼的份。
一念之间,很可能对往后影响甚钜。
这些感触,全都是近来的深刻体会。
既然好友愿意前来,表示她们依旧重视这段友谊。
不过由于有人下午还有课,最后的用餐地点选在学校附近一家义大利面餐馆。
用餐时,湛优据实告知好友们,她邀请欧阳智出席校庆一事,对于两人感情的进展却只字未提。
听完她的话,好友们皆一脸不以为然,气得不想跟她多说一句。
虽然湛优已做好会遭到她们白眼对待的心理准备,但一旦真实面对,心里还是难受。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于洁口气淡漠。“那是你的事,没有必要向我们报备。”
本来还以为她要宣布已经把那个叫Owen的男公关忘掉了,没想到她竟然还跟对方有来往,关系好像又更进一步。
湛优抿着唇,沉吟了一会,开口说出自己的看法。“我知道大家的出发点是为了我好,所以不赞成我再和Owen有牵扯,我也试着压抑自己的感情,因为我真的很在乎你们。”
顿了下,她尽量保持心平气和的语气往下道:“可是欺骗自己让我好痛苦,连面对你们,我都无法由衷的笑。”
席间一片静默,气氛凝滞。
湛优深吸一口气,咽下喉间的硬块,略微哽咽。“到后来,大家的反对,只是想证明自己是对的,而不是因为Owen是个很糟糕、不值得我爱的人。”
她铿锵有力的观点,敲进好友们的心里,只见大家都垂下头,明显被她的一番话触动。
“就算……就算……”湛优吸了吸鼻子,忍住眼眶打转的泪。“就算我真的受伤了,有你们陪在我身边,伤口也一定很快就会复原。你们是我最强的后盾,所以我才能毫无顾忌的往前走。”
之后,再也没有谁开口,直到吃完盘里的食物。
“我去结帐。”湛优拿起帐单,走到柜台。
等她回来,向大家致谢。“我又很自以为是的说了一大堆,谢谢大家肯听我把话说完。”
沉默……一秒、两秒、三秒——
“去Shopping吧!”于洁突然提议。
“钦?”
包括湛优在内的其他五个女孩,统统露出诧异的神情。
“我们不是觉得自己错了,只是想看看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魅力,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于洁的心虽软化了,不过语气依旧强硬。
“嗯!”湛优怔愣须臾,随后用力颔首。
她有绝对的自信,等她们正式和欧阳智接触过,百分之两百会对他改观!
他的好是内敛不外显的,也许就因为他的低调,才更显得他的才华耀眼惊人、令人印象深刻。
“May,跷掉下午的课,OK吧?”于洁问当中一名女孩。
May考虑片刻,欣然点头。“当然没问题,反正下午的课很无聊呢!”
强忍许久的泪,终于还是落下,湛优就在餐厅里又哭又笑的。
“走了啦!好丢脸。”于洁连忙拉着她离开。
当她们经过一条小巷口,湛优蓦地止住步伐。“我想去川菜馆看一下。”这个时候,馆子大概结束营业了吧……
来到小陛子前,果然看见几名工人正在搬运物品,老板娘一如往常的负责掌管与指挥。
“老板娘。”湛优趋前,打算来个最后告别。
老板娘非但没有愁眉苦脸,甚至还笑皱了脸。“你来得正好。”
湛优以为她指的是来得及道再见,心中十分感伤。
“这个你拿着。”老板娘塞了一张纸给她。
白纸上写了一个地址。“这是……”湛优不明就里的问。
“馆子的地址,新地址。”老板娘喜孜孜的说明。
湛优蹙着秀眉,更加一头雾水。“新地址?”她重复低喃。“意思是说……馆子没有要结束,只是换地方开店?”
“真聪明。”老板娘笑呵呵的赞赏。
“为什么?”湛优的脑袋仍旧呈现打结状态。
店能继续营业她很高兴,但便条纸上的地址所处的地价并不便宜,相信光是租店订金,已是一笔大开销了。
川菜小陛也是因为入不敷出,才做出关店的决定,不是吗?怎么反而搬迁到租金更高昂的地段?湛优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你们中了乐透头彩?”这是她唯一想到的可能性。
闻言,老板娘先是笑,接着揭晓答案。“事实上,是阿智要我们无论如何都要继续经营下去。”
“咦?”湛优十分讶异。
“前几天,他过来告诉我们,他找了一家不错的店面,连同订金和租金也都付了,我们夫妇俩只要秉持一贯的初衷,让客人吃到美味的菜就行了。”老板娘转述道:“那孩子很坚持呢!”
老板娘嗓门大,不仅湛优听见了,连她站在几步之遥的好友们,也一字不漏的听得一清二楚。
湛优的胸口瞬间涨满难以言喻的感动。
“那不是一笔小数目哩!”老板娘又说。“所以我和我家老头,都认定他才是馆子的老板。”
“嗯。”湛优聆听着,觉得自己能爱上他,真的是件很棒、很棒的事。
“这段期间,他几乎每天都会上馆子来吃饭,走时还会另外打包一大堆菜啊、饭的。还常常带一群朋友光顾,真的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老板娘无意间又揭露了欧阳智的另一项事迹。
湛优心海翻腾,内心激荡不已。“这是多久的事了?”
“在你带他来店里吃饭之后,他就几乎每天都会来。”老板娘迅速回答,没有半点迟疑,足以见得她对这件事一直牢记在心。
一股酸楚自湛优的鼻腔化开,美眸湿润。这些事,阿智从未向她提起,她不为他的隐瞒而难过,反而因他的体贴低调而窝心。
她很清楚他就是这样的人,默默的做着他该做、想做的事,不夸大、不邀功。
“那么好的男人,要是谁能当他女朋友或老婆,一定幸福极了。”老板娘对欧阳智赞誉有加,话中意有所指。
说完,老板娘又到店里交代搬家工人该处理的东西。
湛优离开后,满脑子都充斥着老板娘所说的话,一颗心始终揪得好紧,脑中只有唯一一个强烈的念头——
她想见他!
这几日,他未曾与她联络、也没有见面,她打电话给他,也是简短几句交谈就结束,好像、好像……刻意忌疏远她……
是她敏感、多虑了吗?
但愿是……
在家用过晚餐,湛优告诉母亲要出去买点东西后,便拎着包包出门,搭了车独自前往LionHeart。
来到气派的建筑物外,她却裹足不前,犹豫了起来。
想见欧阳智的渴望未减,只要她付了钱成为客人,就有大方指名他的权利。
可是,她不想看到他工作时,服务其他女客人的样子……她没办法漠视,假装自己不介意。
她光是想像,就已经难以忍受。
她贪婪的想要他全部的温柔、他具有治愈力的笑容……
见与不见对她而言,都是折磨、都是考验。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小心眼,但爱上一个人,她的自私也无可厚非吧?!
湛优内心天人交战,理智与情感相互拔河,激烈拉扯着她揪成一团的心口,教她喘不过气来。
俱乐部的门忽地被打开,打断她的挣扎。
“欢迎下次再来。”男人对一名打扮入时、年约三十几岁的熟女说道。
“亲我一下,我下次才要再来。”熟女勾起狐媚的笑容,大发娇嗔。
男人依言,在熟女颊畔落下一吻。
女人这才甘心的踩着细跟高跟鞋,扭着火辣的身材离开。
熟女走后,男人将目光调向立于角落的湛优,扬唇讪笑道:“偷窥是不好的行为喔!”
湛优不争气的红了脸,噘着嘴、瞪住男人极为俊美的脸孔,不悦地反驳:“我没有偷窥。”
“来了怎么不进去?”堂义靠在墙上,松开领带,并燃起了一根烟,姿态狂傲不羁。
湛优垂下眼帘,避免与他那对仿佛会慑人魂魄的黑眸对视。“我只是恰好路过而已。”她撒了谎,不想和他多做交谈。
“当我三岁小孩?”堂义吸了一口烟,嗤笑了声,毫不留情面的戳破她蹩脚的谎言。“女人来这里,都是来找男人的,你也不例外吧!”
他说得又直又白、语气暧昧,湛优的粉颊着火般烧烫不已。
逗弄像她这种纯情小女人,每每都让他感到有趣至极。“找阿智?”他不兴拐弯抹角那一套。“需要我帮你吗?”
“不需要。”湛优不接受他的好意。
“你好像很怕我?”堂义吐出一口烟雾,睨着她问。
“我为什么要怕你?!”湛优答得不以为然,也口不对心。
“这我就不知道了,要问你自己。”堂义咧开嘴笑。
湛优打算转身要走。
“真的不想见阿智?”他朝她的背影,大声地问。“否则,以后想见怕也没什么机会了。”
他的话成功的引起湛优的驻足,她心头一惊,连忙转身,仰着脸追问:“为什么?!”
“何不自己问他?”堂义踩熄烟蒂,继而推门进入俱乐部。
湛优损起眉,一时不知是该一走了之,抑或等待?!
这问题没有困扰她太久,因为她看见她想见的人——
欧阳智四下张望,搜寻她的身影。
两人对上眼之后,没有主动迎向对方,仅是停在原地。
“怎么不进来?”欧阳智压下复杂的情绪,语气不冷不热。
刹那间,湛优觉得离他好远,一股落寞袭上心头。
脑中响起川菜馆老板娘,以及那个叫堂义的男人说的话,搅乱她的心湖,如愿的见到他,心反而像被掏空似的,渴求他炽热的眼光,甚至奢望一个亲吻和拥抱。
否则,以后想见怕也没什么机会了。
堂义的话在耳边缭绕,令她极度不安。
他仿佛有意拉开两人距离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今晚,她非得弄清楚不可。
湛优迈开步伐,笔直的朝他走去。
“特地来找我?有事吗?”欧阳智睇住她,必须暂时离开台湾的事,他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不告诉她。
“我想见你。”她坦白道。“每一天都想见你。”她抛开矜持,毫不隐瞒的倾吐爱慕之意。
她不矫情的告白,深深撼动着他,自制力处于失控边缘,他几乎要克制不住的把她拥进怀里。“嗯。”但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勉强挤出淡然的回应,他现下心情纷乱——
不久前,他接获母亲从米兰打来的电话,说四维叔病危,已经失去意识。
他其实很想立刻回去,但为了她的舞会,他还是留下来了。
湛优的心口猛地揪痛了下,然后她勇敢的选择忽略。“我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像爱一样那么喜欢。”
她的告白令他心动、感动,却无法回应。
“小优,我还有事,有什么话,明天见面再说好吗?”欧阳智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无措的模样。
“你讨厌我吗?”湛优不了解他的状况,所以慌了。“只要你说一声,我会马上离开,不会再任性的跑来见你、打扰你……”
欧阳智皱紧眉头,张了嘴又闭上,逸出一声叹息。
凝滞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让两人连呼吸都倍感沉重。
湛优静静的屏息等待着,冀盼他否定的答案,救赎她那半坠落地狱的心。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胸腔内的空气仿佛也随之一点一滴被抽干,心跳为之薄弱。
“不是这样。”欧阳智皱眉,否定她的猜测。“给我一点时间,有些事,我想告诉你。”
湛优眼神迷蒙的望着他,从他忧郁的表情看来,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她心中忐忑不安。“现在说不可以吗?”
“你愿意等我吗?”他不答反问。
这趟回米兰,再到台湾的归期连他也不确定,就算想带她离开,但她有家人、有朋友,不可能说走就走。
“你要去哪里?”湛优惶恐不已。
“我……”
“Owen,有你的电话。”
他的话被前来通报的服务生打断。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回家小心。”欧阳智在临去前,低头轻轻地亲吻了下她的前额。
他的轻轻一吻,稍微安抚了湛优的满腔焦虑。
“智……”她唤住他。
他为她驻足。
“你……爱我吗?”因为没有踏实感,所以渴望他一句肯定的回答。
欧阳智凝视她,点头,坦承感情。
她笑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我愿意等你——多久都愿意。”她扬起嘴角,深情低喃。